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再無所求
聽萬歲爺肯將長生歸還給她撫養,榮貴人一喜,當即就想朝萬歲爺磕頭謝恩去,她天天做夢都想親自照顧長生,如此長生才同她這個做額孃的親,然再聽下一句,榮貴人霎時變了臉色,提着心再不敢說了任何不滿。
她可管長生的吃穿用度,但教長生讀書做人是萬萬不成的,且不說萬歲爺這意思便是再不管長生了,即便真是好心叫她養着,她也麼沒本事教了阿哥去。
她不似貴妃和僖妃那樣高門出來的格格,琴棋書畫什麼都涉獵,什麼都拿得出手,她自小隻學了女紅針黹,只學了怎麼討人歡心,連德貴人也比不得的。
她再怎麼不喜德貴人,也不得不承認德貴人比她厲害些,至少德貴人能讀會寫,而她就不成了,會寫的幾個字兒還是當年萬歲爺手把手的教她寫的,她素來沒這個上進心,這麼些年在此處也毫無長進,只琢磨着怎麼爭寵邀寵去了。
然說來也是可悲,她琢磨這麼些年的手段、心機,卻是在萬歲爺的喜歡面前不值一提,她生育過那麼些孩子,沒了那麼些孩子,萬歲爺怕是全忘了的。
榮貴人認命似的朝萬歲爺拜,爲了長生,她是什麼都能忍的:“臣妾知錯了,臣妾再不敢了的,臣妾只盼着長生能健健康康長大,能做個於社稷有用的皇子,旁的再無所求。”
“臣妾什麼罰都願意受,什麼苦鬥願意吃,只求萬歲爺別拋下長生,別因臣妾厭惡了長生、、、、、、”
康熙爺見狀心頭無奈,止不住的嘆,雖榮貴人平日裡慣有些任性的,可這一片慈母之心着實叫人於心不忍,康熙爺猶豫了會子,到底是伸手將榮貴人給拉起來了,只盼着人這次是真聽得進話,真長記性了。
“好了,快平身吧,朕知道你最是在乎榮憲和長生不過了,然你做事說話之前多想想,莫再衝動行事了,你眼下雖不能親自撫養榮憲和長生,可你到底是他們的額娘,以後孩子大了怎會不同你親近,你得以身作則纔是。”
榮貴人無不應的,又朝康熙爺福身,連連的認錯,這才叫康熙爺免了她的罪過,退了出去。
出了殿門,走至無人的宮道上,榮貴人便將淚收得乾乾淨淨了,要說剛剛面對康熙爺的情緒盡是僞裝的也不盡然,只是委屈外露,而嫉妒和不滿藏得更深些罷了。
她到底還是信不過德貴人能真心關切了她的孩子,德貴人不過是矇蔽了萬歲爺罷了,怎能矇蔽得了她。
只是眼下不好再同人面上不對付,榮貴人掐着手心子想了又想,只得囑咐身邊兒的陳壽,叫人往阿哥所去一趟,囑咐王奶孃幾個好好伺候着長生,便是長生再怎麼哭鬧,也不能叫德貴人親近了她的孩子。
誰知道德貴人對長生什麼心思,即便沒害了她的長生,她也不能看着德貴人撐着那假惺惺的臉去搏長生的親近和喜歡,榮憲已然被矇蔽,是個胳膊肘子往外拐的了,她膝下就這麼兩個孩子,總不能個個都親近了那妖精去。
“主子,德貴人如此欺侮您,咱們要不要動些手腳,叫她再也靠近不得阿哥公主?”
比之榮貴人,陳壽這個閹人更是心狠手辣些,且壓着聲兒朝主子進言,枯瘦的五根手指頭一攥,掐得指節都微微泛白。
這雙手可是沒少要人命的。
主僕二人在一塊兒多年,榮貴人豈能不明白陳壽的心思,若想叫德貴人再靠近不得長生和榮憲,那便得用了厲害手段來栽贓陷害,便是以榮憲和長生的康健爲代價也不爲過。
然這般手段榮貴人在旁的孩子身上可用得,換做自己的孩子便不成了,當即一個眼刀子過去:“陳壽,這事兒你想都不要想。”
“長生是我的命根子,我便是養不得他,甚至見不得他,都不願他有半分不妥,以後的日子還長呢,有道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就不信她德貴人能猖狂一輩子,我更不信我有阿哥公主傍身,還能一輩子只能是個貴人。”
“且等着瞧吧,咱們不着急,有得是人想讓那賤人倒黴呢。”
說着,榮貴人輕輕撫了撫自個兒扁平的小腹,眼中冷光一閃,心裡又有了些成算。
不知榮貴人打算,康熙爺只心中向好,想着剛剛榮貴人的句句懇切,到底還是壓着不滿再給人一次機會去,這會子只聽樑九功好好說說今日之事,只怕玉琭吃了虧。
聽樑九功說玉琭耳洞都被扯得微微流血,康熙爺當即滿心的疼,摺子都看不下去了,又聽人說玉琭惱火拍桌兒,將榮貴人懟得啞口無言,康熙爺又忍不住笑了。
樑九功很是有幾分唱唸做打的本事,學起當時的場景,神態語氣惟妙惟肖,對話也一字不落,康熙爺都能想象得出當時的場景來。
然心疼也心疼了,笑也笑過了,康熙爺又聽樑九功說起郝嬤嬤的法子,細細琢磨着,心裡倒也極體諒玉琭的爲難。
除了囑咐樑九功叫郝嬤嬤多幫襯着玉琭之外,康熙爺另瞧了眼殿中的那西洋鍾,看還有三兩刻中便該用膳了,康熙爺索性撂了手上的事兒,叫樑九功先去永和宮知會一聲兒,一會兒他過去瞧瞧,二人一道用膳。
誰道樑九功動也不動,只是朝康熙爺笑了笑,道了一聲兒不巧。
“聽下頭人說,今兒德貴人去景仁宮同貴妃娘娘一道用鍋子呢,幾天前便囑咐膳房的置備着,用羊湯打底,湯裡再點些辣牛油,片羊肉魚肉自是不必說,光是青蝦泥便叫人備了好幾盤子呢,這一用起來只怕一個時辰都不止,您去永和宮可尋不到人了。”
“不若奴才叫人去景仁宮知會一聲兒,叫娘娘和貴人給您留雙筷子。”
康熙爺一聽這個,當即歇了心思,他倒也不是避着表妹,只是平日裡單獨見了誰還好些,若是一塊兒他總覺得有些彆扭,說不清是覺得對玉琭虧欠還是怎得,總歸是不大痛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