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狼幫的人立刻點頭哈腰,對這個姑娘視若天神。
眼下,他們唯一後悔的就是,可惜他們來晚了一步,已經失去了很多掙錢的時間,更是險些與這個發財的機會失之交臂,真是讓他們心有餘悸且悔恨不已。
那麼對於頭目之死,衆人也沒有絲毫的哀痛,甚至覺着無所謂。
因爲這些人本質與尋常的良民不同。
他們的骨子裡本就是涼薄的,哪裡有好處給他們,他們纔會對哪裡“忠心耿耿”,所以凌熙對待他們的態度也另當別論。
凌熙冷淡一笑,又道:“日後,你們可以自給自足,但是要記得,你們都是歸附於我的。”
衆人聞言表情一怔,歸附於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凌熙嫵媚一笑,秀眉飛揚,低頭瞧了瞧指尖上的丹蔻,接着緩緩道:“諸位雖然是洛陽城的地頭蛇,但是身份與地位卻很是受限,尤其是其他的幫派也壓制着你們,不入流的就是不入流的,我想絕對沒有人願意這樣縮頭縮腦吧?畢竟人生短短數十載,誰不想做的更好,酒要醇酒,劍要名劍,而你們呢?難道不想要?”
她再次凝視副頭目,脣邊冷笑,這是她給他們最後的一個機會。
“想要,我們自然想要。”
“我們……我們都聽凌熙小姐的。”
“只要日子過得好,有吃有喝,誰願意當混混呢?”
“以後就靠凌熙小姐收留我們了。”他們這算是徹徹底底地服從妥協了。
凌熙語氣清冷,脣角微微上揚,“很好很好,你們先聽好了,以後無事的時候你們可自由行動,有困難也可找我,但我有事情找你們,你們這些人都必須聽我這裡發號施令,我叫你們過來的時候,你們必須都要過來,而且要快。”
“好,我們絕對會快。”副首領輕輕吁了口氣,提在喉嚨眼的心亦漸漸鬆懈。
“小姐讓我們用飛的,我們絕對不敢用跑的。”旁人隨聲附和。
“那麼淩小姐……我們接下來怎麼做?”副首領接着小心地試探。
“你們生意方面的事情都交給蘇管事,記得去尋他。”
“是,是,凌熙小姐。”衆人鬆了口氣,同時歡喜不迭。
“如果沒有事情的話,你們可以走了。”凌熙擰了擰眉,她並沒有時間應付這麼多人,旋即眼波微微流轉道,“目前你們只要掙錢即可,其他的可再議。”
“是,是。”當副首領出去的時候,雖然欣喜,也發現掌心中流了很多的汗。
其餘的人七手八腳把頭領的屍體帶走,此人,真是悽悽慘慘,死也是白死。
天狼幫的人剛剛離去,凌熙嘴角勾起一絲微微滿意的弧度。
很好!很好!這些人是被震懾住了。
——可用!
人與人的關係很奇妙,有些人值得你放心用,有些人卻只能利用。
這些人和蘇無忌一樣,都是可以利用的人物。
當然他們與蘇無忌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倘若表兄知道她把他與這些人相提並論,只怕會……而她剛剛想起蘇無忌,凌熙立刻輕輕打了一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
日頭很毒,她擡起袖子擦了擦脖頸的香汗,長長的睫毛已經遮掩住了眸中的波動,她暗暗地覺着自己實在有些忙,未來的事情會更多,大約自己會更加忙碌,畢竟,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那麼,既來之則安之吧!
忽然,旁側陳超又跑了過來,“對了,凌熙小姐,你家表兄坐着馬車過來了,說是有要事,現在他正在外面等你呢!”
想曹操曹操就到,凌熙扶額一笑,沒想到蘇無忌居然又來接她。
但她清楚,對方是一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物,而且還是一個重量級的人物。
接下來,她把訓練的事情安排給了小林子還有陳超負責,微微伸了個懶腰,邁開步子,姿態優雅地走出了院子。
剛剛踏出了訓練場外幾步,凌熙便眼前一亮,她看到一身華衣的俊美男子,正風度翩翩地站在了馬車前,一縷縷如金絲般的陽光穿過柳枝,投射在他的面容,而他負手而立,廣袖翩然如雲。
他挑眉斜眺了她一眼,彎了彎嘴脣,“表妹,真是好久不見!”
