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矛頭

清穿之康熙風雲 53、矛頭

53、矛頭

胤礽惋惜了一下,很快就將思緒轉回到沙穆哈的身上。陝甘雖然不是稅收大省,但是勢力卻極其複雜盤錯,除開現在被擺在明面上的兩班人馬之外,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在盯着這塊地兒不放。難得有機會將主使者誘出來,什麼都不做似乎太對不起自已了。那個薩弼……要不要想辦法將他換下來呢?

胤礽心不在焉地翻轉着手中的佛手竹雕,心裡則在想着如何不讓人所察地將薩弼扯下臺,然後換上自已的人。

初春的夜色降臨得比較早,何玉柱進來爲太子掌燈時,冷不防聽到太子的吩咐。

“你派人去跟太子妃說一聲兒,我今晚歇在書房,讓她不用等了。”其實正常來說應該是中午就要通知石氏的,只是胤礽一直在忙着,也就忘了提前跟石氏打聲招呼。

“是。”何玉柱忙走到外間吩咐小宮女去給太子妃傳話。

胤礽拿起一本書隨手翻了兩頁,突然問道:“我記得以前太皇太后賜下了兩名宮女,其中一個似乎跟明珠有些關係的,她現在還在毓慶宮?”

何玉柱細想了一會,道:“太子爺,那名宮女是在外院伺候着。”

“外院?”胤礽脣邊勾起一抹笑,“你找個理由,讓她進外殿走動幾天。”

“太子爺……”何玉柱一驚,不由得擡頭看向他。

“讓柳芸看着她就是了。”胤礽眸光一冷,養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讓這個釘子發揮一下作用了。

下朝後明珠匆匆來到大阿哥府裡,算他運氣好,胤褆剛從古北口辦差回來,正在房裡更換衣服。聽到管家的通傳後,胤褆有些納悶,道:“先請明相到書房稍候,我一會兒就過去。”

“是。”管家自是下去安排不提。

胤褆一進到書房,就吩咐下人們到院子外面守着,坐下後才問明珠:“明相找我找得這麼急,可是這幾天朝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明珠表情略微嚴肅地看着大阿哥:“也不算什麼大事,只是我想着還是親自跟您說一下比較穩妥。”

然後不等對方問起,明珠直接將太子在皇上面前舉薦沙穆哈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最後還說道:“我在毓慶宮那邊的眼線得到一個消息,說是太子爺有意保住薩弼陝西巡撫的位子。如果真讓太子爺拉攏到他,恐怕巴德渾在那邊就不好動作了。”

胤褆先是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毓慶宮讓太子整治得滴水不漏,現在怕是連皇上也難以在其中安插人手。明相,這個消息你確定真有其事?”

這麼一說,明珠不免有些遲疑:“這顆棋子是我早些年安排進毓慶宮的,我想應該不會出問題。”

“舅公,以後毓慶宮傳來的消息只能信三成,說不定人家早就算計好了等着我們往下跳呢。”說到這裡,胤褆實在是沒好氣,認識相伴多年,他還不瞭解胤礽的作風嗎?說話行事總是繞上幾圈,語意將盡之時卻又總是峰迴路轉地勾得他人想入非非,然後不知不覺間就讓人跟着他的想法走。小時候他就不知道在這上頭吃了多少虧,有時候明明是那人佔了便宜,結果反過來還得他去向對方道謝。

“薩弼的事我們管不着,一切讓皇上定奪就是。”反正無論薩弼會不會被換,跟他們的利益都沒有直接的關係。

明珠聽後也是極爲贊同,他本來就是因爲擔心大阿哥會沉不住氣搶先對薩弼動手才匆匆趕來,剛纔還特意試探了一下大阿哥的反應,現在看來他倒是白擔心了一場。

不過,明珠說的另外一件事情卻引起了胤褆的注意。

“沙穆哈……”乍一聽到這個名字,胤褆便覺得有些耳熟,“如果我沒記錯,他以前似乎外放過陝西?“

明珠道:“大阿哥好記性。沒錯,沙穆哈曾經任職陝西巡撫,這也是太子爺向皇上舉薦他的原因。”

胤褆不由得皺眉:“就算如此,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好端端的,太子怎麼會突然間將一個禮部尚書扔到陝西去監賑?”

扔?明珠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不過他轉念一想,這個字大阿哥用得還是挺精準的,沙穆哈可不就是突然間被“扔”到了陝西嗎?就不知道他爲什麼會被太子爺給盯上了。

“明相幫我帶個信給巴德渾,讓他留意一下沙穆哈。他在西寧,倒底比我們消息靈通。”胤褆實在是想不出胤礽的用意,只好先讓人將陝西那邊的情況給盯緊了。

“我會交待下去的,大阿哥放心就是了。”明珠摸着鬍子,笑着應下了。

明珠離開後,胤褆處理好堆積幾天的事情,這纔去了一趟福晉覺羅氏的房裡。

“你還有什麼地方見是不舒服的?可有讓太醫來看過?”胤褆隨手止住了丫環們的問安,有些擔心地看着覺羅氏蒼白的臉色。

覺羅氏剛被診出有一個多月的身孕,正是最要小心的時候,不過這並不是她第一胎,所以該注意的地方她也早早有所安排。她笑道:“沒事兒,只是身子有些乏困,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額娘說了,讓你先在府中好好養胎,等身子穩妥了再進宮向她請安也不遲。”胤褆見覺羅氏只是臉色有些不好,精神卻還是不錯,叮囑了幾句要她小心身體之類的話後,便打算離去讓她好好休息。

“爺。”覺羅氏急急喊住胤褆,等到胤褆回頭看她時,她定了定心,笑着道:“爺,這幾天錢氏的身體也有些不適,加上我現在又懷上了。我瞧着秀心是個好的,不如就讓她替我服侍您,您覺得如何?”

