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在哪裡,便在哪裡。”秦心顏挑眉,冷漠臉奉上。
“噗……我有的時候是真的搞不懂,你究竟在想些什麼?”赫連海淺笑出聲。
“諾,我在想……”秦心顏眯着眼睛,望着半山之上一處不起眼的屋舍,道:“那一點閃爍的東西,是鬼火,還是人火呢?”
半山之上,一片虛空之中,突然出現了屋舍輪廓,閃現出的點點微光,一閃一滅,稍不注意,就會看成鬼火螢火之類的東西,赫連海一愣,也不由的‘咦’了一聲,道:“我記得,那裡白天看的時候,明明是一塊空地啊。”
他欲待向前,剛剛擡起腿,忽然卻被秦心顏的大力一拉,愕然回身,看見那一片深黑不見底的夜色裡,秦心顏的眸子,幽幽閃光,神情有些凝重怪異。
“先別動……”秦心顏站定不動,只轉動身子四面觀望,如她目光的幽黑,漸漸泛出森冷的笑意。
“原來……整個神魔谷,都是有問題的。”半響,秦心顏仔細向後退了幾步,再次環顧一週,慢慢道:“難怪那落擎川有恃無恐,難怪他連個守衛都不派,難怪他更不派人來殺我,原來整個谷,其實就是個大陣。”
“古書有載,這種以山爲陣的情況。但是卻因爲佈局太過龐大,需要花費的人力物力也太過恐怖,至今都沒有人布過。我先前看見那繞着一座山、一層層建上去的建築,我就覺得有點詭異,現在想來,原來是這麼個情況。”
她指向山頂那座白色圓頂、宛若西式宮殿般的建築,道:“你看,東北的顏色是不是變了?”
赫連海仔細的看了看,一時驚詫道:“好像是在發淡紅色?”
“珠鎮峰巔,輪迴不絕,日月經天。巨大圓頂建築爲寶珠之形,日間爲白色,夜間成紅色,顛倒晝夜,是爲日月輪迴。據說此陣工程極其浩大,需挖山填海,只是,這古書的年代,過於久遠,我所想要看的內容,並沒有,而我也只是聽說過這個陣法。現在看來,這裡四峰環繞,很像書中的殊繆之地,是合適使用這個大陣的,只是,具體要怎麼解,我並不知道,也許,會有解法。”
“嗯?”赫連海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來:“什麼解法?”
“我也不知道,但是它的建築原理便是顛倒的,那麼,不若試試反着來,興許承合了它的運行規律,是能夠解的。”
“那麼……”赫連海開始打量起四面的地形來了。
“前方,屋舍連綿,燈火閃爍之處,卻依舊是空的,我們如果此時撲過去,後果就是栽下山崖。”秦心顏冷笑道:“但是,從半山開始,所有你現在能夠看見的景象,都是相反的。”
她用力一拉赫連海,忽然便向後退去!
而後方,便是什麼都沒有的絕崖!
赫連海毫不猶豫的大步向後飛射,搶先擋在她的身後--如果推測錯誤,他會先栽下去,那麼秦心顏,就可以避免跌落了。
“Duang”的一聲,兩人明明應
該踏空,腳卻突然落在實地。
“糟糕。”赫連海突然皺眉。
“怎麼了?”秦心顏問。
“安奇他今夜一定會出來,萬一他不知深淺,中計怎麼辦?”赫連海擔憂道。
“你這時候倒是反應比我慢了,上官安奇他此刻可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秦心顏冷笑,“不是還有嵐公主在嗎?她既然是洛公主的妹妹,自然不會蠢笨,一定會想辦法提醒上官安奇的。”
“哦。”赫連海點頭,便沒有再講話,此刻沒空打趣。
秦心顏當先向一片空茫處行去,赫連海也毫不猶豫搶先一步――
要知道,想克服視線反射的幻覺本身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正常人對着眼前一片絕崖空地,即使明知那不是真的,也很難有勇氣,邁出腳去。
然而秦心顏一向不是什麼正常人,然後赫連海跟着秦心顏這般久,也愈發不太像個正常人了。
好在,秦心顏也是個不會拿自己和朋友的性命開玩笑的人。
眼前淺霧突分,現出來的是隱隱約約的屋舍的輪廓,燈火還在咔嚓咔嚓的閃着,明滅之間,呈現出來的,頗有幾分詭異感。
秦心顏大搖大擺的走上去敲窗子,山風裡面,面罩之後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朦朧與沉悶,道:“兄臺,你這信號不標準,不是這樣搞的。”
窗紙後的人影,聽見她的聲音,突然頓住了。
赫連海卻已經彷如邁進自己的家一般,儀態高華無比的、邁進了這一間屋子的窗子。
……
簡陋的室內,屋內的男子,惶然回首,看見一對形容古怪的“獨眼”海盜,高點的那個正在問矮點的那個,“你怎麼不從窗子進來?”
