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也確實看出來這個嬤嬤雖然是莊親王府裡的嬤嬤,但是卻未必是奉了福晉的命令來他們家勒索銀兩的。
雖說今年李家少了明月,可是金織坊的生意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年底給莊親王府的分紅也是很豐厚的。而且,就算是莊親王福晉需要錢的話,難道會隨便派一個嬤嬤麼?
分明是這個嬤嬤藉着這個機會給自己撈油水。
伊水在同樣是王府出身的周嬤嬤身上學會了很多東西,包括如何辨認丫鬟嬤嬤的等級,按照周嬤嬤的評價標準,這個高嬤嬤也不過是一個二等嬤嬤罷了。
想明白了這些,伊水心中感到一陣氣憤,自己家雖然有錢,可是也不是隨便什麼人上門都要乖乖的拿錢去孝敬的。
但是韓嬤嬤卻又提醒李伊水不可怠慢了莊親王府裡的嬤嬤,伊水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既然這個高嬤嬤敢漫天要價,自己當然要坐地還價了,多少給她一些錢,彼此不扯破臉皮,各退一步。
當然要是那個高嬤嬤不識好歹,非得要自己出錢的話,就算是鬧到莊福晉面前,想來她也不會護着這個揹着她爲非作歹的嬤嬤的。
話雖是這麼說的,但是等綠珠出去後,李伊水又思量開了,瞥見韓嬤嬤不滿的看着自己,回想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妥當。想那紅樓夢裡地鳳姐是一個多麼強勢潑辣的人。賈家也是官宦世家豪門望族,但是面對上面打秋風地小太監。鳳姐也是不得不滿足人家的要求,將自己的項圈當掉也要給人家湊足銀子地事情,伊水心中一凜。難道鳳姐想不出法子躲開這筆上門的敲詐麼?可是她爲什麼還要甘心掏錢?
想到俗話說的,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李伊水終於知道自己錯在了什麼地方。
綠珠果然沒有將五百兩銀子如數拿來。李伊水當機立斷,讓夏雨將自己地首飾當掉給高嬤嬤湊夠銀子。一方面顯示自己其實並不怠慢高嬤嬤的,另外也是想向高嬤嬤哭窮,這種敲詐勒索地事情能夠少一次也是好的。
待到夏雨將另外兩百兩銀子和一張當票交給伊水的時候,伊水一邊吩咐綠珠將剛纔的三百兩銀子和這二百兩銀票合到一起包好交給高嬤嬤,一邊陪笑道,“這些銀子是伊水給福晉的孝敬,等到了正月,家母的病好了,伊水會親自到王府給福晉請安的!”
高嬤嬤淡淡地接過來綠珠遞給她地包袱。“李小姐地話。老奴會如實地轉告給福晉地。想來福晉見到李小姐也會很高興地。”
等高嬤嬤走後。韓嬤嬤看了伊水一眼。“我原來還怕你心高氣傲。會魯莽行事地。現在倒是放心了。”
欣慰似地。韓嬤嬤點點頭。“想必小姐也看得出來了。這個高嬤嬤只不過是拿着福晉地名頭招搖撞騙。不過。就算是我們心知肚明。但是表面上還要恭恭敬敬地對待她。畢竟打狗也要看主人面啊!如今李府要仰人鼻息。自然不願意讓她在王府那邊給咱們家穿小鞋。”
李伊水一聽。心中一動。低聲問韓嬤嬤。“難道母親她經常遇見這樣地事情?”
“以前也曾經有過。但是並不多。倒是進入臘月以來。這樣地事情開始多了起來。想必是因爲老爺爲了大少爺升官地事情大肆送禮。才招惹地別人認爲李家有錢。上門敲詐地吧!”韓嬤嬤猜測。
李伊水點點頭。不在提這件事情了。
等到了張氏的房間裡,李伊水照例聞到了一股濃郁的中藥味道,這兩天,中藥的味道越來越大了。
屋裡有病人,有些中藥味道也很正常,但是看着緊閉的門窗,李伊水皺起了眉頭,這般不通風,屋裡的空氣質量想必糟糕透頂了。
想到空氣中的細菌在這樣的空氣中大量繁殖,母親的病就算是顯好,也會因爲呼吸着渾濁的空氣而抵抗不住的。
李伊水停下腳步,想到母親的牀在內室,就算是外面的窗戶打開,涼風也不會吹到她的,便吩咐在房檐下伺候的兩個小丫頭將窗戶打開。
兩個小丫鬟相互看了一眼,卻並沒有遵從李伊水的決定,一個年紀較大的擡頭回答伊水,“小姐,太太是着涼傷風的,大夫吩咐過,不可讓太太在着風的。”
“這個院子是坐北朝南的,現在這個季節又都是北風,單單將南邊從窗戶打開是吹不到裡面的,在說裡面還有屏風,風哪能那麼容易吹進去,不過要是像你們這樣將窗戶關閉,恐怕裡面的人會被悶壞的。”
看到那兩個丫鬟還在猶豫,李伊水揮揮手,“趕快去打開兩個窗戶,換換裡面的空氣,這是我的吩咐,要是有什麼人追究下來,你們就推到我身上就是了。”
那兩個丫鬟正等着她的這句話呢,見李伊水肯將責任都承擔下來,便連忙過去打開了兩扇窗戶。
伺候完張氏吃藥,李伊水等丫鬟將藥碗收拾下去後,見左右無人,便開口問起母親關於當初處理李紀的玉佩時候的事情來。
“娘,你當初安排人到三哥的院子裡,除了那個玉石外,還有誰?是小桃麼?”
