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熙騎上一匹快馬,飛快向百里鄉的青樓奔去。
此時此刻,她要去青樓中找到那些個少年。
有道是一個人的高貴來自於靈魂,越是最上層的貴族,或者越是下層的刁民,一般都是道德素質極差的。
但貴族少年們在書院中若學了一些聖賢書籍,能有一些他們感興趣的,或許還有可以改變他們人生命運與性格的機會。
這個時代都是貴族統治貧民,貴族的素質高了,那麼自然也會帶來一些不一樣的新氣象。
凌熙昔日讀過餘秋雨,對於那些名言頗有感觸,而在這時候想起了其中一段話:一個橫貫終生的品德基本上都是在青年時代形成的,但可惜在那個至關重要的時代,青年人受到的正面的鼓動永遠都是爲成功而搏鬥,而一般所謂的成功總是打有排他性自私性的印記。結果,臉頰還沒有皺紋的他們,卻在品德上挖下了一個個看不見的黑洞。
當然,凌熙覺着以上已經算是很好的了,畢竟那些所謂的黑洞是相對於充滿積極性的少年們來說的,而有些貴族少年更是紈絝不堪。
譬如,去青樓的這些貴族少年們。
不思進取,尸位素餐……
日後也是大雍朝的蛀蟲,活着也是浪費糧食。
雖然,旁人的生死好壞與她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清涼書院的學子卻是另當別論。
因爲清涼書院是她勢力崛起的另一個大本營。
她的心不大,人也不貪,但在她凌熙的眼中,周圍那一畝三分地,卻是容不得一粒沙塵的。
策馬揚鞭,一路奔跑,馬匹的身後沙塵陣陣,凌熙先算了算時辰,應該只要三十多分鐘就可以抵達。
但是她聽說過,白澤公子的夜照白是天下罕見的神駒,日行千里,那麼大約十分鐘的時間就可以到達,速度真是奇快無比。
雖然在這個時代,不可能像後世的自己那般擁有真正的寶馬車,但凌熙希望在她的有生之年,能擁有夜照白那樣的一匹絕世“寶馬”,不管是不是奢望,但是她覺着只要自己努力,那麼一定會擁有。
“駕——”揚起一鞭,凌熙昂起如雪的面龐,髮絲清揚,風姿颯颯。
遠處繁華的小鎮上,坐落着一座華麗麗的閣樓,二層的雅間傳來唱曲的聲音,此地就是百花樓。
百花樓,顧名思義,就是百花綻放的意思。
昔日裡面有二十多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但是如今,每個姑娘都已經不再年輕,據說有姑娘從良後卻遇人不淑,不得已接着又來到青樓,甚至還帶着一對兒女。
據說那也是方圓百里唯一的一所青樓,是獨一無二的。
所謂的獨一無二,並不是說沒人能與她們搶生意,而是真正掙錢的青樓都集中在洛陽城中,那些姑娘個個衣着光鮮,打扮得花枝招展,因爲能出得起大價錢,所以那些個青樓的姑娘常常會有新人出現,且個個都是精通各種技巧,不論是牀上還是琴棋書畫。
與洛陽城的姑娘們不同,這些姑娘們白天要跑場子,晚上則要去接客。
就是人牙子也嫌棄這裡的價錢給的低,討價還價太累人。
於是,也不會送漂亮的姑娘過來。
後來索性整個人根本就不來了。
老鴇站在門前,倚門而笑,笑靨如花,但是內心之中全是憂傷與鬱悶,如後世中《夜上海》歌曲中所唱的一般,你看她笑臉迎,誰知她內心苦悶。卻是這一行的真正寫照。
如今的生意真是越來越差了,甚至百花樓大白天也要開業,十二個時辰都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
但凡有酒樓需要人唱曲,她們的頭牌必然是要搶着去的。
畢竟那裡給的打賞更多一些,如今一個頭牌要帶動整個百花樓的生意,養活二十多個姑娘,其中還有一些家裡遭到變故,不得己出來賣身的,夜裡還要管着幾個姑娘的孩子。有時候老鴇覺着自己開了這個百花樓其實就是個托兒院與濟人堂啊!這是在行善不是?
