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關雲月她的孃親,那就更不用講了,簡直可以用滿面紅光來形容了,看向關雲月的目光,那是從未有過的光芒四射,從未有過的滿意無比,堪稱“躊躇滿志”。
對這個她一貫就很嫌棄很反感的女兒說話,語氣是前所未見的和軟與輕柔,恨不得將這些年虧欠的所有的母愛都表露出來,讓她知道,孃親也是很在乎她的,日後騰達了,千萬莫要忘記了孃親,關雲月面對着孃親這樣的熱絡與親切關照,一下受到了驚嚇,心裡亂的不行,慌忙向前走去。
秦心顏權衡了一下,倒也覺得,花錢來這個命,算得還真是值。化解了關雲月跟她娘之間的心結,緩和了矛盾,增進親人之間的感情,雖然關雲月並不見得會有多稀罕這份情,但至少,她的爹孃不會再逼婚、不會再隨意的給她找婆家了。她能夠過一段安寧的日子了,也可以安心的等待何蘇夜解開心結,對她告白。
等到關家三人離去的時候,何蘇夜這才露了面,本想跟秦心顏道個謝,但見秦心顏似乎正在走神,便什麼也沒有說,就離去了。何蘇夜在心裡苦笑跟腹誹了一番,遂離去了。
嗨,何蘇夜,這個世界上,除了關雲月在意你,陳寰之關心你,其他旁的什麼人,尤其是和惠郡主這般高高在上、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又怎麼會……
何蘇夜,你還是不要自恃過高的好。
“心顏,你在想什麼?”最後一個從寺廟之中走出來的陳寰之,見秦心顏滿腹心事的樣子,開口詢問,環視了一圈四周,沒有見到其他人:“蘇夜兄,他已經走了嗎?”
“恩吧,我帶關家老爺與夫人來此的時候,他應該就已經離開了吧。”秦心顏戲謔道,“這準女婿呢,都是對岳父岳母比較忌憚的吧,而且,這具體的算命結果沒有出來之前,他待在這裡,也不大合適的對吧,哈哈。”
“說的也是。”陳寰之領會到了秦心顏的意思,看着她那如精靈一般的機敏模樣,卻也笑道:“不過,你方纔好像在神遊,莫不是因爲那老和尚見到你就變了一個人,一個勁的誇你,還說你天生鳳凰,他日定能縱橫天下,莫非將你給嚇到了?”
“我秦心顏是誰,如何會被他這三兩句話給嚇到,他這是在打誑語,不過就算是這樣,好話誰聽着都不會覺得膩的。不過你倒是懂我,知道我在尋思這事兒,我只是覺得很奇怪,他久居古廟,看着不像個愛湊熱鬧的人,而我基本不來寺廟,他不可能曾經見過我,我也沒有跟他交流過的印象。他是如何憑藉着第一印象,就能對我未來的運勢做出推斷預測的呢?”秦心顏眨巴着眼睛。
“心顏,你想,這老和尚給人算命靠的是什麼?不過是先算準來算命人的過去和現在的私隱事情,這樣,來算命的人,自然滿心信服,至於這未來事情嘛,給的批語或者是意見建議,則
模棱兩可,好的能解,壞的也能解,任由來人琢磨,順便再加上一些佛家術語,讓你覺得很高深,需要細細琢磨,你自然就會更加的信服於他了。
來算命的人,按照他方纔所說,那都是提前預約,還需要排隊,還要有虔誠之心,這幾道工序下來,你見到他的時候,你自然就已經由七成是相信他的,所以,你自然也會覺得,他說的話,有那麼幾分道理。加上,來找他們算命卜卦之人,又都是陽城內非富即貴的人,所謂的‘有緣人’,不過也是憑他說說了,他覺得你有緣你便是,覺得你無緣,那便不是……”陳寰之滿臉帶笑地告訴她。
不過,陳寰之的話未說完,秦心顏卻是突然大笑了起來,“原來如此,難怪那人一見到何蘇夜,就死活不肯給他算命,原是因爲何蘇夜日常便是在陽城內與一些混混、小偷階層的人打交道的。要說這些陽城之內達官貴人的隱私之事,這老和尚知曉的,只怕還沒有行走江湖的何蘇夜多,陽城但凡有任何的風吹草動,想要瞞過何蘇夜一類的人,恐怕是難。這老和尚,他要如何給何蘇夜算命,不是在自砸飯碗嗎?”
陳寰之聽到秦心顏的這句話,面色一變,他原本只是打算解開她的謎團,稍稍點撥一二,卻不想,秦心顏一個時常出入皇宮內院、與上層社會打交道的郡主,幾時候竟然也與下層百姓、甚至更底層的人打過交道,她竟然這樣“見多識廣”,心思聰穎,想必也只是隨口一悟,無心之語,竟然就這樣的接近真相。
哎,陳寰之啊陳寰之,你這算不算是爲了女人,而賣了兄弟啊!
