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會接近尾聲時。富察氏才帶着柔雨來到齊珞近前,規矩的站在她身後,齊珞由於齊珏被當衆指婚,自然也有貴婦們恭賀,而且心中高興,自然多飲了兩杯,臉上帶着幾許緋紅,身上透着淡淡的醇釀酒香,如水的雙目微合,一派舒懶的模樣。
“側福晉終於有空到我身邊來請安了?我可當不起起。”富察氏心中暗喜臉上露出誠惶誠恐的表情,怯生生的低頭,皓齒咬着嘴脣,一副小媳婦受進委屈的模樣,齊珞輕輕搖頭,耳上的蝙蝠形耳鐺發出輕細的響聲。“你露出那副模樣給哪個看?你也是懂規矩的,你放眼瞧瞧哪家王府的側福晉如你這般?”
“福晉,妾不敢。”富察氏欲跪地請罪,柔雨此時卻出手扶住了她,輕聲道“福晉並無責怪之意,您如此認罪,豈不是讓福晉難做?若是讓皇瑪法曉得詳情。必會怪罪。”
富察氏心中一冷,瞥見齊珞彷彿在盼望她跪地請罪一樣,垂下眼簾收住眼中的淚水,默默的不再言語。“你還不如柔雨明事理,看來那四個教養嬤嬤並不盡責,你的錯回王府再說。”齊珞並不怕富察氏訴委屈,也不是沒有後手,但思量半晌,覺得還是算了,要是她真被廢了,即使胤禛不請旨還會有人進府,無奈的輕嘆“齊珏,齊珏。”
聽見齊珞並不客氣的斥責,富察氏站在她身後悄悄打量着並暗自琢磨,許久未曾記起表姐的警告再次進入耳中,不由打了一個冷顫,被衆人關注那分得意消失無形,難道真如十四福晉所言,她的心機會如此深,不動聲色將自個兒孃家根除?平時完全瞧不出來?視線落在皇孫中的弘時身上,暗暗打起精神。
在衆人恭送康熙的朝拜聲中,慶功宴會正式結束,留給衆人更多的談資。齊珞起身,富察氏忙上前攙扶,輕推開她的手,淡笑着扶着柔雨離開。柔雨輕柔嬌聲的輕言,弘曆在身側微皺着不濃的眉頭瞧着。齊珞拉着弘曆的手,緊握了一下,舒展了眉頭,弘曆笑着同柔雨談笑,柔雨姐姐叫個不停。
出了宮門,胤禛同弘旻已經侯在馬車旁,夜風一吹,齊珞覺得酒意更是上涌,眼神有些模糊,胤禛伸手扶住齊珞,看都沒看富察氏,不悅的斥責“你就這麼服侍福晉的?怎麼能讓她飲這麼多?你就不曉得替福晉擋擋酒?”
“妾知錯,請爺恕罪。”富察氏在胤禛冰冷的眼神下,不敢辯解。“扶你額娘上車。”弘旻應了一聲,齊珞坐上馬車,“阿瑪,弘曆還小,我來照料額娘。”不等胤禛准許,弘旻抱着弘曆上了馬車。
“你帶着柔雨坐另一輛。”胤禛踩着隨侍的後背同樣上了馬車,放下簾子,沉聲吩咐“回王府。”
馬車慢慢的動了起來。齊珞閉着眼睛頭倚在窗櫺上,弘旻跪在座位上手指輕揉她的額頭“額娘,你覺得好點沒有?”
齊珞嘴角上翹,低聲道“我今日高興,所以多飲了幾杯,你小舅舅也要成親了,一年快似一年,額娘老了。”胤禛眼裡帶出一分心疼,一分不悅,“停車。”馬車立馬停了下來,“弘旻,你帶着弘曆去側福晉那,阿瑪有話同你額娘說。”
弘曆撇撇嘴並不想離開,弘旻卻乖乖的抱着他下車,與富察側福晉同車也好,也可以順帶敲打敲打她。馬車再次啓動,一停一動齊珞覺得有些許的噁心,彎彎的眉毛不舒服的皺在一起,胤禛嘆了一口氣,坐了過去,將她壓在懷裡,手指點在眉心“你纔多大年歲,就說自己老了?那爺豈不是?”
“爺不老。”齊珞輕輕搖頭,傷感的說道“球球這就要娶親了?我捨不得。”徹底睜開眼睛,目光落在胤禛清瘦的臉上“爺,我是不是很沒用,竟然讓弘旻爲**心,而且弘曆也口口聲聲說要保護我纔是他們的額娘呀。”
“你性子單純,弘旻聰慧孝順不欲讓你沾染上污穢。兒子懂事你應高興纔是。”胤禛手指劃過齊珞眼角,上面沾着幾滴淚珠,疑惑的問道“讓爺護着不好嗎?”
“不是不好,而是我失了銳氣。”齊珞抓緊胤禛的衣襟,望進他眼中“爺,我是雍親王福晉,更是弘旻他們的額娘,內宅都靠你們出手,難道我就真的是個菟絲花一般的女人?我可以嬌養,但不能無用,請封世子之事,你早就曉得對不對?”
“爺不想你憂心,弘旻聽不得悄聲之言,更是老八老十四抓住不放的緣由,要是放在別人身上無事,可是如今,皇阿瑪對爺頗爲看重,委以重任,掙了這麼多年,他們又怎麼能甘心?弘旻的耳疾,爺又怎麼會讓人再你揭傷疤?”
