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熙這時候看了一眼周圍衆人,覺着少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項周與竇竹去了哪裡?”她悠悠側過了眸子,問向了院長。
“呵呵,這二人如今可是頂上了大用場,書院裡的恪物術都是竇竹在研究,項周則接替了白玉京,二人都是書院裡的得意弟子,是頂好的尖子生。”院長捋了捋鬍子,慢慢回答。
“得意弟子,真是沒想到呢。”凌熙輕笑一聲,當初受人排擠的兩個少年都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
“是啊!你離開的這些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很多事情都是你沒想到的,當初那些死讀書的人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反而是這些心思靈活的少年很有出息。”
“好了,不用多說了,你們在這裡備好酒菜,我去把二人找來。”
“項周恐怕每晚都在外面用過宵夜,凌少不用擔憂他飲食。”
“我沒有擔憂,而是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和他談談。”凌熙邁開了步子,朝着外面走去。
“姬玉公子,這位……如今還是風風火火的樣子。”院長搖了搖頭。
“嗯,她就是這個樣子,只要她喜歡,怎麼做都可以。”姬玉脣邊帶着優美的笑意,負手而立。
“你可真是寵愛她。”院長向後走了幾步,避開了人羣。
“嗯,這麼做我也是心甘情願的。”姬玉跟在他身後,淡淡說道。
“你們什麼時候成婚?”院長問道。
“我不過是剛剛與她傳出訂婚的消息罷了,沒想到您老人家居然比我們還要心急一些。”姬玉幽幽一笑,“看來我是該加快速度了,以免您老人家等的太焦急。”
“是你太焦急了,不要把此事推到我的頭上。”院長哈哈一笑。
……
月色朦朧,星空璀璨,白雪皚皚。
項周走出了館子,漫無目的地在外面街上漫步,夜色中洛陽城周圍的景色不負以前的繁花如錦,甚至有些蕭條的感覺,也只有凌少開設的館子還生意不錯。洛陽城的蕭條,當然這些事情與袁家或多或少都有些關聯,畢竟,如今袁家裡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若說究竟有多奇怪,外面的諸人只能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便是袁公良心發現,居然覺着自己對不住凌家,想要把一部分權利交給昔日凌家的後人,這樁事情的原委根本就摸不着邊際。
間事總是難料的,也是萬般變化着的。
昔日的洛陽三少,只剩下了兩個人。
昔日的清涼六少也只剩下了三個人。
眼下,白玉京離開了,裴玥也離開了,司徒雅常常去洛陽城辦事,凌少也去了江東,只留下他與竇竹二人在此地。
項周平日在清涼書院裡學習,閒來無事的時候便在外面巡視。
如今,白玉京的職務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當然也能做的很好。
從袖子裡拿起一支笛子,項周坐在無人處輕輕吹着,彷彿訴說着他少年時期的孤獨。
他從來不喜歡什麼花前月下,不喜歡走馬章臺,唯獨有些羨慕白玉京可以在東北一帶自由掌控兵權,有些羨慕裴玥受到家族的器重,不過好在他也有了清涼書院這個後盾,這些時日他做了許多以前不曾想過的事情。
竇竹可是一直跟在項周的身後,看對方上了城牆,一個揮手把外面的守軍都趕到遠處,免得打擾了項周大公子的雅興,衆人撤下去後,還半蹲下身子,從項周的角度來看半個人影也沒有看到,周圍的環境一片大好,衆人任由項周坐在城牆上,對着天上的明月開始吹笛子。
衆人以爲他會吹奏出怎樣好聽的曲子時,不是江南的小曲,也是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的曲子,怎知道鬼哭狼嚎的聲調讓周圍的士兵大爲鬱悶,這位公子簡直就絲毫不懂得風雅,簡直是不堪入耳。
竇竹也搖了搖頭,一雙漆黑的眼睛充滿笑意,他就知道是這個慘不忍睹的結果,所以他才把下面的守衛都調遠了一下,大家好纔是真的好!
一曲作罷,周圍鴉雀無聲。
項周叫道:“本大爺我即興一曲,你們覺着如何?”
下面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此刻,下方忽然聽到一個少年道:“項大公子,你在洛陽這裡真是一點長勁都沒有,吹的氣力倒是不錯,可惜是曲調太凌亂了一些。”
那邊項周卻忽然把笛子拋開,裹了裹衣衫,覺着空氣乾冷,他深吸一口氣忽然覺着好似有冰刀刺入胸中,想要說話立時化爲劇烈的乾咳,“咳咳……誰在說我的壞話?”
