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纖靈一邊往驛館走,一邊消化着剛剛得知的事情,所以走得很快,卻沒想到在一個拐角被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狠狠的撞了一下。不過她並沒有事情,反而是瘦弱的小乞丐後仰很狼狽的摔在了地上。小乞丐似乎在躲避什麼人的追趕,摔倒了也不敢多呆,直接連滾帶爬的站起來就跑了過去。
差不多就在他起身的時候,就有幾個膀大腰圓的成年男子追了過來,罵罵咧咧的從嶽纖靈旁邊跑了過去。如是過去,嶽纖靈可能還有心管一管,現在卻再沒有了這樣多餘的心思,只當沒有看見就要繼續往前走,卻不防被地上一個閃閃發光的物件吸引了目光,忍不住俯身將它撿拾在手裡細細端看。
這是一件大小形同半個拳頭的晶體,顏色趨近於透明,隱隱透出一絲半縷金黃,她沒有看出這到底是什麼,只覺得入手就能感覺到靈氣攢動,和她玉佩裡珍藏的紅色憑欄草有些相似,但又不全一樣。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也不見有人來尋,嶽纖靈就拿着這塊晶體回了驛館。墨雨正在窗前打坐,見了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睜眼看了看就又繼續修煉。畢竟不是和戚銀屏和宮譽致,嶽纖靈也沒有主動去說自己撿到晶體的事情,只靠在榻上閉目養神,同時反覆思量着從暗事軒得知的事情。她對寮海宮和嬛彌越是瞭解,未來越是可以更痛快的報仇。
過了午墨雨才停下修煉,站起身看着她問:“我去沉河畔看一看有沒有木筏,你去不去?”
“去吧。”嶽纖靈睜開眼睛,並在髮髻的一枚木簪上垂下了一縷細碎的流蘇,隨着她說的話簌簌的撲打在額角。
沉河就在城外,出了城不過一里就能看見一條很長很寬的河,河水泛着微微的褐色,並不是十分渾濁,但也絕對不會顯得很清澈,一眼看去並不能看見河底。
墨雨俯身在地上撿了一條手臂長短的枯樹枝直接扔進去,只見樹枝連一瞬也沒有停留,就一徑的沉了下去,很快就消失不見了。河面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彷彿能夠容納一切。墨雨看着樹枝沉沒,回頭道:“你看,沉河就是這樣。”
嶽纖靈眼睛一直緊盯着沉河,此時更是慢慢湊近河面,蹲下身仔細的看着河水,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問墨雨,“你說沉到河底的人會怎麼樣呢?”
“這就沒有人會知道了,據說連靈魂都會被永世禁錮在河底,總之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地方,即使坐木筏也要萬分小心。”
兩人在河邊等了一會兒,墨雨也沒有看見一條木筏,嶽纖靈卻獨自沿着河岸往下游走了很遠,也不知道要研究什麼。她的腳步十分沉穩,距離沉河又近,在河邊的沙地桑留下了一串十分明顯的纖細腳印。
暮色四合,逢魔時刻。
“回去吧,看來今天是白等了,明天我們再來。”墨雨很失望的望了望天色,渡過沉河的木筏一貫只有下午纔有
,過午之前和到了傍晚之後是絕不會再有的,這是擺渡人自古就有的規矩。
這時嶽纖靈已經沿着下游走出很遠很遠,墨雨站在原處只能看見她小小的背影。不過她剛纔說話是沁注了靈力在其中的,所以嶽纖靈必然聽得見。
果然不一會兒嶽纖靈的聲音就傳了回來,“請師姐先回去,我想再走走。”
得到門主事前吩咐的墨雨自然不會再多問,只是稍微有些不放心的囑咐:“你早些回去,入了夜還待在沉河邊很危險。”
嶽纖靈自然是答應,然後就繼續沿着河岸往下游走去。她來到這兒覺得很受啓發,好像一些控制不住的恨意也能被這條沉河沉沒,讓她的心很能平靜下來。她現在不需要多麼恨,只是需要穩固自己的心緒讓自己變得無比強大,這樣才能好好報仇。
傍晚的風很涼,糾纏的吹拂着嶽纖靈的頭髮和髮簪上的流蘇,她時不時就要伸出手抿了抿髮絲,免得髮絲吹到臉上發癢。
她的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聽上去很着急的樣子。直覺着來者不善,嶽纖靈直接轉身,就看見一個小臉髒兮兮的瘦小少女正奔着自己跑來。
既然對方的目光就是自己,嶽纖靈也沒有再走下來,轉過身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等着她。
少女看起來年齡很小,面孔生澀又稚嫩,圓嘟嘟的臉上還嵌着一對十分動人的小酒窩,在抿脣的時候格外的明顯。
“你把戀心石還給我!”一看到嶽纖靈回頭,少女就站在了原地,一臉理所當然的伸出右手。
雖然沒有聽說過什麼戀心石,嶽纖靈也馬上就聯想到早上撿到的古怪晶石,再看少女就覺出她和早上撞到自己的小乞丐十分相像,當下也不言語,只是沉默的看着對方。
少女見她沒有反應,癟了癟嘴巴好像要哭似的,但最後只是吸了吸鼻子,眼巴巴的說:“只要你把戀心石還給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要的東西你可給不起。”嶽纖靈終於對她說話,姿容和聲音一樣冷淡,“你說的戀心石到底是什麼?”