雖然她覺着是在行善,但是頭牌姑娘卻不願意了。
那姑娘年紀最輕,心高氣傲,也是最不懂事的一個,據說外面有人已經準備出銀子,還把官府貴族的名頭拿出來壓老鴇,不久就給頭牌贖身,接着把她送到洛陽城最紅的青樓裡,這可是在挖角!
外面人都笑着說青樓的銀子好掙,睡一覺錢就有了。
但是老鴇卻“呸”了一聲,這純屬一派胡言。
洛陽城的那些青樓都是有靠山的,自家百花樓卻並沒有靠山,但是二十多個姑娘還是要穿衣吃飯,所以自己一直勉強經營了下去,不論如何辛苦,生意還是悽悽慘慘。
至於爲何生意不好,因爲從洛陽城到這裡有一百里的距離,這百花樓又沒有什麼特色,城裡的貴人當然不願意費力來這裡了。
漸漸的,二十多個姑娘愈發老了,都到了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舊的不去新的亦不來,老顧客們勉強賞個臉。但是多數都攢齊了銀子,寧可去洛陽城開葷。
最近流動的客人都是往來的客商們,要不就是那些個清涼書院的學生,這些人的出現方纔支撐起了整個百花樓的生意。
紈絝的學生們都是年輕氣盛,血氣旺盛的,除了尋釁鬥毆,自然還想要找個地方發泄。
這裡二十多歲的女人比起他們年紀要大五六歲,個個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美麗大姐姐,偏偏這些個學生們就喜好這個調調。
這些學生都是紈絝,來這裡喝花酒也是脫光了衣服,個個都有辱斯文,老鴇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且今兒纔來了六個學生,大白天的就跑來瀉火,每人要了一個姑娘,摟摟抱抱,脫光衣服吃吃喝喝了一陣兒,進入了廂房已經半個時辰,還真是個個如狼似虎。
但是每逢他們來過,這些姑娘便累的無法起榻,第二天就接不了客了,真是“陣亡”了一小半,便顯得姑娘們愈發的少了。
時間久了,老鴇覺着還是有些划不來。
但是這種時候,她敢怒不敢言,對方都是有勢力的。
倘若能來一些斯斯文文的學生就好了。
老鴇如斯認爲。
這時候,她眸子一擡,正看到一個俊美的少年騎着馬匹前來,老鴇表情頓時一凝,自己這是心想事成?但見那些站在門前的女人都驚呆了,沒想到這世上居然有如此美貌的少年,簡直就是罕見。
但見眼前的這個少年跳下馬匹,身姿修長,整個人宛如一軸水墨畫繪出的精靈,清麗如妖,又如同那暗夜中的曼珠沙華一般神秘動人。俊朗中不失嫵媚,高貴中帶着妖嬈,彷彿海市蜃樓中的幻海生波,有妖從水中來,身形隱隱流光。
當少年進來之後,所有攬客的姑娘們都瞧了過來,立刻團團圍在了凌少的周圍。
“小公子,是找姑娘的?可有什麼相好的?”這時候一個姑娘拋了一個媚眼,把自己最漂亮的側面展現給了對方,但是她覺着媚眼是拋給了瞎子,因爲對方端身正坐,卻沒有說一句話,真是非禮勿言,非禮勿視。
不過,如果這個少年是瞎子的話,這世上沒有人能比得上這少年完美的瞎子,就是那雙迷人的瞳眸,簡直就是黑夜裡璀璨的一顆明珠,這世上有幾個人能擁有這麼美麗的眼睛?
面對衆人的目光,凌熙熟視無睹,這時候淡淡道:“我眼下不找姑娘,我是來找男人的。”
一衆姑娘們都笑了起來,這個小弟弟有點意思。往日都是女人來找自家男人的,沒想到這個少年也是來找男人的。
一個女子打趣道:“公子比女人都美,該不是喜歡雌伏吧?”
