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立皇后,畢竟是一件大事,再怎麼節儉,有些儀式還兒”沾省的,比如朝見皇太后,比如接受嬪妃們的參拜,比如告祭天地太廟社稷,比如到奉先殿行禮,到奉先殿之事本來是可以派遣官員去做的,但雍正卻堅持要自已過去,他說要親口把自己冊立雲錦爲皇后的事兒告訴祖宗們。
當然在些儀式中,最爲重要的,也是最根本的,就是宣讀冊文和授金冊、金寶了,不過聽着那些“溫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備,久昭淑德於宮中、四教弘宣”的語句,雲錦總覺得這不是在說自己。話說她從來也沒覺得自己居然會具有這麼多的美德,不過聽到後來的那句“克勤而克儉”的時候,她卻是坦然的,克勤雖然不一定,但就克儉而言,雲錦覺得自己還應該算是當之無愧的。
再然後就是雍正將冊立皇后之事頒詔天下了,當然裡面又免不了把雲錦誇了一番,“誕秀高門、稟貞華胄、淑恭中度、懿範性成,孝敬盡於晨昏,承顏養志,柔嘉著於宮噩,惠下肅躬,令德克全”等等。
聽的花團錦簇的語句多了,雲錦也淡定了,左不過是些套話想來也不會有人來追究是不是符合事實,更不會有人來強求自己一定要做到這些,雲錦自認爲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能做到這些的,那隻能是神,絕對不可能是人。
既然皇后的冊立大典都節儉了,當然耿氏的封妃典禮也是簡化到極致,而雍正年底下賞人的東西也是能省則省,雖然說象御筆親書的匾啦,“福”字啦,對子啦,是既體面又省錢的,可那卻是盡顯恩典之事,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賞的,只能給一些重臣和要緊的人物,至於其他人等就只能儘量以庫存現有之物來分賞了,反正現在也是冬天,以前秋稱得來的、加上蒙古進上來的那些個皮子都儘可以派上用場。
不說別人,只說元壽、弘晝、安之和默之這些皇子也只得了“緞臺薰招皮帽一頂、藍緞面招皮褂一件”至於弘時,因爲雍正怒其不爭,卻是連這點東西也是沒有的,只在網進臘月的時候與其他阿哥們一起得了“暖硯一方”
皇室爲了西北前線的將士們節儉自身用度的事兒一經傳出,雖然如預料之中出現了一些“沽名釣譽收買人心”諸如此類的不和諧聲音,但相當一部分人還是很知機的藉此機會來表現的,一時間京城和周邊以及各地消息靈通之人士均開始在府中實行起節儉起來,當然是不是真的“節儉”了。那就只能是見仁見智了,反正是“節儉”出來的銀子或多或少的都彙集到了十三阿哥掌管的戶部,再換成軍用物資,一併送到西北前線去了。
且不說西北那邊得了皇恩,是如何的感激與興奮,只說京城這邊,卻總是有着這事兒那事兒的。讓真正屬於雍正的紀年裡第一個新年,就過的並不是那麼順順當當。
皇帝是一個全年無休的職業,只要這個皇帝夠敬業,更何況雍正這個史上最勤勉的皇帝,即使是在萬家團圓歡慶的新年期間,他也一樣有工作要做,大年初一的時候,要拜神和接受文武官員、外地藩王以及各國使臣的朝賀,這其中就有朝鮮的使臣。
因爲這些年對朝鮮的諸多壓制,使得他們心下惶然,不只是每年進貢的禮物豐集了不少,今年聽說了清朝各處都在爲西北將士捐助銀子的消息,也趕緊表示了自己的一份心意。只可惜雍正去並不領情,或者是他心裡已經在盤算着將來要對朝鮮開戰的事兒了,所以不想讓大清的將士們承他們的情兒,又或者是因爲朝鮮拿出來的那點兒東西也實在是不夠瞧。反正最後是雍正大筆一揮。將他們拿來的這點心意,直接就當做今年對朝鮮的賞費了。
雲錦在後宮,自然是不知道朝鮮使臣們聽到雍正這個決定之後,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不過想來一定是好看的緊,要知道爲了體現自己浹淡大國的氣度,大清每年給他們的賞費,比他們送來的歲貢還要多出許多,這對朝鮮國來說,可是一筆很大的收入呢,雖然因爲對大清不敬之事,近些年來受到了諸多的打壓,但在他們一再哭窮的情況下,康熙這個“仁君”對他們的賞費雖沒恢復到以往那般的豐厚,但也相差不多了。這次新君登基,朝鮮吸取了以往的教毛,姿態擺的極低,態度亦是相當的恭敬,一早就向雍正表示了他們衷心的祝賀,又在新君第一個新年的時候,趕着對他的舉措表示了支持,雖然送來的銀子不多,東西也不是很珍,掂他們想來大清的國君應該是不會在意的,畢竟中話說“禮輕情意重”嘛,想來只要意思表示到了應該就足夠了。