凌熙微微側過了臻首,散漫的應對,“無忌表兄,我們不過是幾日未見而已。”
蘇無忌雙手背在身後,淡淡一笑,眼中卻微光閃動。
他發現對面少女漂亮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彎了彎嘴角,不禁輕嘆一聲,“是啊!不過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在表妹這裡卻是一日裡數個變化,沒想到表妹居然連護衛都開始訓練上了,還真是讓人詫異萬分。”
凌熙面上帶着完美的笑意,悠悠地說道:“表兄,我這也是被逼的,爲了把自己的勢力給鞏固住,還要提防一些心懷叵測之人,所以我纔不得不這麼做。”
“所以方纔那個死去的人,就是因爲表妹被他所逼?”他意有所指。
“表兄看錯了,是他自己不小心而已,撞在了槍口上。”她目光微閃。
“是與不是我們都很清楚。”蘇無忌淡淡道:“表妹是一個聰明人。”
語落,他輕輕擡起了手臂,邀請她上馬車。
凌熙擡眸看他一眼,伸出芊芊素手,輕輕搭上他的手臂。
兩人的身體看似有了碰觸,卻又有一些距離,那是很玄妙的一種距離。
而她施施然地坐上了馬車,很輕鬆,也很隨意。
這一次,凌熙眼眸一擡,忽然發現蘇無忌又換了一輛馬車。
馬車看上去簡單而低調,如同任何一輛尋常人家的馬車一樣,然而當她踏入其內後,就發現裡面的裝飾有一種低調的奢華,以及難以形容的愜意。
這馬車內更是有一種貴族文人的氣息,比上次有過之而無不及,只見馬車上琴棋書畫、白玉案几、白玉茶具、乃至於書架,裡面擺放着書簡書冊……等等俱是罕見的上品,初看時沒覺什麼特別之處,再看時感覺極其奢華。
她不禁挑了挑眉,嘖了一聲,“無忌表兄又換車馬座駕了。”
蘇無忌輕輕“嗯”了一聲,慵懶地坐在其內,脣邊綻放着清淡淺笑。
姬三卻在外面坐着,面容帶着笑意,這次公子的確是換了馬車,因爲那兩匹夜照白實在太醒目了,何況公子平日的一舉一動都有着特別的意義,有時候也需要非常低調的馬車,但公子這個人養尊處優,實在是不喜歡隨意將就,就是尋常的馬車裡面的奢華程度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人能比得上的。
這時凌熙向後一坐,感覺格外舒適,這墊子居然是繡着湖光山色的芙蓉錦。
她的目光又慢慢掠過案几,上面擺放着罕見的白玉茶盞,放着精緻的水果與糕點。
她抿了抿嘴脣,此人還真是會享受!
“表兄,這次又是舅舅讓你來接我?”凌熙繞了繞髮絲,慵懶地問道。
“不是。”蘇無忌目光有些高深莫測,慢慢搖頭。
“那有何事?”她低聲問。
“是我自己來找你,難道不可?表妹莫非不歡迎?”他緩緩擡眸,一雙顛倒衆生的幽深眼眸正映入凌熙的眼簾。
頓時讓凌熙心中感慨萬千,真是好漂亮的一雙眼睛!風華出衆,絕世傾城,卻不知道他真正的樣貌又是如何的俊秀出塵?
此時此刻,二人的目光交匯,都有那麼一些探尋的意味。
“對了,表兄,難道不請我品嚐這些水果?莫非不盡地主之誼?”凌熙指尖撫過羊脂玉般的脖頸,今日在呼喊了半晌的口令之後,嗓子有些不適。
“請便。”蘇無忌伸手給她遞過去了一隻蜜柑。
凌熙知道,這時候的柑桔多數都是很大的形狀,如此小巧的蜜柑看起來顯然是十分地誘人,甘甜可口可想而知,凌熙品嚐了一口,口感極佳,沒想到洛陽城居然能品嚐到這麼美味的水果,大約貢品也不過如此,這個男人真是懂得享受。
凌熙一邊品嚐蜜柑,一邊轉入了正題,“對了,表兄有何事?”