“毛病啊?”矮點的那個嗤之以鼻,“有門不走,非要爬窗子,也不怕卡褲襠。”
兩人旁若無人爭執了幾句,齊齊轉頭看屋內額人,屋內男子頓時覺得眼前一亮,一人目光光華厲烈,一人明明溫存如水卻精芒內斂,隔着那古怪的晶片,依舊能感覺到氣質非凡、迫人而來。
男子微微的笑起來――
自己努力了這許多天,不知怎的,卻一直沒有人來,如今,是終於等到了吧?
對面,矮個子獨眼大盜秦心顏,一步走來,指着他停下的手,命令,“繼續,繼續點了滅,滅了點!”
“嗯?”屋內男子一愣,不解。
“你以爲,落擎川他會不知道你在求救麼?你突然停下來動作,而他一旦發現,就會知道,你這裡進來了人。”秦心顏微笑道,“落家大叔,額,你應該也姓落吧,像你這麼聰明的人,不需要我多說吧?”
男子恍然,急忙繼續玩火石,搞出那一陣一陣的光,手不曾停歇,卻一邊開口問道:“兩位是何許人?是我長流門的 屬下麼?”
“不是,”秦心顏乾乾脆脆的答,“你那個什麼黃堂屬下,大約都葬身絕崖了吧。”
男子震驚的回首,瞪大眼睛
,“爲什麼?”
“因爲你的召喚,”秦心顏盯着山崖對面,道:“你們神魔谷,是不是有入夜不得外出的規矩?”
“你怎麼知道?”男子又是一怔。
“我剛剛知道的,”秦心顏冷笑,“整個谷,都是一個陷阱,你召喚人來也沒用,來多少,便會死多少。”
男子怔了怔,臉上現出憤激之色,恨恨道:“難怪從來不許我們……”他急切的望着秦心顏和赫連海,道:“你們兩個,是來救我的嗎?我不會讓你們白救的,只要你們幫我解決掉那個弒友奪位的奸賊,不讓谷主大位落於奸佞之手,將來事成,我必以珠寶十箱,黃金萬兩相送,你們一夕之間,便可富可敵國!”
“哦?弒友?”秦心顏目光閃亮,“落擎川咩?落雲襄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男子猶豫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半響煩躁的道:“你們只管救我就成了,至於這些我們谷內的秘事,問那麼多做什麼?”
他一立掌,劈下身邊式樣平凡的桌子的一塊桌角,斷口處灼灼黑光,竟然是一塊烏金。
烏金的價值遠超黃金,整塊烏金做成的桌子,着實值錢。
男子將烏金託於手掌,冷笑道:“落擎川以爲奪去我的所有寶物,拿走我所有的房契地契,我便一無所有了嗎?他這黃口小兒,哪有我懂得金錢的重要?”他傲慢的伸手一指屋內,“我這屋子裡,看似除了器物,什麼都沒有,但是,所有器物,都是烏金所造!”
“譁!好多銀子哦,謝謝哦。”秦心顏立即很捧場的鼓掌,“可惜,我要是命都沒了,要銀子何用?打棺材麼?”
她拽起赫連海就走,看也不看屋內的物件一眼:“你這裡的烏金我看也不算多,大約就夠打你自己一套棺材的,我們就不和你搶了,那個,山高水長,咱們後會有期啊。拜拜咯。”
說走就走,毫不猶豫,秦心顏瀟灑得令人髮指,赫連海一向對錢不感冒,更是從頭到尾都懶得看那男子一眼,轉身就走。
“站住!”男子着急了。
那兩人根本沒站住。
“等等!”男子有些慌了。
沒人肯等。
“求求你們!”男子這回是真的着急了。
秦心顏不爲所動的背對着他,揮揮手,意思是:求人不如求自己。
“我……好,我說!”男子終於妥協。
“呼”的一聲,兩個瀟灑的傢伙立刻穩穩的坐回到該男子面前,姿態安詳,秦心顏笑眯眯的看着他,“早說嘛,浪費時辰。”
男子苦笑,這從哪裡冒出來一對惡客?油鹽不進,八風不動,滿室財物都沒能令他們多看一眼,尤其那個高個子男人,眼神甚至都是鄙棄的。難道有錢,不好麼?
秦心顏點着火石,推算着上官安奇能擋住落擎川的時辰和落擎川的爪牙們可能有的動作,有一個可能,令她心裡隱隱焦灼,面上卻笑意晏晏的看着該男子有幾分相似落雲襄的臉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