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駕到!”
太監尖利的通傳聲響起,皇后拉着欣妍回身,娘倆個都看到一羣大內侍衛簇擁着孝莊過來。
皇后還沒有怎麼樣,欣妍倒總覺得氣不過,承乾宮裡那麼多的高手侍衛,保護順治的人也不少,慈寧宮也沒有缺少人手,可偏偏長春宮孤伶伶的,今天晚上要不是欣妍有些本事,恐怕長春宮一宮的人都人身首異處了。
孝莊和順治這母子倆一樣的德性,都是自私自利又無恥之極的。也不過就是皇后前段時間因爲董鄂氏的事情折騰了一場,他們就這麼對待皇后,以長春宮的守衛力量來看,這兩個人是恨不得皇后死呢。
欣妍暗中撇了撇嘴,緊拉着皇后的手,很警惕的看看四周,就怕萬一再來個什麼事。
孝莊走近了,皇后趕緊行禮:“太后娘娘……”
自從鬧開後,皇后就再沒喚孝莊叫過額娘了。
孝莊微微點頭,一臉的焦急:“皇帝怎麼樣了?”
側身,皇后退到一邊:“我也是纔來,還沒有進去瞧呢。”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往承乾宮內走,瞧起來,絲毫看不出有什麼間隙矛盾,總之,這宮裡的事情,萬事都是暗地裡的,明面上,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欣妍跟在皇后身後,也進了承乾宮,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子血腥氣,想來,順治和如雲都受了傷,肯定流了不少的血。
“皇帝在哪裡?”孝莊問了一句,早有小太監趕過來帶路。
孝莊的臉色很不好看。她一是生氣,大清宮內的守衛竟然這麼不盡職,二是擔心順治的身體,甭管娘倆個鬧的有多僵。孝莊都是不想順治出事的。
進了裡間,血腥氣和藥味更濃了,欣妍五感比常人更繁銳。聞到這些,鼻子先難受的不成,她索性拿着帕子掩到鼻間,反正她是小孩子,這時候也沒人理會她。
孝莊幾步過去,走到靠南牆的炕上,皇后也跟了過去。就見順治黃黃着臉躺在炕上,一臉的萎靡不振,好像是霜打的茄子,徹底的蔫了。
幸好,順治這會兒還醒着。倒是讓孝莊放了心。
“皇帝,你……還好吧!”孝莊坐到炕邊上,先摸了摸順治的臉,又仔細的察看過他全身,發現順治靠近胸口的位置上有鮮紅的顏色,其餘地方倒還好,這才徹底的鬆了氣放了心。
“皇額娘!”順治應該是傷的頗重,血流的也多,說話都有點有氣無力:“你怎麼來了?亂黨都已經抓起來了嗎。皇額娘從慈寧宮過來,可是極危險的。”
一聽順治這話,孝莊當場老淚縱橫啊,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沒聽兒子說過一句關心的話,今兒聽到。這心情裡真是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怎生是好。
“不礙的,皇額娘沒事,只要我兒沒事,當額孃的怎麼都行。”孝莊拭了拭淚,又經順治蓋蓋被子:“皇帝,你以後可要當心些,今天這兇險,差點把皇額娘給嚇壞。”
順治點頭稱是,又輕輕笑了笑:“也是如雲忠心救了朕,要不然,皇額娘還真看不到朕了。”
“哦?”孝莊一驚:“這是怎麼說的?”
欣妍躲在角落裡,也豎起耳朵來聽,她又悄悄拉了拉皇后,讓皇后往後退了幾步,省的礙了那對母子的眼。
“皇額娘,是這樣的……”順治啞着嗓子說話,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今天夜間,順治有些不放心,就過來承乾宮要瞧董鄂氏最後一面,順便和她再說兩句話,明天董鄂氏的遺體就要安葬了,順治一想起來,就心如刀割。
等順治走到承乾宮門口的時候,就聽到裡邊傳來低低的哭聲:“額娘,女兒不孝,沒有服侍好額娘,讓額娘年紀輕輕的就去了,額娘啊,女兒想您啊,恨不得以身代之……”
這哭聲,聽起來是那麼悲痛欲絕,聽的順治都流下淚來。
要不然說順治是個感性的皇帝,聽門內哭聲越大,他也忍不住痛哭失聲。
突然,聽門內驚問:“誰?誰在外邊?”
