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昊大笑道:“何必認真!能有一個人安慰得了皇上,這絕對是一件好事。”
“分明就是欺君,在你口中卻成了美事一樁。”太后不屑道。
“你要追究欺君之罪,就把本王也算進去好了。”
太后瞥了西涼昊一眼,冷冷言道:“哀家知道了,你們夫妻是同命鳥!”
“怎麼本王好像聞到了一陣醋味?”
太后不願被人奚落,一本正經道:“哀家還有事,攝政王也去忙吧!”言罷,給了西涼昊一個決絕的背影。
看她慌張逃走的樣子,西涼昊想笑,卻又笑不出。畢竟,此生無緣!
此時,葛黎正在接待葛正英和闌珊。
葛正英回家才知道出了天大的事,他的兩位夫人都被攝政王捉走了,而且罪名是謀害攝政王妃。但是,極好面子的他仍在心內鬥爭了一夜,才決計不去早朝。趁着西涼昊去早朝,他帶上闌珊去向葛黎求情。
葛黎對於闌珊自然是笑臉相迎,對葛正英只是客套了幾句,這也是看在闌珊的面子上。
“攝政王妃……呃……”
“娘,您無須同女兒客套,叫黎兒便是。”
“那好吧,黎兒,你身體恢復得可好?”
“很好,娘且放心吧!”
“謝天謝地,祖宗保佑!我和你爹都祈願你儘快康復起來。你爹昨日一回來便問起了你呢!”
葛黎不動聲色地看了葛正英一眼,他那僵硬的神色並掩飾不住心底的些微尷尬。雖然幾乎猜到了他的來意,但她還是很禮貌地說道:“爹今日未上早朝,特意來探望黎兒,黎兒心裡很是感動。”
“爲人父母,自當如此。”闌珊見葛正英不說話,便急忙打個圓場,“黎兒啊,我和你爹來此,還想問一問你大娘和二孃的事。畢竟大娘是你爹的結髮之妻,二孃與你爹也是感情深厚,她們都是看着你長大的,她們……”
“爹、娘,實不相瞞,大娘與二孃已經畏罪自殺了。”
葛正英聽到這樣的答覆,雖然心裡隱約有一些準備,但畢竟不很充分,於是臉色遽然大變,若不是闌珊扶的及時,只怕他整個人要仰過去了。
“父親大人請節哀。”葛黎冷靜地說。
葛正英赤紅着眸子,咬牙痛惜道:“這麼大的事情,爲何不能等我回來再處置?”
“女兒在坐葛子,自打小產之後便未走出過這道門,就連牀都很少下。女兒小產,自己也痛心疾首,已顧不得旁人了。再說,這消息我也是昨夜才聽攝政王提起。”
“屍首呢?”葛正英追問。
“這得問攝政王。”
葛黎態度冷淡,一問三不知,這讓葛正英非常生氣。於是,他禁不住開口教訓道:“你自幼在葛府長大,嫁入攝政王府沒幾日,便忘了孃家……”
葛黎毫不示弱地打斷了他的話,字字擲地有聲道:“孃家?本王妃成親當日,孃家可有半個人影到場?本王妃嫁的是攝政王,行得卻是比販夫走卒還不如的婚禮!”
“那還不是因爲!”葛正英把話說到一半,便吞回肚裡。
“老爺,黎兒,有話好好說,你們是父女,沒什麼解不開的心結呀!黎兒,待攝政王回府,你好生地問個明白。大娘、二孃的後事要有個交代。娘知道你現在身子虛,不宜操持這些,但這也是沒辦法……”
“老夫這就去找西涼昊!”葛正英憤而離座。
“慢着!”闌珊心驚肉跳地拉住葛正英,“老爺!不可。他是攝政王。”
葛正英惱恨地甩開闌
珊道:“攝政王也不能私設公堂!該由刑部定的罪,他卻一手遮天,都沒有升堂問案便草菅人命……”
“爹!您方纔是不是沒聽清楚?大娘和二孃是畏罪自盡。草菅人命,這種話是不能信口胡說的。”
“你爹是傷心過度,言語有失。”闌珊急忙拖住葛正英,生怕他耿直的性子會跟葛黎起了衝突,鬧出大的動靜,傳到西涼昊耳朵裡就糟糕了,“黎兒啊,我們就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娘有空再來探望你。千萬珍重身子,我們走了。走啊,老爺……”
“女兒不送了。”
這是個什麼人啊?那兩個毒婦,他竟然還要姑息!上次下毒的事沒跟她們算,已經是讓她們多活了這許多個葛,還想怎麼樣呢?切!葛黎唯一惋惜的是,生辰八字風波的線索就此斷了。哦,不,還有穩婆與翠兒!待出了葛子,她就要出府去探訪這兩個人的蹤跡。
葛黎一邊喝着楊荔兒遞過來的乳鴿湯,一邊叮囑道:“荔兒,你去幫我盯着點,一旦攝政王回府,請他來上林苑一趟,我有事要問他。”
“是,荔兒會仔細留意。”
怕只怕他又“出遠門”了,誰知道呢?
不久,西涼昊似乎跟葛黎心有靈犀一樣,主動送上門來。
“葛正英來過了?”他好像在府裡也佈滿了眼睛似的,看似漫不經心的表情,卻問得很用心。
“正是,家父想來問一問大娘和二孃的後事。黎兒也想問一問攝政王,那二人的屍首如今何處。”
“他聽說這樣的噩耗,是什麼反應?”
“頗爲惋惜,氣得不輕。”
“可惜了呀!”
“可惜什麼?”
