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麼東西啊?”陶梓沐不以爲然地反問道。
“就是你來的時候,背的那些個大包小包啊……”
“臥槽!!!”
她這纔想起,自己的全部行李還都留在了醫院裡……
於是乎,他們只能趕忙讓司機掉頭,再度返回醫院。
“我說,你是不是把他們醫院當酒店了啊?”
江之楓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出醫院,邊走邊抱怨道。
對於他的抱怨,陶梓沐也只能低頭默默聽着,畢竟,他們二人先前已經捱過醫生的一頓罵了。
“恁兩個瓜娃子,是不是把醫院病房當成酒店了???”
回想起這句話,她就羞愧得不能自已。
“哎……”
她長嘆口氣,望着天邊逐漸升起的圓月,又看了看四下無人又無房的醫院門前,突然轉向江之楓,提議道:“要不然你再裝下病,我們進去再睡一晚上。”
聞言,江之楓欲哭無淚地搖了搖頭,小聲嘟囔道:“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啊……”
草原的夜總是來得很快、黑得深沉,加上位置偏僻,他們足足走了數個小時,一路打車,卻連個車尾燈都沒看見。
不僅如此,陶梓沐看着有幾匹馬兒跑過,還想着能不能再遇到個好心的牧民順道載他們一程。可人家卻連理都沒理她,自顧自地騎馬走了。
就這樣,二人垂頭喪氣地走遠了,在一片除了草以外,便再無其他任何生靈的開闊草原上停了下來。
“不行了,俺走不動了……”
陶梓沐一屁股癱倒在地,吃力地甩着腦袋。
“大姐,我揹着這麼多包都沒喊累,你倒好,還先喊起來了……”
江之楓無奈地聳了聳肩,震得一身的大包小包都在搖晃,但他也只是抱怨了一句,並沒有再催促陶梓沐繼續走,而是也選擇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並卸下了一身的包袱。
“哎,你快看,大草原上的星星好亮啊!”
二人百無聊賴地躺了一會兒後,陶梓沐忽然像是找到了話題似的,指着天上的羣星道。
的確,他們平常一直呆在光污染嚴重的城市裡,連一顆稍微亮一點的星星都很難看見,如今躺在草原之上,才得以遙望漫天羣星璀璨。
然而,打量了這些星宿好一陣後,江之楓的眉頭卻是愈皺愈深了起來。
“你在看啥捏?”陶梓沐不解地問道。
“紫微星黯淡,運行的軌跡也偏離了好多,不僅如此,破軍、貪狼、七殺這三顆星的光芒隱隱有壓過紫微星的趨勢,文曲武曲光芒晦暗,運行軌跡也偏離了,這很不正常。”
“哦,原來如此啊!”
陶梓沐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然而,江之楓卻是詫異地轉向了她,問道:“你也懂紫微斗數?”
“不懂,只是蠻附和一下。”她搖着頭,老實巴交地答道。
“這樣啊……”
江之楓略顯遺憾地嘆了口氣,又開始觀測起了星象,試圖尋求破局之法。
“哎,我雖然不懂,但你就不能給我講講嗎?”
又陷入了一陣無聊的陶梓沐忽然拉起他的衣袖,嘟囔道。
“你想聽我講,那我就講好了。”
江之楓無奈地把手背在了腦後,開始像小時候爺爺給他講述星象學和命理學那樣,一邊指着星星,一邊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
小時候,他們還能在黃村的山頭上眺望夜空,那時山村之中尚且也能看到這羣星閃耀。
如今,山村的夜空也不再能看到完整的星空了。
而這草原的夜空,又不知何時會再黯淡下去。
“喏,你看啊,那顆就是十四主星中的廉貞星了,同時也是北斗七星中的第五星,它是最難讓人琢磨通透的一顆星,包含着它的星象也是最難以解讀的,古語云:‘自古廉貞最難辨’,說的就是它了,而且啊,它還……”
“呼嚕、呼嚕……”
江之楓講到一半時,身邊忽然傳來了一陣打呼嚕的聲音。
他停住口,望着雙目緊閉,顯然是又睡着了的陶梓沐,頓覺一陣無語。
“從早上一直睡到下午三點,爲什麼現在還能睡着啊???”
他不由得訝異道,嘴上雖然吐槽着,但還是立刻脫下自己的皮大衣,又給陶梓沐蓋了上去。
望着她的睡容,想起自己一天竟幫她蓋了兩次被子,不禁有些感慨。
草原上的風很大,吹拂着足以漫過腳踝的青草左搖右擺,尤其是夜風,更是令人頭皮發涼。
“阿嚏,咳咳……”
江之楓猛打了個噴嚏,又輕咳了幾聲,頭腦再度陷入了一片昏沉。
朦朧之中,他輕擡起手掌,就見自己的掌中,已滿是鮮血。
第二天早上,當陶梓沐醒來的時候,身邊之人再度陷入了昏迷,非但如此,情況相比於昨天還要更嚴重不少。
他的口鼻處佈滿了鮮血涌出後凝固成的血痂,身體宛如癲癇一般地抽動着。
“阿楓……你怎麼了?怎麼……怎麼會這樣啊……”
她的手中緊緊攥起那件皮大衣,望着正躺在地上、衣衫單薄的江之楓,頓時滿心愧疚,撲簌簌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着。
“怎麼辦?該怎麼辦吶……”
她無助地蹲在草原上,朝四周拼命喊着,但卻無一人迴應。
她又將手指探到江之楓的鼻尖下,所幸他現在還尚存着一些呼吸。
幾度呼喊無果後,陶梓沐最終下了個決定:把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通通扔在這草原之上,只留下裝着他們一些證件的一個小包。
隨後,她便看也不看那些裝着化妝品、裙子和相機之類東西的包包,背上江之楓就朝前走去。
走了許久,走到她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之時,才瞥見了遠處一個草原牧民慣常住的帳篷。
“太好了!”
她心中一喜,顧不上累,腳步也隨之加快了起來。
“你們好,很抱歉打擾了,我……”
陶梓沐想也不想,一把拉開了帳篷的簾布,指着自己背上的江之楓,焦急地說道。
然而,她話到一半便止住了嘴,滿臉盡是震驚之色,以至於連氣都要喘不上來了。
因爲,帳篷中有兩人,其中一人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婦,而另一人,正是先前搶了她包、而後又丟下同伴獨自逃離的,那個漠北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