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察覺到了風暗胤帶着的煞氣,齊遇不自知的凝氣將靈劍握在手中,不敢怠慢的看着他。
“上一次爲你所傷,今日正好領教一番。”風暗胤手握孤雪劍,劍尖直指地面,劍身散發着清冷孤傲的銀白熒光,宛如高山頂上終年不化的冰雪,與他的氣質十分相襯。
齊遇被他氣勢所動,冷笑說:“上一次你敗於我手,今日還想再敗一次?”
風暗胤並不爲他的話所動,只是擡起劍尖直指向他,自身散發出的靈力纏繞住孤雪劍,宛如形成了一個漩渦,攪動得周圍得空氣都不再安穩,整個人好像是這裡的主宰,凌駕於一切之上。
見狀,齊遇也不再說話,同樣的擡起自己的靈劍,兩人幾乎劍尖相碰。
雖然兩個人誰都還沒有出招,兩股靈力卻已經自劍尖而出,糾纏在一起,勢要將另一股靈力徹底碾碎。
靈力初初相碰,齊遇雖然面上毫無意外,心裡卻狠吃了一驚。上一次他輕易傷及風暗胤,雖然也知道自己利用了嶽纖靈,卻也沒有真的將風暗胤放在眼裡,而當下這樣針鋒相對,對方氣勢之強確實出於他的意料,登時讓他失了沉穩之心。
與他完全不同的是,風暗胤絲毫沒有輕敵之意,上一次他傷於對方之手,今日自然不會小覷對方,但同時他也並不忌憚對方,氣勢十分沉穩。
此消彼長,靈力僵持之下齊遇的靈力險些被碾碎,逼得他終於不再託大,先一步揮劍直刺而來。風暗胤橫劍擋住,兩柄完全不同的劍相碰,發出一聲尖銳的響聲。
嶽纖靈一直目不轉睛的看着風暗胤,也沒有注意護住耳朵,被響聲一震之下半晌才反應過來,卻看見宮譽致嘴巴一動一動的說了一番話。她一個字也沒有聽清,只看見他笑得兩眼已經完成了兩條細縫,直覺他說的話肯定和風暗胤有關係,趕緊追問:“你說什麼?”
宮譽致看着與齊遇對招絲毫不落於下風的風暗胤,很有榮辱與共的心思,得意的說:“我說齊遇根本奈何不了暗胤,說不定還會被風暗胤斬落。”兩人對劍,他確實是看得最明白的人,如果沒有這一點洞察力,莫邪也不會將他收入門下。
這些話讓嶽纖靈稍稍安心,但仍不敢完全放心,只是舒展了皺緊的眉,繼續關注着風暗胤。他的劍招很快,有些根本用眼睛都看不清楚,每一次他的劍與齊遇的劍相碰,嶽纖靈的心跳都要加快,待看到分開之後他毫髮無傷才能恢復過來,但緊接着又是下一次對劍。
兩人的速度都非常快,只是一轉眼功夫已經對劍十幾招,誰也沒有奈何誰。本來兩人全力之下勝負就在伯仲之間,但由於心境的不同,對劍越多齊遇越是急躁,反而慢慢落入下風。
這種形勢轉變得極微小,除了他們二人,只有宮譽致稍稍看出一些,臉上的笑容越發擴大。
終於再一次對劍之後,齊遇狠狠退後了一大步,面色如紙,手上靈劍不受控制的消失於空氣中,整個人勉強才能站穩。
“安娉,你早晚會回到我身邊。”齊遇受挫之後沒有多耽擱,又勢在必得的對安娉說了這句話,然後疾退沒入山林而去。
風暗胤沒有去追他,只是緩緩垂下劍尖,站在原地侷促的喘息。齊遇品階在他之上,這一次對劍能力挫他實在不易。
“師兄!”嶽纖靈終於顧不得許多,慌張的衝上去仔仔細細的端詳打量他,臉上寫滿擔憂關懷,“你有沒有受傷?”
