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了一眼靠在胸膛上的王馥瑤,晉安帝忍不住撇嘴:朕莫不是耳朵不靈,聽錯了什麼吧?你竟然要幫着別的女人求饒?可知道若是朕重新寵愛良容華,你又要被朕冷落了。即便是這樣,也不會吃醋嗎?
滿腹怨氣,但是晉安帝又偏偏捨不得去責備自己的女人,只能是獨自把這樣的事情憋着,想着以後說不定王馥瑤就會明白自己的苦心。
然而,他的心情其實也被王馥瑤影響了,覺得也許自己當真對自己的兒子太冷漠:縱然是他額娘犯錯,朕也是有點過分了,讓他在這宮中無依無靠,確實容易招致他人的看不起,何況,他乃是朕的次子,地位僅次於嫡子而已,朕豈可如此的偏袒?這樣下去,皇后會對他不好,只怕宮中其他嬪妃亦是如此,想要怎麼對待他就怎麼對待他了。
輕輕的拉開了王馥瑤環在自己腰間的手掌,晉安帝悄無聲息的走到了自己皇兒現在所住的瓊瑤殿的偏殿,看着他渾身發抖的時候,晉安帝忍不住蹙眉,踮着腳往前走。
年方十之又四的兒子此刻已經算是長成,可惜,那眉宇間,卻仍然是稚氣未脫。
晉安帝輕輕的搖頭,打算離開時,卻聽到兒子的嘴巴里不斷絮絮叨叨的叫着孃親。
身體微微發顫,晉安帝都已經走出去的身體又一次的轉了過去:是朕阻隔了你和你額孃的母子情分麼?但你是朕的兒子,如何能夠一輩子仰人鼻息生活?
雖然心底是有所佈滿,但是正如王馥瑤說的,虎毒不食子,縱然是皇帝自私,但在自己的骨肉至親面前,卻總是體貼的,時不時拿着扇子爲兒子扇涼。
從兒子出生至今,晉安帝就沒有做過什麼關心他的事情,好像只要把兒子交給那些乳母照料就可毫無後顧之憂了。但近些年來,晉安帝卻覺得自己的兒子們是各懷心思,縱然自己是他們的父親,也亦是無法改變什麼,只能一次次的用神聖不可侵犯的語氣去叫徐這羣孩子,從未去努力的靠近這些孩子的內心。
或許,是自己想的太少,時間都放在了軍級要政上面,卻忽略了對皇子的管束。朕
“皇上……”
“噓!”
緊張的轉身對着自己身後的王馥瑤伸了伸手指,晉安帝再度和來之前一樣,慢慢的走出寢殿,伸手把王馥瑤一起給拉了出去。
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麼緊張的,畢竟自己是皇子的父親,見自己的兒子照理說不該這樣偷偷摸摸纔對。
可是晉安帝卻覺得不妥,認爲自己不可以像他人一樣,對自己的兒子過分的寵溺,這樣只能讓自己的皇兒以後懶惰成性,完全不知道利用自己的雙手去改變自己現有的生活。
站在長廊上,晉安帝望着王馥瑤不理解的眼神,忍不住嘆了口氣:“朕知道你想說什麼,其實,朕又何嘗不知道呢?對於朕的那些兒子們來說,偶爾被朕表揚一次,那便好像是天大的恩賜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朕特別厭煩那些長舌婦?若是朕偶爾的讚許,就要被他們拿來當話柄,那還不如完全的放棄誇讚皇子!”
“不妥!”
王馥瑤伸手拉住了晉安帝的手掌,眼神也稍許的柔和了下來,對着他的時候身上的那股寒氣也算是減少了許多,這一點也算是讓皇帝稍許的開心了一下,覺得王馥瑤總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苦心。
然而,晉安帝雖然在感情上是有所慰藉,但是在朝政和自己的皇子身上,卻是非常的煩躁的,到底要等到何時,朕纔可以徹底的阻斷,那些個居心叵測之人的念頭,開始朕獨斷的朝政?
非但如此,晉安帝對皇后其實也早已滿腹怨氣,覺得自己不該繼續這樣放縱她這樣待在皇后的位置上,她這樣的性格,除了給自己增加矛盾之外,又能做什麼?
