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幽一嘆,“我不在的日子,你倒是有些瘦了。”
他的目光看着她,那是真的憐惜着她。
如玉的手指輕輕擡起,在她嘴脣上優雅拭了一下,他的聲音極輕,很淡很雅,卻如石子投入到她心湖間,泛起了陣陣的漣漪。
凌熙一言不發,瞪圓了眼睛看着他,眸中的眼光飄忽,定了定神,但見對方如一株青竹俏然而立,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會莫名出現在此地,真是讓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他身子微微朝下,清泉般的眸光染上一抹琥珀色,看向她,“你怎麼不說話?”
凌熙的眸子微微一垂,脣邊掛一抹淡淡的笑意,“我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女人,比不得你,這些日子大約是有一些水土不服吧!”
眼下,一男一女居然在浴室裡這樣地說話,一個衣冠楚楚的站在外面,一個如初生的嬰兒般躺在浴桶內,這一幕實在是有些旖旎。不知爲何,凌熙忽然想到了船隻甲板在浴桶裡洗澡沐浴的裴子楚,這時候自己在浴桶內,另一個人卻是姬鈺,自己也同樣被他看光了全部,這是不是一報還一報?
但是兩人之間似乎有一種自然而然的氣氛,沒有絲毫的不適,就是凌熙也覺着自己是不是墮落了?居然在這個男人面前沒有任何的排斥,好像被他看到自己在浴桶內也不是無法忍受的,雖然她不會讓任何男人接近自己半步之內,但是唯獨姬鈺除外,剛剛想到這些,凌熙的面容不由一紅。
姬鈺卻好像很享受地看着她面容緋紅的模樣,真的很美麗,當然他心裡也很舒服,這個女人終於有點該有的樣子了。
凌熙忽然聲音有些微惱,帶着一些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柔媚,“白澤公子,男女授受不親,閣下非禮勿視,還請出去。”
姬鈺微微頷首道:“好,是我唐突了,我出去。”
語落,他廣袖在身後輕拂,緩緩向外屋走去。
他的舉動倒像是給對方一個臺階,掩飾她的羞怯之意。
當他轉了身之後,沒有人看到他脣邊帶着迷人的笑意,若姬三看到也會大吃一驚,因爲白澤公子從來沒有這樣舒心的笑過。
凌熙伸手摸了摸面頰,面容已經紅透了,但在霧氣中顯得不甚,她居然會在這個男人面前流露出這種小兒女的姿態,說實話這不是一樁好事,凌熙心頭頓時一凜,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的一言一行居然對自己的影響頗深。
當然,她的前一番話說出來沒有任何的意義,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她的身體早已被對方碰觸過了,雖然藉着馬殺雞的名義,姬鈺那男人何曾對她沒有佔便宜的意思,想到這裡凌熙的心頭一凜,那夢中的碰觸大約是真的。
想到那一晚的夢境,凌熙抿起嘴脣,又氣又惱又羞,此刻也說不出二人的關係究竟是怎樣的,雖然是未婚夫妻,倒是有些像後世的男女戀人關係。
在成婚前二人有着肌膚相親,相互有種強烈的吸引力,每次都想要更近一步,卻沒有跨越雷池最後一步。
她想到這裡,忽然起身從浴桶內站起身子。
姬鈺坐在外室,煮起了茶水,江東的茶葉算得有名氣,他在這裡品嚐的也是極好極好的茶葉,水沸,氣滿,則溢。
茶壺中發出了輕嘯,這聲音很是好聽,如雛鳳輕鳴。
可以說白澤公子品嚐茶葉的器具,無不是最好的。
茶葉很細、是新茶,但味道則悠遠綿長,姬鈺把一盞茶輕輕送到脣邊,忽然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他露出了一抹淺淡的笑容,沒有回頭,將這盞茶慢慢地品完。
然而當他轉過眸子,看到身後的少女時,姬鈺居然有一些挪不開眼睛。但見她穿了一件寬大的浴袍,腰間用一條繫帶束着,更顯得腰身柔軟纖細,兩根鎖骨優雅迷人,她邁開雙腿,兩條腿筆直而細長,肌膚雪白,頗有彈性。
男子一直凝視着她,看的她有些心虛,身手拉了拉衣襟,姬鈺依然深深看着她的衣襟處,可惜還不能一探究竟,儘管兩個人之間早就已經有了質一樣的飛躍。
“這些日子你很忙?”她坐在軟榻上,且從來不會去問對方在忙什麼,這時候卻不得不轉移了話題。
“嗯,很忙。”姬鈺頷首,風度灑脫,悠然,坦然,銳利,忽然輕笑了一聲,“但是每日都在想念你,不論多忙都會想念片刻。”
這男人說的太直白,令得她心中砰砰的跳了一跳,語氣輕柔道:“油嘴滑舌。”
“是不是油嘴滑舌……我們親吻的時候不是沒有試過。”他低頭喝茶,脣角彎出迷人的弧度,薄薄的嘴脣讓她想到了平日裡的親吻。
她沉吟了片刻,暗忖如今究竟是怎麼了?