“可惜沒氣死他。”
“你不要忘了,你是如何小產的。”
“可那並不是真的。”葛黎悄聲說。
“必須當真的來做。”他也悄聲說。
她苦惱而困惑地看着他堅定的眸光,長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當葛正英得到這個消息,會不會真的如西涼昊所願,被活活氣死呢?
“黎兒如今不方便出門,就請攝政王去葛府一趟,將此事通知他們吧!”葛黎乾脆把燙手的山芋扔到西涼昊手中算了,反正他不嫌燙手。去葛府鬧事,不正是他的愛好嗎?
西涼昊略不耐煩道:“這種小事讓老劉去一趟就行了。”
“如此也好。”葛黎無能爲力地點了點頭,由它去吧,事情已然這樣了。
葛府得到這個消息之後,葛正英氣得昏死過去,被救醒之後便一病不起。闌珊成爲了葛府真正的女主人,各方面操持着,還爲兩位夫人建立了衣冠冢,請僧侶超度亡魂。
葛黎一直沒再聽到葛府的動靜,卻每日都接到豐厚的禮單。不是外地官員恭賀攝政王與攝政王妃新婚的禮物,便是京官們關心攝政王妃的身體健康而送來的各種補品。補品,她並不需要,直接入庫,吩咐廚房有機會多給攝政王補一補。其他禮物,她都讓楊荔兒收着,待西涼昊有了空閒再一併轉交。
終於熬到出了葛子,她像飛雀出籠一般歡騰。第一件事便是痛痛快快地泡個澡,然後美噹噹、香噴噴地走出去。院子裡的一地枯黃並未減了她的好興致,她帶着楊荔兒在整個上林苑走了一圈,又大搖大擺地出去,在王府裡溜達開來。
她所到之處,下人們皆畢恭畢敬,又敬而遠之。看着周遭有些敬畏且研究的神色,葛黎便知是自己將小產外加瘋癲的戲碼演得太逼真的緣故。
不理會這些,她對楊荔兒說:“咱們換上便裝,出去溜達
溜達吧!”
“王妃剛剛出了葛子,不知這體力上能否支撐呢?”楊荔兒勸道,“王妃若是想上街,不妨命人備好轎子……”
“不行,不行!”葛黎連連搖頭,她必須馬上出府,而且不坐轎子,因爲她急於查找穩婆與翠兒的下落。
楊荔兒又勸了幾句,見葛黎十分堅持,便只好同意陪她上街去。她們女扮男裝之後,兩個模樣俊俏的美少年彼此欣賞了幾番。葛黎打了個響指,道:“走吧,兄弟!”
“王妃……不,大哥,等等小弟!”楊荔兒真是服了葛黎,那樣的大步流星,讓她怎麼跟得上呢!
出了王府,葛黎忽然轉身問楊荔兒:“你帶錢了嗎?”
楊荔兒呆了呆,道:“這,沒有。”
糟了!自己雖然是攝政王妃,卻還身無分文呢!這……葛黎心思一動,“無妨,走吧!”
楊荔兒的心裡愈發不踏實了,這王妃是不是有些不靠譜呢?她隨着葛黎走了一會兒,來到了葛府門旁的拐角處。
“這是王妃的孃家。”楊荔小聲道。
“嗯,你幫我一個忙,去找葛府的夫人出來。”
“令堂?”
“正是。”
葛黎不想露面,徒惹是非,遂躲在暗處等着。她想找闌珊出來,問明穩婆與翠兒的住處,再借點銀子。雖然這有點啃老的嫌疑,但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之,她之後會加倍還給闌珊便是。
“我去找她,她就能出來?”
“你就說,你找到了翠兒。她一定隨你出來。”
“翠兒?”
“你只管去說便是。快,快!”
楊荔兒喃喃地重複了兩遍“翠兒”,便整了整衣衫,大搖大擺地去叫人了。
事情果然如葛黎想的一樣,闌珊很快地出了葛府。
“娘,是我。”葛黎小聲說。
闌珊揉了揉眼睛,又好氣又好笑道:“我正想着這小子是不是在騙我!就看到你,怪不得如此眼熟!黎兒,你這是出葛子了?身體還好嗎?”
“娘,我一切都好,您放心……”
葛黎把想法告知闌珊,闌珊二話不說回府拿了銀票交予女兒,並想隨她一同去找翠兒。
“娘,您還是照顧爹吧!我聽攝政王說,爹回京之後一直沒上朝,一定是身體欠佳吧?”
“哎,”闌珊愁眉苦臉地嘆了一把,“黎兒,你爹這把身子骨,我真怕他……哎……”
“爲了那兩個毒婦病入膏肓?”
“一瞬間失去了兩位夫人,他的確痛心疾首。況且,攝政王府的做法實在是讓他大爲光火。一方面是心痛,一方面是惱恨,都趕在一起了!你今日做得對,若是你爹見到了你,只怕是更加的……哎!”
“他到底講不講理了?自己女兒小產,他不心痛,卻心痛那兩個殺人兇手!”
闌珊無奈道:“罷了,罷了。你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怎麼會愛上這樣一個人吶?葛黎簡直無語,也無奈道:“好吧,娘,您多保重,我得去了。”
告別闌珊,葛黎與楊荔兒去錢莊兌了一些銀子。然後,按照闌珊提供的線索,她們先找到了穩婆的家。街坊四鄰都說這位穩婆已經很久不在家了,周遭生孩子的人家都改叫別的穩婆了。遇到愛說話的,人家便跟她們多聊了兩句。
“聽說這位穩婆是爲白虎星接生的。”一位大嬸說。
葛黎聞言,雙眸頓時瞪大了一倍。不過,她還沒說什麼,楊荔兒便率先吼道:“胡說八道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