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獸,體內內丹兩顆,一主水一主火,舉世罕見。風暗胤的到來,讓嶽纖靈猛然想起淡忘的事情,她手裡就有水火獸的內丹。之前她用的草藥都沒有水火獸內丹一般強的靈氣,而靈氣稍強的草藥卻剋制不住熱毒,水火獸體內水丹正好兼具。
嶽纖靈沒顧得上去管興奮的浣浣,只是神情複雜的拿出一直藏在身邊的另一枚玉佩,從中取出了冰藍色的一枚內丹,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日會從這麼玉佩中取出任何東西,但眼下卻不容她深想。
捏着這枚最後希望一般的存在在眼前仔細的看了又看,內丹中蘊藏的靈氣依舊,一點兒不減當年。嶽纖靈也不知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嘆了一口氣,閉一閉眼就將內丹投進藥鼎之中,然後催動起全身的靈力將其煉化。
水火獸內丹十分強橫,以嶽纖靈如今的修爲將它煉化也十分勉強,直到天色發亮時才堪堪成功。
浣浣站在後面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藥鼎中浣浣升起的一枚冰雪色的藥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嶽纖靈,“師姐,只有一枚……”
“這枚藥丹不是給染上熱疫的人服用的。”嶽纖靈知道她想的是什麼,此時心裡一片輕鬆,臉上也帶出了笑容,“因爲融入了水火獸的內丹,這枚丹藥不滅不化,只要催動它的人靈力足夠,就將發揮其中的靈力驅散所有的熱疫之毒。”
隨着嶽纖靈的解釋,浣浣的眼睛越睜越大,最後連嘴巴也合不攏,只仰慕的看着嶽纖靈,“師姐,你真是奇才。”
嶽纖靈只是微笑,之前煉化內丹已經損耗了她諸多靈力,她卻沒有時間打坐休息,只能趕緊趁着晶城還沒有封城將藥丹之力發揮出來,徹底解了晶城之危。
晶城最高的地方,就是城西的城樓。嶽纖靈帶着浣浣走過去也不過一刻鐘的時間,街上根本看不見一個人,顯得冷寂又蕭條。
“一會兒這就會恢復原樣了。”浣浣看着周圍,笑眯眯的說。
嶽纖靈只是抓緊時間儘量恢復着自己的靈力,一會兒她還要在城樓上催動藥丹發揮功效,浣浣如今的修爲並不能夠,也沒有時間讓她去找其他信任的人,所以只能自己來做。
城西的城樓果然很高,一登上去就能看見整個晶城所有的街落。即使如此,嶽纖靈也沒有在街上看見任何一個人,全城的人都幾乎已經認命。
溫暖的晨光徐徐照落在嶽纖靈的身上,她很久都沒有這樣安心寧靜的感覺,之前雖然她未做過任何虧心的事情,但到底也做了許多心狠手辣甚至傷害到無辜之人的事情。而她今日做的事情,好像終於能稍稍彌補一點兒之前的業債。
城樓高處,風有些洶涌,將裙襬次第如海浪似的捲動起來,裙邊暗色的花紋若隱若現。嶽纖靈對着晶城露出溫柔的笑,將雪白的藥丹捧在右手手心中緩緩高舉起來,同時將靈力緩緩注入其中。
隨着溫柔靈力的涌入,藥丹也漸漸散發出柔和的微光。這樣的光
非常淡,在晨光中更像是隱隱的螢火,絲毫不讓人覺得奪目,只是朦朧柔和。
柔和的光逐漸變大,從藥丹上散發,最先籠罩住嶽纖靈,然後籠罩了整座城樓,然後繼續擴大,籠罩周圍的街落,籠罩越來越多的人家。
隨着熒光的擴大,嶽纖靈的靈力也漸漸被抽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枯竭得徹底,眼看着整個晶城都即將被熒光籠罩和洗滌,她的靈力卻支撐不住。
嶽纖靈感覺到自己整個身體都漸漸開始不聽使喚,手上也使不上力氣,只能勉強的托住藥丹,眼皮甚至漸漸要擡不起來。
城樓之上,她的身體搖搖欲墜。
在體內最後一絲靈力被抽空的瞬間,嶽纖靈有些無奈的向後傾倒,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相信外界對晶城的變化應該也會有所感覺,午時封城的事情應該不會發生了。
她的意識朦朧,卻沒有想到自己並沒有如預料那樣倒在地上,反而靠在一個堅實的胸膛前,同時握着藥丹的手也被人溫柔的握住。
沒有力氣回頭去看到底是誰在最後一刻出手相助,嶽纖靈只覺得從心底裡感到安心,眼前一黑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風暗胤及時的出現,一邊扶抱住她,一邊握着她的手幫她完成了剩下的事情,整個晶城被熒光籠罩洗滌,宛如新生。
這一些靈力的消耗,對風暗胤而言並不大礙。他先是低頭看了一眼懷中昏厥的人兒,下意識凝目,然後一隻手緩緩包住她的手將她橫抱起來。
一直等到城樓底下並沒有跟着上來的浣浣發覺有變,點足躍上城樓,就只看見了這樣一幕,一時間驚愕的站在原地,不知該阻攔還是緘默。
風暗胤卻好像知她心思,沉聲說:“我送她回客棧。”