可是朝鮮人沒想到,這回他們遇到的這個皇帝卻是一個極務實的,本想着得一個開門紅的,卻沒想到捱上了當頭一棍,雖然是在口頭上對他們對大清的忠心提出了表揚,但問題是以往那豐厚的賞費卻是一點兒都沒有了,反倒讓他們把拉來的那些庫存底子重新再拉回去產,據說是朝鮮使臣們聽到雍正這個旨意時,差點兒當場就哭出來了,這讓他們如何回去面對那眼巴巴盼着賞蠢的國王啊。
只是雲錦卻顧不得去鼎朝鮮人偷雞不着蝕把米的慘狀了,她也有她的事兒要忙,就在正月初二,也就是雍正開始正常料理朝政的時候,弘時的第一個兒子永仲生病了,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雲錦忙吩咐了讓太醫院趕緊派人,自己也匆匆的趕了過去。
走進弘時妻妾所住的地方,雲錦直接來到董額氏的屋子,這個董額氏就是弘時的嫡福晉,是尚書席爾達的女兒,出身於滿洲鑲紅旗,雍正給弘時選了她,其實也是用心良苦的,在康熙三十五年康熙親征噶爾丹的,當時十九歲的雍正奉命掌正紅旗大營,而席爾達那時就是正紅旗大營的參贊。能得雍正看重,這個席爾達當然是個有能力的,他歷任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兵部尚書、禮部尚書、吏部尚書,兼署”陝總督,又兼管西安將軍事,還兼管過太常寺事。不過在弘時娶董額氏的時候,席爾達已經故去多年了,雍正選定這個兒媳婦,不是想給弘時帶來什麼政治上的利益當時正是康熙末年,雍正也不可能會爲自己招那個眼,他看重的是席爾達正直忠烈的家風,希望有了這麼個嫡福晉,弘時能夠受到一定的影響,從而走回到正途,只是最後的結果卻是讓雍正失望了,董額氏是好的,奈何弘時不喜歡,對她的話自然也就聽不進去了。
但不管弘時再怎麼不喜歡,董額氏的身份畢竟是放在那裡的。所以永仲這個弘時唯一的阿哥,在生母的位份極低的情況下,自然是要放在嫡母的名下來撫養的。
“永仲怎麼樣了?”雲錦網一走進董額氏的屋子裡,就趕緊開口問道。
“兒媳給皇額娘請安。”董額氏帶着屋子裡的一干衆人,趕等過來給雲錦見禮。
“這個時候就別顧着這些禮數了”雲錦先伸手扶起了董額氏,對這個媳婦,雲錦一向都是很給體面的,扶起她之後,又忙走到永仲的牀邊,看了看他燒得紅通通的小臉,這才轉而看向董額氏繼續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前兒個除夕宴上我看他還好好的,這才過了兩天。怎麼就病成這樣了?”
董額氏看了看永仲的生母鐘氏,她這時已經哭的不成樣子了。
“你也別隻管哭”雲錦順着董額氏的目光看過去,微微的皺了皺眉,“現在照顧永仲是正經,何況現在永仲也沒說怎麼着,你就這麼哭。讓人看了也很不象樣。”
孩子生病,當親孃的傷心着急是難免的,雲錦也是做母親的,自然也能理解,只是這鐘氏哭的也太過了,看她哭成這個樣子,好象永仲馬上就要不好了似的,實在是太不吉利了。再者,現在永仲是養在董額氏名下的,她這麼個哭法。可是想給董額氏上眼藥嗎?記得她以前可是個膽小之極的人啊,難不成現在變得這麼有心機了?
“皇后娘娘”。鍾氏泣不成聲的跪在雲錦面前,“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沒照顧好大阿哥
雲錦看了看鐘氏,又看了看董額氏,見她也是一臉的無奈,但對鍾氏卻並沒有什麼不滿之意,剛想開口詢問,這時候太醫們過來了。
“行了,就別行禮了”。雲錦見兩個太醫一進來,就馬上吩咐他們,“趕緊去看看大阿哥,都用些心,不能讓他有事。”
“瞧兩個太醫答應一聲,趕緊往永伸那邊去了。
“你起來吧”雲錦又對鍾氏說道,“不管是因爲什麼,現在一切都要以照顧好永伸爲要,你也不要哭了,還是想想怎麼能幫上忙纔是。”
“是鍾再極力忍着哭聲,抽泣着答應一聲。
“走”雲錦也不管鍾氏聽進去自己的話沒有,看那兩個太醫正在認真的診視着永伸,就對董額氏使了個眼色,“咱們到外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