“怎麼了?後悔將如此隱秘之事透露給我了?”秦心顏笑,輕易窺破陳寰之的心事,他隨便動一動眉頭,做一做表情,自己就能猜出他想了些什麼,這麼多年的瞭解琢磨那可不是白費的。
被她看破了,陳寰之也不尷尬,撓了撓頭,賠着笑:“心顏啊,這件事情,你要替我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要是何蘇夜知道是我賣了他,這兄弟估計就沒得做了。”
秦心顏笑着點點頭,“好,我知道了,不過這樣看起來,何蘇夜確實是個不可小覷之人,他日說不定真的能有大出息,那算命的老和尚說關雲月是個有貴氣有福氣之人,倒也沒有說錯。”
“希望吧,他跟雲月姐是真的不容易,當年若是他得了狀元之位,雲月姐她現在估計都是孩子娘了,一家人其樂融融呢,哪裡還是今日這般光景。”陳寰之嘆了口氣。
“好事多磨。”秦心顏道,下意識的擡頭看向天空,厚厚的雲卻還在,並無半分要放晴之狀。
……………
“陛下,今日您既已經下旨平反了三十八年前程阿西的冤案,爲何現在還要親自出去查探呢?您大可以吩咐奴才,讓奴才跑這一趟。”寧玉看着已經換上便服的皇帝,很是納悶。
可這位萬曆皇帝卻似乎跟沒有聽見他的話一樣,直接岔開話題:“小寧子,朕可是很多年都沒有穿過這樣普通百姓的衣服了,可還有當年的俊朗風華?”
一邊問,還一邊對着大銅鏡,這邊瞧瞧,那邊看看,倒真跟一個活力四射的小青年一樣。
“陛下……”寧玉皺眉,但卻還是無奈的斂了情緒,讚了一句“陛下您人長得俊朗,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玉樹臨風的,自然是穿什麼都好看的。”
“朕也覺得,只是,歲月總是不饒人啊。”皇帝笑道。
寧玉皺眉沉思,“誒?不會是朕說到年紀,戳到你了吧?”皇帝見他沉默,輕笑出聲:“你少年就白頭了,現在啊,倒顯得你格外的年輕呢。不傷心,不傷心啊。”
寧玉道:“奴才如何敢與陛下置氣,而且奴才不在意容顏,奴才只是擔心陛下,出去真的不妥,您這萬金之軀,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那該如何是好!”
“小寧子啊,你好囉嗦啊。”皇帝白了他一眼,“朕已經做了決定,自然也會好好保護自己的,你親手調教的那一支暗衛,跟着朕走,而且朕日落之前一定回來,就是個短暫 你就不要擔心了,你好好留在宮裡,幫朕擋一擋那些個妃子,朕只帶筱淑去。”
“是,陛下。”寧玉不再多言,而是上前幫着皇帝整理衣裝,另外遣人去貴妃處瞧上一瞧,催上一催。
約莫再過了半個時辰,皇宮後邊的一個小門打開了,一輛馬車悄無聲息的出去了。
柳筱淑靠在皇帝的懷裡,一邊撩起簾子,看向外面,熱鬧的陽城,濃厚的年味,忙碌的人們,採購的姑娘小夥們,在積極的自我推銷的攤販們,一下就笑了。
“開心?”皇帝看着柳筱淑難得露出來的孩子氣的笑容,一下被她感染了,情緒也一下高漲了起來,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耳朵,她敏感的逃開,面上露出一抹羞澀。
“難不成,你也跟那些個大娘一樣,這麼猛?”皇帝笑,順手就指了指簾子外一個正在大聲砍價的中年婦女。
“討厭,陛下就知道打趣臣妾。”柳筱淑的小粉拳頭輕輕打在了陛下的身上,跟撓癢癢似的,被皇帝一把握住,放在嘴邊輕吻了一下。
柳筱淑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神,這般親密的舉動,陛下已經好多年不曾……
“怎麼不繼續說了?”皇帝問。
“是,陛下。”柳筱淑遂繼續道:“嗯,未進宮之前,這種即將過年的時候,臣妾那可都是家裡採購年貨的主力軍,不過,後來有了心顏,這重擔就交給她了,她可比臣妾厲害多了,只要她一出馬,就是滿載而歸,而且那價格,是真的砍下來了兩三成。她每次回去,孃親都讚不絕口,還說我們這些大人,倒比不過心顏一個小丫頭呢。”似在回憶,笑的更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