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墳2因爲這樣,當年你不要我了
病房裡一片死寂,淡雅的光芒柔和卻又冰冷,江進怔了好久,漆黑的眼眸陰沉的轉移到江嶼心的身上。
“她,她說的真的?”
江嶼心放下水果刀和蘋果,用紙巾擦手,一直沉默。沉默,亦是默認。
她不主動開口說破,因爲醫生說江進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她怕自己多說一個字都會刺激到江進的情緒,讓他的病情加重。
一貫好脾氣的許清這一次臉色也沉下去了,眼神從江嶼心身上掃過,流轉着不滿。
許淺則是陰冷的盯着江嶼心,似乎在嘲弄她爲何不敢當着江進的面承認。
江進的氣息不穩,胸腔跟着起伏不定,隨手就抓到旁邊放着的水杯砸像江嶼心,“你這個孽子……”
江嶼心坐在椅子上,她沒有躲,杯子砸在她的額角,半杯水灑了她的一臉,杯子摔在地上,摔的支離破碎。
“你,你去把婚給離了!”江進怒不可遏的吼道,手已經按在了胸口,臉色越發的慘白。
江嶼心起身,看向他深幽憤怒的眼神,聲音平靜:“對不起,我做不到!”
“你,你,你……”江進顫抖的手指指着她,半天都沒辦法把一句話說完整,情緒太過激動,心口絞痛,喘不過氣,整個人瞬間癱軟在病*上。
“爸……”
“老公……”
江嶼心和許清一下子都驚慌,許清連忙去幫他順氣,而江嶼心反應迅速的按下急救鈴,讓護士和醫生過來搶救。
醫生和護士連忙跑過來,將三個女人都推出了病房,讓她們在外面等着。
江嶼心站在窗口看着醫生和護士在裡面急救,眸底劃過一抹黯淡。
她沒有想過要把他氣成這樣,她只是不能繼續按照他安排的軌道走下去。
她和唐時遇就好像兩條被捻在一起的繩子,每一處都打了死結,想要再解開死結分開這兩條繩子是絕對不可能。
不是沒有努力嘗試過,是真的沒辦法。
……………
“啪”響亮的一個耳光讓江嶼心突然回過神,她側頭看去,是許清狠狠的甩了許淺一個耳光。
許淺眼底拂過意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親。
這麼多年母親還是第一次動手打她。
“如果你江叔叔有什麼不測,我就不會再認你這個女兒。”許清神色清冷麻木,語氣很決絕。
許淺臉色一下子就蒼白了,淒涼的喊了一聲:“媽……”
“你走吧,回英國,去哪裡都好,不要留在青海城了。”許清漠視她眼睛裡的難過和水霧,言辭冰冷的趕走她。
許淺眼底劃過一抹不甘心和憎恨,聲音哽咽:“在你的心裡從來都沒有我和爸爸,對不對?”
許清垂眸沉默,沒有回答她。
“我恨你!”她的沉默讓許淺情緒更加的激動,咬牙切齒的丟下這三個字,轉身就跑了。
許清擡頭看向她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不捨還有無可奈何……
她不能讓淺淺繼續留在這裡,否則江家還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子。
沒多久醫生走出來了,江嶼心立刻走上前,許清迫不急的問:“醫生,我丈夫怎麼樣?”
“不是說過他不能受到刺激嗎?現在情況很不好,要儘早動手術,病者剛剛甦醒我也和他說了,他堅持不同意動手術!你們快勸勸,再拖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
江嶼心和許清走進病房,江進戴着氧氣罩,看着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他眯着的眼睛掃了江嶼心一眼,看向許清,似乎不想見到江嶼心。
“把手術做了,醫生說成功率很大,一定會沒事的。”江嶼心輕輕的開口,縱使母親離世後,躺在*上的這個男人再也沒有給過她多少父愛,可終究是她的親人,兒時他也將自己捧在掌心,當做公主一樣在*愛。
江進像是沒聽到她說什麼,眼睛看着許清,薄脣輕抿,在說着什麼,可是戴着氧氣罩,聲音太小根本就聽不見。
許清見他的氧氣罩微微的移開一下,耳朵湊到他脣瓣,“你說什麼?”
