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宜妃如此赤裸裸地指着鼻子罵,惠妃氣得全身都在擅抖,可一想宜妃的話,可是回過味來了,她被當槍使了?她怎麼被人當槍使了?想到剛剛要不是溫僖貴妃開口,豐離只怕要當着那麼多秀女的面給她一個教訓,她可不是被人當槍使了嗎!
眼刀子立刻往德妃身上甩去,只是對比她這一臉的怒火,德妃卻是一臉的溫和,就像完全感覺不到惠妃那殺人的目光,在與惠妃的目光相撞時,還衝着惠妃一笑,惠妃被她那麼一笑吧,又不確定了,難道是她誤會了德妃的意思而已?
不過有富察.純兒如此出衆而別出心裁的表現,其他人不管是琴棋書畫還是女紅,着實無可比之前,等聽到有人自報烏喇那拉氏的姑娘,豐離拿眼一看,康熙問道:“可是費揚古之女?”
“費揚古正是家父。”嫺雅端莊的小姑娘啊,長得還不錯,聽其作答落落大方,並無半點怯場,豐離笑了笑,“閨中可有讀書?”
對於第一個被豐離問話的人,這位烏喇那拉姑娘得到了衆人的矚目,可縱然如此,烏喇那拉氏卻依然表現得十分鎮得住場子,口齒清晰地道:“有的。額娘總教導我們,讀書可以明智,明理。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那拉夫人當屬一代奇女子。那,你最喜何書?”
“臣女在家中常讀的是《菜根譚》。”
不得不說,烏喇那拉氏讓豐離十分驚訝,豐離試探地道:“一念錯,便覺百行皆非,防之當如渡海浮囊。勿容一針之罅漏;萬善全,始得一生無愧。修之當如凌雲寶樹,須假衆木以撐持。”沒想到豐離念起,烏喇那拉氏竟接口背了出來,豐離眼中閃過讚賞,“曾有人云,嚼得菜根者。百事可做。”
這麼一句話。可是對烏喇那拉氏最高的讚賞,康熙點點頭道:“甚善。留!”
烏喇那拉氏謝恩,豐離撫過小腹。要看的人已經看到了,坐得太久,都有些不舒服了。康熙似乎是豐離肚中的蛔蟲,“秀女之事。交由兩位貴妃處置吧,朕去處理政事了。阿離有孕在身。也早些回宮休息。”
多麼光明正大的偏袒吶,可有孕在身這麼大的理由,也沒有誰能反駁,然後衆人就那麼看着豐離跟着康熙起身。康熙自然而然地扶着豐離,如此溫柔體貼,幾乎所有人都擰緊了手帕。
豐離真心覺得。她就是被康熙架到火堆上的肉,承受着熊熊火焰。妒忌的火焰。
是以,豐離的手不客氣地往康熙腰上的軟肉,用力一掐,康熙吃痛地拿眼看了豐離,豐離的目光往周圍一轉,不言而喻,康熙無聲地撇撇嘴,“朕先送你回上清宮!”
這是嫌她下面的火不夠大,火上澆油!豐離揚了揚眉,“皇上政務繁忙,就不勞皇上了!恭送皇上!”
福了福身,表明態度,康熙看了看,莫可奈何,只得吩咐了跟着豐離身後伺候的餘慶幾個,“好好照顧你們主子。”
餘慶等人應聲,其他人立刻異口同聲地道:“恭送皇上!”
送皇上回乾清宮,總比上上清宮好得多!幾乎不用看,豐離都能猜到這些人眼中流露出的意思,抿了抿脣,豐離吐了口氣,“主子,我們回宮吧!”
餘慶接過康熙的位子,扶着豐離的手,只是還沒來得及走幾步,豐離腳下一滑,整個人失去了平衡,餘慶大驚,直接接住豐離,可因顧着豐離的肚子,不敢太用力,最後只得做了豐離的肉墊子,由着豐離整個身子躺在她的身上。
“主子!”事情發生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等餘韻餘然反應過來,只看到餘慶臉色蒼白,餘慶的身下,竟然涌着血,而豐離,豐離看下餘慶流血,“餘韻!”
餘韻餘然趕緊地扶起豐離,豐離站定,“我沒事,快看看餘慶!”
此時此刻,餘慶已經是動彈不得,餘韻想要把餘慶翻過來,餘慶卻道:“先別亂動,我自己來,我的腰被石頭扎進去了。”
看到一地的血,可見這一紮扎得多麼厲害,餘慶自己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轉過身,衆人可見她右側腰間一片血跡,血肉模糊,餘韻蹲近,小心地查探餘慶的傷口,將那扎入餘慶腰中的石子拔了出來,餘慶痛得全身發顫,而看到那如同雙指般大,刀般厚尖的石子,若是這石子剛剛是扎入豐離的肚子,此時此刻,豐離該是什麼模樣?