然而那少年凌厲的目光讓她打了一個寒噤。
凌熙面無表情地接着說道:“就是書院裡面的那幾個人,把他們都給我弄下來。”
老鴇卻覺着來者不善,她眯起眸子道:“這……這個……”
“怎麼,你是辦不到?還是不願意去做?”但見“少年”獨自坐在大廳之內,冷冷的目光看了看老鴇,直看得老鴇骨子裡深深發寒,那少年看來很是不凡,目光只有真正的貴人才會擁有。
“可是這陣只怕還在興頭上,怕是不大好吧!”老鴇有些怯怯地說着。
“把他們弄下來,死不了人。”凌熙把一錠銀子放在桌前。
青樓衆姑娘的眼睛立刻亮了亮,這是十兩銀子,眼下只有頭牌小紅姑娘才值這麼多,但是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給的,據說小紅要是去了洛陽城後,大約每天可以掙到這些。
不過這個少年真是出手闊綽,這十兩夠她們二十人生活一個月了。
“可是……我們怕是得罪不起。”老鴇搓了搓手,看了看銀子,又看了看樓上,頗有些爲難地說着。
“你錯了。”凌熙緩緩直起身子,脣邊冷笑。
“我錯了……”老鴇一怔。
“第一,你們得罪不起我,因爲以後這一帶我會說了算,那六個人什麼都不是。”凌熙的語氣並不是在開玩笑。
“第二,你們得罪不起的……是他們身後的人,而不是這些紈絝,如果不把他們找回去,日後他們的家人來找,你們豈不是吃不了兜着走。若是被他們的父輩們知道這些孩子,居然跑到這裡來了,最後耽擱了學業,豈不是隨便尋個理由就把這個百花樓給拆了,最後,你們這些女人日後流落到街頭是輕的,若是被扔到洛河內成爲一具赤裸的女屍,豈不是悽悽慘慘?”
老鴇的臉色很是難看,她沒想到後果居然這麼嚴重,她的嘴脣顫了顫,哀聲地道:“可是,不管是小的,還是那些老的,這些主兒我們都是得罪不起的。”
凌熙的脣邊輕嗤了一聲,“這件事情,很快就知道結果了。”
此刻老鴇的臉色一變,因爲那少年的身形驀然動了。
他的身形輕輕地躍起,蹬蹬瞪從桌上跳到樓梯,身形優美如畫,矯健,靈活,接着跳到了二樓,身形一閃就進入了其中一間屋子,動作如電如梭,又像是一陣風,很快外面的門窗俱裂開。
隨着一聲聲慘叫,接着傳來“砰”“砰”“啪”的聲音。
那是赤身裸體的肉身與地面親密接觸的聲音,而且不止一人。
緊接着,外面傳來的是幾人痛苦的呻吟聲。
沒想到這個少年說出手就出手,這一手簡直讓這些姑娘們驚呆了,老鴇嚇得瑟瑟發抖,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直接把人從二樓給扔下來,這還真是瘋了,萬一給摔死的怎麼辦?摔殘了也不好!都會讓她無法交代。
她覺着,這個俊美的少年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然而,一個姑娘卻忍不住喃喃道:“他真帥。”
另一個姑娘道:“不錯,又酷又帥。”
老鴇用力揉了揉髮髻,大聲叫道:“瘋了,都瘋了。”
幾分鐘以後,百花樓的大廳內蹲滿了一排人。
六個赤身露體的少年如同蝦子一般蜷縮在地上,渾身都被摔得是一道青一道紫,而且是鼻青臉腫,衆人捂着胯下,神情驚恐地瞧着凌熙。
衆人先前呻吟了一會兒,卻發現自己摔下去後沒有骨折,但眼下的滋味絕對也不好受,現在只有蹲在地上,他們擡起頭來,接着瞧見這個少年穿着清涼書院的衣服,雖然心中非常不解,但是少年來者不善。
這六個學生雖然不知道凌熙就是凌少,但是這時候他們一點叫囂的想法都沒有,身爲貴族,何曾被人這麼對待過。
但是他們相信自己如果多叫一聲,一定會被少年從樓頂上扔下去。
他們究竟是什麼時候得罪了這樣一個美少年?
接下來,少年的話語解除了他們心中的疑惑,同時他們也知道清涼書院又有什麼新的規矩了。
但他們真的沒想到,這個少年居然是清涼書院的第一弟子。
這名聲還真是響亮無比!
至少要比他們的名聲好聽多了。
當初這幾個紈絝都是清涼書院內混的最糟糕的幾個,也是最耀武揚威的幾個人。
此時此刻,他們沒有絲毫的威風。
當他們聽到少年說可以把他們驅逐出清涼書院,一千兩銀子也可以不要的時候,這些人連頭都不敢擡,個個沮喪着一張臉,因爲清涼書院已是最後一個肯收留他們的地方了。
他們真不知道這次書院怎麼就發瘋了,居然變的這麼嚴格,居然連銀子都不在乎了,還真是詭異得出奇!
