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蘇瑾顏醒來,每日裡墨澤總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日日相伴。
“噯,親愛,中午想吃什麼?”蘇瑾顏坐在牀榻前。晃着腳,側頭看着正執筆的好看男人。
“瑾兒想吃什麼,便吃什麼。”男人面前的奏章堆積成山。一直沒停下。卻還是耐心的擡頭,給予一個溫柔的笑,低頭繼續着手上的工作。
“那、晚餐呢?晚餐吃什麼?”蘇瑾顏不甘心的繼續騷擾。系木狀弟。
“瑾兒喜歡就好。”男人沒擡頭,語氣卻沒有絲毫的敷衍,依舊是連忙碌的樣子都能很優雅。
見男人還是沒有被打擾,蘇瑾顏有些氣餒,撲上去搶過了男人手中的奏章,“那你說我喜歡吃什麼!”
蘇瑾顏微微抿起脣角的委屈樣子。讓男人不由失笑,“瑾兒別鬧。”
“我哪兒有鬧?不是青梅竹馬麼?那你告訴我我愛吃什麼啊!?”蘇瑾顏把奏章藏在背後,一副糾纏到底的樣子。
男人微微眯眼,看着蘇瑾顏,嘴角依舊噙着笑,卻絲毫沒了一絲溫柔的樣子,盡是邪魅狷狂。
窗外涼風襲來,揚起男人的龍袍,龍袍一改往日的明黃,狂妄而離經叛道的黑色,銀龍肆無忌憚的盤踞其上,霸道狷狂,烏黑明亮的長髮被玉冠束起,男人的面容完美絕倫到讓人驚歎。一雙狹長的鳳眸,透露着強大的氣場,竟是與常人迥異的紫色,危險、蠱惑、神秘……
是了,便是塵傾風澈兩國的新國主,塵墨澤。此刻,嘴角噙着壞壞的笑,一把將蘇瑾顏納入懷中,最靠在蘇瑾顏紅透的耳珠邊,低沉的笑道“我怎麼覺得,瑾兒最想吃的——是我呢……”
潮熱的氣息噴灑在蘇瑾顏的耳珠上,蘇瑾顏一激靈,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一下掙開,站在離墨澤一米遠,耳朵發燙,“誰想吃你了!是你自己想吃奏章了吧……”
“瑾兒怎麼還吃這死物的醋了?”墨澤輕笑,語氣溫柔,可怎麼看都是隻披着人皮的狼,起碼在蘇瑾顏眼裡是這樣。
“誰吃醋了……哼,就知道開我玩笑……就讓你日夜不分,不吃不喝累死在桌子上好了……誰要管你……”蘇瑾顏喃喃着,就紅了眼眶,像只委屈的兔子。
墨澤怔了一下,眼神熱烈起來,走上前從背後擁住她,深吸一口氣,輕輕嘆了出去,“不用擔心我,是我不好,治國初始,很多事情需要即刻處理,竟冷落了瑾兒你……”
墨澤的語氣溫柔的不像話,摟着她的雙臂牢牢禁錮在她腰間,他們的美好纔剛剛開始,絕不會再鬆開手……
溫暖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淌……
“嗒——”
“嗒嗒——”
輕微的水滴聲卻打破了這溫馨的時刻,有熱的水滴滴落在墨澤的手背,懷裡的人僵住了身子,不住的顫抖着……
墨澤皺眉,忙轉過蘇瑾顏的身子,“瑾兒……你……”
不知何時,蘇瑾顏已淚流滿面,她紅着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正滿眼急切的墨澤,無力的彎下腰,雙手緊緊附在左胸口。
“瑾兒!”墨澤抱緊她。
蘇瑾顏倚在他的懷裡,顫抖着,低聲喃喃,“爲什麼……爲什麼……好痛、”
“瑾兒!哪裡痛?”墨澤着急的看着她。
蘇瑾顏扶着頭,“頭痛……不、不對……心痛……墨澤、我、我好像想起了什麼……你在笑,好像……”
墨澤眯起了眼,扶着蘇瑾顏的手不察覺的用力,“誰,想起了誰……”
“我看見,你在笑……不、我不知道那是誰……好像有一個人,很溫柔的笑……”一張模糊的面容在白霧中,他溫柔的笑着,嫣兒,不要怕,我在,像是春風清泉般的溫柔……
“唔~痛……”
“墨澤……我想不起來……可是、我的心裡很難過……”蘇瑾顏看着緊握着她的墨澤,墨澤的臉陰沉的可怕,像是壓抑着瘋狂的狂風暴雨……
從她醒來,從未見過墨澤這樣的眼神,讓她發顫,墨澤閉上眼,隱去了可怕的情緒,將她納入懷中,輕聲低喃,“瑾兒,想不起就不要想了,那就我……我可以變成任何你喜歡的樣子,可是,你再離不開我,你懂嗎?”
