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美好的笑容,微笑着,帶着和善出塵,好似謫仙下凡,又似不然塵埃的大家公子。一切美好的詞語都不足以形容的美好。
只是……
這人坐在玉輦裡,而這玉輦外,保駕護航的人就是這段時日讓江湖人心神不寧,聞之色變的女魔頭夜煞,這轎子裡,坐的可絕不可能是什麼神仙在世。
雖似白蓮般聖潔,只是,身份已經顯露無遺,人間修羅……
那人出場便是人羣焦點。絕世的面容帶着溫潤蠱惑的笑意,微彎卻帶着冰冷嘲諷的雙眼,在人羣人緩緩掃過,只是那眼神經過長雲閣時,卻突然停住了。
轎中人就這麼,看着那個位置,脣畔的笑意更深了。更加蠱惑,眼神也變換莫測。
有人就追尋着他的目光看過來……
當大部分人的眼神都看過來,聚焦在某一人的身上時,即使她站在人羣中,卻也像是被隔絕開來,變成另一個世界。
蘇瑾顏很不習慣這樣的場面,手心微微出汗,卻不知該怎麼面對,甚至不敢去看墨澤的眼睛,只要墨澤出現,就算早已冷成一潭死水的心,還是會掀起巨大的波瀾,可是……
她那麼思念的人,就站在面前。她曾想過無數個相遇的場面,都是她怎樣奔向墨澤,怎樣被墨澤擁在懷裡,緊緊依偎,訴說彼此的思念……
可是,現下。那些陪她度過無數黑夜的甜蜜幻想都沒有了,如今墨澤就站在她面前。
可也像距她千里之外,這樣的距離,甚至超過了她未找到他的遙遠……
蘇瑾顏低下頭。躲避着目光,即使已經成爲衆矢之的,衆人本就懷疑她,墨澤現下的做法,可並不可能只是對她感興趣。
墨澤的做法,她太瞭解,就是想將她推到衆矢之的,逼到盡頭,看她如何……
半響,墨澤笑着,放下了簾幕。
毅盟主雖知衆多江湖人士心中所想,也鄙夷憎恨着這樣心狠手辣,又讓人偏偏無可奈何的噬世教,於江湖諸位俠義來說,他們希望的定然是衆志成城,將這魔教趕盡殺絕,於他自己來說,這噬世教不除,亦是江湖的一大隱患。
可是他是武林盟主。
現下是武林大會就要召開的日子,出不得任何差錯,何況噬世教說的句句有理。
最理智的做法,莫不是請他們上座,靜觀其變。
毅盟主拱了拱手,“敢問教主尊稱?”
轎內人伸手,轎邊的女子恭敬上前伸手,那人伸手扶着女子的手,站了出來,身材欣長,氣質出衆,一副和善出塵的樣子,立在大殿中,彷彿纖塵不染。
蘇瑾顏忍不住看了過去,只一眼,就要讓她哭紅了眼,激勵剋制着眼眶的淚水,不願模糊雙眼,那大殿之上的,明明就是雪衣……
雪衣的白衫,雪衣的笑容,雪衣的身影……
一切的一切,只要看到雪衣,就讓人心生溫暖,忍不住暴露最柔軟的一面……
可是……
即使就站在眼前,蘇瑾顏知道,那雙眼,卻不是雪衣的……
平靜之中,夾雜隱藏着巨大的野心和陰謀。
墨澤……
就是這樣的啊……
也許除了死,都不可能改變,或許改變了,就只有死亡的結局……
爲權利而生……
墨澤站在大殿之上,笑的淡然卻帶着自傲,“墨澤。”
臺下譁然……
儘管事情過去太多年了,可當時鬧的舉世轟動的事情,卻沒有那麼容易泯滅在人們的記憶中。
毅盟主揚眉,“教主是在說笑嗎?拿當年的塵傾先帝來說笑,似乎不太禮貌。”
墨澤挑眉,“本教主並不知,本教的名字,還有何典故。”墨澤說着,斂眸看了看蔓繞。
“呵呵……教主不願多說也罷,還請上坐吧。明日所有武林正道齊聚一堂,武藝高強者,可不在少數,還請教主大開眼界。”毅盟主客氣的讓人佈置座位,卻暗暗暗示墨澤。
墨澤勾脣,“呵呵……敗得不要太慘就是。”
一句話,也不知是在說自己還是在嘲諷毅盟主,沒人願意較勁。
墨澤落座,於是宴會雖被不速之客打斷,卻還是繼續開始了。
墨澤坐在高座,卻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無數目光投在他身上,打量的,怨恨的,憎惡的,好奇的比比皆是。
只是墨澤,卻好似根本不受影響,依舊手持美酒,懷抱沒人,沉迷在美人香中,堂堂武林大會嚴肅豪氣的場合,偏偏被他造出一股子旖旎的風情……
蘇瑾顏的眼神,就始終在墨澤身上徘徊着,一面看着他懷裡妖嬈的像是要纏上墨澤的蛇般,柔若無骨風情萬種。
蘇瑾顏捏着筷子的手就開始泛白了,這樣的女人簡直都讓人膩掉牙了,“這樣的女人還喜歡的不得了……真是……”
這邊蘇瑾顏好似無心的說了出來,那邊原本還閒聊着的倚劍卓清寒卓雪凌就看過來了,不知是不是一直注意着這邊,隔着一段距離的墨澤也忽然擡起頭來。豆狂名亡。
墨澤勾脣,一貫的邪魅,看着她,“呵……蘇衣姑娘,似乎是對本尊的女人有什麼建議?”