江進虛弱的聲音很小很小,小的只有許清才能聽到。
許清聽完,看向江嶼心時,眸底拂過一抹深色,將氧氣罩重新給他戴好。
“他說....除非你和姓唐的離婚,否則他不做手術!”
江嶼心神色一怔,看向江進時,他已經閉上眼眸似乎睡着了,房間很安靜隱隱能聽到他呼吸的聲音。
手機在嗡鳴,她一言不發的離開病房。
電話是唐時遇打的,她接了,“他情況不好,知道我們結婚很生氣,好……幫我和初年說晚安。”
掐掉電話,江嶼心在走廊的座椅坐下,她沒有問唐時遇離婚的事。看許淺那樣就知道唐時遇離婚成功,再者她早就篤定許淺捨不得唐時遇去坐牢。
至於江進要她離婚才肯做手術的事沒告訴唐時遇,不想讓他擔心,既然他能解決掉許淺的事,剩下的事她自己也能處理好。
許清走過來在她的身邊坐下,江嶼心沒有去看她,聲音低低的:“爲什麼他總是要逼我?”
以前是逼着她和唐時遇分手,現在是以死相逼着她和唐時遇離婚。
許清側頭看着她落寞的側臉,無奈的嘆氣,“嶼心,不要怪你爸爸,這一次是你太任性了。”
江嶼心沉默沒說話。
任性嗎?
她只是選擇了一個自己想要的人和想要的生活,這就叫任性,那什麼叫不任性?
嫁給陸希城,不愛他,卻要和他捆綁在一起一輩子就叫不任性嗎?
許清沉默很久,突然問道:“你知不知道爲什麼你爸爸爲什麼拼死反對你和唐時遇在一起?”
江嶼心擡頭看她:“你知道?”
“過去的事我答應過你爸爸,絕口不提,可是這一次我不得不說了,因爲我不能看着我的丈夫失去生命。”許清面色凝重,聲音沉冷:“因爲當年和你媽媽有婚外情死在工廠裡的那個男人就是唐時遇的親生父親——時衍。”
時衍?
江嶼心眼眸倏然一沉,臉色都變了,幾乎是脫口而出:“不!這不可能!”
母親和唐時遇的父親?
這……怎麼可能?
“唐時遇的父親是死於車禍!”這是時煙當着陸希城和陸國彰的面親口說的。
許清神色沉靜,“是不是真的你去問問唐時遇不就知道了。當年這件事對你父親的打擊很大,也關係到兩家的名譽和顏面,所以時家對外謊稱時衍是死於車禍,而和你媽媽死於工廠內的那個人始終沒有報出來,是兩家人極力壓制下來的結果。”
江嶼心像是迎頭一棒,瞬間頭疼欲裂,眼睛呆滯的看着許清,心湖早已排山倒海。
她不相信,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姜靜雅和時衍?
不!不!不!這絕對不是真的!
“這麼多年難道你就沒仔細想過,爲什麼你母親和時衍會在同一天以不同的方式宣佈死亡?爲什麼生前你母親和時衍是好朋友,死後江時兩家都對彼此避而不及?沒有一個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紅杏出牆,你父親也一樣,他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多年,他怎麼能接受你和時衍的兒子在一起?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兒嫁給妻子*對象的兒子……”
“夠了!”江嶼心忍不住冷聲打斷她的話。
心如刀割,波光流轉凌亂,她慌亂了,不知道這到底是真的,還只是許清在欺騙自己。
許清看着她,眼底拂過哀求,“嶼心,你父親知道你不相信你母親是那樣的人,所以他一直什麼都不肯告訴你,他不想破壞你母親在你心裡的形象……他這樣的愛護你,保護你,爲什麼你就不能體諒他這一次?爲什麼就不能留給他一點男人的尊嚴?”