蘇無忌伸出了修長的手,指尖一挑,如變戲法一般,一張鎏金請柬驀然夾在他的手指尖內。
凌熙面無表情,“此是何物?”
蘇無忌氤氳漆黑的眼睛微微一擡,“凌熙表妹,這是袁府裡送來的邀請信函,袁府的人特意邀請你去參加袁老夫人的壽誕,記得一定要收好,若是沒有這個請柬,則是根本無法入內的,很多人都以此爲榮。”
凌熙揉了揉太陽穴,不禁嗤笑一聲,她本來對什麼壽誕完全沒有興趣,尤其是袁家的,但這時候卻不經意地想起了後世的自己,眼前的自己與後世的自己,二者相比起來,真是門前冷落車馬稀。
而且看上去這一封華麗麗的請柬,就像是一張挑釁的戰書,那袁府二字就像是譏諷的笑意,看她凌熙有沒有膽量闖一闖龍潭虎穴。
凌熙覺着,此物有一點點刺眼。
不過這挑戰,她接受了!
“對了,表兄,那一日會有什麼人過來?”她眸子轉動,已經暗自盤算了起來。
蘇無忌看了她一眼,注視着少女,雙眸似水,彎了彎嘴角,淡笑自然。
內心知道這個姑娘已經動了不該動的心思,讓他覺着很是有趣。
袁家,從此大概就要陷入一陣不安寧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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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聞他語氣柔和,彷彿池水漾起漣漪一般緩緩地道:“那一日,洛陽城支持袁家的貴人都會來,當然,那些不支持袁家的貴族也會過來一些,中立派的也會來,表示君子坦蕩蕩,卻又同時觀看着洛陽城的風向,所謂的宴會,不過是貴族之間的一場虛與委蛇而已。”
聽着他溫柔的聲音,凌熙那清波瀲灩的美瞳中閃過若有似無的笑意,心裡萌出一個想法,後世的她雖然不喜歡參與這些爾虞我詐,不過她也該打入洛陽城貴族的圈子內部了,這是一個契機。
她慢慢起身,一雙美目熠熠,悠悠道:“看來袁家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一定會不擇手段,這一次不知道又要準備做些什麼了?”
蘇無忌嗯了一聲,淡道:“無非是重新提出一些條件,恩威並施,讓你答應他們的要求而已。”
好一個恩威並施,這種手腕她再熟悉不過了。
凌熙挑眉,眸色妖豔,緩緩道:“上一次他們自取其辱,難道還沒有接受教訓?”
“應是接受了教訓,不過這一次又會有新的條件,新的花樣。”蘇無忌語氣清和而溫柔。
“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凌熙側了側眸子,一副無所謂的神情。
“表妹倒是胸有成竹,不過表妹現在手底下的攤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真怕收拾不住啊!”蘇無忌的指尖如玉瑩白,替自己剝開了一個蜜柑,接着淡淡說道。
把一瓣蜜柑放入口內,凌熙柔聲道:“表兄難道不知,有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聞言,蘇無忌卻是眼眸微微一亮,嘴角邊浮起一絲笑意,“好一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凌熙眸色加深,淡淡說道:“只要攤子鋪大了,那我也必須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去做了,要從長久之計考慮,更要明白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我只能不停地做事情,不停地去做……”
“然後呢?”
“然後,直到沒有人能威脅到我爲之。”她眯了眯眸子,目光冷冽。
蘇無忌端起了茶盞,怡然閒適地輕啜了一口,語氣溫柔款款地道:“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表妹你說的很對,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書中可是沒有提到過這個,而且我也沒有在其他的地方聽說過,對了!表妹究竟在凌家都讀了一些什麼書?讓我感到很是好奇!”
