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對峙之後,不管是李德全還是餘韻幾個,都發覺康熙跟豐離之間的相處不對了,原先他們倆在一起,哪怕是不說話,身邊流動的都是溫馨的氣息。可現下,不說康熙來上清宮了,每回要見豐離,都是直接讓李德全來傳話,召豐離前往乾清宮。
召!從豐離進宮以來,康熙從來不曾用過這一個召字。餘韻幾個有些心急,詢問起了豐離,豐離卻表示沒事兒,只有李德全收拾那天被康熙掀蓋的坑桌,還有滿地的茶杯碎片,心知康熙定然是跟豐離起了爭執了,只是送走悟明大師時,兩人還好好的,怎麼會一下子,又鬧起來了呢?
李德全愁啊,尤其是在看到,康熙變着法子地折騰豐離,最後卻越發折騰着自己心裡惱火,而豐離呢,無論康熙怎麼着,她都依然風輕雲淡的,怎麼看,李德全都覺得康熙是自己折騰自己啊!
在又一次奉康熙的旨意前去上清宮請了豐離前去乾清宮,李德全小步跟着豐離的身後,欲言又止,豐離想當作沒看到的,終究是念着李德全的好,張口道:“李公公有什麼想說的,不妨直言。”
好吧,要說耐性,豐離半點不比誰差,李德全豈有不知,豐離會這麼一問,都是念着他往日伺候得盡心盡力。果然是個好主子啊!李德全內裡感動得一塌糊塗,嘴上小意地道:“皇貴妃主子,你瞧着皇上這會兒火氣上來了,要不。你說幾句好話哄哄皇上,讓他消了這氣?”
人說皇帝不急太監急。李德全是不明白康熙跟豐離好好的爲什麼鬧上了,他只知道的是。康熙跟豐離一鬧啊,這難受的,只有康熙一人。
豐離全然不覺得應該自己說着好話去哄康熙,因她只是把事實說出來,康熙覺得無法忍受她隱瞞着獨屬於她自己的秘密,那不過是他掌控欲極強,可這天底下,又有誰沒有不想告訴旁人的秘密呢?咄咄逼人,是要別人攤開自己不想掀露於人的東西。那是何等的自私?
“哦,皇上火氣大嗎?”豐離並不正面回答李德全的問題,而是裝糊塗。
李德全呢,千算萬算,他也算不到豐離會裝糊塗啊。“皇貴妃主子,就沒覺得皇上有什麼不同的嗎?”
既然已經開口了,李德全也只能硬着頭皮上前,豐離呢,非常光棍地回答。“並無不同啊!”
這,這不是擺明了耍無賴嗎,李德全不由地多看了豐離幾眼,豐離呢。完全不拿李德全的打量當回事,就那麼坦蕩地任他打量,李德全看得都想哭啊!
“皇貴妃主子。你就當可憐可憐奴才,你就跟皇上說幾句好話。且莫讓皇上氣壞了身子不是!”豐離是擺明了裝糊塗耍無賴,李德全也只好。裝可憐啊!
不愧是能做康熙心腹的人,豐離表示,她底下的人,得多跟李德全學學,瞧這腦袋轉得多快的,軟的不行換可憐的,是要擊潰攻人的內心,以達到目的。額,好吧,說敵人就嚴重了點。不過,李德全說到這個份上了,豐離也不好再裝糊塗耍無賴了,“這不是說兩句好話就能哄得了皇上的。”
如果康熙誓要追根究底,除非她願意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否則,她完全不可能哄得了康熙,這一點,豐離只能明明白白地告訴李德全。
“那,不管皇上是爲何,皇貴妃主子你就順皇上這一回吧!”李德全急忙地道。
這回豐離是擺明了不搭理李德全了,李德全一看豐離不接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豐離不就是不想順康熙嘛。李德全心中暗默唸,皇上啊,不是奴才不幫你,實在是奴才沒辦法說服皇貴妃啊!
還好,走了那麼久,乾清宮總算是到了,李德全引着豐離進了內殿,聽着康熙正和幾個大臣商量着事兒,隱隱聽到什麼準噶爾部,親征的,豐離腦子一轉,明年,該是康熙第一次親征噶爾丹了。
不過,康熙正和大臣議事,卻讓李德全把她弄過來,當真是氣瘋了?
