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亓世元端着手中的茶杯,在沉思了片刻後,突然發怒的將被子丟擲在了地上,神色顯然是變得凝重起來:“看來,如今皇上是要把我們這些老臣都給趕出去啊!”
“你冷靜點!”
左丞相上去按住了亓世元的肩膀,伸手將他手中的銀耳茶換來了去火的蓮子粥,讓他在生氣之前,還是先好好的品嚐點美食,過後再發脾氣也無妨。
“不吃,拿開!”
亓世元煩躁的推開了擺在自己面前的蓮子粥,整個人都顯露着一種暴虐之氣。
倘若此刻他的兵符還在手中,皇帝又怎麼敢如此的對待自己?
可如今,說什麼也沒用,兵符被晉安帝收走,轉交給了司馬禹,這個傢伙當上了監軍大元帥,自己還想要撈到什麼好處,卻也是不能的。
朝政大事上,司馬禹從前都是聽從自己的,哪兒可能會敢做出這樣越俎代庖的事情來。最大的可能,就只有上次自己請他喝酒的時候,他所表現出來的驚慌了。
倘若真的不會對自己有異心,那當時司馬禹便應該附和自己纔對。
然而,現在想想,當日司馬禹的反應,可不就是信以爲真,認定了自己是要對皇位有所企圖。
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鬍鬚,亓世元覺得,也許從一開始,司馬禹所謂的喝醉,便是裝出來的,目的就是爲了迷惑自己,讓自己相信他是願意支持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可是,沒想到這廝倒戈的速度還是夠快,竟然轉瞬間成爲皇帝的利刃,想要來對付自己了。
不過,以爲成了二皇子的軍師就能高枕無憂了麼?哼,看來,你還是不太瞭解老夫啊!
亓世元轉身看了左丞相一眼,提醒他此刻應當要去外面招收一些文官,特別是能夠針對王馥瑤和王安父女的,只要能夠在二皇子班師回朝之前,把這兩個棘手的傢伙給除掉,那一切自然就穩當多了。
“這,只怕是不好吧?”
左丞相伸手摸了摸下巴,只覺得這件事情似乎是有很多想的不到位的地方:萬歲爺本就對我等有了疏遠之心,此刻還要聯名上奏,只怕扳不到王家的人,首先會讓自己陷入一種兩難的境地。
亓世元盯着左丞相爲難的樣子,心底覺得自己這個老丈人果真是年紀大了,半點能耐也沒有,竟然在這樣的大好時機下,還能讓自己出於這麼低劣的時局,也真是得虧他是文官,若不然,在自己手底下當武將,非要鬧出矛盾不可。
“怕什麼?老夫雖然暫時沒有接手大將軍的兵符,然而,萬歲爺這不還沒有讓老夫告老還鄉麼?既然這樣,那就還有出頭之日。”
出頭?
左丞相可不敢說這樣篤定的話,只覺得眼前的翁婿過分自信了:倘若萬歲爺當真對你這般倚重,又豈會把你從最高的位置上摔下來?如今,縱然是沒有把你的位置給拿下,卻也是處境堪憂。
沒有功夫和自己的老丈人繼續在這裡研討這樣的問題,亓世元直接叫來了幾個家丁,讓他們按照自己的囑咐出門,也不管左丞相是不是還有不痛快的地方,直接讓這些人把所有的文官叫來丞相府。
“那,若是有人不來呢?”
瞧着家丁怯怯的發文,亓世元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不肯來?不肯來就給老夫打到來爲止!老夫倒是要看看,有多少不識好歹的東西想要跟亓家對抗!”
“不可,此舉必然……”
“岳父大人,您老了!”
望着亓世元連自己的叮囑都不聽,急匆匆的走出去,左丞相顫抖的攥住了拳頭,那雙蒼老的眼眸裡展露的是一絲無奈:完了,全完了!這樣下去,不但是這廝的將軍之位保不住,就連老夫的丞相一職,只怕也是付之東流了啊。
雙手拍打了自己大腿,左丞相覺得,也許自己就不該給這個傢伙步步高昇的機會:倘若還是軍營裡一個小小的先鋒官,態度豈會如此的囂張?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鬍鬚,左丞相心底卻是一點都不安穩,總覺得這亓世元必然會鬧出什麼大亂子,惹自己不痛快。
而在外招搖過市的亓世元和一大堆的家丁,其實早就已經引人注目了,而這其中,自然就被良妃的父親良侍郎給抓了個正着,讓人盯着亓世元之後,便進宮面聖。
“豈有此理!”
晉安帝拍着龍案站起身,被良侍郎所說的事情震驚了:竟敢在鬧事驚動無辜百姓?亓世元,誰給你天大的膽子!
