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顏走到琴前,滿臉茫然,雙手小心的觸上琴絃,剛碰了一下,便傳來一聲奇怪的聲音,然後再一勾弦,便是一聲噪響,一來二去的,宛若拉鋸一般。
內室的一衆女眷,全部都笑翻了天,皇后穩坐殿內的最高椅上,雖未出聲,卻也憋笑的緊。
秦心顏有些尷尬,立在琴前,左右爲難,這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又不能把琴砸了,一根根的扯了絲完事。
“以己之長,笑人之短,這就是你們萬曆人做事情的風度?皇后娘娘貴爲後宮之主,竟也助長這種風氣不成?”上官安奇走了過來,笑了笑,然後也懶得看皇后跟其他人,徑直將秦心顏從琴前拉了出來,自己坐在了琴前。
“你怎麼會在這裡?”秦心顏壓低聲音問道,眼色一直在示意,這不是他一個隨從可以隨便來的地方,讓他趕緊走,省的挨罰。
“官小侯爺,您有所不知,我們萬曆國重琴,而女子也習慣互相之間切磋琴藝,這並非是惡意之行爲,本宮爲何要阻止?”皇后開口說道。
“難不成,一向不問俗事的官小侯爺,竟也對琴有興趣?”李彩英開口,雙眼盯着上官安奇的俊臉看,絲毫不掩飾滿臉的傾慕。
“你是官小侯爺?”秦心顏一愣,滿臉詫異的看着他。
“對,鄙人就是,正式對郡主做個遲到的自我介紹。”上官安奇順手將自己的佩劍解下,雙手呈上,衝秦心顏眨了眨眼睛,然後高聲道:“鄙人久聞和惠郡主的劍舞,是萬曆國一絕,鄙人的琴藝雖然不佳,卻會奏上一曲九陵散,不知,和惠郡主願不願意舞上一曲,達成鄙人的心願呢?”
“……”秦心顏有些木然,他這是在給自己解圍嗎?
只是,當着這些個的世家千金的面,他對自己這樣友好,怎麼感覺是在坑自己呢?
咳咳,秦心顏已經明顯感覺的到、有人在用怨毒的眼光,在盯着自己了。也罷,反正我秦心顏從來都不在乎這些無腦的女人怎麼看,就算我什麼都不做,她們也不見得多歡喜我。這樣想着,秦心顏便爽快的接過劍,右手拿起劍柄,便劈劍向前。
“難得官小侯爺有此雅興,但是,這畢竟是後宮重地,女眷頗多,怎麼可以做這種粗俗之事,萬一傷了人,可如何是好?”陳嘉怡見他二人的互動,很是吃味,想也不想就開口阻攔。
“粗俗?據鄙人所知,九陵散可不是什麼低俗的明詞豔曲,這可是將兵出征前必奏的曲,其音高亢無比,意在振奮人心,用於鼓舞士氣。女眷怎麼了,女眷難道就不是國家的子民,不能關心國家大事,不能同兵將一齊分享馳騁疆場、戰勝歸來的喜悅不成?”上官安奇看了一眼陳嘉怡,“依鄙人薄見,講別人粗俗的人,往往自己就不會是什麼高雅之人。”
陳嘉怡被他說的紅了臉,退後了幾步,狠狠的剜了一眼立於
上官安奇身側的秦心顏,一向待世家小姐無比冷漠的官小侯爺,竟然會對秦心顏這個只會騎射耍刀劍的粗野女子另眼相待!想想就覺得心裡窩火的緊!
“也罷,都不要爭了,上官安奇,本宮的琴就在你跟前,你想奏什麼,便奏吧。別太耽擱了時辰,一會壽宴可就要開始了。”皇后發話。
“謝皇后娘娘成全。”上官安奇重新坐下,開始撫琴,琴聲漸起,恢弘大氣之風。
秦心顏踩着旋律的點開始舞劍,起勢便來了個‘大雁騰飛’,一個凌躍過去,嚇得張仙仙當場就昏死了過去。幾位世家小姐見狀,都紛紛挪遠了些,讓秦心顏大展她所獨有的‘舞技’。
上官安奇見狀便笑了,索性將音提高了幾個階,雙手撫琴絃的速度也加快了,節奏感也更加地強烈起來,秦心顏會意,便舞的更爲帶勁了,劍花也隨之而起,精彩炫目。
上官安奇一邊彈奏,一邊看向容光煥發的秦心顏,也是滿眼笑意,她有點亮全場的能力,一下子就讓人注意到她,便再也移不開眼。
秦心顏沉浸在曲子之中,也盡是滿足,心裡暗暗想着,若這不是獨自的舞蹈,而是真正的與人切磋比試,那定然會更加的酣暢淋漓。
而剛纔嘲笑秦心顏,譏諷她連最簡單的曲子都不會彈的那些個世家小姐,現在一個個的,都面如土色,滿眼懼意,生怕秦心顏手上的劍,一不小心會脫手而去,讓自己的身上掛了彩。
終於,一曲終了,秦心顏收劍於身後,尾勢也擺的很好,站的筆直,昂首挺胸。
相比於之前站在琴前忐忑、滿臉爲難的她,現在的她,儼然變了一副模樣,整個人都神采奕奕,精神大好,而室內的一衆世家千金,卻臉色青白,都是一副受了驚嚇、頹然的模樣。
皇后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今日真是不走運,什麼事情都不曾做好,反倒讓秦心顏出盡了風頭。
“謝皇后娘娘成全,在下給太后娘娘的禮物還未準備好,就先告辭了。”上官安奇便退下了,華嬤嬤走過來收琴,不等皇后再說些什麼話,秦心顏也趕緊退了下去,這坤寧宮,自己是一刻都不想再繼續待,皇后這纔剛解除了禁令,就迫不及待的想來咬人,突然有些想看看,若是這裡成了冷宮,皇后你會不會還得意的起來?
