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魏紫,你讓人和皇后說一聲,只說我讓內務府的工匠幫我制些小巧的玩藝,再和昭妃也講明瞭,省的咱們禮數不到,到時候有人給咱們添堵。”
欣妍倒不怕皇后對她怎麼着,皇后再如何都是她的嫡親表姐,和她沒有得害關係,不會輕易去害她的,再說,皇后小時候也來過宮中,知道康熙和如今皇太后的關係如何,輕易不會得罪太后。
而昭妃這個人就很難猜度了,欣妍就怕昭妃和皇后有矛盾,到時候帶累了她。
“是!”魏紫應了一聲,轉身叫過小丫頭交待清楚了,讓這些人各自去長春宮還有永壽宮回一聲去。
原本,欣妍想着她也沒要什麼東西,和皇后還有昭妃講了,必然會有人給她辦。
哪知道,等了半天,去永壽宮的小太監小方子回來,見了欣妍就一臉的哀怨:“主子,奴才沒有辦好差。”
欣妍一呆:“這是怎麼說的?”
小方子跪地小聲道:“奴才去了永壽宮那裡,可巧昭妃娘娘也在,奴才就把主子的原話講了,哪知道,昭妃娘娘說可巧內務府那些好的工匠正緊着修葺舊宮殿,還有,宮中許多處的擺設都還沒有着落,幾處宮殿柱子也掉漆了,那些工匠要忙好多事情,怕是……昭妃娘娘還說了,要是公主不嫌棄的話,她撥幾個學徒的給公主做那些銅盒子。反正是不打緊的東西。”
一句話,不單是欣妍,就是跟着欣妍的姚黃魏紫都變了臉。
欣妍臉黑了黑,隨即恢復正常,心裡嘆了口氣,她這些年太過順風順水的,倒忘了這宮裡作賤人的事情。原還想着她是公主,不用理會這些的,現在看來,倒不是這麼回子事。
她也有些太想當然了,認爲昭妃不該爲難她,該對她好一點的,可是,這世上哪裡有人會平白無故的對另一個人好,別人對她不好那是應該的,也甭生氣。對她好呢,那說不定是有所求。也甭得意。
欣妍經了三世,什麼事情還看不開的,微微一笑:“小方子你起吧,這也沒什麼。反正是不打緊的東西,只要給咱們做了就成了。”
她倒不覺得有什麼,可姚黃魏紫卻咽不下這口氣,姚黃口齒更伶俐些,當先道:“公主。可不能這麼算了,昭妃太不把您放在眼裡了,公主該稟明瞭太后。也給她些顏色看看。”
欣妍一回頭,盯着姚黃,咬牙道:“姚黃,主子做什麼哪裡由得了你指使。”
姚黃驚覺自己越矩了,趕緊跪下:“主子恕罪,是奴婢多話了。”
“這次念你是初犯也就算了,再有下次必不饒恕。”欣妍板了臉,嚴肅的說道:“你們都給本公主記下了,萬萬要謹守本分不可多言,否則出了什麼事,本公主也保不了你們。”
姚黃魏紫還有小方子都趕緊答應下來,等小方子出去,魏紫臉上雖然還有些怒氣,可也不敢再說什麼。
欣妍站起身,把兩個丫頭打發出去,伸手捏起屋內長桌上琉璃花瓶中的玫瑰花瓣,咬着牙把怒氣嚥下去,心裡暗暗警惕,她思量着自從昭妃進宮,並沒有什麼事情得罪過昭妃,更和她沒有利益衝突,怎麼昭妃會這麼記恨她,這樣的小事處都要爲難於她?
難道,這中間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還是,有什麼人在她和昭妃之間挑撥關係?