他的聲音很低很柔,卻帶着一絲讓人泛冷的陰沉。
“墨澤……”看着這樣的墨澤,蘇瑾顏覺得好陌生,心裡一陣發慌,輕輕拉着墨澤的衣角,小心的打量着他……
墨澤忽然笑起來,脣線彎成一個漂亮的弧度,揚手輕刮她的?尖,蘇瑾顏下意識的皺眉避開。
墨澤的手停在空中,放下,笑了“這麼容易就嚇到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便掉眼淚讓我心疼。”
“……”蘇瑾顏愣住,半響,“墨澤!你居然嚇我……我在關心你誒,你這是恩將……唔……”
墨澤勾脣,將蘇瑾顏餘下的話全部吞進了脣裡,蘇瑾顏不甘心的掙扎,卻漸漸軟化在墨澤的懷裡……
作爲一個四肢健全五官端正根正苗紅的新時代好青年,蘇瑾顏表示,她已經忍道邊緣了……
這日子是要淡出鳥來了,墨澤總是忙的分身乏術,畢竟合併兩國還有很多麻煩的事,蘇瑾顏幾次都是醒來已經見不到他人了。
但是,墨澤對她的保護太過注重,哪裡都不許去,蘇瑾顏躺在牀上,一遍一遍的喃喃“不能睡啊……不能睡……”堅持着,一定要等到墨澤回來。
墨澤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裡了,蘇瑾顏等到完全不困的境界。
墨澤裹着寒風進來,拍拍肩頭的落葉,見她還坐在牀上,兩眼精神的發亮,笑笑,脫去外衣,坐上牀榻,擁着她,“怎麼不睡?”
“……”蘇瑾顏就看着他,不說話。
“這是怎麼了?”墨澤失笑,蘇瑾顏突如其來的小性子,也挺可愛,他當然知道蘇瑾顏是爲什麼,這些天只要能見到自己,明裡暗裡暗示的好幾次。
“瑾兒,你知道的,我何嘗不想多陪陪你,只是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墨澤笑着摸摸她的頭髮。
“那我可以自己出去逛逛啊,我都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樣子,都要悶出病了。”
“不行,瑾兒,現在還太亂,宮裡宮外,多多少少都還有風澈餘孽和凌月國的人,我不放心你。”墨澤耐心解釋。
“凌月……”蘇瑾顏複述,眼光閃了閃。
“是,凌月國,凌月國君向來與風澈交好,物以類聚,同樣不是什麼明君,只可惜我還要平復兩國的內亂,待時機成熟,再行討伐凌月國。”墨澤眸子微眯,盡是算計和光彩,“知道瑾兒實在無聊,只是要在忍忍了,用不了多久,這天下,瑾兒你想去哪就去哪,我已經騰出了時間,明天就帶你去暗宮找銀瞳好麼?你以往最喜歡它了。”
“銀瞳麼……”蘇瑾顏微微失神。茫然的點點頭。
墨澤點頭,輕柔的爲她掖好被子,擁着她,輕聲道“睡吧。”
蘇瑾顏起了個早,記着昨晚的話,搖搖其實早就醒來的墨澤,“墨澤,起牀啦,你忘了今天要帶我去什麼暗宮的麼?”