…………
“等等。”秦心顏出聲叫住,正往太后寢殿延壽宮走去的上官安奇。
上官安奇停下腳步,看向秦心顏,想了想說道:“若我是你,現在就不會問、我爲何對你隱瞞身份的這種小事了,畢竟,距離太后壽宴已經只有一刻鐘的時間了,而你還有事情要去做。”
“也罷,你這人長得也不像個陳懇不撒謊的老實人,跟你計較這些破事兒,毫無意義,畢竟你也給過我暗示,你若只是個小小僕從,想是要不來壽石的。我自然也不會因
爲這個,就不兌現之前答應你的事情。不過,聽你的口氣,你像是知道,我今日有計劃?”秦心顏快步跟了上去,立在上官安奇的身側,莞爾一笑。
“嗯,我見到眉若了,她被你家的綠荷丫頭拉着跑,模樣實在太過狼狽,我就留意了一下。她本是要來尋你的,我便將這差事自己攬下了,這不,我剛剛不是出現你跟前了?”上官安奇像是在回想什麼,面上表情忍俊不禁。
“……”秦心顏咳嗽了一聲“我不放心綠荷,所以纔沒有告訴她,怕她壞事,沒想到她倒牽制了眉若,我的疏忽。對了,剛剛確實謝謝了,真是不走運,竟然回走到皇后的地方來了。對了上官公子,哦不,官小侯爺,我想請問,眉若現在何處?”
“你若叫慣了我上官公子,就不用改口了,其實,你可以直接親切的喚我安奇的,不用害羞哈,直接叫名字更親切。你問你家的眉若小美人啊,我瞅着她的時候,她在給你設定的‘男主角’引路咯?”上官安奇笑的很是鬼魅,“嗨,沒想到,你跟爺混久了,這解放人性,促進男女奔放天性的知識,倒是增了不少。心顏郡主,真可謂是孺子可教啊!”
秦心顏面上一紅,“去,你不要將我想的那麼齷齪,只不過是給他二人制造些麻煩,繼而被人發現,今日的場合,事情不想鬧大,怕是也不行了。然後,我便可以給劉韻亞出一口惡氣了。”
“給劉尚書家的千金出惡氣?你確定,你這不是給你自己出氣麼?”上官安奇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問道。
“啊?”秦心顏一愣,御前首領太監寧公公恰好走了過來,給二位行了禮,“參加侯爺、郡主,貴妃娘娘差小的來催一下郡主,說是商量一下等一下壽宴表演的事宜。”
“什麼表演?”秦心顏問,莫名的發起抖來,這纔剛出了醜,可不想再高調了“姨母她是知道的,我琴棋書畫,無一精通,我能去表演什麼啊?”
“噗,郡主您誤會了,貴妃娘娘是自己要表演,讓您給拿個主意,是吹拉彈唱,還是拽文弄墨,亦或是獻舞一曲?貴妃娘娘,她一向最聽郡主您的建議的。”寧公公說道。
上官安奇一下子就笑了,道:“看來,陽城門外的那算命的,也不全在騙人呵,他講的基因變異一說,就很有科學依據啊,諾,這不就有個例子擺在眼前。”
“本郡主哪裡是沒有天賦,明明是對這些玩意兒沒有半分興趣,不想學便是了,且不說姨母樣樣精通了,就是我孃親,那也是名滿天下的才女,某些人少懷疑本郡主的強大基因。”秦心顏輕哼一聲,看向寧公公的時候,換上了一副乖巧的面孔,甜甜開口道:“公公,咱趕緊走吧,不然姨母該着急了。”
“嗻。”寧公公一見上官安奇,便笑的有些諂媚,道:“小侯爺,您直接去延壽宮,太后娘娘在等着您呢,咱家這就告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