他的聲音比普通的男聲更低一些,帶着淡如夜風的清冷,卻格外讓人魂牽。浣浣在心裡暗暗嘆了一聲,卻沒有注意到無論是與她說話的時候還是別的時候,風暗胤的目光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嶽纖靈,目光始終眷戀在她蒼白的面頰上。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浣浣都不能拒絕風暗胤,只能呆呆的跟在後面,好像丟了魂的小跟班一樣跟着一起回到客棧裡嗎,親眼看着風暗胤準確的破窗而入,將嶽纖靈極小心的安置在牀上,甚至手指輕輕在她臉頰上劃過。她唯一沒有看見的,是風暗胤背對她看着嶽纖靈露出的憐惜和心疼。
做完這一些,風暗胤終於轉身,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輕輕瞥了浣浣一眼,然後依然從窗戶離開,瞬間消失與湛藍天空之中。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兀意外,浣浣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直到風暗胤走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反應過來,幾步走到嶽纖靈窗前低頭看着她。
“師姐……我覺得暗胤師兄對你是不一樣的。”一邊回想着剛纔種種,浣浣一邊託着臉頰看着沉睡的嶽纖靈輕聲說。這些話在嶽纖靈醒着的時候她是不能說的,若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那麼到頭來傷害的還是嶽纖靈。
外面漸漸由寂靜變得喧譁,雖然平民們沒有看見熒光籠罩晶城的一幕,卻能明顯感覺到城裡的氣息已經變得清新,紛紛出門奔走,臉上掛着劫後餘生的喜悅。
浣浣擔心驚擾到嶽纖靈,就關了窗,自己靠着門靜靜的聽着外面諸多嘈雜喜悅的聲音,臉上漸漸也掛滿了笑容。不管怎麼樣,能看到這樣生機勃勃的晶城真是太好了。
旁的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晶城的城主到底還是能察覺到一些異樣,沒等到午時就親自到了嶽纖靈和浣浣下榻的客棧。
城主是一位有些年紀的老者,身子骨雖然還硬朗,但已經能看出老邁,如此親自前來也是誠心的想表示謝意。只是嶽纖靈尚未醒來,浣浣只能婉拒了城主,只道等師姐醒來再去城主府敘話。
雖然沒有見到正主,晶城城主對浣浣依然千恩萬謝,留下許多溢美之詞,讓浣浣十分不好意思。
隨着城主的到來,客棧裡的掌櫃和其他人也漸漸知道浣浣的身份,幾乎剋制不住的紛紛向她道謝,浣浣推辭不過來,最後逃一般躲回屋裡。也是之前城主已經說了要謝的正主還在休息,纔沒有人來敲門打擾。
關上門之後,浣浣有些無奈的靠着門板鬆了一口氣,有時候這樣盛情難卻的謝意也讓人十分招架不住,何況這件事情並非她的功勞。
不過無論如何,這樣的結果都讓人心喜。浣浣擡起頭,對着上空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沉睡也會逐漸補回耗盡的靈力,嶽纖靈足足睡了一整日,直到入夜才慢慢醒過來,剛一張開眼就看見浣浣坐在窗前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看她如此,嶽纖靈自然心裡有數,一邊扶着牀坐起來,一邊平靜的問:“沒事了?”
“沒事了。”浣浣笑着回答,眼睛好像兩彎初生的細月,“現在整個晶城都將師姐當做救命恩人一般,之前城主還親自來了。”
嶽纖靈聽得默默點頭,又微微垂下眼簾,情緒有些複雜,“最後是他來了?”
浣浣正說得歡喜,聞言微微怔了怔,到底沒敢扯謊,低聲回答:“是暗胤師兄將你送回了客棧,然後就直接走了。”
聽着浣浣的話,嶽纖靈的心臟也跟着起起伏伏,聽到最後卻覺得這樣纔是風暗胤,乾脆又自嘲的笑了一聲,昂起頭露出皎潔的面容,“沒事就好。”說到底,她這一次來晶城要做的事情也做好了,至於風暗胤……
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透,只是每次想到都覺得痛得錐心,於是放下,起身道:“我們去看一看那個孩子,她之前熱疫很重。”
浣浣好像明白了嶽纖靈想轉移心思的心情,很配合的跟她一起站起來往外走,只是出門時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窗外,風暗胤白日裡的聲音總是出現在她腦海裡,讓她忍不住想和嶽纖靈細細說一說。
但到底,浣浣還是忍住了這些話。她不敢說,只怕嶽纖靈傷得更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