順治知道門內的人聽出聲音來,也不再隱瞞,推門而入,他一進門就見如雲跪在承乾宮的地上,單薄的身形,穿了一身的白衣,哭的梨花帶雨好不悽慘。
“朕知道你是個孝順善良的,就和端敬皇后是一樣的,好孩子趕緊起來,地上涼,別損了身子。”順治流着淚把如雲扶起來,坐在一旁,看看董鄂氏的靈牌:“你額娘是個好女人,大方董事又知禮,可惜了,終歸是命薄啊。”
如雲流淚聽順治這些話,忍不住插嘴,說了好些她平時和董鄂氏相處的一些小事情小細節,順治都聽的很關注,似乎是他心愛的董鄂氏又回到他身邊一樣。
說了好多話,順治看如雲臉色很難看,又想想她終究年紀小,哪裡熬得了夜,就站起來要送如雲去休息,可如雲怎麼都不肯,一定要給董鄂氏守最後一夜靈。
順治不由的感嘆了一番,只道如雲是真心待董鄂氏的。
也就在這便宜父女倆互相感慨的時候,承乾宮大亂,不知道哪裡來的叛黨涌了進來,揮刀砍殺了好幾個太監宮女,引的大內侍衛過來,雙方激戰開來。
順治聽到動靜,纔要出去看看,突然,屋門猛的被推開,一個胳膊上纏了白布的老太監拿着劍衝突了進來。
那老太監一進門一劍刺向順治,順治躲閃不及,被刺了一劍倒地不起。
老太監臉上帶着猙獰的笑容,又一劍刺來,眼瞧着眼尖就要刺到順治胸口了,外邊的侍衛救駕不及,均大驚失色,有的不由叫出聲來。
順治也知道今天怕是要交待在這裡了,閉上眼睛,想着聽到由命吧,死了也許就能見到烏雲珠了。
哪料到,疼痛遲遲未來,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如雲倒在一旁的血泊中,已有一個侍衛手持鋼刀砍死了那個老太監。
“快,快,傳太醫……”幾個太監戰戰兢兢過來,一通忙亂的把順治和如雲各自擡到內屋,又有人慌忙跑着去叫太監。
到底,大內侍衛的武藝還是不錯的,人也都是忠心的,很快那些亂黨伏誅,順治這裡纔有太醫過來診脈,又進行了包紮。
順治把事情講完,又誇讚了一聲:“如雲這丫頭是真不錯,孝順是真孝順 ,又是最純善不過的。”
孝莊不認同這話,她以爲,如雲是個最有心計的女孩子,可到底如雲救了她的兒子,她也是感激的,也就順着順治的話往下誇獎了幾句,又叫人過去探望如雲,又勸告順治要好好休養。
皇后和欣妍在一旁做着壁花,一句話都不說。
皇后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可欣妍卻在想,如雲到底有什麼目的,爲什麼不惜性命的去救順治?難道,榮華富貴和那些虛無飄渺的情情愛愛真的比性命還要重要嗎?
又過了一會兒,皇后見孝莊只顧照顧順臺,就蹲了蹲身子:“太后娘娘,我和妍兒去瞧瞧如雲,到底,那丫頭是皇上的救命恩人,總歸是要善待的。”
孝莊擺了擺手:“你們去吧,見了她替我謝謝她,謝謝她救了皇上,也救了我的兒子。”
皇后答應了一聲,拉着欣妍出門,兩個人一出了門,便都鬆了一口氣。
纔要到另一邊如雲休養的地方去瞧瞧,冷不防碰上玄燁,皇后見他,趕緊要問他怎麼樣了?卻見他臉色難看之極,似是遇到了什麼事情,皇后更加關心。
問了幾句,玄燁都不說話,只說要去看看皇上,皇后沒辦法,就讓他去了。
說起來,玄燁到底怎麼樣了?
玄燁今天晚上並沒有在北五所,而是偷偷的溜到了承乾宮內,他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順治了,想要見見自己的阿瑪。
可順治只顧着董鄂氏的葬禮,玄燁根本見不到人,他想着也許承乾宮內就能見到,便偷跑過來,就爲了見順治一面。
後來,聽順治和如雲說的那些話,玄燁臉上就很難看,心裡也不舒服,他只想着,在他阿瑪心裡,如雲這個外人,都比他來得重要。
再之後,叛黨過來,因爲玄燁藏身的地方很是隱僻,誰也沒有注意到,所以,不管是順治還是叛黨,都不知道這屋裡還有一位皇阿哥。
玄燁眼瞧着順治被刺傷,又看着叛黨要殺順治,他想要救順治,可又下不了決心,他狠不下心來,總覺得不能爲此丟了性命。
也不過猶豫的一瞬間,如雲挺身而出救了順治,這下子,玄燁倒是真無地自容了。
他剛纔還看不過順治對如雲的好,結果呢,關鍵時刻,他這個親兒子都做不來這般不要命,可如雲卻做到了,玄燁就想,如雲真是比他有心,比他孝順,以後或者要對如雲好一點。
之後一團的亂,好些人擡如雲進屋的時候,玄燁也悄悄的跟了進去,他想找個機會和如雲說聲謝謝。
等到太醫給如雲包紮了傷口,如雲又吃了藥,只說要睡覺,把伺侯的人都趕了出去,玄燁就想出來和如雲說聲謝謝。
哪想到,他還沒有出來,就聽到如雲輕笑着說話:“幸好,我今天晚上穿了那件衣服,把劍給擋了一下,要不然,恐怕真沒命了,還是瑪法想的周到,怕我在宮裡危險,特特的照着我的主意,讓人做了一件大清版的防彈衣。”
這是什麼意思?玄燁很是不解,便又躲的結結實實的,準備聽如雲要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