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的話語和所作所爲,已經逾矩了。”胤祥冷冷道“你好歹是簡親王,連這點都不明白嗎?弟妹現在要是再和你扯上什麼關係,你覺得她還有活路可以走嗎?”在這個女子名節大於天,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年代,胤禛這話還真不是危言聳聽。
“你!”雅爾江阿氣的跳腳,點指胤禛,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明面上看伊嬈的確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在這個關頭若是伊嬈和他再傳出來什麼緋聞,那的確是把伊嬈往絕路上逼。
“想不到四貝勒有一張利嘴,我今日算是見識到了!這筆賬我會記着的!”雅爾江阿說完,眸色沉沉的盯着胤禛又看了幾眼,然後轉身幾步來到自己的馬匹跟前,飛身上馬,看也不看胤禛胤祥一眼,策馬飛奔而去,一路上也不管不顧路邊的行人,馬蹄所過之處引起尖叫混亂無數。
看雅爾江阿走遠了,胤禛這才小心打量胤祥的臉色,見胤祥蒼白的臉色並沒有好轉,他心疼的勸道“雅爾江阿的話,你何必往心裡去。”
胤祥慘笑一聲,悽然道“他說的都是實話,嬈兒嫁給我,的確吃了不少苦頭。”是他無用,伊嬈三番兩次的受到敏妃的刁難,這次更是名聲一落千丈,若是他有能力的話,事情怎麼會到如此地步,明明是活了倆輩子的人了,卻連一個敏妃和伊嬈的關係都調解不了,他真的是太無用了!
“什麼實話,你也有你的苦衷。”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肩膀,又扯了扯他的袖子,道“你身不由己,又不是故意爲之,再說了,弟妹和其他皇子福晉或者是宗室福晉比起來,已然是最幸運過的最好的一個了。”
像伊嬈這樣得到夫君疼愛的福晉,滿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個來,雖然胤祥也有幾個妾,但整日關在後院,純粹就是擺設,這滿京城的皇子宗室福晉,還真找不出比伊嬈過的更舒坦的。
不過伊嬈也並不是沒有吃過苦,她吃的苦頭大部分來自於敏妃,小部分是和胤祥吵架賭氣。若是伊嬈當初嫁的是雅爾江阿,以雅爾江阿對伊嬈的癡迷程度,而且雅爾江阿父母俱亡,那伊嬈過的……定然是讓全天下女子都羨慕的生活。
胤禛在心裡嘆了口氣,暗暗責怪自己不應該瞎想,雅爾江阿是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若是真的娶了伊嬈,那說不定很快就膩了,反觀胤祥,這可是一輩子都不會變心的主。
又拍了拍胤祥的肩膀,胤禛拉着他開始逛鋪子逛飯館逛茶樓,哪裡人多去哪裡,今日出來就是爲了尋傳播謠言之人,自然是哪裡人多往哪裡擠。
京城很大,茶樓飯館甚多,雖然雅爾江阿已經橫推了一條街,但更多的地方還依舊在傳着伊嬈的謠言,胤禛和胤祥就這樣漫無目的的隨意逛着,臨中午的時候竟打了十多人,抓了三個人。
隨意找了間酒樓用午膳,落座之後,胤禛先是倒了兩杯茶水,喝了一口之後纔開口道“十三弟,京城甚大,咱們這樣也不是辦法,依我看,不如張貼告示,告知京城民衆,再有擅議弟妹的人,一律打板子,你看如何?”
“今天下午再看看吧,要是明日還是這樣,就張貼告示。”胤祥頗爲煩悶,雙目無神的盯着桌子上的茶杯發呆,雅爾江阿的話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雅爾江阿沒出現之前他還能自欺欺人的認爲他已經盡力了,做的已經夠好了,但雅爾江阿出現之後,他發現他無法再欺騙自己了。
敏妃和伊嬈一開始就是無法調和的嗎?似乎不是,敏妃一開始對伊嬈只是不喜,也沒有很強烈的厭惡情緒,若是那時候他用對了方法好好處理這事,那肯定就不會有今日的局面了。
婆媳也是可以和諧相處的,很大一部分就看他能不能居中調解,兩邊討好。
他的確是懦夫,是不折不扣的廢物,虧他還是重生的,連這些小事都做不好,連家都安不了如何安天下,果然他只能當賢臣,做不了皇帝。
胤祥自嘲一笑,重生又如何,活了倆輩子又如何,他還不是一直在犯錯誤。
見胤祥臉色變幻未定,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難以自拔,胤禛關切道“十三弟,你沒事吧?”