凌熙坐在椅子上,百花樓的姑娘們爭着給凌熙端茶倒水,一個姑娘殷勤地拿着水煙過來,有人拿來了火摺子,“公子,你抽水煙嗎?”
凌熙一掃她手上的火摺子,冷淡道:“把火都滅了,烏煙瘴氣。”
那姑娘卻捧着胸口道:“他居然和我說話了。”
老鴇連忙擺了擺手,把衆人都趕到一旁,接着對凌熙訕笑了一下說着,“不知道公子,準備如何處置他們?”
這時候,外面無風,甚至連動靜也沒有。
凌熙隨意打量着六個學生,這些少年們沒穿衣服的樣子很是滑稽,就像是一隻只醜陋的公猴子。
難怪有人說:人不穿衣服的時候,和動物沒什麼分別。
不過一個紈絝子弟,只要還有一點點道德與內心底線的話,那麼還算是有救的,至少還不是禽獸,當一個人變成衣冠禽獸的時候,那就是沒救了。
這時凌熙緩緩問道:“你們還想在書院裡面就讀嗎?”
衆人點頭若搗蒜,“當然,當然。”
凌熙淡然說道:“你們聽好了,儒生就要有個儒生的樣子,求學的時候要斯斯文文的,不準來青樓,否則真是有辱斯文,你們這些人應該在書院中好好留着,至少三個月不準回去,記得給家人報平安,但要說明自己在發奮圖強,努力讀書。”
三個月?衆人垂下眼角,覺着真是苦了他們了,那書院太無趣了,太枯燥了,誰願意在那裡留下三個月?
凌熙淺淡一笑,從袖子裡拿出了一把剪刀,衆人並不認識這玩意是什麼東西,看着凌熙對着旁側的花枝“喀嚓”一聲,一枝花落下,但見那交叉的東西鋒利程度令人汗顏,實在是把人嚇壞了,衆少年們下意識地緊緊捂住了下體,然而凌熙向前幾步,冷聲道:“把頭都擡起來。”
少年感覺到頭頂一陣清爽,很快傳來喀嚓喀嚓的聲音。
凌熙這次一擡手,把一個少年把頭髮給剪了,雖然身體髮膚授之父母,但是這些人連廉恥都不要了,還會在意頭髮?
當然在他們心中認爲,只要別把他們的命根子剪掉就好!
凌熙的手法精湛,但好的髮型是別想了,沙宣之類的髮型凌熙小姐絕對不會去給他們理,再好的髮型也不是她願意給這些人做的,暴殄天物,凌大小姐只願意來的更簡單些。
很快,少年們漆黑的頭髮被剪的亂七八糟,青絲落了一地。
凌熙揮舞着剪刀大開大闔,她仔細一看,六個被剪了辮子的大清朝髮型就出爐了,很難看。
她搖了搖頭,接着很好心地剪了一個齊劉海,日本學生妹的髮型大約也是這種。
少年們摸着頭髮哭的和女人似的,抽抽噎噎,雖然不是光頭,但是依然很醜,一時想死的心都有,這以後還怎麼出去見人啊。
凌熙面無表情地收起了剪子,“這樣很好,但凡不聽話,不服管教的,日後都是這個下場。”
衆人垂着頭,抹着眼淚,哪裡還敢再犯。
凌熙接着看向老鴇道:“尋個馬車,把這些少年綁起來,送回去,一字排開,放在大門前面。”
老鴇顫聲道:“這個。”
凌熙道:“放心,你這裡不會有事情。”
於是,一輛寬敞的馬車拉着六個少年回去了,所有的人都捆綁着丟在了大門前面,好在穿好了衣服。
管事有些吃驚,但是看到凌熙寫的字條後,點了點頭,雖然那是炭筆寫的字,有些不入流,但自成一派。
管事吩咐僕從給這些紈絝打板子,所謂回去之後打板子,還是一種嚴厲的懲戒,凌熙覺着世界各國只有新加坡的鞭刑一直是很震懾人心的。
有時候一個有高度有素質的國度,也要如此狠戾的手腕來震懾,才能把周圍大環境約束住。當人不知道廉恥的時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日後清涼書院的懲罰不會很輕。
清涼書院的學子們瞧見這一幕,個個都瞠目結舌,他們從來沒見過有人受到這種程度的懲罰,褪褲子打板子,這是赤裸裸的羞辱啊!
