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哥,咱、咱們去救若水姐姐吧!”
唐珊瑚悄步走到老八身邊,張大了眼睛問道。
剛纔的小七像只隱忍暴怒的獅子,渾得上下充溢着嗜血的殺意,嚇得她一聲都不敢出,直到看見小七的背影遠去,她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像是遠離了危險般拍了拍胸口。
可是一想到若水被那個殺手墨白擄了去,她的心口又沉甸甸地墜了一塊大石頭,憂急擔心。
她畢竟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遇到大變故之時,不由得六神無主,眼巴巴地瞅着老八,等着他做出決定。
他是她的男人,她全身心相信和依靠的男人,他說要去救若水姐姐,她相信他一定會把若水姐姐救回來的。
哼,她唐珊瑚看中的男人,就是比若水姐姐的男人強!
那個看起來冷麪熱心的男人,平時對若水姐姐那般恩愛體貼,柔情蜜意,全是假的,騙人的!
眼見若水姐姐被壞人擄走,他竟然救也不去救,怕那個殺手怕得要死,剛一能動,就迫不及待地打馬逃回帝都了。
這樣的男人,枉費了若水姐姐待他的一片心!
老八回身看了一眼唐珊瑚,咬了咬牙,道:“上車!”
“噢!”唐珊瑚清脆的答應了一聲,跳上了馬車,她坐在了車駕上,滿眼期盼地看着老八。
老八在馬屁股上用力一拍,小灰和小黑就撒開四蹄,向前飛快地奔去。
“八哥,八哥,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唐珊瑚的聲音順着風聲飄了過來,老八一挾馬腹,白馬像箭一般竄出,很快就超過了馬車上的唐珊瑚。
“回帝都!”老八憋悶得想要吐血。
可是他必須這樣做。
老八的手觸到了懷中的瓶子,那裡面裝的是救父皇性命的靈藥,他們千辛萬苦求回來的解藥,七嫂重要,父皇的命更重要!
七哥的決定沒有錯!
雖然道路的前方已經連小七的背影都看不到了,可是老八彷彿看到了這一路上灑落的,是七哥心頭滴下來的血……
若水是他最心愛的姑娘,她被人擄走,七哥怎麼可能不心痛,不憂急!他的心肯定早都裂開了吧,他一定比自己的心更痛。
可自己剛剛還大聲地指責他,罵他,說他怕死,膽小,不敢去救七嫂,自己真是個混球!
老八的眼裡蓄滿了淚,他猛地一甩頭,眼淚隨風飄落。
男子漢,只流血,不流淚!
七嫂,你放心,等趕回帝都救了父皇,我和七哥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會尋找你,把你從魔鬼墨白的手裡救出來!
一定!
墨白帶着若水,再次鑽入了山林,他很快尋到了一個隱蔽的山洞,一頭鑽了進去。
山洞很深,很黑,也很乾燥。
越往裡走,越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若水乾脆閉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這個墨白打的是什麼鬼主意,她只知道,墨白一路上不停的抹掉他留下的細微痕跡,他似乎在防備着什麼人追蹤而來。
他防的人,難道是小七?
可是不像!
若水有一種本能的直覺,這個武功天下第一的高手墨白,他也並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以他這種小心翼翼的形徑來看,他分明是在忌憚着什麼。
就算是小七追上來,以墨白那傲慢自大的性子,他是不會放在眼裡的。
墨白,原來你也有弱點啊!
若水心中冷冷一笑。
墨白足不停步地往山洞裡疾走,他的一雙眸子像是在黑暗中能視物如白晝一般,哪兒有凸起,哪兒有凹陷,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連着幾個縱躍,跳過了地上的幾道溝坎,一口氣奔進了山洞的最裡面。
他遊目四顧,找了一塊平整的地面,先把從農家取來的被子鋪在地上,再扶着若水坐在被子上,像是怕她被硌痛一般,很是小心周到。
這裡沒有半點光亮,若水睜大了雙眼,看出去全是一團漆黑。
墨白隱匿在黑暗中,沒有發出半點聲息,就連呼吸聲也聽不到。
可是若水知道,墨白就在她的身邊,雖然她看不見他,但是她能感覺到墨白的一雙眼睛正直直地注視着她,因爲她身上的每個毛孔,都細細地起了一層顫慄。
這個該死的殺手,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他爲什麼還不解開自己的穴道?
若水心裡直嘀咕。
黑暗中的墨白,就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在暗中張着閃閃發亮的眼睛,警惕地盯緊它的獵物。
不知道過了多久,若水忽然覺得臉旁掠過一陣微風,隨後她馬上就明白過來,這是墨白從她的身邊擦身而過帶起的風,他這是要做什麼?