“皇上息怒!”
良侍郎跪了下來,表示其實除了這樣的事情之外,他還調查了一件更爲嚴重的事情。
“說,有什麼都給朕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晉安帝本不想多做什麼,然而,此刻他的情緒顯然已經被良侍郎的報告給激怒,只想要知道亓世元到底揹着自己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
良侍郎稍作等待,便把關於王安從前寫的詩集最真實的部分還原了回來,這讓晉安帝恨不得馬上殺了亓世元:竟敢在朕的面前耍這種小手段?你以爲,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便能讓朕殺了王愛卿,從而,成全你跟左丞相的卑劣心思了嗎?很好,既然你們敢在宮外給朕鬧出這麼多丟人的大事,那朕就讓你們看看,你們一心維護的皇后,又會是什麼下場!
“擺駕中宮!”
望着皇帝轉身離開,良侍郎的嘴角這才勾起了一絲弧度:等待了這麼些日子,也算是讓老夫抓到了亓世元這廝的把柄。看來,這以後,無論是皇后,還是皇后的孃家人,要得到萬歲爺的器重,也只怕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了。
想着自己的外孫二皇子如今正是英氣逼人,良侍郎便覺得欣慰:只要孫兒能夠大富大貴一輩子,那便是老夫滿足的事情了。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爲好。
“皇上息怒!”
皇后看着晉安帝丟在自己面前的東西,心底格外的懊惱:阿瑪怎生這樣的愚鈍?如此跟皇上對着幹,豈非是自尋死路?
非但如此,皇后發現,晉安帝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怪異,就好像她也做錯了似得。
心慌的對着晉安帝再度叩首,皇后張嘴要解釋,卻被晉安帝阻止:“夠了!倘若是要爲了你的母家跟朕求饒,那朕只回答你一句,做夢!像這樣悖逆君王之人,若朕還要留着他在朝廷作威作福下去,那豈不是兒戲?”
所以,萬歲爺這話,是要把本宮的父王和爺爺都給除掉了嗎?
皇后的身體在使勁的發顫。然而,除了這樣之外,她卻是找不到任何幫自己的爺爺和父親說話的餘地,整個人只是茫然的盯着晉安帝。
雖說對皇后家人深惡痛絕,可畢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晉安帝也不希望太爲難了她。
“從即日起,皇后閉門思過,非詔不得出!後宮所有瑣事,暫且由嫺貴妃處置!不,從即日起,嫺貴妃晉升爲一品夫人,位極副後!”
“皇上!”
聽着這樣的安排,皇后怎能容忍,雙肩不住的顫抖:怎可讓一個賤人管理後宮?萬歲爺,即便您再厭惡臣妾的家人,也不應當讓臣妾終日寢食難安啊!
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皇后只覺自己快要窒息,盯着晉安帝的眼神也是無比的悽怨。
只是,對於皇后這樣的表現,晉安帝卻是充耳不聞,畢竟現下他總算是可以騰出手對付皇后家眷了,這忍了許久的窩囊氣,也應該要好好的宣泄出來了。
“朕不會廢了你,但是,你也莫要在後宮中興風作浪,在此好好的反思己過吧!”
望着晉安帝轉身離開,皇后有種想要哭的感覺。只是,到底是爲誰而哭呢?想不清楚,因此,皇后終究是伸手擦掉了眼淚,知道自己現在最該做的,便是等待那些傷害自己的人全部垮臺。
“恭喜恭喜!”
良妃和宛妃先後來到了王馥瑤的身邊,帶來了自己的禮物,慶賀她成爲了一品夫人。
然而,只有王馥瑤知道,成爲一品夫人之後,她要做的事情只會更多。
只是,雖說對於這個位分並不高興,可王馥瑤也不願意讓外人詬病,只能對着那些人強顏歡笑了。
而沒過多久,晉安帝也來到了瓊瑤殿,看着王馥瑤盛裝的樣子,他原本陰鬱的心,也多少有了一絲的安慰:“愛妃,如何,還喜歡朕給你的恩賜嗎?”
王馥瑤側身對着他鞠躬行禮:“皇上賞賜的皆爲最好,臣妾很喜歡。”
雖是奉承,可晉安帝聽着心底也是格外的舒服,當機決定對所有在瓊瑤殿中人進行封賞,連帶的,良妃和宛妃都得到了黃金千兩,並且每月准許其家人兩次入宮相聚。
這意外的榮寵,卻是讓宛、良二人倍感激動,再三的對着晉安帝說着感激之詞。
一邊的王馥瑤深知此事上良妃做的努力最大,便笑着推搡了皇帝一把:“皇上,此番臣妾能夠洗清罪名,可是多虧了良妃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