而且好好的頭髮都被人剪了,真是好醜啊!這種很可怕的懲罰對於大家的震撼可想而知。
於是,衆人通通跑來圍觀,看熱鬧!害羞的少女們則躲的遠遠的偷看。每個人都光着腚,被打了板子後不能穿褲子,但在屁股上面蓋着一張白布,勉強爲他們遮羞,每個人前面都寫着懺悔書,確切的說是凌熙寫好了,他們在那裡罰抄。
有人低低念道:“我錯了……我管不住下半身,愧對聖賢的教訓,愧對孔夫子,愧對孟子。”
有人念着另外一個字條,“我精蟲上腦,這毛病得治,否則沒救。”
“做人莫好色,色上有鋼刀,只要人貪歡,鐵杵磨成針,到時變太監,只做宮裡人。”
總而言之,真是一塌糊塗,慘不忍睹。
白玉京挑眉,他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居然會看到這麼可怕的一幕。
裴玥沒想到居然會看着這樣一幕,他的表情有些吃驚,這種事情的確是有辱斯文,但是這些人既然能做出丟人的事情,也是自作自受,但是那凌少完全是以毒攻毒了,效果必然是驚人的。
在旁人都震撼無比的時候,項周不可置信地道:“那些人的頭髮是怎麼弄出來的?樣子很特別,真是太神奇了,挺漂亮的啊!”
竇竹無語地看着他,對他的審美觀持以懷疑,輕輕搖了搖頭。
蘇無忌在閣樓遙望着這幫學生,淡淡的笑了,脣邊笑意緩緩延展,目光深沉,那個少女總是做出一些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讓他很是無奈。
但是那髮型,他忽然想起了那把剪刀,效果真是可怕!
李院長咳嗽了幾聲,自從他看到那些學生的樣子,就被茶水給嗆到了,他深深吸了口氣,嘆道:“這個教育學生的法子真是別出心裁,居然把這些紈絝拿來當反面教材,殺雞儆猴,真是夠狠的啊!”
蘇無忌依然在笑,他站在窗前,整個人如陽光般和煦,讓人如沐春風,接着說:“這些紈絝弟子們的習氣已經太重,用文人的法子不好對付,面壁思過,罰書罰抄等等都是治標不治本,相信他們的家族也沒少用這些法子,這些人臉皮很厚,不思進取,凌熙這個辦法其實很奏效,但是也很有趣,畢竟他們這副模樣已不能回去見人,至少還要小半年才能把頭髮束起來,這些時候,凌熙會給他們提升自己的機會。”
李院長覺着有道理,他左右看了看,接着道:“對了,凌少呢?”
蘇無忌搖頭,“不清楚,還沒有回來。”
遠處那幾個少年肚子很餓,趴在那裡又不能亂動,叫道:“管事,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吃飯?”
旁邊的管事第一次覺着清涼書院如此得意,真是揚眉吐氣,冷笑一聲道:“還想吃飯?你們一個星期只能喝粥,現在書院是給你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否則就把你們都通通趕回家去,你們都這樣老老實實的趴着,過個一會兒還有一些回來晚的紈絝們,讓他們好好瞧看瞧看。”
衆少年互相對望一眼,雖然也曾沒臉沒皮,但是不曾想自己居然淪落到這個地步,接着抱着腦袋痛哭,叫道:“上蒼啊!救救我們吧!”
……
百花樓的衆人目光呆怔地瞧着凌熙,知道這個少年有話要說。凌熙靜靜坐在桌前,優雅的翹起一條腿,正是後世那些最完美的公子哥姿態,淡淡地道:“今日給百花樓帶來的損失我可以賠償,但是日後,如果書院還有學生過來,你們就要告知我們,否則我不會輕饒了你們的,諸位可明白了?”
看着桌前的幾錠銀子,幾個姑娘互相對視了一眼,卻又低下了頭,面容已經少了一些先前的興奮之色。
畢竟,她們是百花樓的姑娘,就是一些個做皮肉生意的。
哪裡有主動把客人推出去的道理?
