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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太子的復立,康熙本以爲會就此打壓住緊盯着皇位的阿哥衆黨。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此時,竟是幾近所有的阿哥都對此事嗤之以鼻,不但沒有放下黨爭,反而更加緊迫起來。在他們看來,太子已經是強弩之末,雖再次被扶正,只可惜,以着他目前的狀態,徹底丟了這寶座甚至是腦袋,那只是早晚的事。
而此時的奪嫡大戰中,本也是氣焰極其囂張的大阿哥卻已經不再活躍於政治的舞臺。在一廢太子之初,三阿哥胤祉檢舉其利用巫蠱之術鎮魘太子,並於其家中搜出了施術所用的寫有太子生辰八字的小人兒。至此,大阿哥的政治生涯算是徹底告終。
至於太子,對於自己再次被推上寶座,不但沒有一絲的感恩與悔悟,反到是變本加厲地對一些在他看來曾經對他落井下石或是置之不理的人,逐一的加以了他的處置。
可單單是這樣,仍並不能消除他的憤恨和恐懼。
其實他心中有數,這麼多的兄弟,哪一個的資質都不比他差,他只不過是沾了額孃的光,皇阿瑪打小兒對他的那份愛早已隨着第一次被廢之時一齊流失掉了。他現在當這個太子,每一天都是在如履薄冰,那些個虎視眈眈的弟弟們都在瞪大了眼睛看着,別說他犯錯誤,就算是不犯錯誤,人家都能給安出一些罪名來。
然而,這些都還不是要緊的。他不知道,此時對於他來說,最大的禍害,卻是一班常年圍在他身邊的老臣……
“太子,如今,形勢不妙啊!”
“咱們可一定要早做打算纔好!”
“前天九爺給八爺拿了五百萬兩銀子,現在上上下下的臣工十有八九都站在他們一邊!”
“如果皇上能夠儘早退位……”
起初,太子對這些話還只是聽聽而已,可是一來二去,日子長了,他也不得不認真地思慮起來。
不過思慮歸思慮,自己的所作所爲卻絲毫不加收斂。就說買官賣官一事,藉着國庫欠銀的收繳,太子放官的速度也隨之加快,且職位越放越大。終於,陝西鹽道一職被康熙發現端倪,一頓訓斥過後,當着太子的面數落道:
“朕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兒子?怎麼又能選了你當太子?”
就是這樣一句訓話,終於催生了他逼宮的決心!
十三爺府內,太子在他的屋子裡間兒不住地轉悠着,老十三則背對他自顧地擦着劍。
不一會兒,太子終於停住腳步,站到十三面前,又頓了良久,話終於出口——
“二哥問你借樣東西!”
“什麼?”
“京郊豐臺大營的手令!”
嗖!劍劃過手,一絲血跡留在上頭。
“九五之尊的位置早晚都是你的,你這又是何苦?”
“你不明白!”太子一把從他手中將那柄劍奪下,“殺我的劍——已經出鞘了!”
“膛啷”一聲把劍扔到地上,胤祥這才注意到,這太子的眼中竟佈滿了血絲。
“二哥,您昨兒晚上沒睡覺麼?怎麼眼睛這麼紅?”
“哎呀行了!老十三——”回手將他硬拉到座位上坐下,“算二哥求你了行不?你管我睡不睡覺幹什麼?我剛剛跟你說的那個事兒,你辦是不辦?”
斜瞪着太子,好一會兒,胤祥才道:
“你可知那豐臺大營對朝廷來說有多重要?”
“我當然知道。”
“非要走這一步不可嗎?”
盯了他半晌,沒有答話,倒是將頭重重一點,一雙手也緊緊地攢握着,關節咯咯作響。
胤祥緩緩地搖頭——
“這是謀反的事,我不能應了你,二哥,還望三思!”
“……當真不借?”
“他是我們的阿瑪!”
“可他最終還是大清的皇帝!”
“不借!”
“好!……”
見十三態度堅決,太子伸出一根手指直指他的鼻子,就連五官都因憤怒而堆到了一塊兒——
“好你個老十三!妄我從小到大這麼些年照着你,你……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跟老四藏了那個叫西婭的丫頭,這事兒裡面究竟有什麼貓膩兒你們自己心裡清楚!……”口氣稍緩了下來,“老十三,我並不要你參與,只問你要豐臺大營的手令。這事兒若成,你仍是我的心腹,若是敗了,你大可以說那手令是叫人偷去的,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