…………
2003年3月姜靜雅婚內出|軌,與*在旗下工廠幽會導致工廠爆炸,在青海城轟動一時,而就在姜靜雅被報道的隔天下午,另一家報社就刊登報紙爆料出時昌總裁時衍前夜驅車回家的途中,剎車失靈出車禍,當場死亡。
兩件事發生的時間極其的接近,一個是與情|夫幽會造成的意外,一個是回家在途中意外車禍身亡,毫無聯繫,所以也就沒有人將兩個人的死聯繫到一起。
江嶼心這麼多年都不相信母親是一個會背叛自己丈夫的妻子,還有一個緣故就是始終沒有人說得出*的名字。
當許清說出“時衍”,江嶼心怔住了,遲疑了……
時衍,她是知曉的。
姜靜雅、時衍、江進年輕時曾就讀同一所大學,江進和時衍是在同一個時間追求姜靜雅的,但最後姜靜雅選擇的是江進,大學一畢業就嫁給了江進,安心在家相夫教子,並沒有出去工作。
時衍是一個感情瀟灑的男人,雖然姜靜雅選擇的是江進,他卻並未一蹶不振或是記恨他們,相反他很誠心誠意的祝福姜靜雅和江進,後來他比他們更早結婚,娶的是家裡安排的溫子佩,偶爾也會請他們夫妻一起吃飯。
時家和江家保持着良好的關係,時衍對姜靜雅的愛護猶如對妹妹一般。
幼時她曾聽母親和別人閒聊,評價時衍這個人,她只說了一句話:時衍這個人不適合做伴侶,但是一個很值得信賴的朋友。
姜靜雅性子淡泊,沒有幾個朋友,除了兩個好友,那就是時衍了。
江進那時很忙,時衍約他們夫妻一起吃飯,江進常常會因爲公事而遲到或是爽約,四個人的聚餐就變成三個人,偶爾溫子佩要去做美容什麼,不願意來,便是姜靜雅和時衍兩個人。
因爲各自有家室,而且心中坦蕩,一年偶爾就一兩次,所以都沒有覺得不妥,那時江進百分百的相信妻子和時衍!
所以後來發現時衍和姜靜雅深夜在服裝廠裡幽會發生意外一起死掉,江進震驚之餘,又痛心疾首,對這兩個人恨之入骨。
他一度懷疑嶼心的身世,更加不能容忍江嶼心和時衍的私生子在一起。
如今江嶼心竟然敢自作主張的和唐時遇登記結婚,他怎麼能不氣惱,就差點被活活的氣死。
……………
漆黑的夜,已經過了凌辰,江嶼心走出醫院的大門,迎面的風已經滲着涼意。
腦子一片混沌,她到現在還記得很小的時候,媽媽帶自己去吃飯,在餐廳遇到一個長相俊朗斯文的男子,媽媽讓自己叫他:時叔叔。
時叔叔抱着她笑容爽朗,大手掌摸着她的小腦袋,對媽媽說:“小心兒長的真像你,性格也好。我們家那個丫頭,都被她媽媽*野了。”
時叔叔和媽媽……
不!
她不相信這是真的!
在醫院的門口,江嶼心遇到還沒走遠的許淺,她看到江嶼心失魂落魄的模樣,脣瓣逸出一抹冷笑,宛如盛放在黑夜中的罌粟,陰毒而致命。
江嶼心斂眸,聲音冰冷:“你是故意的!”
許淺住在江家不可能不知道江進的身體狀況,許清也會在她的面前唸叨,明知道江進不能受到刺激,她還故意跑去病房說那些話,明擺着是刻意爲之。
許淺冷笑着凝視她,“你可以利用我對唐時遇的不忍心逼我和他離婚,難道我就不能利用你父親的生死逼你們離婚?”
下午她接到唐時遇的電話,本來是很高興的,難得他肯主動約自己,可沒想到他找到自己,竟然是爲了離婚的事。
她以戶口本離婚證等東西爲藉口,唐時遇卻直接將東西遞給她,雲淡風輕道:我去了一趟英國幫你討回來了,順便和心兒在英國註冊結婚,你也不想看着我坐牢,是不是?
那一刻,許淺覺得天崩地裂,怎麼也不敢相信他竟然去了英國,還在那裡和江嶼心註冊結婚!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自己得不到的,那麼江嶼心也別想得到,就讓他去坐牢。
最終,她還是不忍心,她妥協了。
因爲既然江嶼心可以用這樣的方式逼她,她也可以用江進來逼他們!