見自己說的話似乎什麼用都沒有,少女無助的皺住眉,大眼睛閃着水光,“是不是我說了你就還給我。”
嶽纖靈不置可否,甚至不去回答自己是否真的有戀心石,只是平淡冷漠的看着她。
少女無計可施,又望了望越發暗沉的天色,很是無可奈何的說:“戀心石是可以連同人心的石頭,我喜歡一個人,我要用戀心石看一看他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我。”
若是從前,嶽纖靈必然也對這樣一塊靈石十分心動,然而現在她卻是一點兒心思也沒有,只要風暗胤活着,她甚至不在乎他對自己是什麼感覺,甚至只要他活着,哪怕喜歡旁人也無妨,只要他活着。
半晌發覺自己的走神,嶽纖靈會恢復了冷淡的神情,“我怎麼知
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周圍的天色越來越暗,少女越發的着急起來,在原地跺了跺腳,乾脆一咬牙說:“我是城主的女兒雙夕,戀心石是我爹的寶貝,這一次我是偷偷拿出來的。他今日一過就離開雙城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和我一起去,我用戀心石的時候你就在旁邊看着也行。”
少女天真不作僞的神情和提到“他”時的嬌羞讓嶽纖靈莫名的有些心軟,稍一思量就說:“既然如此,我就和你一起去看看。”
雙夕頓時喜出望外,也不顧自己的心事是不是就這樣讓一個陌生人知道了,直接走上來要扯嶽纖靈的衣袖,“快走吧!要是他走了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呢!”
嶽纖靈現在最不喜歡的就是旁人的接近,想也不想就避開了她的手,只淡淡說:“你在前面帶路。”
“那你可要快一點兒,千萬別半路跟丟了。”雙夕似乎沒有注意她的躲閃,轉身急匆匆的說。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雙夕果然很着急,幾乎一路小跑,嶽纖靈走在後面,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有些感慨。曾幾何時,他人眼中的自己也是如此吧,爲了“他”不顧一起……
進了城,雙夕頭也不回的帶着嶽纖靈到了一家很大的茶樓門口,然後站在門口鬼鬼祟祟的指着裡面的一個人對她說:“你看見了嗎,那個坐在窗邊手裡握住一把摺扇的就是齊遇師兄,你快把戀心石給我吧!”
嶽纖靈本來並不十分傷心,只是隨着她的暗示看過去,誰知一看之下雙眼險些充血,幾乎用盡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立刻衝進去。她清楚得很,自己並不是對方的對手。
齊遇!在心裡狠狠的唸了一遍這個名字,嶽纖靈馬上就感覺到剛剛被沉河沉沒些許的恨意又狠狠的翻滾了起來。如果不是他一直與嬛彌在一起,如果不是他最後給予風暗胤沉重一擊,也許根本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早晚有一日,嶽纖靈也要殺了他。
“你……你怎麼了?”雙夕見她沒有反應,臉色又十分奇怪,不由得緊張的問,“你不會是後悔了吧,你快要戀心石給我呀!”
嶽纖靈這纔想起身邊還有一個人,然後看着她的臉也想起了她剛纔說的戀心石的用處,心念微微一動,當即對她說:“你先告訴我,一會兒如何動用戀心石。”
這兒雙夕十分焦急,也不考慮其他,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一會兒走過去假裝和齊遇師兄說話,到時候只要戀心石在我手裡吸收到他的一縷靈氣,我再默唸口訣就能知道他的心事了!”
“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嶽纖靈又瞥了一眼裡面的齊遇,他顯然是沒有注意到她們,自斟自飲很是愜意,卻讓她恨得握起拳頭更加艱難的隱藏胸中的恨意。
“這……”雙夕有些發愣,努力的想了又想纔不確定的說,“你試一試入我夢魘吧,你會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