“小桃?”張氏凝神想了一下,“這是那個丫頭,我怎麼沒有印象。”
李伊水一聽愕然,這要不是小桃,在東廂房裡跟玉石說話的人又該是誰呢?或者是玉石故意弄出動靜來將李紀柳氏夫婦吸引過來?
“小桃是玉石同房間裡地一個丫頭。是她給玉石作證的,才洗清玉石地清白的。”李伊水將這件事情的經過大致地講了一遍。
看着張氏也有些疑惑的表情。伊水心中納罕,“怎麼,母親。難道三哥的玉佩摔壞地事情真的是一個意外?”
張氏搖搖頭,“這世間哪裡有那麼多意外?我只是疑惑玉石這丫頭怎麼背了黑鍋了呢。”
“不是玉石?”伊水嚇了一跳。
張氏點點頭,“玉石確實是我安排在李紀地院子裡的。但是這件事情我卻沒有交代給她,這樣的事情執行者自然也不會隨便泄漏。所以她應該不知情的。”
看着張氏低頭在想什麼,李伊水忍了忍,終於沒有忍住,開口問張氏,“那娘,您能不能告訴我,這件事情到底是誰經手的?”
張氏擡頭看了伊水一眼,吐出來一個名字,“玉蘭!”
雖然伊水心中模模糊糊有些懷疑,但是等張氏清楚的說出了玉蘭這個名字。心中還是有些難以接受。想到在審判玉石的過程中,玉蘭一幅漠不關心的旁觀者的表情。伊水心中有些發涼,看來就算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也不能小覷。
雖然知道玉蘭是一個胸有城府。很有手段地人,跟綠珠有些相像,但是伊水卻對她沒有什麼好感,這樣地人恐怕未必甘居人下,爲了防止以後鬧出什麼事情來,伊水便想勸母親將她打法到莊子上去。
張氏搖搖頭,“玉石幫她背了黑鍋,這倒是好事,想必那個玉石跟小鈴鐺都痛恨那天在東廂房的人,要是她們知道這個人是玉蘭地話,就算是表面上沒有證據,也會在暗地裡給她使絆子的。”
伊水本來就在張氏地薰陶下,對處理家務的事情知道的很多,現在聽張氏一說,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其實也是制衡之策,利用玉蘭來指揮李紀院子裡的丫頭,但是在這些丫頭裡面張氏又爲她樹了兩個敵人,使得她們之間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畢竟李紀的院子遠離張氏的視線,天長日久,難保她們還一定會忠心。
如今,要是她們還安安分分的,一心替張氏辦事倒也罷了,要不然,張氏只有跟向小鈴鐺或者玉石說上兩句,想必她們都不能過安分日子了。
這樣的人,反倒是張氏最能放心的人。
伊水自然打消了將她們送往莊子的念頭。
提到李紀以爲是柳氏的丫鬟將那玉佩打碎的事情,張氏搖搖頭,“我自認爲不是一個壞婆婆,並沒有對柳氏過多的刁難,但是她的日子也不好過,幸虧這一次她懷孕了,李紀看在孩子的份上,不再計較玉佩的事情了,要不然我也會對她心懷內疚的。不過,這世界上是好事的也會變成壞事,就像現在——”說着張氏將李洵想爲兩個兒子安排妾室的事情說了一遍。
看到女兒茫然吃驚的樣子,張氏說道,“你爹沒有跟你提這件事情,大概也是並不着急。,畢竟你的兩個哥哥都不是好色的人。”
伊水靈機一動,“不管是爲了什麼原因,總之父親早早的就提出來這件事情了,但是到現在也還沒有一絲風聲透露到兩位嫂子耳朵裡卻是不對的,倒不如讓她們知道是母親據理力爭,拖延着不肯在嫂子懷孕的時候給哥哥安排通房的,這樣一來,想必嫂子會感激母親的,就算是以後母親因爲抵抗不過而給哥哥安排通房,嫂子也不會怪罪母親的,反倒感激母親的體諒,肯爲她們說話。”
張氏聽了意有所動。
“一個家中,肯定要有人扮白臉,有人扮紅臉的,這一個既然爹爹將這個白臉演了,母親自然義不容辭的唱這個紅臉啊!”伊水邊說,邊調皮的衝母親眨眨眼睛。
張氏終於下定了決心。
母女相視一笑。
等回到房間裡,夏雨拿過裡一個檀木盒子交給伊水,“小姐,這是弘恩阿哥送給你的年禮!”
“我——”伊水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夏雨肯定的點點頭,“是弘恩阿哥身邊的小廝親自送過來的。”
李伊水一聽,便想抱着盒子轉身回到內室,打開來看看弘恩究竟給自己送什麼禮物了。(快捷鍵:←)(快捷鍵:回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