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堂堂聖君果然見不得人，非要躲在這種鬼地方麼？”鳳傾城輕嗤一笑，當然她也是說給屋內的人聽，因爲此時屋內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如果不是因爲這裡是靈域，這琴聲還真能糊弄人，讓人放鬆警惕。
突然，竹屋的門打開，一陣風吹過，揚起輕紗帳幔，鳳傾城想了想推開院門大步進入。進了屋內，隔着輕紗隱約可以看到一個身影正坐在屋內撥弄琴絃，鳳傾城可不會跟一個企圖控制自己兒子的人講禮數，她用手一拂，帳幔碎作幾片，帳後的人顯現在她面前。
那人背對着鳳傾城，一襲白袍，長髮閒散地披着，彈琴時偶爾揚起的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你就是聖君？”鳳傾城冷聲道。
那人不語，只是依然不緊不慢地彈着琴，彷彿鳳傾城根本就不存在一樣，整個人和這竹屋儼然成了一幅畫，與鳳傾城預想的氣氛截然不同。鳳傾城有些惱怒，照理說初塵先生說來到這兒就能見到聖君，他顯然就是自己的目標，她不想再跟眼前的人浪費時間，法杖一揮，凌厲的殺氣直逼那人腦後。
“砰”那人頭也沒回，一個琴音直接破了鳳傾城的攻擊。
鳳傾城秀眉輕蹙，他果然實力不俗，自己剛剛那一擊也使出了不少力道，他絲毫不費力就可以輕易化解，說明他的靈力遠在自己之上，如果他就是聖君，如果他真的這麼厲害，當初爲什麼還要聯手妖王呢？或者說如今面對早已破敗不堪的龍族，他完全有可能獨自對付，爲何要纏着自己不放？
突然，那人的琴音變了，由最初的曼妙悠揚急轉直下，琴音中殺機四伏，霎時間整個竹屋都籠罩在強大又攝人心魄的聲音中，鳳傾城畢竟不是吃素的，既然來找聖君早料到了各種可能，她毫不遲疑衣袖翻飛，以暗靈元素對抗琴音。
聽着遠處竹林中時高時低的聲音，初塵先生的眼眸微微低垂，如果她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後悔，寧可從沒來過呢？
幾個回合下來，鳳傾城發現那人雖然琴音步步緊逼，但似乎並沒有要只取自己性命的意思，她失去了耐心，“使出你的真本事來，我沒工夫跟你浪費時間！”
“嗬！”對方輕笑一聲。
鳳傾城撤了暗靈元素微微退後，站定打量着他，不知道爲何她竟然覺得這聲音無比得熟悉，一個不祥的念頭從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眼前的人住了琴音起身，那身形在鳳傾城看來愈發的熟悉。
那人緩緩轉身……
“哐啷！”
鳳傾城的法杖跌落在地，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怎麼會……”
“怎麼會是我，對麼？”
“千恩，不，不可能，”鳳傾城搖頭，“你做了什麼把戲，爲何要假扮成千恩！”
“鳳傾城，聰明如你，難道這世間還有你看不穿的易容？即便是無面尊者都能被你一眼識破，你覺得……我像是假的麼？”眼前的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鳳傾城知道他說得對，世間任何人都不會瞞得過自己的眼睛，他分明就是慕千恩，可是總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他的裝束、眼神、還有剛剛的笑，分明就不屬於慕千恩，鳳傾城不知道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麼岔子，“你……是聖君？”
“我是聖君，也是慕千恩，如假包換。”鳳傾城眼前的聖君輕嗤一笑，“看來初塵並沒有說服你了？”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他？”鳳傾城盯着他。
“證據？”聖君玩味地看着她，“按理說我沒必要證明給你看，不過，誰讓我想看到你啞口無言驚訝的樣子呢……”
說罷他從身後的桌上抓起一個東西拋給鳳傾城，鳳傾城伸手接住，手卻微微抖了下。
“這支鸞音一直跟着我，你的鳳鳴應該在空間戒指內吧？”聖君笑得一臉嘲弄。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從千恩那兒偷來了鸞音？”鳳傾城不信，確切地說她不願意相信。
“好，”聖君點頭，若有所思，片刻之後笑了，“還有一物，相信你見了自然會信。”
