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晨，在莫離懲罰了那兩個葉蕙珏安插到連玥閣的宮女後，白蘇在外間待了半個時辰。
就在那個半個時辰內，她終於想清楚了，在皇帝的面前，她就是一個連名字都不會被記住的棋子。
但她若是待在了安婕妤的身旁，一切都會不一樣，她會和白梨一樣，成爲安婕妤的心腹。
想到這裡，白蘇的心就忍不住不停的跳，只要跟着這大秦朝地位最爲尊崇的女官，想來她的未來就不會差。
有了權勢，她就等於有了一切！
就不用再任人宰割，不用這麼辛辛苦苦的活着，一直仰人鼻息。
白蘇邁步，進了內殿。
“奴婢參見安婕妤娘娘。”白蘇一進內間，看到了莫離，便恭敬的跪了下來。
聞聲，正在做女紅的莫離緩緩的擡頭，淡淡的瞥了白蘇一眼，“何事，行此大禮。”
畢竟平日裡她們這些個貼身伺候的宮女，見着了自己的主子，就是福身居多，跪拜大禮很少。
白蘇咬着下脣，直到把那略略蒼白的嘴脣咬出了鮮血，才緩緩的鬆開。
“婕妤娘娘，奴婢知錯了。”
莫離聽了這話，眼裡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神色，她淡淡笑了笑，將手上的繡繃放在了桌案上，又端了一旁的茶盞抿了口。
這纔不緊不慢的繼續說話，“什麼錯啊，我怎麼不清楚。”
聞言，白蘇不僅沒有感到有半分的放鬆，反而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更加的糾葛在了一處。
沒多時，脊背上又冒起了冷汗，“婕妤娘娘，奴婢往後一定對您忠心耿耿，別的什麼都不想。”
回答白蘇的只有一片寂靜，莫離一聲不吭，坐在原處，像是沒有聽見白蘇說什麼。
見白蘇還是低頭跪着，莫離擡眼，示意白梨。
白梨清了清嗓子，緩聲開了口，“你也就是碰到了安婕妤這麼好的主子，要是換成別的，怕是早就給趕出去了。”
白蘇知道白梨這個話三分真七分假，畢竟她是皇帝派來的人，就算是被發現了，除了想了別的法子害了她，也不能真的直接趕出去。
“往後你要是忠心耿耿，安婕妤會把你生病的老孃給接出來，好生養着，而且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說着，白梨從架子上抽出了一個賬本，丟在了白蘇的面前，“白蘇，你自己看一看，這到底是什麼。”
聞言，白蘇面露不解，但也趕緊挪動着雙膝，爬了過去，將那賬本撿起來看。
沒看幾頁，白蘇的臉色發青，額角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白蘇緊緊攥着那賬本，把那賬本的書頁都弄皺了。
看着白蘇這幅模樣，白梨輕輕的嘆了口氣，雖然她原本和白蘇不熟，但是到底是一起在連玥閣伺候安婕妤的。
這麼些日子，她心裡也十分清楚，除了白蘇是皇帝的眼線這一點，別的方面，白蘇都是一個惹人喜歡的姑娘。
所以看着她現在如此的氣憤和無助，白梨心裡也十分的酸楚和不忍。
“主子，這些可都是真的？”
過了良久，白蘇才緩聲開口問道。
莫離沉沉的點了頭。
這個賬本里清楚的寫了，葉凜風做主給他們這些當做眼線的宮女太監麼支出多少銀兩作爲報酬。
同這巨大的金額所對比的，就是這些銀兩實際到了他們家人手裡的數量。
比起來實在是少之又少。
按理來說，白蘇的老母親每個月需要花上十兩銀子看病，再加上抓藥吃，怕是就要將近二十兩了。
這二十兩銀子放在普通人家，夠一家三口用上一年。
所以白蘇鋌而走險，先是在含元殿當眼線，後去了葉蕙珏所住的宮殿，最後又來連玥閣。
葉凜風給他們許下的報酬一個月足足有五十兩銀子，可是實際拿到手上的，只有不過十兩。
白蘇不解，那是一朝天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爲何要如此剋扣！
莫離看出了白蘇的不解，輕輕嘆了口氣。
“這宮裡，皇上的眼線有數百人，人人的報酬都是這麼豐厚，難免招人豔羨，負責這些事宜的官員隨意動動手腳，你們這些如螻蟻一般的宮女太監們又能說什麼。”
話很難聽，但都是實話。
就是這些話，讓白蘇徹底的頓悟，她改不了什麼，這件事就算是捅去王公公那兒又如何。
她不過是一個宮女，皇上不會爲了她，去處置自己得力的手下。
但宮女的命，就不是命，庶民的命，就不是命嗎？
想到這兒，白蘇緊緊攥拳，一言不發。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決定跟着安婕妤，做安婕妤最忠心的手下，因爲從白梨身上就可以看出，安婕妤絕對不會虧待自己人。
……
“你想什麼呢？”白梨的話打斷了白蘇的回憶，她緩過神來，這是她投靠安婕妤的第一天。
她也沒有想到，安婕妤竟然會這麼放心，直接讓她去皇上面前撒了個謊幫安婕妤做遮掩，完全不疑心她會不會倒戈。
白梨嘆了口氣，看着白蘇那心神不寧的樣子，“主子有要事纔出宮，往後不會隨意出去，不用擔心會因爲打掩護而惹禍上身。”
聞言，白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跟着白梨做起了女紅。
夜色下，莫離手腳靈快的翻窗而入，腳步輕盈，動作矯健，看起來沒少幹翻窗爬牆的事情。
餘光瞥見有人影閃動，白蘇和白梨都驚了一下。
見是莫離回來，兩人鬆了口氣，趕緊上去服侍，讓莫離換回宮中的衣裙。
“主子，您這次去，可是去了足足四個時辰，不是說三個時辰就回來的嗎？”白梨一臉擔憂，顯然是對莫離這種冒險的行爲很是不滿。
聽了這話，莫離淡淡笑了笑，她本來是去找懷瑾，讓他通知夜黎，先葉凜風一步找到那處寶藏。
但在回來的路上，她又在不經意之間知道了一件事。
白珺洺，很有可能沒死……
想到這件事，莫離就覺得心裡怪怪的，怎麼能有人這麼命大，幾次三番就是死不了。
莫離不是很相信，但又掉轉頭回去，讓懷瑾好好查一查這件事。
畢竟白珺洺要是回來，那大秦就會多一名猛將，她想讓玄狼族成爲大秦致命弱點的計劃，便會很難完成，想到這兒，莫離低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