她得不到,不快樂,也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江進和唐時遇,江嶼心註定就只能選一個,選擇唐時遇,江進有什麼閃失,江嶼心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唐時遇幸福,她有的是機會;選擇江進,唐時遇就是她的,她一定能爭取到的。
這個選擇題比起江嶼心給自己的,更狠,更難以抉擇。
江嶼心垂在身側的雙手無聲攥起,青筋若隱若現,昏暗的光線下,有着金屬般冷意的眼眸射向她,聲音沉冷:“許淺,若是我父親有什麼意外,我一定會讓你後悔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話音落地,步伐邁起,經過許淺的身旁毫不猶豫。
她的眼神太過陰冷,許淺的後脊骨漫上層層涼意,轉身陰測測的眼神緊鎖着她單薄的身子,冷笑道:“江嶼心,你真不記得我了嗎?你對恩人這樣恩將仇報真的好嗎?”
江嶼心步伐一頓,回頭迎上她得意的眸光,纖細的眉梢不由自主的挑了一下,她們曾經見過嗎?
恩人?這又從何談起?!
“不急,你可以慢慢想,現在你還是先好好想想該怎麼和唐時遇說你要離婚的事!”脣瓣暈開一抹陰狠惡毒的笑容,輕盈的身姿從江嶼心身邊自信的離開。
江嶼心水眸盯着她的背影,眉頭緊鎖,腦子裡關於許淺的事一片空白。
實在想不起來除了在酒店吃飯第一次見面,她們究竟還在哪裡見過。
………………
江嶼心心裡很亂,本來是想打車回公寓,車子開到公寓門口才想起來,鑰匙給了唐時遇。
重新給司機師傅報了地址。
再次下車是在唐時遇的家門口,她下車擡頭就能看到亮起的燈光,從外面看燈火闌珊,安寧美好。
她站在樓下很久都沒有上去,像是一座雕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冷風捲起她的長髮,半空中輕輕搖曳。
沒多久有人下樓,峻拔的身子走到她面前,漆黑的眸子裡流轉擔憂,“怎麼不上去?”
她的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若不是他站走到窗口想看她回來沒有,還不知道她要站在這裡多久。
江嶼心澄淨的瞳仁迎上他,脣瓣上揚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你也相信我母親會和你父親婚內出|軌,是嗎?”
唐時遇眸光一怔,她……怎麼知道的?
他的反應已經告訴江嶼心,他早已知道這件事,嘴角的弧度越發的艱澀,“所以,你是因爲這樣,當年你不要我了?!”
這麼多年她一直都不明白,原本好好的一切爲何會突然破碎,那麼多碎片扎得她鮮血淋漓,渾身是傷。
可是今天她懂了。
是因爲母親,是因爲時衍,是因爲他也相信他們的父母會做出苟且之事。
因爲覺得可恥!
唐時遇沒回答她的問題,輕聲反問:“你相信他們會嗎?”
“我相信我的母親。”江嶼心聲音乾脆利落,毫不猶豫。
也許在咋聽到這個消息,她是有些動搖,可是剛在車上她想了很多,想得很清楚,母親不是那樣的人。
即便那個人是時衍,是母親的好友,她也堅信母親不會做,對不起父親的事。
唐時遇站在她跟前,峻拔的黑影將她完全籠罩,溫熱的手指輕撫她的臉頰,削薄的脣瓣輕扯,聲音篤定:“我沒有和時衍相處過,我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不能像你相信你母親那樣去相信時衍,但是……”
沉啞的聲音稍稍一頓,凝視她的眼眸熠熠生輝,絢爛奪目,“我相信你!”
如果你相信你的母親,那麼我願意相信你相信的母親——他們不會做那樣的事!
江嶼心眸底掀起一片漣漪,纖細的手腕主動抱住他結實的腰板,“唐時遇,我不管上一代發生什麼,至少現在我沒說放手,你絕對不能再放棄我!”
不管以何種理由,不管發生任何的事,她不會再讓任何人分開他們。
哪怕那個人,是江進。
她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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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烯湮:五一快樂!沒加更,白天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