凌熙脣邊帶着淡雅的笑道:“我只是一個庸俗的女子,而我喜歡看的都是一些《雜談》……”不過那些所謂的雜談,都是因爲她看的書雜而已,整個淩氏圖書館都可以稱爲一個大雜談,而她在淩氏圖書館看的書的確很多很雜。
不過類似於《天工開物》這種極其有用的書冊,可以說是穿越百科書,裡面的內容她記住的也不太多,說起來很是可惜。
倘若完全記住了那些的話,她在這個時代可以橫着走,這一點毫無疑問。
蘇無忌淡淡道:“是這樣啊!”
“自然是。”少女的眉眼天生含媚,笑起來恍若一瓣桃花在眼前豔麗盛開,眼尾又微微斜挑,睫毛極長,帶着明豔之態,讓蘇無忌想起了開國皇后閒暇時寫了一本《聊齋》的內容,其中講到了專迷年輕讀書人的女鬼,也是這般迷人絕色的尤物,正如同凌大姑娘這般。
而她伸出手,輕輕撫着袖子裡的火銃,這便是開國皇后的那一支,也是滅了周家家主的那一支。
因爲她美其名曰要研究研究,就從蘇無忌那裡哄來騙來,佔爲己有。
當姬三得知此事後,幾乎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他的心情,白澤公子對她的放縱,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說實話,此物一直很好用。
經過凌熙的改裝後,可以連發五次火藥,威力比起以前更甚一籌。
雖然此物遠遠不及她以往使用的M36,不過聊勝於無。
蘇無忌淺笑着問道:“對了,表妹可喜歡此物?”
凌熙微微頷首道:“此物打造很考究,算是很不錯的。”
蘇無忌道:“此火銃名叫曼珠沙華,也是彼岸之花,已經有快要三百年的歷史了,是個價值不菲的古董,表妹可要愛惜一些。”
凌熙挑眉,不禁有些無言,“曼珠沙華,還真是好名字,表兄真是有手腕,連這種東西都能弄來。”
蘇無忌淡淡道:“人脈廣了,做事情自然也就容易一些。”
他瞧着凌熙,似笑非笑,“表妹對於兵器方面似乎非常在行。”
凌熙看他一眼道:“表兄還是開門見山的說吧,你究竟要如何?”
蘇無忌頷首道:“我希望表妹打造一些特別的兵器給我,我會交給宮裡。”
凌熙立刻明白了蘇無忌的意思,但凡給宮裡的東西都會事出有因,這個男人處處都在替自己着想着,當然他也是處處在爲他自己着想,畢竟這是有利益的事情,而且是雙贏的事情,總之兩人的合作關係還是很有意思。
她漆黑的眸色微微加深道:“表兄,給了宮裡,有很多好處對不對?”
“嗯,表妹說的很對,至少在打造兵器方面不會有太多的限制,畢竟你是凌家的千金,你的東西特別的話,皇帝還會有更多的賞賜。”
“好,我會打造幾樣特別的兵器,交給表兄,不知道什麼時候需要?”
“現在就要。”蘇無忌輕描淡寫地說道。
凌熙忽然反應過來,她瞪了瞪眼睛,“現在就要?”
……
此刻,周府內外,有一種詭異的氣氛蔓延。
衆人人心惶惶,對於妖女的傳言,愈發覺着惶恐不安。
周氏與周老,還有當日參加道姑驅邪術法的人都已經來到了議事廳內。
就是那道姑也被請入其內,坐在貴賓的位置上,享受着至高的禮遇。
周老凝眸,若有所思地道:“那妖女真是淩氏阿熙?”
“是,肯定是。”周氏咬牙道:“那淩氏阿熙,我記得當初周桓帶着周家部曲出去後,當時是想要對付皇商蘇家,那時候蘇家商隊他們就從東方而來,那個淩氏阿熙就在隊伍裡,而且我弟弟周桓他是陽火之命,那一夜下了一場大雨,再後來,白玉京又查出他們遇到過了蘇家車隊,所以這件事情我敢肯定與那個凌熙有關。”
周老瞳孔不易察覺的收縮了一下,點點頭,他自然知道這件事情。
周桓是他的老來子,彼時,當他得知了周桓的死後,心中已是悲痛萬分,心碎欲裂。
周老這時眼圈微紅,悲聲地說道:“我兒周桓一直對袁家忠心耿耿,做事也兢兢業業,這次發生了這種事情,早知道就不讓他去袁家了,也不至於會……我真的是好難過。”他按了按胸口,那裡堵得慌。
“恆弟年紀輕輕地就出了這種事情,我實在是沒想到啊!”周氏也擦了擦眼淚,輕輕地嘆息一聲。
“對了,整個的袁家部曲全軍覆沒,居然是野獸襲擊!爲何它們不襲擊尋常的路人,不襲擊蘇家?爲何非要襲擊有反抗之力的袁家部曲?而且一次會出現那麼多野獸?難道這些是有妖女作祟?”周老再次瞪了瞪眸子,發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周老,妖女最可怕。”道婆連忙隨聲附和。
“父親還有……”周氏眼眸轉了轉,想要接着說出讒言。
“說……接着說!”
