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欣妍慢慢張開雙眼,看到的就是明尚深情凝望的目光。
她忍不住惡寒了一下,擁着被子坐起:“現在什麼時辰了?是不是要給阿瑪和額娘敬茶了?”
“剛卯時,還早着呢!”明尚一伸手把欣妍拽到身邊直接摟住,又好好的蓋蓋被子:“阿瑪額娘都不計較這些,咱們還是再睡一會兒吧。”
總歸是夜間成親,明尚和欣妍都是困極了的,再加上晚間又是新婚之夜,自然有一番動人之處,這會兒,兩個人是真有些睜不開眼睛。
見明尚都不着急,欣妍自然也不會急急起來,打個呵欠枕着明尚的胳膊再度睡了過去。
一覺醒過來,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欣妍睜眼,見一室明亮,趕緊搖晃明尚幾下:“明尚,趕緊起來,你瞧瞧現在都什麼時辰了,阿瑪額娘不知道等多久了……”
明尚迷迷糊糊的睜眼,見天已大亮也不再躲懶,直接從牀頭拽過裡衣披上,就這麼露着兩條強健的腿赤着腳踏到地上。
欣妍扭頭,在地上尋到自己的一件中衣,也趕緊披上跟着明尚下了地,她急急的在牀邊的五斗櫥邊,拉開櫥門拿出一套新的內衣,又尋出一身銀紅走金邊,繡杏色富貴牡丹花的袍子來。
這時候,明尚已經穿好衣服,同樣的銀紅袍子,繫了杏色的腰帶,腰間又繫了一塊透亮的羊脂白玉,就單單站在欣妍跟前。瞧着欣妍竟只到他肩膀上。
欣妍擡頭看了明尚一眼,迅速的把內衣和中衣穿好,又套上那件銀紅袍子,頭髮鬆鬆挽起。纔要叫人進來伺侯,卻不想明尚一把抓住她的手:“公主……”
欣妍有些疑惑,不知道明尚又有什麼事。
她正不解間。身子猛的被抱起,很快就被明尚放到牀沿坐下,再低頭的時候,明尚已經拿出一雙白綾襪子細細的給她套在腰上,又尋出一雙杏色鑲明珠走流蘇的花盆底子鞋一一給欣妍穿上。
“天越發的涼了,赤着腳走在地上小心着涼。”明尚擡頭,嘴角含着淺淺的笑。
欣妍一時呆了。
她記憶中的明尚向來沉默寡言。爲人也剛正的很,再加上長的又高大,臉部線條也硬朗,向來是被人當成硬漢的。
可今兒明尚的一切都顛覆了欣妍的認知,她一直認爲的硬漢卻也有柔情的一面。而且,明尚那笑容清淺明朗,就好像……欣妍一時間想到幾個詞,這還是聽如雲說的呢,風光霽月、芝蘭玉樹、溫潤如玉……
天,欣妍很想捂臉,她怎麼在一個長的熊一樣壯,有着虎一樣雙目的男人身上看出這麼些形容詞呢,大概、也許是這會兒氣氛太好了。她一時間腦子發暈纔會這麼想的吧,明尚他絕對絕對和溫潤如玉之類的詞連不上的。
“曉得了!”欣妍急急跳下牀,因爲心過於急了,竟忘了她現在穿了花盆底子鞋,一時不察,差點跌倒。
“小心!”明尚快手快腳的扶住欣妍。薄薄的帶着暖意的脣在欣妍耳邊吐着熱氣:“公主這般着急要投懷送抱麼?”
欣妍嘴角直抽抽,明尚這是在調戲她吧,是吧!
“明尚,咱們還是趕緊收拾好了給阿瑪和額娘敬茶吧,恐怕這會兒二老已經等急了。”欣妍握握拳,把許多想法從心裡甩掉,朝外邊大聲道:“你們都進來吧。”
很快,兩個管事嬤嬤帶着姚黃幾個進了屋,走在最後的一個長的很圓潤,梳着圓髻,穿着一身蔥綠袍子的女子端着一個銀盆也跟了進來。
那女子把銀盆放到盆架上,對欣妍微微一福:“公主請淨面。”
欣妍疑惑,這個女子是誰?
似乎,她的陪嫁丫頭裡沒這號人物,再瞧女子的髮型穿着,分明是已婚婦人的打扮,欣妍眯了眯眼睛,莫不是,這是明尚的通房,要真是這樣,這女子也太心急了些,才新婚呢,就趕過來給大婦立規矩,什麼立規矩,分明就是在示威呢。
笑笑,欣妍開口:“你是伺侯額駙的人?”
