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成親

明天便是成親日, 孟嫵這一夜輾轉反覆,竟患得患失起來,最後孟嫵乾脆從牀榻上坐了起來, 杏眼圓睜, 瞅着外面黑沉沉的夜, 心裡想着這難道是前世中所傳聞的婚前綜合焦慮症嗎。

爲何, 總有一絲不真實的感受……也是, 她一個穿越女意外的穿進這古代,當真有一種在穿越小說中生活的感受。

以後在這漫漫的長夜中,在這亂世間, 將有一個人永遠的陪着她了。

孟嫵不由地抿脣笑了,她怎能在幸福來臨之即, 會有婚前綜合焦慮症?她應慶幸應安心, 安心地心情愉悅地倒頭便能睡着。

這樣想着想着, 放鬆心情的她真的躺回牀榻上擁着暖烘烘被褥安然睡着了。

一覺便是黎明時分,還是碧將她的門敲開的, 碧帶着幾位僕婦,風風火火地將她從被窩裡提了出來,準備給她上妝。

平心而論,這春秋戰國時期的新娘妝並不複雜,由於物力的原因, 許多化妝所用的東西這時代還沒有創造出來, 如胭脂、口紅都是用一種褚石和着一種紅色植物的汁水所調成的, 那輕掃蛾眉更是用毛筆蘸着墨汁所畫成的。髮型, 只比平常弄得稍複雜一些, 而一般庶民最多在頭上多插幾支稀罕的珠花。

孟嫵乃與一國相國成親,自然便多出一頂鳳冠, 單就這隻鳳冠也讓那些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僕婦贊得天上、地上少有的稀罕物件,同時大讚着新娘子好福氣,能嫁給權傾燕國且又年輕英俊的聶相國。

很快,這新郎接新娘的時辰便要到了,門口喜樂聲驟起。

騎着高頭大馬,穿着新郎喜袍的聶冒站在新娘家小院門扉前顯得格外玉樹臨風、英俊不凡。其卓然的風姿立刻傾到了所有圍觀的姑娘婦人們,對於這家幸運的新娘子,她們皆羨慕妒忌恨。

孟嫵蓋着紅蓋頭被聶冒接到喜轎中,一路喜樂不斷,夾道看熱鬧的薊城人們爲他們的聶相取親歡呼,不斷地撒着鮮花表示祝福着,熱熱鬧鬧迎到將軍府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禮畢,送入洞房……””

孟嫵被一直勾着脣角,喜氣洋洋的聶冒牽往洞房。

紅彤彤的新房中,聶冒與孟嫵並肩坐在牀榻上。

“阿嫵。”眉目含情的聶冒低聲喚着,溫柔地掀起了自己新娘的紅蓋頭。

這是他期盼已久的時刻,如今如願以償,很想仔細看看他心愛的婦人成爲他的新娘的嬌羞模樣。

果然,嬌豔無雙……

他緊緊地瞅着……瞅着……眼都捨不得眨一下。

脣角的笑紋越擴越大……

竟如那些毛頭小夥一般傻兮兮。

“阿嫵。”聶冒又喚了一句。

“嗯!”

“阿嫵,終於你成吾妻矣。”聶冒熱切地一把擁住身邊的新娘,灼熱的呼吸噴撒在孟嫵的臉腮上,讓人癢癢,且又心跳不已。

孟嫵臉生紅暈……

除了公子穿,她沒有被任何男子如此親近過。孟嫵下意識扭了扭身子。

“阿嫵……阿嫵……”聶冒不停親吻着懷中有些忸怩不安的人兒,不斷地呢喃着。

驀然,孟嫵清醒過來,她與聶冒的新婚之夜竟怎地想起公子穿來了……

“噼”的一聲,兒臂粗的喜燭,其燭光跳了跳。

燭光下的這對新人漸漸情熱,相擁倒在芙蓉帳中。

天際微微泛白,孟嫵醒來,張開眼,剛伸手,卻覺得手臂一陣涼意。她側頭一看,一驚,渾身毫無寸縷。

又一側頭,看着身邊躺着男子,方纔想起自己昨日已與聶冒成親。

爲何卻有一絲懊悔?爲何昨夜夢中卻夢着那張傾國傾城公子穿的臉?他若知道自己成親了,不知是如何的惱怒了……

“阿嫵……”

陷入冥想的孟嫵一驚,以爲剛成親的夫君醒了,忙側頭一看,卻見聶冒仍閉着眼,只是朝她這個方向側了側身。

原來他在夢中喚她呢。

孟嫵不由地一陣感動,她又一陣自我譴責,此時的她真的不該想着別的男人,應該一心一意地跟着這個心心念念愛着她的夫君過上這一輩子,這樣才能幸福的。

託着香腮凝視着身邊這劍眉朗目的夫君,其實眼前的這位,雖比不上公子穿的傾城容貌,卻也是一名英俊的偉丈夫……

“咣、咣、咣、咣”

燕宮中的景陽鍾連響四聲,鐘聲似在哀鳴傳遍整個薊城。

“燕王駕崩了……”

這則消息瞬間傳遍薊城。

燕昭王乃一代英主,甚得民心。一時間整個薊城的民衆低迷一片,不用下達旨令,便自發地披起縞素走出門外爲已逝的燕昭王在門框上掛上一條白縞。

一日間燕都戶戶皆掛白,人人皆披白。

將軍府中,聶冒眼眶都紅腫的,想着昔日與燕王在秦國爲質子時患難與共結爲異姓兄弟的點點滴滴,想着費盡艱辛隨燕王一起回到燕國,爲共創未來,富國強兵的共同目標,兩人彼此毫無猜忌,肝膽相照,齊心協力……如今昔人遠去,連最後一面都不曾見着,便止不住虎目彈淚,心頭悔恨。

悔的是那日在宮中爲何不多堅持一下,不要顧忌奸臣、燕後的阻擋,硬闖君上寢殿,叩見重病在牀的君上……

恨的是自己只想着自己,只顧着成親,只顧着與奸臣爭權奪利,爲何不抽出一點時間陪陪他的好君上呢……

總是想着待到時日,有着機會便進入宮中見上一見他的好兄長好燕王。

如今再也見不着了,見着只能是冷冰冰的棺木。

這棺木,那燕後總該有機會讓他看着吧!