牆外少年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項周眯起眸子,接着起身站直,忽然朗聲一笑,“是你來了。”
“什麼?哪個他?”竇竹站在牆下,目光看向前方有些呆怔,高大的牆面已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當然是凌少回來了。”項周縱身從牆壁躍下,大步流星得向前,目光帶着笑意。
“凌少,居然是凌少。”竇竹也歡喜得繞了個圈子跑了出去,已看到項周抱住了凌少,狠狠繞了一個圈兒。凌少的黑髮在風中飛舞,乍一看就像是一個女子,竇竹瞧見這一幕後不禁一呆。
“真是想死人了,你這次跑出去就是兩個月,看看你似乎已經瘦了很多。”項周拍着凌熙的肩膀說着。
“你們兩人看上去卻白白胖胖
兩人看上去卻白白胖胖了許多,是不是吃的太好了?你們二人也該減肥了對不對?”凌熙的眸子盯着二人,笑眯眯得看着。
項周與竇竹二人相視一笑,自從凌熙去了江東,他們二人在書院裡吃的好睡的好,除了沒有當日那麼融洽的氣氛,如今其他方面還算是不錯,所以人瞧上去也白了許多。
“是不是該減肥了?”項周摸了摸肚子。
“不用減肥,接下來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做。”
“甚好,我覺着近日來的事情已經做的有些厭煩了。”項周哈哈一笑。
凌熙這次出來就是爲了找這兩個少年一起回去,回到了清涼書院,衆人都對凌少表示了歡迎。
酒足飯飽之後,項周坐在桌前開始詢問凌少接下來的安排,他從不喜歡做什麼混吃等死的人物,看到凌熙之後頓時鬥志滿滿,伸出了指尖敲了敲酒盞,“凌少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淩氏阿熙居然也不在,如今袁家發生這樣的事情,袁公甚至派人來請了幾次凌家人都未果,但是對方每隔三日就會派人過來一次,說淩氏阿熙不在的話,凌少過去也可,不知道凌少接下來如何安排?”
凌熙聽聞此言,兩隻手交叉而握,她的面色漸漸變得沉穩,側過頭注視項周,“你是說袁公已經派人來了幾次?”
竇竹點了點頭,“是,袁公是這樣安排的,這短短時日已經是三顧茅廬了。”
凌熙沉吟了片刻,放下了手中的骨頭,接着拿出一個棉巾擦了擦手,“你們覺着他有什麼目的?”
竇竹眨了眨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低聲道:“我覺着或許是袁公一直很對不起凌大將軍,這次突然得了重病之後,自己覺着良心發現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項周擡手在竇竹的頭上打了一把,“胡說八道什麼?”
竇竹有些不滿地道:“你打疼了我。”
“打的就是你。”項周比竇竹高了大半個頭,站在竇竹旁側更顯得偉岸,凌熙忽然發現這些時日項周好像長高了許多,而且也粗獷了一下,渾身上下充滿了男兒味道。
他緩緩說道:“白癡,你整日裡擺弄那些恪物術,腦袋裡已經變得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清楚不明白,平日裡也要多讀讀史書。”
竇竹撇了撇嘴,“史書沒有興趣啊!”
項周翹起了二郎腿,“史書我以前也沒有興趣,但是跟着裴玥那小子我也學了不少,我想目前的情形應該是這樣的,袁公目前剛得了惡疾,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而他的三個兒子都在覬覦他的一切,但是袁公如今看到皇帝已經離開了洛陽,他那裡失去了唯一的優勢,姬家人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袁公就是再蠢也知道上當了,所以亡羊補牢罷了。”
凌熙沒想到他居然說的頭頭是道,誇讚道:“項周如今真是不錯。”
項周對她眨了眨眼睛,“但是淩氏阿熙在洛陽混的風生水起的,袁公知道自己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自然希望重新挽回婚事,然後讓淩氏阿熙成爲袁家的助力,當然也包括凌少。”
“我……”
“是,凌少也是厲害人物,袁家當然想要招攬你。”
一件不爲人知的事情被他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旁人聽了覺着不可信,但是凌熙聽到後卻覺着有道理。
她笑意宛然得看着項周,接着對他舉起了酒盞,“你很聰明。”
項周道:“我想袁家很快就要派人過來,到時候看你凌少又要怎樣應對了。”
凌熙頷首,“說的對,袁家那裡想必準備的很多,不能隨意應付。”
“但是也不能答應。”項周蹙眉,袁家如今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他不能看着凌家一同受挫。
“好。”凌熙淺淺一笑,知道對方的意思。
正說到這裡,忽然外面管事的聲音傳來,“袁公派人過來了,他聽說凌少已經回到了清涼書院,立刻前來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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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姨媽攜大姨夫前來,人立刻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