等到看戲、圍觀的人羣們散去,嬤嬤們也走了,屋子裡就只剩下林傾玉、鈕鈷祿玉雅、耿琦雯三人,原本還擁擠的房間一下子空曠了起來。
頓時,房間裡一片靜默。
鈕鈷祿則是在想鐲子去哪裡了?怎麼可能會沒有??那可是娘娘賞賜的物件,丟不得的啊!哪裡知道就這麼一會兒,鐲子就不見了。早知道就拿其他的首飾了,現在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她悔得腸子都青了!
耿琦雯本來就有些沉默,發生了這樣子的事情,就更沒有說話的慾望。
林傾玉看到兩人都坐在牀上發呆,再感覺了一下那股監視的視線沒有跟着進屋來。就使出凌波微步,把鐲子放到進來的門口邊!
這時,玥蓮回來了,跨進屋的時候,眼尖的看見了一個翠綠色的晶瑩剔透的鐲子,很眼熟,這不是鈕鈷祿玉雅前幾天拿着在炫耀的德妃娘娘賞賜的鐲子嗎?現在應該是被當做林傾玉偷盜的物品,爲什麼在這裡?
她之所以知道,還是去逛御花園之前,忘了帶手絹,回來拿的時候,看見鈕鈷祿偷偷的放進林傾玉的包袱裡的!玥蓮很喜歡這個鐲子,很想把它收起來,但是這是上面賞賜的東西,如果真在自己這裡,被發現了,說不定就會被當成偷盜者給處理了,那可冤死她了。
“咦,鈕鈷祿格格,這不是你的鐲子嗎?怎麼會在這裡?”玥蓮故作驚奇道。
鈕鈷祿循聲看去,果然是!快速跑過去欣喜的撿起來,小心的戴在手上!也不去追究鐲子怎麼會在這裡,長嘆了一口氣,真是虛驚一場啊!!
翌日,夜空纔剛剛開始發亮,整個儲秀宮就呈現一種‘兵荒馬亂’的狀態。
二十多個秀女進進出出的,洗漱的洗漱、化妝的化妝、換衣服的換衣服,不斷地有出事故的,或是無意或是人爲。有喝水摔了杯子的、有化妝摔了胭脂的、有衣服被撕破了的,有潑水潑人身上的,還有兩人相撞的。
要知道今天是選秀的最後一天,乃萬歲爺親自閱選,你說能不緊張嗎?
這可是整個選秀最主要的一關,不管你是有心被選上還是想要被撂牌子,都要好好準備,畢竟御前失儀可是大罪,不是一個小小的臣女,可以承擔得起的。
本來林傾玉是不着急的,準備再眯一會兒,但是,被衆人的喧鬧聲給吵得睡不着,便索性起來,開始梳洗打扮。
林傾玉挑了件喜慶的衣服,桃紅色的旗裝,淺紫的鑲邊,袖口、衣襟都繡有花邊,下襬處則刺着幾隻蝴蝶,頭上梳了兩把頭,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蘇,說話時,流蘇就搖搖曳曳的,清新甜美的彷彿一朵嬌嫩的花朵。
吃早飯的時候,更是狀況百出!
有兩個秀女的衣服被人給弄髒了,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只能抓緊時間回去換衣服了;有個秀女鬧肚子,和一個吃着吃着臉上就開始長紅疙瘩的秀女,這兩個秀女就被嬤嬤們給帶走了,不用說,肯定是被遣送回家了。
弄得林傾玉都不敢吃早飯,還好有先見之明,昨晚從空間裡拿出來了一些點心,現在吃點點心墊肚子,反正今天選完就可以回家了。
御花園,金色的陽光透過樹葉灑下,照在樹下的花瓣、草葉上,晶瑩、滾圓的露珠,折射出了七彩的光芒。
衆位秀女按照各自隸屬的旗籍列好隊,跟着領頭的太監朝御花園走去,林傾玉這時很慶幸自己是上三旗的,因爲都是排在前頭,早早選完就可以回家,不用餓肚子!
衆妃子到了,按照各自的品級坐好後,康熙纔過來,他一落座,衆人一起向他行禮請安。
林傾玉與衆位秀女一起恭恭敬敬的立在外面,在這樣肅穆的氣氛下,誰敢說話,萬一擾了裡面的貴人可怎麼辦?在等候的時間裡,有不少秀女,都緊張得將手裡的帕子,給扭成了麻花狀!
林傾玉眼尖得看見有的秀女額頭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有的秀女站立的腿都在微微發顫;有的秀女雙手握拳,手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在這樣氣氛的感染下,弄得林傾玉也開始緊張了起來,手心都汗溼了。
大約一盞茶後,期待已久的太監特有的尖細的嗓音響起,秀女們都控制好略顯緊張的情緒,理了理衣服,擦了擦額上、鼻子上、手上的汗,這才雙手自然下垂,踩着整齊的步子的向康熙帝的方向走去。
“奴婢恭請皇上聖安,衆位娘娘吉祥。”
秀女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畢竟是經過一個月的訓練,如果還喊得七零八落的就奇怪了!光一個御前失儀的帽子扣下來,就夠令人喝一壺!