“沒事。”不欲讓胤禛擔心,胤祥勉力笑笑,轉移了話題“還沒有謝過四哥的維護之舉,今日若不是四哥在場,我肯定要被雅爾江阿逼的恨不得以頭撞牆了。”
“這是什麼話,你到現在還跟四哥客氣,真是該打。”胤禛說着捶了胤祥一拳,不過並沒有用多大力道,打在胤祥身上如撓癢一般。
胤祥笑笑,自知失言,不過想到雅爾江阿臨走之前撂下的那句狠話,他又有些擔憂,雅爾江阿看上去是恨上胤禛了,這個樑子如何解開?
上輩子雅爾江阿屬於八爺黨,和胤禛算是政敵,後來胤禛登基爲帝,雅爾江阿尤不死心,處處和胤禛作對,對胤禛的命令陽奉陰違,並且聯結朝臣結成朋黨搗亂,胤禛忍無可忍,最終削去了雅爾江阿的親王之位,後雅爾江阿鬱鬱而終。
胤祥嘆氣,道“四哥,雅爾江阿,似乎因爲今日之事和你結下了仇怨,這可如何是好?”雅爾江阿是很有能力的一個人,當年給他和胤禛添了不少亂,這輩子他和雅爾江阿雖然是情敵,但在公務上卻儘量不和雅爾江阿結怨,免得把雅爾江阿再加入八爺黨,處處和他們兄弟作對。
不過從今日的情形來看,這仇怨結定了,之前的小心翼翼全都白費了,想到這裡,胤祥禁不住搖頭苦笑。
“沒什麼好不好的,他雖然是親王,但咱們是皇子,難不成還怕了他不成。”胤禛不在意道,他和胤祥並不是光頭阿哥,身上都領有實差,康熙待他們也不錯,胤禛纔不怕雅爾江阿報復。
“怕是不怕,但是他若存心搗亂,那也是麻煩事。”
胤禛聞言眉頭皺了皺,道“隨他去,反正咱們沒做錯什麼。”今日雅爾江阿質問胤祥,步步緊逼,他不可能袖手旁觀。
胤禛態度磊落,胤祥長呼了口氣,離奪嫡白熱化還有幾年,暫且先過着吧。
胤祥胤禛兄弟倆個人用過午膳,下午又在街上轉悠了半日,打了幾個人,一直到天色擦黑兄弟倆個人才各自回府。
在街上轉悠了半日並且被胤禛開導了半日,胤祥的心情依舊糟糕透頂。伊嬈看胤祥拉着臉,臉上明晃晃的寫着不高興三個大字,她好奇道“這是幹嘛?何必爲了那些人的惡意誹謗而生氣?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
看着伊嬈明媚的容顏澄澈的眼眸,胤祥滿肚子話憋在胸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他哪是爲了那些人而生氣,他是氣他自己。
“嬈兒,對不起,是我無用,害慘了你。”緊緊握住伊嬈柔若無骨的白嫩小手,胤祥萬分愧疚的道歉,他一直以爲他做的很好,對伊嬈掏心掏肺,對敏妃也是至誠至孝,可是今日雅爾江阿點醒了他,他做錯了,他十幾年前便錯了,從根源上錯了。
“好好的說這個做什麼?發生什麼事了?”伊嬈不解追問。
“沒發生什麼事,就是覺得對不住你,嫁給我這麼多年,你受了不少委屈,當初我的話一一沒有實現,我……我實在是太羞愧了!”胤祥說道最後,眼眸下垂,幾乎不敢和伊嬈對視。
伊嬈“……”
突然深情煽情是爲那般?因爲敏妃的事情而道歉?不是早就說過抱歉了嗎,今日怎麼又來。
從胤祥手中抽出雙手,伊嬈笑道“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我又沒有怨過你,快吃飯吧,在外面奔波一天了,肯定早就餓了。”
注視着伊嬈的明眸皓齒,胤祥心頭的愧疚更甚,娶了世間最美好的女子,卻沒能給她世間最幸福的日子,他混蛋,他無能,他是渣。
胤祥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讓伊嬈也吃不下飯,趁着胤祥沐浴的時候,伊嬈把今日跟隨胤祥出去的侍衛長叫過來問話。
侍衛長一開始還不想說,在伊嬈的逼問之下才把今日大街上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伊嬈,當然,雅爾江阿質問的話語他可沒膽子轉述,只是含糊的說十三爺被簡親王刺了幾句。
打發侍衛長下去,伊嬈心裡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雅爾江阿果然還是很在乎她,一聽說她有難便立馬挺身而出,這份情倒是難得,怪不得胤祥受了這麼大的刺激。
“嘖嘖,雅爾江阿那小子果然對你情根深種。”小白龍適時的插話,打斷了伊嬈心中的絲絲漣漪。伊嬈聞言頓時做正經嚴肅狀,道“那又如何?”“沒如何啊,閒來無事八卦幾下唄,郎有情且無意,可憐那癡心的雅爾江阿!要是當初你嫁給雅爾江阿那小子,說不定會比現在過的好喲”小白龍唯恐天下不亂的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