沒有客人,就沒有了銀子,她們還怎麼生活?
那些書院的紈絝,雖然花樣多了點,玩的狠了一些,但給的銀子還是很豐厚。
沒想到這個俊美的少年,居然是一個狠心的。
老鴇目光深深看着凌熙,上前慢慢行了一禮,用飽經風霜的語氣說道:“這位公子,不知道怎麼稱呼閣下?”
凌熙彎了彎嘴角道:“我叫凌少。”
“凌少?”聞言,衆人臉色一變,“莫非就是那個在外面與龍家約戰的凌少不成?”
“不錯,正是區區在下。”凌熙回答。
衆人一聽立刻驚喜不已,這可是英雄人物,後面又與大秦國使者比武,爲大雍國贏得了臉面,任何女人都是敬仰英雄的,衆人大聲叫道:“天哪,終於見到真人了,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凌少居然是如此美貌的少年。”
衆女人都是跳着搓手,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凌熙很美,真的很美,她們慶幸凌少幸好不是一個女子,否則的話恐怕會讓天下男兒發狂了。
只有老鴇還保持着冷靜,半晌說道:“凌少果然是名不虛傳,而且您是大人物,是有本事的人,可能對我們這些下三濫與下九流並沒有興趣,但是這次我百花樓的財源卻沒有了,全樓上下三十幾張嘴,都是老弱婦孺,公子覺着我們這些上有老,下有小的難道不可憐?”
她覺着對方既然是英雄,那麼一定不好見死不救。
不過,她卻是高估了凌熙。
凌熙從來不是英雄,更不是救世主。
這時候,凌熙微微擡了擡眸子,第一次認真地注視着衆人,雖然她很少關注這個特殊的羣體,但是後世關於這個羣體,她也略知一二。
雖說自甘墮落的女人不值得同情,但是在這個行當有很多女人卻是被人逼的。
這些女人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人,活的最不易,男人只把她們當作發泄的工具,看不起她們。
當她們人老色衰的時候,又更是過得悽慘。
她甚至想起後世的一件事情,有一個小姐被抓進了拘留所內整整一月,每日她都用腦袋撞牆,想要引起看守們的注意,卻無人理會她們這些下三濫的人,而嫖客們早已花錢被放了出去,後來,她三歲的孩子被活活地餓死在屋子裡面。有報社想要揭露這個事情,卻被上面的人給完全壓制住了,記者也被囚禁,最後有人求淩氏集團出面,方纔把記者解救了出來。
在那個報喜不報憂的世道,隱藏着諸多的黑暗,很多人永遠都不知道這些女人活得有多麼艱辛,又有多麼的可憐。
凌熙的目光緩緩地掃了一眼衆人,這些女人皮膚已經不是很好,每個人都有黑眼圈,顯然都是精神壓力很大造成的,生活的壓力給她們帶來了巨大的精神壓迫,這些都是女人容貌的天敵。
此時此刻,凌熙微微走神,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她在不久前也有一個生意方面的構想,卻還一直沒有實現。
那便是一個月前,蘇無忌曾經問她,準備如何去辦一個餐飲行業,而她要辦的自然是非常特別的。
眼下人手齊全,三十多個人,所有的調料都已經準備就緒,特殊的食材也要大範圍地去耕種,這是一個很長遠的計劃,大約,今日就是要實現這個計劃的時候了。
於是,凌熙輕輕一笑,散漫道:“其實,掙錢很容易。”
老鴇詫異,“掙錢容易?凌少這是什麼意思?”