蘇瑾顏愣了一下,這段時間一直躲着墨澤,竟然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欺負了?狠狠的瞪了回去。
“小女子倒是不敢有什麼意見,只不過,這女人就像美酒,太烈了,只怕傷身。”蘇瑾顏一邊說着,一邊以高高在上無所謂又帶着嘲諷的蔑視的眼神輕輕掃了過去。
這墨澤的專屬眼神,雖然不在她面前出現,但以往的日子,她也看的夠多了,模仿起來,神韻,角度,眼神,幅度,簡直不能再還原了。
墨澤倒是看的挑眉,“蘇姑娘這麼擔憂本尊的身體,呵……受寵若驚了,本尊見蘇姑娘自本尊進場,眼神就不曾移開過,莫不是傾心於本尊?”墨澤說着,修長的手指,輕輕捻起玉酒杯,移至性感的薄脣邊,輕抿一口,在手指尖輕晃着。
“那今晚對教主傾心的人,未免太多了,在坐的諸位,恐怕一大半,眼神都不曾離開過教主,怎麼,教主要一個個表示受寵若驚嗎?”蘇瑾顏冷笑。
“呵……其他人?本尊看不到,只是若是蘇姑娘,本尊倒不介意擇日娶爲教主夫人,不知蘇姑娘意下如何?”墨澤眼神輕佻的在蘇瑾顏身上停留。
蘇瑾顏懶得再說話,低頭喃喃,“多年不見,你的眼光倒是差了幾個層次……”
墨澤只是眼神停留在蘇瑾顏身上,若有所思,轉過眼神,繼續喝着杯中酒。
“你們認識?”卓雪凌終於還是沉不住氣的開問了。
蘇瑾顏搖頭,“不認識,怎麼可能認識?”
卓雪凌氣??,“分明就認識,你爲什麼不承認呢?一直跟着我們,卻連底細都不讓我們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蘇瑾顏擡頭,“我沒什麼底細,我來也只不過是找人。”
卓雪凌道。“是啊,都知道你來找人,也不知道找的什麼人,總說着歐陽歐陽,歐陽到底是什麼人?心心念念說着找到他,可是轉眼就和我大師兄走的這麼近,蘇衣你怎麼這麼水性楊花啊!?”
蘇瑾顏完全沒想到,卓雪凌雖然不懂事,可是也沒說過這麼重的話。
卓雪凌不顧卓修城的勸慰,繼續道,“我大師兄對你這麼好,那然後呢,那你要是找到你的歐陽了呢,你是不是就要丟下大師兄走掉了?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
蘇瑾顏一時語塞,她看了看卓清寒,卓清寒也正擡頭看着她,四目相對,卓清寒沒有移開過目光,似乎等着她的回答,蘇瑾顏低頭。
“我想要找到我要找的人,比任何人都想,我從來沒有想過去傷害誰。”何況,其實,在心裡,蘇瑾顏依舊認定,卓清寒就是歐陽宮澈,之所以現在這麼迷茫。
也是因此,墨澤不知道什麼原因忘掉了以往的事情,而卓清寒又始終不曾承認,蘇瑾顏不覺得他在說謊,只是有沒有這樣的可能?
墨澤失憶了,也許這事和復活有關呢?說不定……
一起復活的歐陽宮澈也失憶了……
如果這麼說的話,那麼關於卓清寒一直不曾承認,卻又總是對她這麼好,也有了解釋……
蘇瑾顏側頭看着卓清寒……
只要摘掉他的面具就知道了,不是嗎?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就是不肯摘掉呢……
直到夜深,卓清寒送蘇瑾顏回分派的客房……
蘇瑾顏終於是按捺不住了,她?起勇氣,擡頭看着卓清寒……
“我……”
“你……”
兩人同時開口……
氣氛一陣尷尬……
蘇瑾顏說,“你先說吧……”
“不……還是你先說。”卓清寒搖頭。
蘇瑾顏握了握手掌,點頭……、
“那就我先說……”蘇瑾顏點頭,“我……哎呀,還是你先說吧。”
蘇瑾顏還是說不出口,看着卓清寒催促着他。
卓清寒,“你……如果明天還沒有找到你要找的人,無處可去,你可曾想過和我回長雲閣?”
“!!!!!!!!!!!!!!!!!!!!!!!”蘇瑾顏錯愕的看着卓清寒,並沒有過,即使找不到歐陽……
她也沒想過會去長雲閣,更沒想過卓清寒居然是認真的想要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