如此的念頭在衆人的腦中閃過,豐離已是臉若寒霜。“小順子,封住御花園,所有的人都不許動。”
她要前來觀看秀女,那是早已衆所皆知之事,滿宮的人,都有可能早有準備,就等着她來了。可是,明明這地上的幾塊石頭是剛佈置不久的,這一條路四通八達,通御膳房,內務府,寧壽宮,上清宮等等,人來人往的,只有在所有人都不走動的時候,她纔有可能在回上清宮的時候,踩到石子摔倒,所以,佈局的人應該還在這裡。
“餘慶如何?”豐離見着餘韻爲餘慶上了隨身帶的金創藥包紮傷口,血是止住了,餘慶的臉色依然的很難看。餘韻道:“傷得不輕,還是回宮之後再細細查看。”
“主子,此事讓奴婢去查!”餘慶努力地站了起來請命,豐離喝道:“好了,你已經受傷了,這件事交給餘然去辦。你和餘韻立刻回宮好好清洗傷口,你的命,比起查出兇手來更重要。”
如果沒有餘慶,肚子裡的孩子早已保不住了,什麼兇手,什麼人佈局的,又有什麼用。豐離制止住餘慶再度說話,“你待我一片忠心,如此,你便爲我多顧你自己。餘然也是自小伺候我長大的,當年是她一手帶出的你,此事交由她來查,你有何着急的。回宮去!”
“身子爲重!”餘然小聲地說,餘慶咬了咬下脣,應了一聲,這方與餘韻一同往上清宮去。豐離直接走回涼亭,對於看戲的諸人,一揮袖坐到正座,“有勞諸妃都留下,等我查明究竟是何人將這足以殺人的石子置在路中,各位再回去。你們,也一樣!”
目光掠過那底下的秀女們,懿貴妃冷笑地道:“自當如此,本宮也好奇,究竟是誰麼大的膽子,竟敢謀害皇嗣。不過,皇貴妃要查兇手,一時半會能查得出來嗎?”
“能不能的,懿貴妃且看着就是了。”對於懿貴妃表現出來的不信任,豐離全不在意,與餘然使了個眼色,道:“將負責御花園打掃和值班的宮女太監還有侍衛傳來。”
懿貴妃一聽,看了豐離,一開始就直接追根究地,豐離……
“皇貴妃似乎沒有掌管宮務之權。”惠妃悠悠地開口,豐離似笑非笑地看了惠妃,“我是在管宮務嗎?我只是在查,是誰在路上放了害人的石子,諸位覺得,我插手宮務了嗎?惠妃,你該慶幸我並無掌管宮務之權,若不然,最先當問爾等一個,管教不嚴,以下犯上的罪名。”
言辭凌厲,直壓得惠妃無可反駁。德妃卻輕聲地道:“皇貴妃如此興師動衆,許是不過一場意外。”
“意外?德妃,這樣的話,你且問問十四阿哥可信?”豐離譏諷地問,十四阿哥胤禵如今虛歲五歲,可這宮裡長大的孩子,哪怕才五歲又豈是簡單的。豐離如此一問,不過是在提醒着德妃,活着這深宮裡的人裝無辜清純,不過是一場笑話。
德妃聞而一笑,“臣妾亦不怕擔心皇貴妃太過心急,冤枉了好人。”
“德妃可真是慈悲心腸,不過,我既要查,自然是要查得水落石出,不會冤枉無辜之人,自然也不會放過殘害無辜之輩!你多慮了!”豐離的話說得進退得宜,卻又表明了她的態度,不落德妃的面子,德妃依然笑着點點頭,溫雅秀麗,難怪她能成爲四妃之首,容貌是一回事,如此善於把握進退的手段稟性,恰是男人最喜歡的一類。
“是,皇貴妃歷來明察秋毫,是臣妾多慮了!”德妃福身算是告罪,一旁的宜妃聽得撇撇嘴,對於能裝的德妃,向來不符她的喜好,可她也從來不敢小覷德妃,烏雅氏原也是滿洲大姓,她們幾乎一同進宮,而德妃能位列四妃之首,應對起德妃來,她縱是再無所畏懼,也要萬分的小心。不過,不知道這位她同樣不敢小看的皇貴妃,若有一日與德妃對上了,會是什麼樣子呢?
掩飾着心中想法似的拿了帕子拭過嘴角,宜妃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看着,等着。而豐離已不再與德妃多費口舌,瞧着小順子領了太監八人,宮女六人,侍衛十人走了過來,豐離正襟危坐。
“皇貴妃,這便是負責御花園打掃以及太監宮女,侍衛。”小順子說完話,退居一側,這些人全都恭敬地請安道:“皇貴妃吉祥,諸位娘娘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