周氏咬了咬嘴脣又道:“記得幾日前,我和原周家家主,一同去了蘇家做說客,替袁公說服凌熙與世子退婚,當時我們與那淩氏阿熙發生一些衝撞,回去後我就覺着諸事不順,好在有袁公龍氣的庇護。”她故意把袁公那裡說爲龍氣,讓人覺着信服。
“但是從那一次後,原來的周家家主就莫名地死了,他的金庫也被人給盜了,那麼我相信肯定是有人在克他,這些鬼神之事不可不信,還有那個蘇家現在弄的什麼冰飲,那不是水嗎?這一定就是所謂的水火相剋。”
“有理……”周老若有所思地點頭。
“對了,諸位,請問那凌熙二字是怎麼寫的?”道婆忽然裝模作樣地問道。
“凌波微步的凌,熙熙攘攘的熙。”周氏想了想,方纔回答。
“生辰八字可有?”她接着問。
“有。”周氏接着把凌熙的生辰八字也說了一遍。
“對,對……此女名下有四水,而且生辰八字也是屬於水水水,天性是水性楊花,正是妖女,便是她剋制你們周家,周家的生意也會因此而漸漸敗落。”道婆勉強算是識得一些字的,總之也不知道是這道婆真的有本事,還是歪打正着。
此刻正是因爲她的一番作爲,正式點燃了周家與凌熙水火不容的導火索,當然,也爲她三陽神教帶來了滅頂之災。
衆人聽了之後,頓時有些慌張。
沒想到那淩氏阿熙,居然真的是妖女!
周氏聽到這個,卻在心中有了一點點私心,若是自己把這個事情告訴袁公,是不是又多了一個退婚的緣由?
與此同時,周老直起身子,心中隱隱有了一種危機感。
那個淩氏阿熙顯然是不同凡響,這些日子以來,對方的所作所爲,他甚至都隱有一些震撼。
沒想到一個女子居然帶着蘇家飛快地發展了起來,與各大酒樓都有了合作,而且此女的生意越來越大,甚至冰飲買賣與宮裡的每個人都有了關係。
難道說那個淩氏阿熙已經騎在周家的頭上?又難道說周家任由蘇家人在洛陽城內作威作福?
他有一種直覺,覺着蘇家已經漸漸有了超越自己周家的苗頭。
那麼說不定……此女會成爲周家的大敵。
本來,他這只是猜測與懷疑。
但在道姑這一場法術之後,周老覺着定是如此。
周老從口中慢慢吐出一口濁氣,眼神冷冽,“好一個淩氏阿熙。”
……
午後,凌熙與蘇無忌一起抵達了洛陽城的鐵匠鋪子。
此地正是小林子親戚在洛陽城開的那個小鋪子,徒子徒孫很多,但生意很是尋常,林鐵匠這些日子愈發沉寂,彷彿閉關了一般,自從他看到了凌熙交給他的圖紙,幾乎廢寢忘食,整個人都已沉溺於其中。
鐵匠鋪的小學徒認得凌熙,知道她上次來過之後,師傅就變了一個人,委實罕見。
此女便是讓林鐵匠變成今兒這副沉醉模樣的始作俑者,不容小覷,於是,衆人恭恭敬敬地帶着凌熙與蘇無忌進入到鋪子的後院內。
此時,雖然是白日,但林鐵匠屋內的窗子都已經封閉住,屋內的光線昏暗,甚至只點了一些火燭,據說這樣子可以讓人白日裡精神更加集中,老鐵匠則是對着燭火,手中拿着幾張紙不停地在看着。
“師傅,有貴客到了。”外面的小徒叫嚷着。
“……”裡面還是沒有動靜。
“林師傅,我來尋你,可否爲我打造一些東西?”凌熙敲了敲門。
大約只有凌熙的聲音可以把林師傅從全神貫注中叫醒,他連忙擡起頭來,上前打開門道:“居然是淩小姐大駕光臨,失敬失敬,不知有什麼事找老朽?”