秀心早就漲紅了臉,一雙盈盈杏眼含羞帶怯地看着胤褆。

胤褆隨意地看了秀心一眼,愣了一下。他眼色沉了沉,卻是道:“不用了。最近兵部的事情比較多,讓烏雅氏伺候着就可以了。你身子不好,就該好好休養,不用理會這麼多閒事。”

說完後,他不再去看覺羅氏是什麼表情,徑直轉身走了。

秀心聽到這話,臉上的紅暈早就褪得乾乾淨淨,強忍着快要壓眶而出的淚水。覺羅氏無法,大阿哥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明擺着對秀心無意,她也只好找了個藉口讓秀心退下。

“福晉,看來爺對秀心完全沒那個意思,您看要不要再安排別的丫頭過去?”舒嬤嬤——覺羅氏的奶孃等屋裡的人全部退下後,這才小心地問道。

覺羅氏搭着舒嬤嬤的手,準備回到牀上再小睡一會:“罷了,嬤嬤沒聽見爺說的話嗎?他讓我不用再理會這些閒事,既然爺開口了,我也不用再費心這些,好好養胎便是。只是秀心那兒,就勞嬤嬤再費些心思,幫她找個好人家,放她出去,也算對得起我們主僕一場的情分了。”

舒嬤嬤放下牀幔,道:“福晉心善,奴婢會留意的。”

覺羅氏看着牀帳上的百子千孫如意圖,微微苦笑。她哪是心善,只是她也沒有想到爺竟然對秀心的容貌一點也看不上。

想到這,覺羅氏酸澀地閉上眼睛。她真不知道爺心裡面心心念唸的那個人有哪點好?有時候她還真希望這一切是她的錯覺,可是幾年下來的夫妻生活早就讓她看清這個事實,赤/裸地讓她無法逃避。

春風送暖,三月桃花的灼灼豔色尚未被人欣賞夠,轉眼就到了青杏結成的四月。

陝西早有消息來報,救濟糧已經全部下發,當地百姓也被安撫下來。唯一出人意表的是,薩弼因爲救災不實褫職查辦,接手的卻是從山東調任過來的一名名不經傳的官員。

五月,康熙定喀爾喀爲三路,土謝圖爲北路,車臣爲東路,札薩克圖爲西路,屬部各從其分左右翼。

胤礽看着新任陝西巡撫的資料,隨手翻了翻就放到了一邊,道:“沒想到那顆棋子完全沒有起到作用。算了,何玉柱,找個藉口將那名宮女送到慎刑司,讓那邊下手利落些。”

何玉柱忙點頭稱是。

胤礽看着窗外鬱鬱蔥蔥的夏日風光,起身道:“你去準備準備,我要出宮。”

天天困在繁宮裡頭,真是悶死人了。難得康熙這兩天心情好,科舉舞弊案的餘波總算結束了,喀爾喀部的歸降也很順利,再不出去走走,誰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發生什麼大事弄得人心惶惶的。

胤礽沒有讓人準備馬車,而是選擇騎馬,身後自然少不了一羣侍衛跟着。從皇城騎馬到外城,也不過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很快的,一行人就來到了外城的街道上。

“沒想到端午剛過,街上還有賣艾葉餅。”胤礽看着一個小角落的小攤販,心情還算得上高興。

“爺,這艾葉餅是要過了五月份纔會下市,現在賣得正火呢。”一名侍衛在他身後答道。

胤礽“恩”了一聲,眼角餘光不經意地看到一個書局,霎時間就來了興致。這輩子他看過不少書,但是都是讓凌普在外面蒐羅得來的,他還沒逛過這裡的書肆呢。

慶林書局在京城開了十來年,裝潢、擺設、格局都是數得上的,夥計自然也練了一副好眼力。店裡剛過晌午的時候就來了一位貴氣的小公子,正在被掌櫃在廂房裡殷勤地招呼着,不成想一轉眼,又來了一位貴客。

胤礽只帶了一名侍衛進去,其他人全在門口守着。打發掉前來招呼的夥計,胤礽走到一個櫃檯前,頗有興致地拿起一個雕刻老鬆雲海的香筒看了起來,沒一會兒又換了個石獅子鎮紙。他輕輕地撫摸着上面紋路,雖說宮中也有不少用心雕琢的筆墨用品,但到底沒有民間的玩意來得生動有趣。不得不說,古代的工匠們真是手巧,一筆一劃盡顯靈氣。

胤礽放下手中的東西,正準備去別處看看,一回頭:“八弟也在這兒?”

胤禩可疑地沉默了一會兒,才笑着道:“聽說慶林書局是京裡出了名的鋪子,我也就是隨便瞧瞧,順便挑上幾本書。”

書局的掌櫃跟在胤禩後面,手上捧着好些關於曆法天文地理方面的雜書。

胤礽走過去翻了翻那些書,難得好奇地問道:“你對風土雜記方面也有興趣?”

胤禩還沒來得及回答,兩人就被門外的吵鬧聲吸岔開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