墨澤勾脣,微眯着眼,“這麼心急。”一把把她拉回懷裡。
“起來啦!”蘇瑾顏起不來,嘟嘴搖着,閉着眼睛壞笑的墨澤。
“親一下,就起來。”
“你夠了啊!”親毛線啊,你是還小嗎?你是公主我也不是王子好嗎!?蘇瑾顏炸毛,墨澤看她一眼,再次閉上眼睛。
“……”
半響後還是由蘇瑾顏的妥協,終結了這場起牀。
穿好衣服做在梳妝檯前,蘇瑾顏看着鏡子,伸手去觸摸發間素雅卻別緻的玉梔子,忍不住出了神。
“怎麼了?”墨澤站在她的身後,看着鏡子裡的蘇瑾顏。
蘇瑾顏輕輕蹙眉,彷彿在思索,“這個……是哪裡來的,好像我從來沒有換過,還有,這個這個……”蘇瑾顏摸着玉梔子,墨玉,和手腕上的紅繩。
墨澤,微微抿脣卻不動聲色,“這個簪子還有墨玉,是我送你的,很重要,這根紅繩,是你親手編織的,你看,我們一人一根。”墨澤撩起袖子,腕上一條一模一樣的紅繩,墨澤默默放下袖子,這是雪衣戴上的,他也沒有放下。
蘇瑾顏瞭然的點頭,“這樣啊。”
墨澤帶着蘇瑾顏來到暗宮時,蘇瑾顏險些又觸動了樹林的機關,墨澤及時挽救了回來,看着蘇瑾顏驚魂未定的小臉,笑了,“你一點都沒變,總是這麼大意。”
蘇瑾顏茫然,“是嗎?”
終於進了暗宮,脫離了那片可怕的林子,呼出一口氣,“太嚇人了那個林子。”說着手撫上牆柱。
墨澤眼神一驟,“小心!”話還沒說完,蘇瑾顏腳下的地磚突然裂開,蘇瑾顏失重墜落,墨澤飛身上前,一手拉住了蘇瑾顏,一手抓在地磚的邊緣。
蘇瑾顏低頭,腳下竟是灼熱燃燒的岩漿,噗嗤噗嗤的冒着岩漿泡,蘇瑾顏忍不住尖叫一聲,“墨澤,火……我們快上去。”
墨澤苦笑不得,吃力的堅持着,“就說瑾兒你從來不是省油的燈,遲早有一天我還是敗在你手上,上面機關重重,就這麼上去,只怕更是沒什麼機率了。”墨澤說着。
“那……那怎麼辦啊墨澤、你怎麼住在這麼可怕的地方……”蘇瑾顏嚇得要哭出來。
墨澤輕嘆“你啊,你把脖子上的墨玉掏出來,摩挲發熱。”
蘇瑾顏也顧不上問什麼,伸手就握住玉,一番搖晃,險些墜落。
墨澤感覺到她發抖的手,笑,“別怕,我在呢。”
蘇瑾顏心裡一悸,擡頭,墨澤的眼睛明亮溫暖,眼睛一紅,“墨澤……我要是害你死在這裡了,那怎麼辦啊……”眼淚掉下,墜落在岩漿裡,發出呲的聲響。
“瑾兒別哭,是打算哭出水分變輕些爲我省力嗎?真是貼心。”墨澤半開着玩笑,輕聲安慰,“放心吧,我已經被你吃死了,若是真的死在你的手上,我也只能笑着在下面等你了。”
“是嗎……你不會恨我嗎?”
“不會,我的瑾兒連銀瞳都不捨得傷害,又怎麼傷害我。”
說着,有腳步聲傳來。
“屬下見過主子。”
墨澤點頭,緊接着被拉了出來。墨澤笑“瑾兒,你真要謝謝這隻胳膊了,三番兩次的抓住你。”甩甩髮酸的胳膊。
蘇瑾顏擦掉眼淚就去拉墨澤的手,“是不是好疼……”兩個人的重量拉扯,一定好疼,那麼危險,墨澤都沒想過放開她……
墨澤伸出修長晶潤的手指輕輕拭去她頰上的淚水,脣邊的笑容真實而溫柔,“瑾兒的心疼,我很開心。”
不是僞善隱忍的笑容,不是邪魅狷狂的冷笑,是充滿真摯坦然柔情的笑容,蘇瑾顏哭着撲在他的懷裡,看不見表情,只是墨澤胸前的衣襟卻溼熱了,蘇瑾顏悶悶的聲音傳來“墨澤,我們可以這麼好、永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