凌熙徐步進入屋內,眼眸微微閃動,轉過身子,拿出了幾樣在馬車上繪製出的圖,放在了桌子上,都是設計特別的兵刃。
她的素描功底再一次體現出了極大的作用,一眼望去,一目瞭然。
林師傅一瞧之下,再一次深深入迷。
他伸出手,心情澎湃地撫摸着紙張,覺着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
凌熙盈盈凝望着他,等待了片刻,方纔打斷他,低低問道:“林師傅,這些武器可否給我打造出來?”
林師傅回過神來,深深吸一口氣,擡起眸子道:“這些小劍看似很短,卻又比魚腸要長出一些,而且它柔韌性極佳,這種設計也是極好極好,是目前劍器中罕見的,凌熙小姐總是給老朽帶來一些驚喜,說一句實話,其他的人來打造也許有兩成把握,不過老朽卻有七成的把握。”
他語氣中很有自信。
凌熙笑笑,她的祖父在博物館收藏過各種古代名劍,這些劍器她還是略知一二,若說七成的把握,這個人的回答真是讓她覺着詫異了。
她接着道:“只要林師傅覺着滿意就好,我們來的唐突,給林師傅添亂子了。”
林師傅擺了擺手,笑道:“淩小姐能來我就覺着非常榮幸,上次小姐拿來的圖紙,我親自打造了一套,剩下的已經安排小徒們去做了,不過不知道這些東西……凌熙小姐什麼時候需要?”
凌熙側過眸子,看了一眼蘇無忌,輕聲問道:“何時要?”
蘇無忌站在一側,脣邊帶着優雅的笑容,目光在屋中淡淡一掃,向前走了兩步,淡淡道:“馬上就要,越快越好。”
凌熙黛眉微微挑起,林師傅抽了一口冷氣,“這麼快?恐怕……”
蘇無忌面無表情地凝視着林鐵匠,打量了他片刻,輕笑一聲,幽暗的雙目中隱隱有玉澤流轉,“林師傅莫非擔憂會打造不好?此事其實不用擔心什麼,有我和熙兒在此地協助,一定會一氣呵成,一鳴驚人。”
凌熙有些無語,她扶了扶額,知道在大雍國的歷史上,東漢以後關於制鐵造劍的習俗很有講究,如同干將莫邪當年鑄造名劍一般,有各種的祭祀,乃至於人來祭祀,於是在打造鐵器的時候,匠人們都格外崇尚神靈的庇佑。所以說,不論是鐵爐新建,還是打造神兵,都要先行祭祀一番。
有時候若要開一次爐,匠人們都要齋戒沐浴,方纔會去打造一些神兵利器。
這時候,蘇無忌的要求似乎太過於兒戲了。
甚至於,對於匠人也有一些無禮。
畢竟,這些要打造的物件,很不尋常。
蘇無忌負手而立,目光清雅平寂,脣邊似笑非笑着,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他的心中卻知道時間匆匆不等人,他在腦海中默默地算了一算,大約不久就到了袁老夫人的壽誕,這個時間很短,而他做事都有自己的計劃步驟,一環套着一環,到時候……
然而,林鐵匠有些不樂意了,他目光看向凌熙,又看了看蘇無忌,問道:“這位是?”
凌熙揉了揉太陽穴,回答:“他是我的表兄……”
蘇無忌淺笑,插言道:“我是她表兄,也是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林鐵匠瞪大了眼睛,他的表情立刻不一樣了。
不是說袁嵐嗎?怎麼換成了他?這是怎麼回事?