她一出聲,那裡着急收拾牀鋪,又在替欣妍打理首飾的姚黃魏紫幾個猛的轉頭看去。
姚黃撇了撇嘴過去把銀盆從架子上拿下來,猛的遞到女子的手上:“都是宮裡出來的,難道規矩都不明白麼,公主什麼時候紆尊降貴的用架子淨面了,端好盆子,跪着伺侯公主。”
魏紫則湊到欣妍耳邊小聲道:“公主,這是宮裡賜下的試婚格格。”
原來是她啊,欣妍這才明白,再仔細一看,也是明白了太后的一片愛女之心,說實在話,這試婚格格長的確實不咋滴,說好聽點是珠圓玉潤,說難聽點就是癡肥,她長的胖也就算了,眼睛又小,眉毛也粗,那嘴脣有點忒厚實了。
這樣的女子,別說是不好色的男人了,恐怕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就算是那種好色如命的,怕也不會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吧。
一瞬間,欣妍也明白過來,眼前這試婚格格根本不是在向她示威,而是在示弱,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斤兩,也明白額駙和她也就是一晚的情緣,過了那一夜,就再不會多瞧她一眼了,爲了能夠生存,她必須向欣妍投誠,這個女人應該是想來侍侯欣妍的,以此搏得一線生機。
這倒是個聰明又看得清形勢的。
欣妍點頭,果然見那個女子端着銀盆跪下:“奴婢伺侯公主淨面。”
雖然知道這個女人是老實的,再加上她那樣的容貌,並不值得自己太過關心,可到底是和明尚有過露水姻緣的,欣妍說一點都不介意那是騙人的,她擺了擺手:“紫薇。你來端盆子。”
又看看那個女人一眼,連名字都沒問:“你下去吧。”
“是”那女人站了起來,一臉的失望。
這邊,明尚已經就着盆子洗過臉。轉頭看欣妍發作那個試婚格格,聰明的沒有作聲。
看到這個試婚格格,明尚只覺得很屈辱。他原本打定了主意要娶一個自己歡喜的,情報意合的女子爲妻,也想好了,要對自己的妻子疼愛一輩子的,他根本就沒有去想過什麼三妻四妾的生活,前世他在那個位置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送他美貌女子。可他的妻妾也不過幾人而已,這一世,他可一點都不想再經歷那種虛情假意的生活,只想情真意切的對待一個女人,其餘的女人。不管怎樣的天姿國色,他都不會去瞧一眼。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瞧中的人是皇家公主,而這個該死的野蠻人建的王朝竟有試婚格格這一說。
明尚是歷經兩世的人,更加清楚一個人要生存下去,就必須去適應周圍的環境,要和那個時代大多數的人思想保持一致,絕對不能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情來。所以,沒奈何之下,硬着頭皮受了那試婚格格。
自然,明尚對那女人沒有一絲的好感,行房也不過草草了事,之後。就只覺得屈辱,在下人問那女人要怎麼安排的時候,明尚也只是讓人去問郭羅絡夫人,其餘一概不曾理會。
卻沒想到,今日這女人又冒出頭來,讓明尚頭疼的同時,更有一絲擔憂。
他在默不作聲的同時,卻也在觀察欣妍,原先見欣妍皺眉,明尚竟有一絲歡喜,這樣是不是表示公主心裡也是有他的,這是在爲他吃醋?
可後來又見欣妍淡淡的沒有什麼表情,明尚就有些心中沒底了,不知道欣妍到底是怎麼想的。
明尚沉默,欣妍也沉默着,兩個人默默的各自梳洗,欣妍淨了面,讓姚黃給她盤了發,臉上只施了一層淡淡的脂粉,把安親王福晉送她的那套鑽石的頭面戴上,扶着姚黃的手站起:“明尚,咱們去給阿瑪額娘請安吧。”
明尚答應一聲,當先出了屋子,一邊走還一邊思量着欣妍這樣默不作聲是表示什麼,是表示吃醋呢,還是根本不關心這件事情?
欣妍跟着明尚慢慢走着,腦子裡卻在回想前些時候看的資料,這明尚的阿瑪和額娘,也就是她的公公婆婆的喜好,還有明尚的妹妹明月的一些事情。
其實,說起來,明尚家人口很簡單,不像別的家族拉拉雜雜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什麼老太太、太太奶奶的一大堆,小叔子大姑子不知道有多少。
明尚家也就是一個父母,還有明尚父親幾個上不了檯面的妾室,另外,在家裡的就只有明尚和明月了。
人口簡單,表示事情就會少,欣妍很是鬆一口氣,這樣是不是表示她不用把精力過多的用於內宅紛爭了。
她笑笑,想着讓手下查的資料上顯示,三官保這個人並沒有什麼大毛病,也不是很貪財,爲人也不錯,起碼不是那種心黑手辣隨便坑害人的,只一樣,三官保這人愛聽好話,喜歡人奉承他,另外,可能是從關外到京城,再加上沒有太顯赫的家世,原先三官保有些自卑的,爲了能在京城打開局面,便喜好上了附庸風雅,極愛古玩字畫等物,爲了買到像樣的古玩字畫,不知道讓人騙去多少錢財。
而她那個婆婆,也就是明尚的額娘,郭羅絡夫人爲人性直,說話不過腦子,有什麼說什麼,倒並不是個會暗地裡陰人的,打起交道來也不用太防備。
就是這位郭羅絡夫人貪財,尤其喜好亮晶晶,華麗麗的東西,在審美觀上很與旁人不同。
想想這麼一對詭異的公婆,欣妍頭上冒出三根黑線,隨後也放鬆心情,要想定這兩個人確實不費什麼力氣,好話誰不會說,欣妍當年在宮裡爲了站穩腳步,也不知道和孝莊說過多少奉承話,孝莊她都能搞得定,更不要說一個三官保了。
至於郭羅絡夫人,欣妍表示,一切能由金錢擺平的事情都不算什麼爲難事。(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