叫起後,康熙用眼神示意宜妃可以開始了。
五個人一排,有時候是康熙問話,有時候是某妃子問話,內容不定,有的是問詩詞歌賦,有的是讓刺繡,總之就看問話者的心情了。
一排五個人完事後,就可以走了,然後下一排往前,依次問話。
林傾玉是在排在第二排,所以很快就輪到她了。
“左邊第二位是誰?”
這不是自己嗎?林傾玉出列,行禮恭敬地回道:“回萬歲爺的話,奴婢是隸屬正白旗的西林覺羅傾玉。”
“擡起頭來,讓朕瞧瞧。”
林傾玉老老實實的把頭微微擡起,讓康熙帝能夠看清楚自己長得什麼樣,自己卻不敢亂瞄亂看,乖乖的盯着康熙的衣服釦子。
康熙打量她,只見帶點嬰兒肥的臉,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在這一排都比較高的秀女中比起來,稍微有點矮,珠圓玉潤的身材,看起來就是個好生養的。
“這模樣,倒也端正。”
囧……
林傾玉此刻只有這一個字可以形容,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她今天平安過關了?但是康熙這個皇帝明顯不想放過她。
“你阿瑪是從二品內閣學士林如海?”話音剛落,邊兒上衆位娘娘們的視線,就若有似無的射了過來。
“是!”林傾玉的心都提了起來。她到是想說‘不’來着,話說,她沒那個膽兒啊。心裡一個勁的祈禱趕緊完事,尼瑪的,真的是鴨梨山大啊!
“有什麼拿手的??”
“回萬歲爺,奴婢擅長刺繡!”林傾玉可不想出風頭,回答得中規中矩的。只要是秀女,基本上都會兩手繡活,不惹眼。
“那就選你拿手的繡一個!”老天好像聽到了她的祈禱,康熙終於放過她了。
林傾玉立刻去一邊開始繡起來!康熙接着繼續看其餘的秀女。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林傾玉就完事了。她繡的是一對憨態可掬的小黑狗和小白狗,在草地上打滾的畫面。
太監呈上去後,康熙看了竟然露出笑容:“不錯,這憨態可掬的樣子,看着倒有幾分逗趣!蠻有福氣的樣子。”
他心裡則想到:這丫頭,從暗衛送上來的資料看,可見得是個機敏的,能夠不着痕跡的躲過那個什麼鈕鈷祿的陷害,可見得有些福運!她又是林卿的嫡女,這家室人品都可配得阿哥。記得老四很喜歡狗,小的時候還養過一條,看來兩人還蠻有緣的,這樣想着便打定了主意。
其餘幾個秀女對林傾玉發出了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眼光,能被萬歲爺稱讚,這牌子是板上釘釘的事。
選秀之後,秀女們只知道自己是被留牌子,還是被撂牌子??而自己被指給誰??就得回家等宮中的傳旨。
林傾玉回到儲秀宮收拾收拾東西,就回家。
馬車離林府還有段距離,林傾玉一眼就看到了陳蘭芷在門口向這邊張望,林如海陪在她旁邊。哥哥嫂嫂和三個弟弟與黛兒都在兩人後面站着。
林傾玉見此只覺得心中一鬆,馬車一停下,就直接從上面跳了下來,她疾步跑向陳蘭芷,往她懷裡一撲道:“額娘,傾兒好想您哦!”
“傾兒,讓額娘好好看看!”陳蘭芷眼含淚花地抱住她。“瘦了、黑了,人也憔悴了!看來,得要養好些日子,才能養得回來!我家傾兒,果然還是白白胖胖的,比較可愛!”
這話說得林傾玉的額頭掛滿了黑線,明明應該很感動纔對,但是她真的覺得好囧!話說,這是要把她當豬養嗎?
“額娘,傾兒很好!”林傾玉擡起手,讓陳蘭芷看她手臂上鼓起的包包。
“好什麼好!”陳蘭芷看着林傾玉比選秀前明顯小了一圈的臉,心疼道:“你看你臉都消瘦了那麼多!”
林傾玉默了,那明明是抽條了好不好?但是,看眼前這個情況,陳蘭芷肯定是不會信的!
林如海在一旁咳了一聲。
林傾玉聞言,朝林如海笑了笑:“阿瑪,我也好想您!”然後對站在林如海夫婦後面的衆人,道:“大哥、嫂嫂、弟弟、黛兒,我也想你們!”
林如海一臉憐惜的看着林傾玉,“累了吧!進去說!”
林傾玉在客廳裡和親人聊完宮裡的大小事情,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屋裡墨菊等人早早就備好了香湯,林傾玉好好的泡了個澡,從頭到腳都煥然一新後,吃着張嬤嬤端來的荷葉蓮子粥。
粥才吃了一半,林嬤嬤就快步走了進來,急急道:“格格,宮裡來旨了,老爺太太請您快些過去。”
這麼快?
林傾玉有些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要知道第一天指婚的,可是隻有皇子啊!
放下吃剩的粥,快步到了大廳,林傾玉一看,來人居然是康熙身邊最得用的李德全公公,心中不由有些忐忑,到底是……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內閣學士林如海之嫡女,誕育名門,秀外慧中,德容兼備……着予四貝勒胤禛爲福晉,欽此!”
“臣謝主隆恩!”
林如海深吸了口氣,雙手接過聖旨,恭恭敬敬的放好後。取了早已備好的荷包給李德全,李德全笑着受了。
送走了李德全,林府陷入一片詭異的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