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這吳大郎的描述,自從那救了全城的百姓後,地位高漲,被家家戶戶供奉,就有越來越多的‘師叔師兄師弟師侄’出現,打着他的名號,去各處混吃混喝。
別人又不是傻子,吃了一兩次虧也就長教訓了,也就只有吳大郎這種腦袋少根弦的傢伙,纔會不斷滿足對方的要求。
李道士當即就怒了,媽了個蛋,道爺我刷聲望刷的那麼辛苦,好不容易纔達到頂,你們這些扯着虎皮拉大旗的傢伙,知不知道什麼叫專利費,什麼叫冠名權,要不要點臉皮,有沒有點節操。
“聽說他們明日還準備在城外的五里坡開青城法會,吸引了不少的香客,我家娘子也想去呢。”
我了個去,開法會,這等高端的道家發財活動,就連道士自己都覺的資格不夠,沒敢發起,那可是一派道祖級別才能乾的,而這些盜版貨卻敢堂而皇之的用來撈錢,這也太猖狂了吧!
話又說回來,天樞子老道是在搞什麼鬼,自己在臨走之前將道觀交給對方,等於變相的將青城派的名頭託付給了他,自己一下子多了這麼多的七大姑八大姨,他就不知道去處理一下!
道士怒氣衝衝,別人的脾氣卻也不甚好,有個眉眼風騷,濃妝豔抹,身段風流的女人闖進了包子鋪,帶着一股香風,不見其身,便聞其聲。
“好你個呆漢子,是不是又被騙了,你說我跟了你,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累,每日勞心勞力,就指望着日子能好過些,你倒好!天天把這包子餵給那些吃不飽貪不足的白眼狼,沒廉恥的惡客,你說你是眼珠子被狗吃了,還是中了閻王爺的邪……”
這女人一通好罵,把吳大郎這個老實怯懦的漢子在外人面前罵的擡不起頭來,就連李道士都有些扛不住,被含沙射影了夠,要不是道爺對凡人動不了手,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做五隻包子引發的血案!
“那個,貧道並不是來白吃白喝的,其實是與這吳大郎有幾份緣分——”
這女子看了道士一眼,忽然目光一亮,心道:‘這白吃白喝的道士倒是有幾分俊俏,比我家這呆貨要強的多。’
李道士的顏值就算不是帥的驚天動地,那也自然是可以的,而且經歷了那麼多的事來,早已歷練出了一番出入世的氣質來,不然怎麼老是懷疑有人嫉妒他長的帥呢,那可是有本錢的人才會這般想的。
“哼哼,這次便就算了,若是還有下次,看我饒不饒你!”
這女人也不再馴夫,扭着腰肢向櫃面走去,順帶還蹭了下道士,暗地裡拋了個媚眼;然後抽開櫃子,抓了好幾把銅錢,這才道:“去法會要買些貢品,從你這裡拿些錢來。”
“好好好,”吳大郎憨笑道:“七娘要不要多拿一些,我這裡還有。”
“瞧你這傻樣!”
這名叫做陳七娘的女子一走後,旁邊的食客也鬆了口氣,只是有人不甘道:“吳大郎你也真是,那陳七娘有什麼好的,這生意不幫你也就算了,連點針線活兒都不會,整天就知道在外面跟那些潑皮無賴們晃盪,你啊……”
那吳大郎連忙脹紅了臉面辯解,“娘子其實心地很好的,你們不要亂說——”
李道士眨了眨眼,總有種武大郎和潘金蓮的即視感,是不是再過一段時間,西門大官人就要登場了?要不給咱也加一場戲份。
既然不要錢,那道士也就不急了,乾脆等着對方收攤,晃晃悠悠的跟在對方身後,既然自己混了人一頓飯,那這便宜可不是白佔的,這潘金蓮嘛,自己說什麼也得幫人家給收了!