聶冒的眼眸頓時凌厲起來,那整日只想往孃家搬好處,對奸臣父親言聽計從的燕後,他甚是厭惡,若不是顧着她乃太子殿下的親孃,燕王的王后,那日便一劍殺了她和她那個奸臣父親。

“夫君,天要變了,當心點。”孟嫵從屋中走了出來,取着一件披風系在獨自立在院中吹着冷風長吁短嘆的聶冒身上。

“這天恐怕真的要變了。”聶冒喃喃地道。

“只要多加幾件衣襖,便不怕冷了。”孟嫵上前,將手罩在聶冒冰冷的手背上,用掌心的溫暖溫了溫。

“我掌兵符,量他們不敢多動一動。”臉部肌肉一突,劍眉一掀,聶冒突然亢聲道。

“只是……”孟嫵沉吟,腦海中閃過一絲不安,卻又無法抓住這絲不安究竟原由在哪兒。

“聶相何在……”府門前突然一陣喧譁,管事匆忙來報,宮中來人了。

“聶相何在……接王旨……”宮中寺人高舉着王旨尖聲叫道,不待府中主人相迎,便很囂張地領着宮中侍衛要硬闖府內。

聶冒眉頭一皺,朝府門大踏步走了過去。

“十五,放他們進來。”聶冒清叱一聲,正與宮裡來相對恃的越十五等侍衛垂手讓道。

“咄!聶相,好大的架子,不將新君放入眼中,不出府相迎王旨也罷,竟讓侍衛攔阻我等宣旨來使。”宮中寺人不反省自己一刻也等不得,反倒怪責聶冒不出來相迎。

將軍府從未曾出現這種寺人直闖府中情況,先王在世時,誰能不尊權傾朝野的相國,宮中來使從來是客客氣氣在府外候着聶相前來接旨。

如今先王剛逝,這宮中寺人便立即囂張起來了,新君尚幼,不知世事,恐怕這乃極厭聶相的燕後所示意的。

越十五等侍衛十分氣憤,哼!當真是狗眼看人低。

聶冒不願與這等小人物多計較,擺擺手讓越十五等人莫要爭這閒氣,隨即便跪伏下來接旨。

宮中寺人嘿嘿冷笑兩聲,甚是得意,這權傾燕國的相國如今不也跪在他的腳了下了。得意間,他倒不忘宣讀王旨。

“着聶相,即刻進宮,爲先王入殮守靈。”

“臣遵旨。”聶冒跪接旨意。

宮中寺人將王旨交付聶冒後,睨了一眼接過旨意的聶冒,也不與聶冒等人言語,冷哼一聲甩袖轉身便走,回宮中向燕後交差。

“氣煞人也……聶相,這等小人,待十五提刀追上前去,將他宰了。”越十五氣得七竅生煙,你個寺人乃宮奴矣,竟也敢這樣對待聶相。

春秋戰國時期,等級分明,大夫以上爲貴者,士人以下爲卑者,奴者爲賤者。一個爲奴的賤者即使是宮中君主最寵信的寺人,面對着士人以上的貴者無論何時只有點頭哈腰的份,如果稍有怠慢,那就事大了,貴者便可遵照禮法隨時取了你的首級。

相國乃大夫以上的貴者,這燕後身旁的寺人乃一介賤奴竟敢對本國貴者當中最爲上層之一的相國無禮至此,此乃真真反天了。

所以,越十五第一個想着得就是將他給殺了。

“不可。”孟嫵一聽嚇了一跳,反應很強烈,怎可將燕後身邊的宮人砍了,人家宮人是來傳旨的,代表的是新燕王。這不是挑明瞭你要反對新任燕王嗎。

這還要不要命了,還要不要低調了。

孟嫵之所以這樣認爲,除了不太瞭解這個時代的嚴格的不可越雷的且不等同後世王朝的等級觀念,同時還受後世歷史所影響的,想想明清時期人家宮中太監多拉風啊,那個魏忠賢、李蓮英什麼滴大太監,連皇帝都敢隨便欺侮着玩。何況那寺人只不過給你一個相國臉子看而已,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衝上去將人家砍了。很明顯那寺人是燕後的心腹太監,你這一砍,不就坐實了你想造反,燕後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整死你的機會。

聶冒有些詫異地看了孟嫵一眼,雖覺得孟嫵反應大了些,卻也沒多問什麼,也就從善如流地朝越十五擺了擺手示意就此算了。

隨即聶冒便要遵照王旨前往燕宮爲燕昭王守靈入殮。

孟嫵望着夫君前往宮中的背影,不安擴大……

“夫君,莫去……阿嫵害怕。”孟嫵憑着感覺,脫口喚出聲來。

剛走出府門聶冒聽聞,回頭朝孟嫵一笑,笑容溫熙讓人感到安定,“阿嫵,莫怕!夫君去去便回。”

“是啊!夫人,聶相由我十五護衛着呢!”越十五也在一旁拍了拍腰間所懸佩劍的劍把大聲嚷道。

聶冒朝孟嫵擺擺手示意她回府等着,爾後便和衆隨從一起騎上馬朝王宮中馳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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