凌熙覺着自己與他不過數日未見,居然在心中有了一些小兒女的情懷,這樣不好,很不好,凌熙表面卻不露破綻,仔細的想了想,大約是因爲自己離開了熟悉地方的緣故,這個男人常常出現在她的身側,若沒有看到他自己彷彿少了些什麼,所以說習慣這種東西還真是非常可怕。
就像吃飯乃是每個人的本能,飲食男女是人之本性,就是她也居然會被此人漸漸吸引……但兩人都是高傲之人,他這麼做一定是故意的,想要她先陷入愛河,這絕不可能。
當她轉過身子,帶着懶洋洋的笑意,“閣下是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不久。”姬鈺神情翩翩,風度從容。
其實,從他做完自己的事情就馬不停蹄的前來,也就爲了能早日看到她一眼,當然晾了她幾天也是有意爲之,本來陪在她的身旁也不是不妥,但是男人女人之間也要講究一個戰術,距離可產生美,這是那位老祖宗開國皇后說過的話語,今日看來果然有些效果,這姑娘看着他居然臉紅了,這是一個好兆頭。
不過……
他昂首,玉面清雅,寬袖一撣,冷笑了一聲,“我從姬三那裡知道了,你居然很淘氣,在江東船上與人打賭。”
“你知道了……”凌熙忽然有些心虛的感覺。
“不管怎樣我也也曾經是你的先生,雖然目前也只是未婚夫妻,我對你也要負責任,當然你也要自己乖一些。”他站在她的身前,忽然伸出手來,“啪”地一聲,在她的臀部狠狠打了一巴掌。
凌熙面色一沉,剛想抗議,卻被他抱住了,橫臥在他的腿上。
又是這個姿勢!這個男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她卻無法掙脫開來,而且他身上居然出現了一股戾氣,一雙眸子凌厲似劍,果然人不可貌相,她的面容又無可救藥的一紅。
眼下這一幕,讓她想起自己在彼岸之花跳完舞后,對方的嚴懲。
他接着揚起手臂,又“啪”地打了下去,毫不留情,身下少女立刻一聲輕呼,她的確是疼了,想必屁股已經被打紅了。
姬鈺輕斥,“你與人打賭,不知道天高地厚,難道不知道江東的人都是好水性?”