原本煞氣滿滿的眼在落到嶽纖靈臉上時慢慢變柔,甚至帶着一縷笑意,“並沒有,你安心就是。”說完,他忽然看向阿櫟等人,平淡的說,“不必謝我,只當我還貴島主之前相助之情。”
他這一句話,就把阿櫟三人到嘴邊的感謝都打了回去,只是感激的看着他。
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的戚銀屏微微一愣,看着風暗胤,又看了看站在他身邊顯得尤其嬌小的嶽纖靈,目光變得十分複雜。
一直站在最後面被衆人忽視的溯月這才慢慢走出來,怯怯的看着嶽纖靈,“姐姐,剛纔那個人……”
“沒關係,已經沒事了,我們之前有些恩怨。”嶽纖靈擔心將事情說出來嚇到她,只是非常簡單的向她解釋了一句。
溯月很乖的點一點頭,也不多問,就一臉信賴的黏在她身邊。
經過這麼一件事情,誰也不想繼續待在這裡,於是繼續趕路。雨後雖然山路也不好走,但到底比雨中好了許多,也不能奢望更多了。
繼續往山上走,周圍林木就變得越發稀少,氣溫也降低了許多,這時應該已經到了很高的地方,說話都會有白色的霧氣從口中冒出來,足以寒冷。誰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到達山頂,擡頭看就只能看見隱入雲霧間的山峰,高低無法估量。
阿櫟抹了一把臉,又擡頭看着高不見頂的山峰,自言自語:“如果山頂真的有機緣,要不然就白白辛苦了。”
其餘人也大抵都是相似的心緒,只是走了這麼久誰也不肯放棄,只盼着早一些走到峰頂。嶽纖靈時不時看一眼跟着自己的溯月,唯恐她吃不消,不過溯月一直跟着她,一點兒也沒有力竭的樣子,這也很讓人吃驚。
就在衆人心思各異的時候,面前忽然出現了一架十分陡峭的雲梯,寬窄一次只容一人攀爬。
諸人忍不住面面相覷,這實在是很大的挑戰,但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咬牙往上去。稍微商量了一下,就決定由阿櫟帶頭,風暗胤殿後,其餘人依次跟在中間的順序爬上雲梯,嶽纖靈擔心溯月,就讓她跟在自己後面,也好隨時有照應。
真正爬上雲梯那一刻,才發現這比想象中還要艱難。山上的風很凜冽,吹得雲梯也跟着左右不停的劇烈晃動,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踩空跌下去,而這裡似乎又不能動用靈力,完全只能依靠自身毅力網上攀爬。
颶風不斷的從上風颳下來,往上爬的時候又不得不擡頭看着上面,風就像尖刀一樣割着臉,讓人簡直睜不開眼睛。嶽纖靈的前面是
戚銀屏,她每次踩上雲梯都儘量讓雲梯少一些晃動,這樣嶽纖靈也能走得安全,嶽纖靈爲後面的溯月考慮,也是每一步都踩得十分謹慎,不敢有一刻放鬆。
走得久了,慢慢也累積了一些經驗,不必再像剛開始那樣,走在雲梯上如履薄冰。
“我已經看到雲梯盡頭了,大家再堅持一下!”前面終於傳來阿櫟的聲音。
嶽纖靈精神爲之一震,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腳下又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但就在她一隻腳剛剛脫離雲梯剛剛要踩住上一節雲梯的時候,下方雲梯忽然劇烈的晃動了一下,讓她不但沒有踩上雲梯,反而整個人都跟着晃了起來。雖然她很努力的雙手抓住雲梯,但無奈雙腳都脫離了雲梯懸在半空中,這樣子能堅持一會兒,到底雙手還是脫力,整個人直直的從雲梯上掉了下來,直墜下去。
“姐姐!”溯月眼看着她從自己身邊掉下去,無力又惶恐的大喊了一聲。
這件事情發生得太過突兀,連後面的宮譽致和蒼洛也只來得及伸出手,卻根本沒有碰到她的衣服一角,只任由她墜落下去。
在最後殿後的風暗胤聽見了前面的驚呼,繼而察覺到嶽纖靈瞬間從自己身邊墜落,當下毫不遲疑,雙手雙腳幾乎同時脫離雲梯飛身而下,正好堪堪抱住她的腰身,兩個人一起向下墜去。
不過即使沒有靈力在身,風暗胤的毅力還是非一般人能及,即使在墜落的過程中還帶着一個人,還是在一落到底之前單手抓住一截晃動的雲梯,艱難的停了下來。
終於不再有下墜的感覺,嶽纖靈惶恐的抿住脣,這時候卻連自責也不敢,只是屏息小聲的叫:“師兄?”
“抱緊我。”風暗胤單手抓住雲梯要支撐兩人體重十分吃力,在說話的同時就鬆開了抱着她的手去抓另一邊的繩索。嶽纖靈也顧不上再羞澀,伸手牢牢抱住風暗胤精瘦的腰身,臉緊貼着他胸口。
即使在這麼危險的境地之中,嶽纖靈聽見風暗胤沉穩的心跳聲之後還是會覺得無比安心,甚至忘卻了墜落下去的危險。
又艱難的支持了一會兒,風暗胤終於緩過勁來,雙腳也踩住了雲梯,再次艱難的望上攀爬。嶽纖靈掛在他的伸手,宛如一隻黏人的樹袋熊。
往上又艱難的爬了一截雲梯,終於見到了退回來幫忙的蒼洛。他和風暗胤攜手,終於將嶽纖靈送回雲梯上。
這一回嶽纖靈更加小心,每一下都穩穩的踩住雲梯之後纔敢往上繼續爬,生怕再生出事端。她心裡連自己真的墜落其實也不怕,只是怕再連累了其他人,尤其怕連累到風暗胤。
由於這一次意外,嶽纖靈成了長隊伍中除卻風暗胤之外排在最後的人兒,她的後面只有風暗胤。
大約是看出了她的萬分小心,風暗胤在後面低聲說:“放心往上爬,我在後面看着你。”
終於再沒有意外發生,一行人艱難的通過了雲梯。看見更上一層情景之後,嶽纖靈等人直接呆在了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