凌熙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這個蘇無忌真是……
不知爲何,她的面容泛出了複雜的波動,心中一種難言詭異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是矛盾,像是幾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交雜在一起,有些詫異,有些鄙夷,有些無語,也有些欣然,最後這一種情緒甚至不該出現在她的身上,不過她猜測出對方自然有一些用意,索性上前把蘇無忌拉出了屋子,兩人一同站在了院子中,說着悄悄話。
凌熙聲音淡漠,低低問道:“表兄,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若是想要達到某種目的,表兄完全可以用銀子,何須出此下策?”
蘇無忌從容淡定,淡笑一聲,“用銀子,只怕有時候也會壞事。”
凌熙側眸,“哦?”
蘇無忌優雅斜睨她一眼,低低道:“表妹也許不知道,這位林鐵匠的真正身份吧?”
凌熙搖了搖頭,“的確是不知道。”她是從小林子那裡得知林鐵匠此人的,只知道對方的手藝很好,人老實,可信任。
蘇無忌微微一笑,低下頭,在她耳畔輕聲道:“其實,這位林鐵匠的祖上是一位大隱隱於市的高人,手藝一輩一輩地傳了下來,一生只傳給一人,而這位林鐵匠從表面上看與尋常的鐵匠沒什麼不同,其實是唯一的一個繼承者,就是當初先皇想要這位匠人爲皇族效力,卻是未果,如今對方卻隱藏在大雍國的集市中。”
他的話語很輕柔,在她耳邊如同說着情話一般。
凌熙挑眉,朱脣微挑,居然會是這樣?
這些,是她在書中沒有看到過的,看來她對這個時代瞭解的還是膚淺。
蘇無忌淺笑,“雖然林鐵匠不是什麼墨家的鉅子,但是卻是春秋魯氏的後人,在後來又做了鐵藝等事,祖祖輩輩藏身於市集中,隱姓埋名,改姓爲‘林’,經過上百年的歲月,他們也愈發的像是尋常人了,但他們的本事還是非常罕見,可惜人的本事也越來越難以發揮,甚至無人識得林鐵匠的能力,此地看似是皇都,更無處發揮他的實力,那麼只能漸漸的消沉了,直至銷聲匿跡。”
凌熙微微頷首,淡淡地看了一眼屋中的林鐵匠。
她想起初次見到此人時,與尋常的匠人沒什麼不同,身上看不出什麼高人的風骨。
但人不可貌相,若是有好的手藝不用,漸漸失傳的話,還真是太可惜了。
不過,能得到這些消息的蘇無忌,自然也不是普通人。
那麼她表兄的真正身份,究竟是……
此時,凌熙脣邊勾起淺淺弧度,有着魅惑天下的妖嬈,對此表示非常好奇。
但聞,蘇無忌笑了笑,低低道:“我聽說這個林鐵匠有一個怪癖,他嫉惡如仇,而且對於大雍朝的現狀很不滿,其實他並不是不想出世,同時不忍心手藝失傳,卻是因爲條件不允,只能讓手下的人去做事,用尋常的手藝去傳授這一些徒子徒孫,輕易不會把自己的真本事顯露出來,也找不到合適的傳人。”
凌熙靜靜聽着,輕輕“嗯”了一聲。
蘇無忌道:“不過雖然他很少親自做事,卻是對自己崇敬的人有求必應,而表妹正好是他非常崇敬的奇女子,所以我才必須搬出未婚夫這個名號來,讓他爲我們所用,這是我目前的一個小小計策。”
凌熙嗤笑,好一個計策,他這是來明目張膽地利用自己的不成?
凌熙偏着頭,冷淡道:“你是我的表兄,這表兄的名號難道無用?”
蘇無忌反問道:“表妹難道不知道,一表三千里?”
凌熙斜睨着他,風情萬種地擡起指尖一抹眉毛,眼波流轉道:“我以爲我們是表兄表妹一家親的,不過,表兄想要做我的未婚夫,可不是那麼隨隨便便做的。”必須要有代價。
蘇無忌道:“無妨,我只做幾個時辰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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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很忙,我昨晚忙回來已經是要睡覺的時間了,看到大家的留言,還有各種禮物,非常感動,謝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