他知道第二下打的稍微輕了一些,算是留情,可還是很痛。
但見她皮肉一緊,隨後疼的直咧嘴。
姬鈺又斥,“竟險些落入江中漩渦,一個不慎就是香消玉殞,怎不知道小心一些……”
她撇了撇嘴,無聲的抗議着。
第三下又輕了許多,似是多了幾分憐惜。
姬鈺的語氣又嚴厲了三分,“若你有事,豈不是對我不負責任,答應我的事情還沒有做到,管他人的事情做甚?總之日後不要與人輕易打賭,記得你千萬不許有事,否則我……”他頓了頓,卻沒有說下去。
第四下卻已經輕輕地撫摩着她,感受着掌下美好的形狀,還有淡淡溫暖的溫度,少女的幽香氣息,以及驚人的彈性,他心中已猜出對方的浴袍下面沒有穿戴任何東西,難怪手感與上次不同,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些戀戀不捨的感覺來。
此刻,他淡淡指責着她,聲音中僅僅帶着幾分不快,“你太不小心了,記得不論什麼時候,都莫要大意。”
姬鈺目光盯着她,這姑娘最近勢力大增,做事情也很自信,但是世事無絕對,他希望她行事要比任何時候都來的謹慎,這件事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凌熙感覺到對方依然把自己箍的死死的,她挪動着身子,卻是可惜只能腰部扭來扭去。
看着她如蛇一般的腰身,姬鈺的聲音有些沙啞,“別動了。”
“乖乖的,坐好。”他抱着她,感覺到她的臀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而身材越發妖嬈,帶着迷人的熱意。他心中涌出一股前所未有感覺。凌熙從那幾巴掌中漸漸回過神來,這時候她的身形已經被他放正,輕輕坐在他的腿上,看着男子暗藏着火苗的眸子,她顧不得屁股上的疼痛,保持着淑女的風度,不懷好意地問道:“方纔你那麼關心我……你愛上我了?”
凌熙感覺今日的姬鈺情緒似乎有不穩,果然是對自己上心,喜怒不行於色的男人居然會這樣,真是讓她覺着不可置信。
“……”這個女人,他但笑不語。
“不說話就是默認。”
“不,只是喜歡。”他死鴨子嘴硬。
“哦?只是喜歡?”
“嗯,是我第二個喜歡的女人。”
“第二個?”凌熙的心中咯噔一沉,“第一個是誰?”
“你在吃醋?”他心情愉悅,捏了捏她的鼻子。
“怎會……”她伸出手撓着他。
她反手一捏,碰觸到了他的胸膛,沒想到這個男人看上去溫文爾雅的,沒想到摸上去這麼結實,手感也這麼的好,姬鈺被她的手一摸,卻不禁笑了笑道,“怎麼,你對我的事情很好奇?”
她覺着掐的不過癮,索性把指尖探入他的衣衫,又穿過他的中衣,感受到男子光滑有彈性的肌膚,手感也非常的不錯。攥起的玉手剛觸到他身上,就像無法控制,有了雙手自己的意志一般,真是讓她忍不住一捏再捏,又用力掐了一掐,這個男人怎能這麼迷人?
“摸的如何?”他輕輕一笑,那脣角的溫柔就是無邊的俊俏。
“我是在捏你,誰要摸你,我又不是色女。”凌熙也嘴硬。
“哦?”他儼然不信。
這時候,窗外傳來了柳葉吹拂的曲調,是江東特有的調調,很是綿軟,凌熙手下一停,目光看了過去。
那嗚嗚的聲音有些淒涼,打破了二人之間旖旎的氣氛。
姬鈺居然擡起了眸子,傾聽了半晌。
凌熙這時候擡眸道:“你好像很喜歡聽這個調調?”
姬鈺輕嘆一聲,“小時候,我經常聽。”
這回輪到凌熙感到了詫異,“你不是潁川人?爲何聽過這裡的曲調?”
