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珞聽見太醫求見,覺得有些奇怪,自從發生弘旻的事情以後,齊珞對這些太醫一向沒什麼好印象,那些當時的太醫已經被康熙發配到寧古塔爲奴,雖然這事是胤禛的那些弟兄謀劃的,但是並不妨礙齊珞的遷怒。齊珞不想見太醫,想讓秦嬤嬤將太醫打發了。
秦嬤嬤勸了勸“福晉,還是看看太醫怎麼說吧,來的是太醫院的正堂,奴婢聽來人傳話的意思彷彿是皇上讓太醫來的,而且福晉,這個太醫將來興許能用到,且聽聽他說些什麼也是好的。”
齊珞嘆氣,打扮整齊來到了前廳。那個太醫正堂並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不斷的向門口張望,看見齊珞彷彿見到了救星一樣,沒等齊珞落坐問話,就跪在地上磕頭“奴才給雍親王福晉請安。”
齊珞平淡的說道“請起吧,”本想諷刺太醫兩句,可是看見太醫臉上分不出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樣子,齊珞覺得可能真的有急事。“今兒,太醫正堂到雍親王府來有事?”
太醫哭着將十四阿哥得了時疫的事講出來,聽見這話,齊珞心裡還是挺高興的,畢竟當初弘旻的事就是十四阿哥倒得鬼。不過這十四阿哥倒真是可憐,好像他成了胤禛的替身一樣,這事倒是挺有意思的。齊珞臉上帶着絲焦急“既然如此,你不在十四阿哥府上好好伺候着,到雍親王府來做什麼?十四阿哥要真有些三長兩短,看看皇上和德妃娘娘能饒得過你們哪個?我們王爺也不會輕饒你們的。”
“雍親王福晉,奴才是向您問.方子來了。”太醫連連磕頭“福晉,當初四爺不幸染上時疫,可是您親自侍疾的,四爺如今身子康健,您一定有法子,福晉,只要您能給奴才方子治好十四阿哥,奴才永生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齊珞皺了一下眉,覺得太醫的話.彷彿不太妥當,聽他那意思好像不給方子,要是十四阿哥出了什麼事的話,彷彿就是自己的問題了,看來這些古人的心眼還真不少。齊珞淡笑的道“以前我是養在侯府裡的八旗貴女,如今我是雍親王福晉,我也只是略識幾個字罷了,那些醫書我也很少碰,王爺能轉危爲安,那是王爺自身的本事和福氣,我在旁邊也只是端端茶遞遞水,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給皇子下方子?醫治十四阿哥不是你們太醫的職責嗎?”
太醫苦求齊珞半晌,齊珞就是.不肯鬆口,太醫咬咬牙說“福晉,這是皇上的意思,您總不能不聽皇上的吩咐吧。”齊珞此時才真的愣住了,這是康熙的旨意?太醫看見齊珞有些反應就添油加醋的說了幾句,齊珞有些躊躇,不曉得該怎麼做纔好。
就在此時一身蟒袍親王裝束的胤禛走了進來,打.量了一下屋子裡局面,嘴角帶着冷笑的看了一眼太醫。齊珞看見胤禛心裡覺得有些踏實,起身行禮,胤禛關切的看看齊珞點點頭,然後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跪在那的太醫。
胤禛是在戶部接到的府裡的音信,心裡有些放心.不下,擔心齊珞被這些人精一樣的太醫套進去,所以匆匆安排好戶部的事趕了回來。剛剛在外面已經聽見齊珞的得體的答話,胤禛覺得自己的福晉真是長大了,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的嬌俏的齊珞,胤禛暗自搖頭還是不夠老練沉穩,不過,胤禛反倒覺得這樣的齊珞纔是好貼心的。感到身邊的齊珞輕輕放心的舒氣,胤禛心情更好了一些。
太醫愣愣的跪在那,明顯可以感到胤禛的面容.不善,心裡直發毛。胤禛冷淡的開口“剛剛在外面本王也聽了幾句,十四弟的時疫本王在戶部時就得了音信,你是太醫院正堂,你沒有法子診治嗎?你的醫書都看到哪去了?竟然哭求本王的福晉,你當這是雍親王府是太醫院院,隨便你放肆嗎?”
太醫連連磕頭.嘴裡說着不敢,胤禛緩和了一下語氣“十四弟得了時疫本王也是揪心掛念,你回去好好的診治,要是十四弟有事,看本王能不能饒得了你。”胤禛眯了一下眼睛,警告道“平時多翻翻醫書,少想些沒有用的,少配一些亂起八遭的藥,也省的到時再抱佛腳。”
太醫冷汗都下來了,實在是害怕面對雍親王,想到自己的小命和九族,太醫鼓足勇氣低聲道“王爺,這是皇上讓奴才來問福晉方子,這是皇上吩咐...”
胤禛打斷了太醫的話,嚴聲道“太醫,假傳聖旨的罪也是不小,皇阿瑪讓你向本王的福晉要方子?皇阿瑪可是對本王福晉有什麼能耐知之甚深,用不用本王此刻進宮求見皇阿瑪?”