想了半天沒個頭緒,欣妍原想問問太后,向她請教一番,可又不願意太后爲這些小事煩心,她在宮裡這麼多年,以後怕還要和宮裡的人打交道,要是什麼事都要煩勞太后,那她也太沒用了吧,到底,太后也不能護着她一輩子啊。
過了好久,欣妍笑了笑,這件事情暫且放着,等日後有時間再和昭妃計較。
欣妍不明白是爲什麼,只是心裡邊給昭妃記了一筆,她卻不知道,這也是陰差陽錯的,昭妃並不是故意針對她的。
原來,那日鰲拜因爲如雲的事情和遏必隆大鬧了一場之後,遏必隆的福晉覺羅氏心裡氣憤,狠狠敲打了昭妃的親額娘側福晉西魯特氏。
西魯特氏進門比覺羅氏早,又生有一雙成器的兒女,在遏必隆那裡也得寵,在府裡自然就張揚些,平常,覺羅氏對她也和顏悅色的,並沒有爲難過什麼。
可就是那日晚飯時刻,覺羅氏特意把西魯特氏叫到房裡,先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讓西魯特氏這個老資格的側室立了半日的規矩,吃飯的時候,又叫西魯特氏捧茶夾菜,狠臊了她的臉一番,幾乎讓西魯特氏擡不起頭來。
等過了飯點,覺羅氏又把西魯特氏留在屋裡,狠狠敲打了一番,話裡話外都是西魯特氏沒有自覺,心氣太高了,鼓動着身爲皇妃的女兒給家裡招災,別的不求,偏求那個不是正經皇室出身的敬安公主,又惹上了鰲拜這麼一個心思狠毒的人,這不是給他們家爺豎敵麼。
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西魯特氏的不是,讓西魯特氏心裡不甘也反駁不了,氣的西魯特氏回去之後就哭了一回,一雙眼睛哭的桃核似的腫漲不堪。
哭過之後,西魯特氏思量了一回,也明白了覺羅氏的心思,這是怕她找了公主做媳婦,有了人撐腰,讓覺羅氏地位下降呢。
明白覺羅氏這些小心思,西魯特氏更加生氣,府裡的事情她比覺羅氏清楚,遏必隆雖然寵愛於她,可是,她再怎麼都是越不過正室去的,先不說她的出身,就是遏必隆對正妻的敬重,她也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
說什麼公主兒媳,這些她從來沒有想過呢,要真是她讓昭妃求了來,她也不冤枉,可她明明白白的沒有讓自家女兒向皇上求過,卻被人這麼污賴,西魯特氏很不甘心。
又想想,她是個出身並不高的女人,求的只有兒女平安,對她也孝敬就好了,可公主媳婦一進門,她這個身爲側室的額娘恐怕更沒有地位了,皇家的公主心高氣傲,哪裡會把她這麼一個位卑之人放在眼裡。
再說,她又聽覺羅氏的意思,這位敬安公主可是個難得的才女,又是那位端敬皇后親手調教出來的,想一想,這公主可不是什麼善磋。
那個端敬皇后就是有名的喪門星,嫁到哪戶人家哪戶人家就家宅不寧,先嫁了博果爾,博果爾去世,又嫁了先帝,先帝當時和太皇太后可是母子不和的很。
越想,西魯特氏越是不安,敬安公主進門,怕是她和法喀的關係也要不穆了吧,這不,才賜了婚,鰲拜就跑到家裡大鬧一場,要是真成了親……
西魯特氏不敢想象下去,暗恨自家女兒不醒事,怎麼商量一下都沒有,就求來這麼一個掃把星。
西魯特氏心下不安,到了家中親眷入宮探望的日子,就親自打扮了一番進宮求見昭妃,在永壽宮敘了一番母女之情之後,就悄悄把昭妃埋怨了一番,暗怪她自作主張,求娶敬安公主。
這話倒是讓昭妃傻了眼,她並沒有做這件事情,怎麼有這樣的傳言出去。
又問西魯特氏,西魯特氏只說是覺羅氏的話,又說鰲拜當時來家裡鬧騰就是因着這個原因,還說皇上說喜歡昭妃,所以才允了她這個要求。
西魯特氏怨怪昭妃即得皇上喜歡,卻偏偏不省事,給家裡招災。
昭妃也是心高氣傲的主,平日裡只說因爲她是庶女,所以才被赫舍里氏壓了一頭,讓赫舍里氏成了正宮皇后,她卻只能是昭妃,又聽西魯特氏話裡話外什麼她肚子裡出來的,不爲她着想,只爲自己的榮光,讓公主進門,這不是要壓的她一輩子擡不起頭來麼,她這輩子只有法喀一個兒子,娶了公主,她給哪個擺婆婆款。
這話刺的昭妃滿委的委屈難過,又不好和自己的額娘說什麼,只得耐着性子哄了西魯特氏一番,又把公主進門,以後或許爵位要傳給法喀的話說了出來,這才讓西魯特氏平了心氣。
等西魯特氏出了宮,昭妃氣的狠摔了好些物件,又罰了幾個不長眼的小宮女心裡才稍稍好過一些。
她平心靜氣下來,思量着西魯特氏的話,不由的驚出一身的冷汗來。
皇上的意思?
皇上和鰲拜講,是她求了敬安公主進門,她明明就沒有說什麼,怎麼?
皇上這哪裡是喜歡她,分明就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呢,這不是讓鰲拜義父對她不滿麼,還讓她和正室嫡母生出矛盾來,這麼想來,皇上恐怕對她一絲情義都沒有啊。
而且,那個敬安公主可是皇后的嫡親妹妹,敬安公主到了他們家裡,恐怕要挑着她兄弟和皇后親近,她等於失了母家依靠。
這……
昭妃滿身的冷汗,深覺皇上的無情冷漠,可也無可奈何,難道要她說,這都是皇上胡說的,先不說她有沒有這個膽子,就是爲着那一句皇上喜歡她的話,以她愛面子的性子,也不會去反駁的呀。
昭妃騎虎難下,氣的渾身發抖,就在這個時候,小方子傳話,欣妍公主要借內務府的工匠做些小玩藝,昭怒意未平,一氣之下說出那樣的話來,她也是年歲不大,又是才入宮不久,還不明白後宮裡的一些事情,說起來也是城府不深,沒有思慮之下就給自己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