“皇貴妃,你就坐着歇會兒。奴才去瞧瞧皇上有沒有什麼吩咐。”李德全引着康熙進了內殿,便要去伺候自家主子了去,豐離點了點頭,乾清宮又不是第一次來了,康熙忙着見人,沒空那是更好,人忙啊,就沒那功夫想着折騰人,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
“當”的一聲響,打亂了豐離的思緒,豐離順着聲音看去,隔着珠簾,豐離只看到一個人影,還有那身上明顯的服飾,瞧他身上的衣服,似是翰林院的。豐離並不放在心上,可那人,似乎站定了,哪怕隔着珠簾,豐離也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豐離皺了皺眉頭,她如今身在內殿,旁人自當是知曉既入乾清宮內殿的人,都是康熙的妃嬪,身爲男子,若非太監,自不該偷窺於她。
發覺此人着實不知收斂,豐離站起來,挑起珠簾一看,正見一位俊美的男子,一身的書卷味,一眼看去,任人都會心生好感。可此時哪怕見着豐離出來了,那視線也不知轉移,豐離皺了眉頭,一聲斥道:“你是何人?敢如此放肆。”
內殿與外殿中間間隔着一個小書房,裡面放着康熙批閱過的奏摺,還有康熙常看的書,此人身着翰林服飾,想來是奉了康熙的旨意,前來取奏摺的,但此人着實失禮,入翰林者,哪個不是飽讀詩書之人,既知禮而不守禮,是爲明知故犯,比那無心之人,更加可惡。
“臣,周揚!”被豐離一喝,那俊美的男子抱拳見以一禮,豐離是讓人專門去查過周揚的,當然不會忘記此人,可是,這個被餘慶讚不絕口的人,不該如此無禮纔是?
“周揚周大公子之名,如雷貫耳,沒想到,卻是徒有虛名。”豐離並不喜歡旁人無禮的直視,偏偏,這位不僅直視於她,那目光中含有的異樣情緒,更讓她不喜。
“不過是一介虛名而已,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亦抵不過,窈窕淑女!”明明說着調戲人的話,可配上週揚那幅好樣貌,總覺得讓人生不起厭來。不過,這位周大公子可真夠大膽吶,她身上穿着宮服,頭上插着鳳釵,如此表情身份裝扮,她當然不會認爲周揚沒認出她來。
可週揚明知她的身份,卻敢直言調戲,呵,何止是大膽呢。“你說,我要是大喊一聲你無禮,你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你不會!”周揚接話十分篤定地說,豐離覺得十分詭異,爲什麼會有種,周揚十分了解她的感覺呢,這一準是錯覺吧,但周揚篤定她不會叫無禮的話,額,好吧,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引起別人的注意,只不過是想嚇唬嚇唬周揚而已,可週揚這樣篤定的樣,真心讓她覺得不好!
也罷,她又沒真想拿周揚怎麼的,“既取了皇上要的奏摺,那就出去吧!”
丟下這句話,豐離待要偏殿前,周揚卻喚道:“等等!”豐離轉過身,看到周揚抿了抿脣,神色有些複雜,周揚走上前,豐離皺着眉頭退後幾步,周揚眼中閃過痛苦,喃喃地喚道:“阿離!”
那麼含着無數纏綿的叫喚,似乎豐離是他的全部,一生摯愛。豐離爲自己的感覺深感懊惱,她從來沒有跟周揚有過任何的接觸,真以爲她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嘛?鄙視了自己一頓,豐離完全當作沒聽到周揚這麼親暱的叫喚,也許,人家叫的是他的愛人,天下叫阿離的人,又不只有她一個。
豐離轉身要走,周揚想追上去,李德全急急忙忙地進來,“周大人吶,皇上要的奏摺找到了嗎?”
此時已經完全看不到豐離的身影,周揚吸一口氣,轉過頭看了李德全,答道“剛剛尋到!”
“尋到了,那周大人趕緊拿出去吧,皇上正等着呢!”李德全拉過周揚,周揚一邊走,一邊回頭,他只想能再看豐離一眼,可終究是失望了。
倒是進了內殿的豐離,聽着李德全把周揚拉走了,卻是皺了皺眉頭,怎麼周揚給她的感覺那麼奇怪呢?可是周揚有什麼事的並沒有查清楚?豐離扣了扣桌子,思考了半響,喚了一聲餘慶。
餘慶在外候着的,聽到豐離的叫喚,當即走了進來,豐離衝她勾勾手,餘慶走近,豐離在她耳邊低語吩咐,餘慶聽得一愣,“可是他有什麼問題?主子還要再查他一回?”
“有一些,你且讓人再仔細地查查,就連他隨父回京之後,做了什麼,一舉一動,都讓人查個清楚。知道嗎?”豐離叮囑了餘慶。
餘慶心有疑問,可瞧豐離緘默不肯爲她解惑的樣子,她也只能聽話地照豐離的吩咐去把周揚的點點滴滴,再查上一回。
豐離呢,總還是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周揚,許是有一個喜歡的人,跟她同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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