輕輕的搖了搖頭,晉安帝伸手捧住了王馥瑤的臉蛋,覺得若是馥瑤的父親地位再高一點,只怕自己就會真的改便主張了。
其實,在更多的時候,晉安帝一直都覺得自己會對亓世元這麼厭惡的原因,還是因爲皇后阻礙了自己和王馥瑤的情愛。
他認爲若是皇后能夠知足的退居二線,自己雖然無愛,但也必然不會虧待她。
本來和皇后在一起,也不過是爲了拉攏亓世元支持自己稱帝,達到自己穩固朝政的目的。
只可惜,雖然朝政看起來是穩定了,然而,亓世元現在卻是氣候大成,若自己在某些事情上不肯聽從他的吩咐,只怕是會被亓世元當衆教訓。
自然了,亓世元也不是傻瓜,並不會用完全強硬的態度對晉安帝,畢竟誰是主子他也是分得清楚的,所以,在沒有完全的掌握住他想要謀權篡位的想法和證據了,纔可以出手。
而在確定這件事情之前,那必須是要隱忍不發的,這也是爲了長遠而考慮。
“愛妃,若沒什麼別的事兒,朕覺得你大可不要管這孩子,誠如你所說,他是有自己的孃親的,若是你一直親力親爲,旁人又會作何感想?“
晉安帝的這番話卻是讓王馥瑤整個人都怔住了,只覺得心在一點點的下沉:旁人作何感想?看樣子你早已有了異心,此刻會說出這番話,以爲我是另有所圖?
手掌使勁的攥着自己的裙襬,王馥瑤的眼圈竟是不自知的泛起了一絲水霧,這讓晉安帝看了登時一怔憐惜,雙臂緊緊的摟住了面前的可人兒:“愛妃,你,你這是?”
“沒什麼。”
王馥瑤心底明明很難受,卻依然倔強的轉身,妄圖用這樣的方式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慌,兩邊的秀髮就這麼散了開來,恰好遮擋住了馥瑤的小臉,讓晉安帝不可以揣測她此刻的心情。
只是,雖然有着秀髮遮擋,可晉安帝光是看到她顫抖的肩膀,就會覺得她非常的傷心:真是傻瓜,總讓自己你怎麼的憔悴,那能成什麼事兒呢?
伸手捋了捋王馥瑤耳畔的長髮,晉安帝有點後悔了:朕幹嘛要說這樣的話,愛妃現在一定是多心的,看她這樣子,分明就是沒辦法理解朕的意思,覺得朕是在羞辱她。然而,朕怎麼捨得這麼做呢?在任何時候,朕都巴不得愛妃能夠永遠的展露笑顏啊。
王馥瑤雖然是背過身的,但是她也能感覺到皇帝的心軟,感覺到皇帝對自己的那一種不捨的情緒。
其實,若是可以,她自然也希望對晉安帝和顏悅色,只是,一想到他身邊佳麗三千,甚至於他方纔都可以懷疑自己對二皇子好的用心的時候,那種寒冰徹骨的感覺是無法馬上就從自己的心臟裡排除掉的。
越來越多的陌生感讓晉安帝覺得不自在,咳嗽之後想要說些什麼,但卻看到自己的兒子睡眼惺忪的站在了門欄處,就這樣怯怯的看着自己和王馥瑤。
忍不住拉開了晉安帝的胳膊,王馥瑤匆忙的走了上去,想要跟二皇子說話的時候,這孩子卻是躲閃了起來:“既然父皇和貴妃娘娘還有事情要談,那兒臣便不打擾了。”
望着兒子轉身離開,連給自己說話的機會也不給,晉安帝忍不住心底泛起一絲惱怒:“這孩子,對朕竟然如此的不恭不敬?真不知道教導他的師傅到底是如何講解人倫綱常的!”
“皇上!”
王馥瑤上去按住了他的肩膀,眼眸裡流露出了一絲埋怨,提醒晉安帝這些都是因爲二皇子思念母親所致,但是這孩子也清楚,對於自己的父皇若是有怨懟之氣,那最終的結果便是讓他沒有好果子吃。
倘若真的到了這一步,那麼,二皇子想要讓自己的母親出來,那就是遙遙無期的事情了,所以權衡利弊,現在他會做出冷漠的舉動也是無可厚非的。
“愛妃,你……”
王馥瑤的指腹點在了晉安帝的嘴脣上,整個人對他勾起了一絲淺淺的笑意:“皇上,父子終無隔夜仇,您不該用對良容華的態度對自己的兒子,那樣會讓您和他漸行漸遠!”
是嗎?
晉安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腮幫子,眼睛微微眯起:莫非是朕真的想的太多,所以,如今纔會讓自己的兒子做出這般的舉動來?愛妃說的也並非全無道理:倘若真的一直這樣僵持下去,那到時候得到的,可不是什麼好結果。
算是一種改變嗎?
王馥瑤並不確定,但最起碼她知道皇帝已經開始猶豫了:只要能夠這樣日日讓他感覺到自己孩兒的好處,那再去想辦法救出良容華,也不是什麼難事。
現下,皇后被拘禁,這恰恰是一個最好的時機,若是錯過了這機會,往後想要再改變,卻也是覆水難收了。
“皇上,夜深了,還是去歇息吧!”
王馥瑤終究是伸手摟住了晉安帝的胳膊,因爲她知道,再怎麼無法容忍眼前這男人,都要去試着接受,畢竟,自己在後宮的日子還長遠着,無法就此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