儘管她的眼睛睜得很大,可還是什麼也看不見。
她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墨白好像是出去了。
她不由鬆了一口氣。
就算她再大膽,她也是個姑娘,而墨白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她不怕他出手殺了自己,她怕的是……被他輕薄!
好在這一路上,墨白都對她規規矩矩的,連她的手指頭都沒有碰一下,就連抱着她的時候也是隔着被子,讓她放心了不少。
突然之間,若水的耳朵一動,她彷彿聽到了什麼聲音。
暗器!
是暗器破空的聲音。
若水的心中一動,馬上意識到,有人來了!
那聲音極爲細小,隔得又遠,若水只聽了個隱隱約約,實在分辨不清那暗器是不是小七發出來的銀針。
她屏住了呼吸,集中了全部精神凝聽。
衣襟帶風的聲音,和拳腳交錯的風聲,略微粗重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顯然來人已經和墨白鬥在了一處。
若水的心揪了起來。
小七,來的人會是小七嗎?他、他又怎麼可能是墨白的對手?
突然,“啪”地一聲悶響,似乎是有人中了重重的一掌,身形飛起,撞在了山壁之上。
“哼,不自量力!”墨白的冷哼一聲,顯然是來人被他擊中。
墨白只說了一句話,然後就拖着來人的身體返身回入,山洞裡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若水能夠感到那人的身體就在自己身前不遠處,卻沒聽到半點聲音,連呼吸聲也沒有,似是中了墨白的一掌,已經送了性命。
是小七麼?他會是小七麼?
若水拼命睜大眼,仍是看不到半點人影。
“他不是你的情郎,你可以不用把眼睛睜得那麼大,不累麼?”
墨暗中,墨白的聲音幽幽響了起來,帶點調侃和嘲弄。
不是小七!
若水再次鬆了口氣,她的眼睛確實睜得很累,於是閉了起來,不去理會墨白。
“牙尖嘴利的小丫頭,說不了話的滋味,是不是很難受啊?”
墨白似乎在笑,壞笑!
若水在肚子裡發出一陣咒罵,這該死的小肚雞腸的男人,說不過自己,居然點了自己的啞穴,不讓自己說話!
他還好意思嘲笑自己!
就像是有什麼反應似的,她的肚子突然發出了一陣嘰哩咕嚕的聲音,讓黑暗中的兩個人都一愣。
隨後,若水就聽到了墨白忍俊不禁的笑聲。
雖然他壓低了聲音,但若水仍然能聽出,他笑得極是歡愉。
該死的,這個肚子這麼不爭氣,在這種時候給自己丟臉!
若水氣哼哼地腹誹。
“你餓了麼?”墨白止住了笑,問道。
聽不到若水回答,他又失笑一聲:“哎呀,我居然忘了,你現在說不了話。但是你的肚子可比你的話誠實,它告訴我,你餓了!好罷,我去弄點吃的回來。”
他說完,若水覺得風聲又起,顯然,他出洞覓食去了。
過的時間不長,正在閉目養神的若水突然聞到了一陣撲鼻的食物香氣,肚子被這股味道勾得立馬咕嚕嚕地亂叫起來。
“吃吧!”墨白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讓若水吃了一驚。
這人的輕功真是高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她居然連他的半點聲音也沒聽到。
吃?怎麼吃?
若水憤憤地想,這個墨白就是故意折磨她來的。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隻烤得噴噴香的山芋,就遞在她的脣邊,那誘人的香氣直往她的鼻子裡鑽,她只需要一張口,就能吃到。
可是!這該死的墨白沒給她解穴,讓她只能聞得到,吃不到!
烤山芋的甜香氣直衝入腦,若水一個勁的咽口水,肚子裡拼命大罵墨白。
“你爲什麼不吃啊?是覺得我的手藝不好?還是嫌棄這山芋粗劣,不對你太子妃的胃口?”
墨白舉着山芋,在若水的鼻子前晃來晃去,故意逗弄她,見她氣得臉色通紅,心中大是得意。
自打他在酒樓遇到若水之處,他就處處吃癟,從來沒在她的面前佔到半點上風,現在,他終於有了一種找回場子的滿足感。
墨白聽着若水肚子裡發出的叫聲,心裡頭直樂,若水則越來越氣,既恨自己肚子不爭氣,又恨墨白想了這個古怪的法子來捉弄自己。
“哎呀,瞧我都糊塗了,居然忘了給你解開穴道。”
墨白終於玩夠了,他一拍額頭,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伸手在若水的後背點了一指。
若水只覺得脖頸處一陣酥麻,頭部的諸穴齊活,登時罵出聲來:“墨白,你不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