太醫身子一僵,皇上可真的沒有下旨讓自己向雍親王福晉求方子,太醫心裡安恨,這雍親王不是公務繁忙嗎?怎麼會突然就回府了呢?隨即太醫暗罵自己愚蠢,如今京城哪個不曉得,雍親王由於福晉千里侍疾和致遠侯府的聖寵,甚是疼寵雍親王福晉?太醫捶了一下腦袋,覺得自己的小命真是保不住了。
管家高全進來稟告“王爺,福晉,德妃娘娘身邊的女官來傳話。”胤禛深吸一口氣,“讓她進來吧。”女官走了進來,看見胤禛也愣了一下,俯身請安道“奴婢給王爺福晉請安,王爺福晉吉祥。”
“額娘讓你出宮所爲何事?”胤禛平靜的開口。女官低頭回稟“回王爺的話,娘娘聽說十四阿哥不幸染上時疫就暈了過去,經太醫的診治才慢慢的轉醒,可是難掩悲痛,傷心欲絕,奴婢看着都心疼萬分。只是宮裡的規矩娘娘不得出宮,娘娘無法親自駕臨十四阿哥府,後記起王爺曾經不幸染過時疫,又得福晉的侍候,所以想向福晉問問當時服侍王爺的法子,興許有些用處。而且...”
女官偷偷的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胤禛,咬牙低頭閉着眼睛接着說“娘娘的曉得十四阿哥府已經亂作一團,娘娘說,四福晉是嫡親的長嫂,不妨去十四阿哥府寬慰一下十四福晉,十四福晉畢竟不如四福晉懂事明理,由四福晉在,娘娘也更放心些,所以才吩咐奴婢來雍親王府。”
胤禛盯着女官半晌,看了一眼齊珞有些感傷的說“當初爺得時疫的時候,你做的那些都寫下來,都給爺寫下來,給德...給爺的額娘送去。”齊珞抓住了胤禛緊握的拳頭輕輕的拍了一下,然後吩咐秦嬤嬤準備筆墨,將當初自己做的都寫了出來,只是在那個方子裡,齊珞替換上了一味極苦的藥材,齊珞看了看面前的紙張,暗笑,這個藥方應該沒什麼問題,只是希望十四阿哥不要吃什麼苦頭纔好。
齊珞吹乾了墨跡,胤禛發話道“一模一樣的再寫一份交給太醫,讓太醫呈交給皇阿瑪御覽。”看了一眼太醫,胤禛冷笑着說“太醫,這你應該能做到吧,這不是皇阿瑪的旨意嗎?”太醫連連點頭,齊珞又寫了一份,秦嬤嬤分別交給女官和太醫,齊珞看着他們開口道“這些都是我從旁的書裡看來的,也不見得就好用,也不見得每個人都適合,所以還是要當心一些,時疫這事最主要的還是要看服侍的人夠不夠細心妥帖,感染時疫的人是不是能信得過服侍的人也是關鍵。我們王爺心性堅定剛強,不易爲外物所影響,所以才能康復。”
女官和太醫連連點頭,女官看着齊珞有些躊躇的說“四福晉,您是不是...”齊珞輕聲道“我也是個不拿事的人,倒讓額娘高看了,弟妹處事妥當,那是額孃親自爲十四爺選定的福晉,自會處理妥當的。”帶着些許遺憾,齊珞接着說道“弘旻有耳疾,是萬萬離不開我的,如今我要不在弘旻身邊,還不見得會出什麼岔子呢?額娘疼寵弘旻,應該能明白。”
女官聽見這話只能點頭同太醫一起離開雍親王府,返回了宮廷。太醫去面見康熙,而女官返回了後宮,將齊珞寫下的紙張交給眼睛都哭紅哭腫了的德妃。
德妃看着紙張上的清秀的字跡,聽着女官的回稟,感嘆“沒成想胤禛竟然會回府?照顧弘旻嗎?”德妃記起弘旻,想到女官回稟齊珞所說的不見得都適合的話,心中一動,看着上面的方子,想了一下輕聲吩咐“你去將這個送給十四福晉,其它的都按紙張上做,至於上面的方子,還是先讓人試試,省的四福晉記差了,耽擱了老十四的病情。”德妃看着女官離開,雙手合十祈禱“佛祖一定要保護老十四能度過這個難關,信女願爲您重塑金身,齋戒三年。”
康熙同樣看着面前的紙張,聽着太醫回稟着經過,太醫心裡曉得雍親王的意思,所以重點說起了德妃娘娘派去的女官,絲毫不敢說齊珞的任何壞話,康熙輕嘆一聲“既然這樣你還不趕去十四阿哥府?還在這愣着幹什麼?”太醫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出了殿,擦擦汗和淚水,暗下決定,只要這事能平安渡過,一定要辭官,這些個皇子哪個也得吃罪不起。
彈了一下紙張,康熙有些心疼的低聲道“老四,朕的佳兒佳婦,竟然讓生母逼成這樣,真是...”康熙捻動着佛珠,偏心成這樣,朕也算是長見識了,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哼,朕也沒什麼可愧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