凌熙低眸,看了看平整的指尖,“你們這些人若是願意都聽我的,那麼定會財源滾滾而來。”
衆女子面面相覷,她們都覺着這個少年有種天生讓人覺着信服的氣質,當然她們已經覺着凌少是好人,自然個個願意去聽他的。
凌熙這時候從袖子裡拿出了剪刀,在指尖劃過一道白色光芒,挽了一個漂亮的刀花,語氣淡淡說道:“首先,你們需要此物。”
瞧見了剪刀,衆姑娘們立刻想起那個古怪的髮型,個個面色煞白,都躲在老鴇後面,如果讓她們變成那個樣子,打死都不願意的。
凌熙卻笑道:“此物可以裁剪衣物,可以先給你們做一身像樣的行頭,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你們看看自己是不是外形已經寒磣了?每一個人都需要不同的衣服來裝飾自己,不能雷同。”
凌熙先把一個姑娘拉到臉盆前,“你仔細瞧瞧,腥紅的嘴脣,你這是要吃人?皮膚太黑,不能穿紅色的裙子。”
她接着指着另一個姑娘,“皮膚缺少彈性,雀斑已經出來很多,若擦粉太多有害無利,遮擋無用,你皮膚白,可以穿素色的。”
“你,身材很好,但是還需要減肥,只要把肚子減下去,其他都無事,但是你這種身材適合跳一種舞蹈,以後學了,包管日進斗金,你可以穿緊身的衣裙,把腰露出來。”
那姑娘捏了捏小腹的肉,因爲吃不上太營養的東西,她已經瘦了很多,但是距離小蠻腰還是遠了,而且她對身材沒有太多的概念,只以爲男人喜歡胸大的女人,肚子什麼的都無所謂。
這時候,老鴇輕聲了一嘆,“凌少,她們都老了,哪裡比得上那些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那些姑娘就是不化妝也是非常美麗的,她們可是天生麗質的美人兒。”
凌熙微微搖了搖頭道:“其實這麼認爲卻錯了,她們如今二十五六歲,正是女人最好的年紀,風華正茂,且是最善解風情的時候,女人的黃金年齡是二十多歲到四十歲,這種時候的女人正是最最擁有女人魅力的時候,只有那些膚淺的男人才會喜歡十三四歲的小女孩。”
衆姑娘們雖然不懂,但是覺着聽上去很是舒服。
尤其是這樣俊美絕色的少年誇獎她們,說她們是最有魅力的時候。
有人側着頭問道:“凌少,爲什麼那些喜歡小女孩的男人膚淺?”
凌熙的語氣如琉璃一般純淨,淡淡道:“那些男人大都是老頭子,他們失去了青春,失去了活力,所以想從年輕的女人身上來找到,所以越年輕,越無知,越單純,如同他們的孫女一般,他們就越是喜歡,他們只是被外表的青春氣息給迷住了。”
而且那些人都是很變態的老男人,譬如那個在陽臺上騙女孩子看金魚的金魚佬。
衆人點了點頭,好像是的,那些越老的男人,每次都要來選一些年輕的女人,所以百花樓這些日子從來沒有見到什麼老頭子,只除了一些飢不擇食而且沒銀子的老男人。
凌熙眸光一暗,緩緩道:“年紀大小的女孩子,大多什麼複雜的事情也不懂,清純的如花兒一樣,正是需要呵護的時候,男人只是喜歡把她們當作嬌花,隨意去蹂躪玩玩,看看她們撒嬌,也只是圖個新鮮感而已。”
衆女連忙點頭,覺着凌少說的太有道理了,她們畢竟也都是年輕過的,十幾歲就入了行,那些老頭子當年都是喜歡她們的,甚至一個個爭先恐後地給她們梳攏,後來她們年長了,那些老頭子們再也不來了。
老鴇覺着這個少年果然懂得不太一般,若不是對方纔十幾歲,而且又是清涼書院中排名第一位的弟子,還以爲他在這個行當中已經做了很久,而她有一種稍稍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連忙問道:“凌少,那麼我們該怎麼做呢?應怎樣去吸引客人呢?”
凌熙昂首,聲音略帶輕嘲,“以色事他人,能有幾時好?總之這個行當的女人,對付男人的法子很簡單,就是那四個字。”
“哪四個字?”
“鄙視他們。”
衆女聞言,頓時大吃一驚,面面相覷,“鄙視他們?”
這個說法真是太新奇了,真是聞所未聞啊!
凌熙又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着,緩緩地道:“男人的骨子裡面,都是很賤的,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自然越是好的,所以你們不要讓男人輕易去得到什麼。男人最喜歡看到良家女子如娼婦,喜歡看到娼婦高貴如良家女子。看得到吃不到,所以你們最好要做的,就是矜持一些,不賣身。”
衆女抓耳撓腮,忍不住咳嗽道:“人家都是賣藝不賣身,我們沒有什麼才藝啊!”就是牀上的功夫也是自己琢磨的,大約自己的本事還根本不如那些規模龐大青樓中的尋常女子呢!
