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婭坐的轎子並沒有被擡入太子府,而是七扭八歪地到了一條花柳巷。
此時,一間妓院的老鴇正在圍着西婭上下打量着,一邊看一邊還不住地喳着嘴兒:
“仄仄,這姑娘長的好哇,您瞧,這眉清目秀的,哎喲!這雙大眼睛可夠撩人的,這男人見了啊,一準兒的丟了魂兒。”
這老鴇大概得有五十上下歲,一張臉其實倒並不難看,只是胭脂塗得太厚了,厚到她這一說一動好像都要往下掉似的。西婭此時也明白她是讓人給賣了,而且還賣到了這下三濫的窯子裡。聽老鴇這麼一說話,嚇得她趕緊的又往牀榻裡面縮了縮。
“喲!躲什麼躲呀!”見西婭害怕,老鴇又開了口
“這剛進來的姑娘啊,都這樣兒,可時間一長了,哪一個不是見了男人就往懷裡頭摟。我說姑娘,實話跟你說了吧!從今兒個起,你就是我這花滿堂的人了,你得叫我一聲媽媽。”一邊說着一邊從一旁的下人手中拿了張字據,“瞧見沒有?這就是你的賣身契,媽媽也對得住你,你這剛一來啊,就給你攬了個大生意。咱們這兒有名兒的齊老爺要了你的身,今兒晚上,人啊,可就來了!”
老鴇說完轉身走了,只留下了一個小丫環在屋子裡。
西婭無助得打起了哆嗦,這滿屋子不是大紅就是大粉的顏色更是提醒了她此時的處境。見那小丫環在倒茶,西婭一咬牙“蹭”的一下子跳下了牀直奔着門口就衝了過去。那倒茶的丫環被她嚇了一跳,不過卻並沒有攔着,因爲她知道,在這花滿樓,是跑不出去人的。
果然,剛到門口,西婭就被彈了回來,原來這門一早兒的就被上了鎖。西婭不甘心,又跑去窗子那裡使勁兒地拽,小丫環終是看不過去,說起話來:
“我說姑娘,你就別折騰了,這窗戶根本就是假的,打不開的。”
西婭絕望地坐在地上,雙手抱膝,眼淚就這麼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
就這麼一直坐着坐着,那丫環也一動不動地在屋裡頭站着,從天亮到天黑。
當西婭意識到天色已晚時是她聽到了外面越來越人聲鼎沸。下意識地動了動已經發麻的雙腿,又想起了剛纔那個老女人說的話:咱們這兒有名兒的齊老爺要了你的身,今兒晚上,人啊,可就來了!
心一涼,這不就到晚上了麼?如果那齊老爺真的來,該怎麼辦呢?
西婭的心慌得厲害,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無助,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她。雙手抱了頭,一下子觸到了頭上的珠花,這讓西婭想起了謹珍,那個與太子相愛卻又被迫進了後宮的女子。這珠花……手下一緊,一個主意生在腦中。若是那齊老爺對她不敬,她要用這珠花上的那根木刺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念頭把西婭自個兒都嚇了一跳,怎麼就想到了死?……真的會就這樣的死在這種地方嗎?那他呢?他還會不會記得自己?
不容多想,“咣噹”一聲門就被推開了。一個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老頭子,渾身都是圓圓的,人沒到,肚子先到了。西婭只覺一股沖天的酒氣呼地一下子鑽進了自己的鼻子。若不是急着躲那撲過來的身子,她當下就能嘔吐出來。
那伺候的丫環見這老頭子進來,話也沒說就走掉了,臨走時還不忘帶上了門。
這老頭的力氣極大,還不等西婭從地上爬起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一個用力就將她拉向了自己的懷裡:
“哎喲小寶貝兒,跑什麼,今兒晚上你可就是我的人了,來,讓齊爺先親一個。”
說着話,一張嘴就向西婭的臉上湊了過來。西婭使了全力的向外推,可是她那點小力氣又怎管用,這人就像一堵牆一樣立在自己面前,怎麼推也推不倒。
那老頭的嘴已經觸到了西婭的臉上,西婭也急了,頭一偏,照着老頭兒那隻肥肥大大的耳朵一口就咬了下去。
“啊!”老頭兒放開西婭,拉扯間,一小塊兒肉被西婭咬了下來。
“他媽的你趕咬我!”
齊老爺“啪啪”回敬了西婭兩記耳光,打得西婭一個趔趄,兩眼直冒着金星。
血已經留到了脖子根兒,這老頭兒像是瘋了似的猛地將西婭撲倒在地,西婭的頭一下子撞到了桌角,直把個小姑娘撞得頭暈目眩一時間忘了掙扎。
“都當婊子了還要立什麼牌坊,大爺今兒就要嚐了你這口兒鮮!”
一邊說着一邊用力地扯下西婭的衣裳。
西婭只覺脖子一涼,立時就只留下底衣穿在身上,她緊咬銀牙,拼命的撕扯叫喊。那老頭兒看着西婭因掙扎而不斷起伏的胸脯,色迷迷的眼睛差點就要放出光來。
西婭睜着哀怨的一雙眼恨恨地盯着齊老爺,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悲哀。
隨着又一聲撕裂,西婭的上半身僅剩肚兜遮體了,齊老爺流着口水急不可待地要去褪掉她的底褲。西婭此時已經放棄了掙扎,緊緊地閉着雙眼,嬌美的臉頰痛苦地扭曲着,長長的睫毛上還掛着兩顆晶瑩的淚珠。
齊老爺的雙眼只停留在西婭的身體上,並沒有注意這身子的主人正將右手悄悄擡起。
西婭將那珠花從頭上拔出,瞧了瞧珠花插在頭髮裡面的那一半木刺,隨後絕望地閉上眼,在心裡與胤禛作過別後,猛地將那木刺刺向心髒。許是太過緊張,手一偏,沒刺入心臟,卻將那木刺整根地沒入了左肩的鎖骨處。
這時齊老爺發現了西婭的異動,卻已來不及阻攔,可是慌亂中卻還是將手伸向了那露在外的珠花。老頭子慌了神,竟想將那珠花從西婭的身體裡面拔出來。這不去碰還好,一用力碰上去,那沒入骨間的木刺與珠花相連的地方竟然斷掉。眼見着西婭的神志在一片血泊中越來越恍惚,齊老爺子也亂了方寸,竟然忘記自己還壓在這小姑娘的身上。
正愣着,門卻被人從外一腳揣開,隨後,兩名男子並肩而入,後面跟着一大堆的隨從及侍衛,看兩人來的架勢與穿着,不用想也知道是官府的人。齊老爺趕忙說道:
“我是給了錢的,是向這花滿堂的媽媽買了人的。”
現在能開這麼大一間妓院的多多少少也都有些個背景,這齊老頭子還以爲能將來人唬住,誰成想,其中一位男子只看了下屋子裡的場景,立時從雙眼中射出一道寒光,看得齊老頭子一個哆嗦,心下合計着這是什麼人哪?
這冷俊的男子快步上前,摟住西婭的頭,不停地擦拭着她肩上流出來的血。另一位男子則一腳上前,將個齊老頭子揣出老遠,緊接着一羣侍衛衝上前來將他扣壓在地。
西婭撐着快要合攏的眼睛看向來人,模模乎乎的只見個輪廓,可她還是緩緩地擡起手捧上了這人的臉,輕輕地喚着:
“四爺……胤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