“弘旻的耳疾並不...並不嚴重。”齊珞還是忍下告訴胤禛實情的衝動,垂下眼簾“爺曉得,你安心就是。只要爺不上摺子請封世子,別人再跳腳也沒用,齊珏風頭正盛,才引得他們按耐不住。”
“不管怎麼說,我不要做菟絲花,我要做陪伴在雄鷹身邊的雌鷹。”齊珞明顯多了幾分醉意,說話有些似無顧忌,擡手指着馬車頂,如明月秋水般的眼裡閃閃生輝,透着動人的光亮,倚在胤禛懷中“爺你可以疼寵我。但不能小瞧我,雍親王府不會亂,富察側福晉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置好不好?不要讓她們小瞧我,不曉得我的能耐,哼,我也是很本事的。”
胤禛將齊珞高舉的胳膊拉了下來,低頭吻住她的眼睛“好,爺不會插手,都交由你處置。”齊珞嘴邊綻開笑顏,胤禛將她擁得更緊一些,他很少見齊珞如此的活躍多言,看來有時還真的讓她有幾分醉意才成。
回到王府,胤禛親自抱着齊珞迴轉內宅,梳洗之後,在暖炕上趁着齊珞的醉意輕聲問着什麼,而齊珞僅存的理智只能控制着不把自己一家穿越時空的事情交代出去,剩下的關於她的心思,讓胤禛摸得一清二楚,慢慢的齊珞疲倦的熟睡,胤禛輕撫她的睫毛“一生一世一雙人,原來你還真有此想法。”
翌日胤禛如同往常一般,但是齊珞總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用了早飯,胤禛起身交代“王府的事就完全交給你了,爺不會再插手。”
“請爺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胤禛停了半晌才離去,話音傳到齊珞耳中“要做雌鷹,那就讓爺瞧瞧你的本事。”
“秦嬤嬤,一會將側福晉和格格們都喚過來,我有話吩咐。”齊珞咬牙下定決心,不能再軟下去,或者當她們不存在,一夫多妻怎能不爭?秦嬤嬤欣慰的應道“福晉,您終於想通透了,不是奴婢多嘴,您就是待她們太過心慈。才引得她們心存心思,滿京城的王府哪家福晉如您這般寬厚?甚至有時連請安都免了,做側福晉格格的哪有如此輕鬆自在的?”
“好了,秦嬤嬤去傳話吧。”齊珞並不想多談,換上大紅的旗裝,看着鏡子中的自個兒,你終於也走到了這一步。嘆了一口氣,起身扶着紫英向正廳走去。側福晉格格們聽見福晉的傳喚自然不敢耽擱,早早的來到正廳,三五湊在一起雖然眼裡有疑惑,但想到福晉一向好脾氣,放下心思,不時說笑着。富察氏是其中最嚴謹的,不同衆人說笑,她只要一想到馬車中弘旻的話,心中發寒。
挑簾的丫頭掀起厚厚的簾子,齊珞走了進去,“給福晉請安。”衆人紛紛行禮,齊珞並沒有如同日一般,立即叫起,而是穿過行禮的衆人,安坐後,又掃了一眼四周,淡淡的說道“起吧。”
衆人起身,見此情形也不敢落座,低垂眼簾,暗自思量。“今個兒叫你們來,我是有事要處置。”齊珞眼底透着一分的嚴厲和高不可攀,目光落在富察氏的身上半晌,沉聲問“側福晉,你沒有說的嗎?”
“耿格格身子有恙,若讓弘時阿哥一人進宮,恐有失王府體面,因此妾才帶着柔雨同往,福晉一向賢惠大度,必會諒解妾的。”
“要是不諒解你,我就不大度賢惠了?”齊珞聲音越發的冰冷,“妾萬不敢如此想,請福晉恕罪。”富察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泣着哀求。衆人寂靜無聲,瞧着齊珞的眼神帶着一分驚異。
過了好半晌,富察氏的眼睛都已經哭的紅腫,齊珞纔開口“富察側福晉,哪家王府也不能容你這般不守規矩,弘時交由耿格格撫養,若是她病了,還有我在,哪有你插手的餘地?你要分清身份纔是。”
“福晉,妾知罪。”富察氏臉色煞白連連磕頭。門外有人稟告“福晉,高管家來請罪了。”高全隔着簾子跪在迴廊下,磕頭道“奴才知罪,請福晉責罰。”
“你是雍親王府大管家,怎能如此疏忽?”齊珞嚴聲斥責。
“奴才該死。”磕頭的聲音傳到屋內,衆人神情各異,高全的在胤禛面前很是得臉面,如今卻只能磕頭請罪,偷瞄齊珞的眼神裡帶着一分的敬畏。
“你既已知錯,那就按規矩領罰,罰三個月月錢,重則十板子,給側福晉趕車的奴才也都攆到莊子上去,不許再回王府,若是再犯,高全,我革了你管家之職。”
“奴才叩謝福晉恩典。”高全磕頭,趴在凳子上,行刑的人狠狠打板子,旁邊還有人報數。屋內衆人身子更是忍不住輕顫,齊珞仿若沒有知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等到行刑後,高全謝恩後,一瘸一拐的離去。
“富察側福晉,你覺得我該如何處置你?”齊珞沉靜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想起,眼神並沒有落在富察氏身上,更增添幾分壓抑,彷彿透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