男人最重要的是什麼,外貌不重要,銀錢也不重要,家勢同樣不重要,重要的是什麼,那自然是得有(器)顆(大)真(活)心(好)。
結果隨着吳大郎拐進了自家屋內,那是個破舊的小院,院中種着一顆杏樹,李道士忽然感覺不對,掐指一算,定睛一看,卻是有條樹枝伸出了牆外,化作一顆人首,笑而不語。
“居然是顆杏樹成精,你這顆小小紅杏都出牆來,難怪那陳七娘如此風騷!”
“你這道人真是胡說,我只是顆小小紅杏而已,稟此地的溼騷之氣而生,主人家淫·蕩纔有我,非是有我主人家才淫·蕩,莫要顛倒因果也!”杏樹精不滿道。
“廢話囉嗦,現在道爺給你兩條路走,一個是幫咱監視這陳七娘有無出軌,隨時彙報,做個細作,二是道爺一把三昧真火,把你燒成個光禿禿,半片葉子都無。”
“你這道人好生霸道,好好好,別放三昧真火,我答應幫你通風報信,別燒火了也!”
剛回洛都就做了件好事,李道士頓感心滿意足,良家女子,道爺一個人勾引就行了,犯不着再出個西門官兒的角色。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打聽董氏和包子臉的蹤跡,事實證明,沒有苗三四這個地頭蛇,辦起事來還真有些不方便,向四周鄰里打聽,都是搖頭不知,在朱豹子這大蟲家繞了一圈,居然同樣沒找着人,也不知跟哪些個狐朋狗友廝混去了,奇了怪哉,道爺在城裡這麼多熟人,今個兒怎麼一個沒碰上。
不過道士在街面上卻是發現,洛都的鋪子有不少家都掛了沈家商行的名號,這又是哪來的新興房地產商?佔了那麼多地兒,插入了這麼多的行業,門路挺大的啊。
道士一臉鬱悶的回到了李府,卻又嚇了一跳,只見門外擺滿了香燭、供臺、香爐、神龕之類的玩意,圍了一圈又一圈,還有些黃紙和香灰什麼的,幾乎把附近的路口堵滿,我了個去,道爺還沒死呢,哪來這麼多的祭祀玩意。
李道士真是低估了封建迷信對於古代人的影響,古人最喜歡拜什麼神,什麼佛,那自然是活神仙、活菩薩,無它,療程短、見效快、價格低;而且道士修的是仙,成的是道,自然也不會給自己立金身、修神像,人們的供奉熱情無處發泄,只好堵住道士的門口,這就很尷尬了,總有種被狗仔隊包圍的感覺。
眼見門口還有三三兩兩的供奉者,李道士乾脆掐了隱身訣,從後門鑽了進去,剛進了屋子,頓時就感受到了十來道頗爲陌生的妖氣,頓時低喝一聲,“自家老爺歸來,你們這些小妖小怪,還不速來迎接!”
話音一落,就見從屋檐下、水塘中、樑柱上多了許多道熟悉的身影,小石頭人、板凳妖、柱眼、蠅虎子等等,圍着道士嘰嘰喳喳,似乎對於主人歸來很是歡喜,但另外還有十幾只小精小怪卻露出了遲疑的表情,這些妖怪的原型各異,有狗尾巴草、菊花、韭菜、蝙蝠、花貓,都是些極普通的小妖怪。
但其中卻有三道,妖氣不俗,最少也是精英怪的水準,其中有一道,居然已達到凝成異相的階段,這已是隱隱約約觸碰到了百年道行的關卡,道士雖然不懼,但也要正眼對待。
“嘿嘿,你們免費在這裡住了一年多,怎麼如今見了主人家,連聲感謝都無,真是惡客也,”李道士皮笑肉不笑道。
他倒是明白這些精怪爲何會被吸引過來,一來是荒草的影響,有沉水盆中的水精之氣的滋潤,這山海年代的異草怕是恢復了幾分當年‘精怪巢穴’的風采,二來,自家府上受日夜受供奉,願力充斥,最適合它們除去妖氣,洗滌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