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弘暉遭難
“府醫何在!”
四爺斥了一聲,這便朝弘暉奔去。
屋裡都亂了套,全然沒有能回話的人。
哭的哭喊的喊,連一貫鎮靜的烏拉那拉氏都失了分寸,跌坐在地上拉着弘暉的小手一味的哭,可眼下哪兒是哭得時候。
若真就這麼哭着等太醫來,弘暉哪還有救!
四爺立刻將弘暉從榻上拉起來,叫那孩子頭朝下趴在他的腿上,用力拍背擠肺,沒一會兒就吐出一灘水來,細細分辨還裹着零星的枯葉碎和血跡。
四爺幾乎要心疼死,可即便再替弘暉痛苦,也得忍着繼續拍,叫弘暉將髒水咳乾淨了纔好。
直太醫到府上,弘暉已然能夠呼吸了,臉色也好看不少,只是仍瞧着不好,呼吸粗重,咳嗽帶血,顯然是傷了肺。
太醫和府醫俱上前爲弘暉診脈,二人低着頭都不敢給出一句準話來,只說叫小主子先用藥看看,不成了再調藥方子。
四爺心下立刻沉了下來,弘暉這般怕是不好。
可眼下也沒旁的法子了。
四爺親自哄着弘暉睡了去,這才叫了福晉、陳福和府上一干人等到前廳去。
他好好的大阿哥在宮裡頭還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只纔回府一日就落得這般境地,到底是弘暉調皮自個兒跳進了盛雨水的太平缸中,還是有人要謀害弘暉的性命,他必得給這孩子一個交代。
也就是府上的人都到跟前兒了,四爺才注意到李氏和二阿哥弘昀形容狼狽,尤其是李氏,一側臉頰通紅,像是被掌摑了。
“今日之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大阿哥能跌入太平缸中。”
烏拉那拉氏平日裡是最穩當的人了,遇事即便委屈也從不率先陳詞請主子爺做主,可今兒傷的是她的心肝,只見她起身朝四爺福身,聲淚俱下道。
“還請主子爺爲大阿哥做主,一個時辰前,二阿哥來正院邀大阿哥放風箏,難得二阿哥要同大阿哥親近,且今兒又是大阿哥的生辰,妾身便由着孩子們去了。”
“眼看着天黑了孩子們還不回來,妾身正要催人問問,誰道便有奴才來稟,說是大阿哥爲了撿風箏攀到了太平缸上,二阿哥趁大阿哥不備將他一把推了進去。”
“若非奴才們及時趕到,二阿哥還推着大阿哥的腿不叫大阿哥起身呢!再晚一些妾身的弘暉就、、就沒了!”
四爺冷眼掃過李氏的臉,看來這便是李氏捱打的真相了,可弘昀也才六歲,他能有這樣的心思殺了他哥哥嗎?
弘昀一聽這個也哭了,小小的孩子最曉得什麼是怕,連跪在阿瑪跟前兒陳詞。
“兒臣沒有害大哥,那風箏斷了線,大哥先兒臣一步去追,等兒臣到的時候便見大哥頭朝下跌到了太平缸中,兒臣是要救大哥才拽他的腿,兒臣怎麼敢害大哥,兒臣同大哥親近害來不及。”
“可嫡額娘不由分說便認定兒臣害了大哥,還打了額娘一巴掌,若兒臣真有錯,也錯在不該親近了大哥,不該邀大哥去放風箏!”
“還敢強詞奪理!下頭的奴才都看得一清二楚!”烏拉那拉氏氣急,幾乎要忍不住怒火殺了弘昀。
若不是因爲李氏這賤人挑唆,好端端的弘昀怎麼會來找弘暉玩兒,他的弘暉又怎麼會出事!
誰的兒子誰心疼,李氏原還想在四爺跟前兒賣幾分可憐,可一見烏拉那拉氏這發狂的樣子她連忙上前護着弘昀去,不甘示弱地回敬。 “也就是看在姐姐護子心切的份兒上,妾身這一巴掌挨就捱了,可你膽敢動我的弘昀半根手指頭,我跟你拼命!”
“姐姐口口聲聲說二阿哥平日裡不同大阿哥親近,此一親近必然有所圖謀,可姐姐也不想想到底是誰不願意叫二阿哥同大阿哥親近,我的二阿哥是讀書不成了些,便叫你視爲洪水猛獸,生怕我們近了大阿哥的身,就能將大阿哥染得愚笨了一般!”
“這風箏是二阿哥爲大阿哥準備的生辰禮,足足做了一個月,你說這樣的孩子豈有殺人的壞心!別不是姐姐有過這樣的心思,看誰都這般壞吧!”
“李氏你什麼意思!”
“妾身什麼意思!五年前我的弘昐是什麼沒的,姐姐心裡最清楚!”
眼看烏拉那拉氏和李氏你一句我一句,陳年舊賬不知翻出來幾何,下一刻幾乎要扯了對方的頭花,四爺便忍不住要發火。
“吵什麼!”
“爺叫你們過來就是要分辨清楚,若你們這樣吵能吵出結果來,你們何必還一口一個求爺做主!”
四爺拍了桌,砸了一盞茶碗,下頭總算是安靜了,只剩下兩廂抽抽噎噎的哭,餘下女眷們神色各異,多是低頭斂眉看笑話罷了。
瞧福晉吃了大虧,好些人還覺得痛快,這些年府上折損了多少孩子,宋格格的兩個女兒、李側福晉的一位阿哥,還有侍妾劉氏沒能出生的孩子,這背後多得是福晉的手筆。
只是這報應怎麼不報應在福晉身上?
便是在座的再不喜歡福晉,也不得不承認大阿哥確是個極好的孩子,如今遭了難倒是叫人心疼。
叫福晉和李氏對峙全然無用,四爺捏了捏眉心,讓蘇培盛將跟隨兩位阿哥的奴才叫上來審問。
然出事時已然黃昏,阿哥們急着追風箏又跑得快,全然沒看清,只各自維護着主子,一邊說時二阿哥推了大阿哥,一邊說二阿哥是救大阿哥才拽大阿哥的腿。
清官難斷家務事,這案子全然是審不下來了。
四爺無法,只得各打一板子,處置了奴才們伺候不利,又訓斥福晉衝動和李氏的不敬。
末了福晉身邊的一個婆子多嘴,又扯了年側福晉進來。
“若非年側福晉佔着府醫不撒手,大阿哥的身子又怎會被耽誤了去,若非有主子爺在,便無力迴天了。”
年側福晉平日裡規矩,她沒子嗣,一心都在四爺身上,不愛摻和些個勾心鬥角的事兒,可這不代表她樂意吃虧,當即起身嗆了回去。
“個老婆子,主子沒說話你開口吠什麼!怎的,這府上除了正院的誰也病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