鳳傾城緊張地盯着他，生怕他真的能拿出什麼自己無法反駁的證據，聖君微微一笑，鳳傾城此刻的神色令他覺得很有趣，他的無名指彎了彎，“它，你總算是認識的吧？”
看着被召喚而出的炎狼，鳳傾城怔怔地上前盯着它，她是死靈術士，可以輕易地知道一隻魔獸是否被控制，她很努力地希望看出哪怕一絲的跡象，可是片刻之後，鳳傾城便陷入無盡的絕望，因爲眼前的炎狼是真的。
“嗷嗚——”炎狼仰頭長嘯，退回到聖君身邊，討好地蹭着他，直到聖君摸了摸它的頭，炎狼這才乖乖地伏在地上。
“怎麼樣，現在你該信了吧？”聖君盯着鳳傾城。
“你一開始……”鳳傾城深吸一口氣，努力嘗試讓自己平靜下來，“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爲了得到我的能力麼？”
“你覺得呢？”聖君朝着鳳傾城緩步走來，“你以爲我真的爲了跟你白頭偕老？”
“不對，你不是他，”鳳傾城堅決地搖頭，“我記得青夜和師傅說過，你不可能離開靈域，包括在天坑那次你也只是以幻象的狀態出現……”
“我不能離開靈域的原因，就是因爲我是慕千恩。”聖君不動聲色，“我與他勢必只能有一個存在於天臨大陸，這，就是原因。”
“你……是什麼時候回到靈域的？”鳳傾城忍不住脫口而出。
“忘了告訴你，天坑下的熔岩的確是靈域的入口，只是我有心引你先來，原打算跟在你之後回來殺一個措手不及，卻不曾想被你下了毒藥，浪費了些許時日呢……”聖君擡手撫上鳳傾城的臉，“真是麻煩，一下就讓你集合了上月和雲天還有妖族，不過不打緊，反正我們的孩子也出生了，有他就夠了。”
“希兒不是你的兒子！”鳳傾城一把打掉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刺骨，跟慕千恩壓根兒沒有半點一樣，她不信，不信眼前這個毀了靈域滅了龍族的男人是那個曾經跟自己耳鬢廝磨相許終生的慕千恩。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希兒就是你和我的兒子，所以，他助我統治靈域本就是理所應當，”聖君臉色有些冰冷，“你將希兒藏在哪兒了？留在龍淵了麼，你這個當孃的也是狠心，難道要阻隔我與自己的兒子相見？”
鳳傾城咬着嘴脣，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想過對上聖君的千萬種可能性，唯獨從未想過的就是聖君就是慕千恩。
“不過，我倒是也不急，等了這麼久也不差這一時，”聖君忽地笑了，“你服下紫陌的藥，希兒遲早就會是我的……”
“你想把希兒怎麼樣？”鳳傾城喃喃地開口。
“你真想知道？”聖君盯着她，笑中帶着嗜血的意味，“你應該記得青夜和婉游龍說過，希兒的靈力纔是最強的，因爲你修習的是暗靈元素，所以他會繼承原本屬於妖王的所有靈力，我想你見識過初塵的本事了，那只是九牛一毛罷了。”
“然後呢？”鳳傾城雖然不願意，但她必須要問清楚，因爲只有知道一切真相，她纔有機會救希兒。
“然後……”聖君頓了頓，“我可以控制他，讓他成爲我的傀儡，替我戰鬥，替我掃平一切阻礙，但是那樣太慢呢，你也是鍊金師不是麼？”
“你……”鳳傾城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對，所以我會選擇把他煉化成丹藥，這樣他的靈力，哦不，應該說原本屬於你的靈力就是我的了。”聖君低頭看着鳳傾城，“怎麼樣，聽起來是不是很完美？到時候別說龍族了，就連妖族也不會再有人是我的對手，靈域、魔物森林、幻明島、天臨大陸，任何一個地方都是我的了。”
鳳傾城擡頭，對上聖君的眼睛，但眼底卻不再有任何的遲疑和猶豫，聖君顯然有些意外，沒想到鳳傾城這麼快就從自己就是慕千恩的打擊中平復。
“我不管你是誰，只要你敢傷害希兒，”鳳傾城一字一句如立下重誓，“我定會取你性命。”
“就憑你的本事？”聖君嗤笑，“再說，面對着我這張臉，你……真的下得了手嗎？”
“你儘管一試。”鳳傾城聲音不高，但極其堅決，周身上下充盈着暗靈元素，淡藍色的光芒中竟然夾雜着些許紫光，聖君眸色微動，難道短短的功夫她又要進階了？
片刻之後，聖君退後一步，“我會讓滅魔去找他，我倒是想看看找到他拿他煉藥之時，你，能奈我何？在這之前，你就留在這兒吧，如果你想親眼看到的話。”說完聖君的身形消失在屋內，只留下炎狼和鳳傾城。
炎狼擡頭懶懶地看了眼鳳傾城，索性又趴下了。
確認聖君離開，鳳傾城靠在牆邊，身子軟軟地滑落坐在地上，閉上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