凌熙淺淺一笑道:“賣藝可以,你們也可以賣別的東西。”
“什麼?”
“唱歌可會?”
“會一點點,不過就是詩經裡面的歌曲。”
“跳舞可會?”
“會,但也是詩經歌曲改的舞蹈,來來回回就是那些陌上桑,踏歌行,但是其他的青樓這些都是有的,而且比我們的要勝出太多,光是樂師舞師都聘了不少,那些女子才情絕豔,我們也沒有什麼特色不是?”老鴇覺着這個主意似乎有些不靠譜。
“不需要擔憂這個,你們以後擁有的,卻不是其他青樓能有的,首先要包裝自己。”
“包裝?”衆人一呆。
凌熙拿出炭筆,在一張紙上畫了畫,隨意地扔給了老鴇,老鴇瞧了之後眼睛一亮,“嘖嘖,凌少,這衣服簡直是太漂亮了。”
“我看看,我看看。”衆女全部湊上去,瞧見之後,目光閃爍,個個都激動不已,那裙子低胸,高開叉,拖在地上長長的,便是玉腿上的黑絲也是她們不曾見過的,還有那個踩上去高高的鞋子,實在是太漂亮了。
“這就是行頭,你們的服裝要大膽,要新穎,這些東西,可是其他青樓沒有的。”
“嘖嘖,這衣服的確是沒有見過,大約只有我們這種女人才敢穿出來,否則都覺着太有辱斯文了。”
“還有化妝,髮型。”
這時候凌熙對一個女子招了招手,那姑娘是裡面最不起眼的一個,凌熙接着借用了百花樓的化妝之物,給她上了一個濃濃的妝容,接着又吩咐衆人點燃一個火盆子,把夾炭的夾子放在裡面加熱。
化妝術在人類的歷史上一直是跟着時代進步的,跟着科學進步的,但是審美在這個東方國度還是沒有太大的出入。凌熙給這個女子化妝後,衆女子都呆住了,平日裡都互相認識了十年了,誰都熟悉了對方,但是卻覺着第一次瞧見對方這麼好看。
那姑娘也是驚呆了的模樣,黑色的眼線,煙燻的眼影,尤其是髮尾居然被弄的捲了起來,頓時瞧着嫵媚了三分。
老鴇驚歎了幾聲,對凌熙不斷豎起大拇指。
凌熙輕輕擦去手上的香粉,這些粉很劣質,顆粒太大,塗抹在面容上很不舒服,而且還有刺鼻的氣味,她擰了擰眉,接着淡然說道:“以後我會送過來一些自制的化妝品,眉筆,口脂,香粉,但那些都是數量有限的,還有一些味道特別的香水,都是任何青樓內沒有的物件。”
她從大秦國尋的貨物裡面尋到了一些好的原料香料,都是化妝品中可以用的,而且屬於純天然的物品。
衆人立刻欣喜地點頭說道:“甚好,甚好。”
凌熙又道:“你們要學會畫淡妝,畫濃妝,清秀的,就畫濃妝,長得妖的就畫淡妝,但是不論怎樣,化妝術就讓你們戴着各種不同面具,可讓你們的面容變化萬千,你們多學着點,這也是一門非常高深的學問,日後就足夠讓你們生活下去。”
衆人點頭連連,覺着未來又有了希望。
凌熙淺笑,“另外讓男人感覺到你們若即若離,讓他們心甘情願地拿出銀子,然後再把他們拒之千里。”
“那能行嗎?客人豈不是覺着上當了?”老鴇覺着這些個男人到青樓,不就是爲了圖個最後一起行個周公之禮嗎?
其他衆人也問道:“是啊!凌少,我們也很想知道,就算我們這些通通弄好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還不是以色侍人?如果不賣身,那麼,客人們究竟衝着什麼來我們百花樓呢?我們又是何德何能?”
凌熙輕笑,“這個很簡單,你們百花樓應該換個牌子了,你們可知道,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
衆人再次瞠目,“他的胃?”
凌熙微微頷首,“在這裡,客人們也是要用膳的,不要認爲此地的膳食可以不用太講究,其實,若是菜色做的好了,洛陽城的男人也會趨之若鶩,而你們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只是這樣……”
“嗯,但是也可以日進斗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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