“家母曾經是江東人,生於此地,在我小時候,她曾經吹過這個曲調給我聽。”姬鈺淡然回答。
“你說過……你的母親是個侍婢。”凌熙說道。
“嗯……曾經是,其實也不是。”姬鈺喃喃回答,他的表情有些深沉,凌熙瞧得出他母親的身世大約並不是那麼簡單,此刻,她忽然發現關於這個男人的身世她知道的不多,只是在書冊上有限的瞭解過,而且先前在姬三提起來的時候,她刻意不去在意這些,但眼下她卻有些好奇了,大約是自己對姬鈺的感覺有了一些不同,所以也愛屋及烏了。
“對了,你方纔說的第一個喜歡的女人又是誰?”凌熙問道。
“當然自己的母親,你以爲會是誰?”姬鈺戲謔一笑。
“……”凌熙無語,她發現自己居然被擺了一道。
“好了,還有什麼想知道的?”他伸出修長的玉指,把她拉過來,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
“你不怕弄溼衣服?”凌熙方纔沐浴過,身上沒有乾透,就是浴袍也是溼漉漉的。
“我這樣的衣服很多,你能弄溼我的衣衫,我也是榮幸。”
“你的寡人之疾不犯了?”她笑吟吟地望着他,黑眸若寶石,周身肌膚吹彈可破,嘴脣一抿,紅潤豔麗,像極了一塊精美小巧的櫻桃紅點心。
“怎會不犯?”他清雅一笑,脣裡卻發乾,下意識喉結滾動。
就在她以爲他會做些什麼的時候,他卻把她放在牀榻上,又從旁側拿起一塊白色的毛巾輕輕反覆地替她擦着溼發,未揩乾的黑色秀髮上傳來淡淡的少女的體香。
他的手指在碰觸她的肌膚後,果不其然開始泛紅,凌熙望去,“這還是有些不適對不對?”
姬鈺擡起手道:“顏色比起以前已經很淡了,倘若不多試一試怎知道會如何?而且我可以再接再厲。”
凌熙當然知道他說的再接再厲是什麼意思,側過眸子道:“我們之間不該這樣。”
姬鈺握住她的一絲秀髮,吻了吻,“親也親了,抱也抱了,打也打了,不該怎樣?”
凌熙無語,“你待如何?”
“接着試試。”姬鈺低下了頭,覆住她的脣親吻了半晌,溫柔繾倦地得令她雙眼瀲灩迷離,這才低聲道:“你放鬆就好,莫要擔憂。不會疼的。”他說的疼是指自己,但是凌熙聽到這番話,她的面容不禁一紅,這個男人說的真是讓人想入非非。
只是試一試他的病情情形而已,何必要說的帶有歧義,讓她有了不純潔的想法。
月色迷離,過了半響,姬鈺方纔停止了漫長的一吻,他在月色下眯起眼欣賞她紅脣豔麗、美眸半闔的迷人容顏,又將她垂下的一縷髮梢輕輕攏在了她的腦後,隨後對着她的耳側輕呵一口氣,“如何?”
感覺半邊身子涌起了一股酥麻的感覺,凌熙的身子微微一僵,然後軟軟地趴在了他的身上,柔若無骨。
姬鈺輕笑,沒想到她耳畔居然如此的敏感,這真是有趣極了,他倒是無意中發現了她的破綻。
但是另一樁事情卻打破了這一刻的旖旎情形。
少女的肚子發出了一陣聲響,她頓時面色一紅,太影響她的形象了。
“呵。”姬鈺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我餓了而已。”她很想念他的手藝,她忽然美眸一掃,凌厲地道,“做飯。”
“可惜,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姬鈺放開了她,整理了一下衣衫,
“不,是巧夫難爲無米之炊。”凌熙更正了他的說法。
“如此,走吧!我們出去用膳。”姬鈺直起了身子。
“你難道知道這裡有什麼好地方?”凌熙自從來到這裡,倒是很少出去用膳,對於此地的飲食也沒有研究過。
“跟着我即可,我的確知道一個好地方,在那裡江東的貴族都喜歡那裡的飯菜,做的倒是有些特色。”姬鈺一副對此地很熟稔的模樣。
“你請客。”凌熙挑起眉毛看向了他。
“當然。”
然而,二人卻不知道也有人去了那處酒樓。酒樓下方,巷道內停着一大排的車駕,馬車個個貴氣,但見一個穿戴着黑衣的男子走了過來,他的身上披着黑色的狐皮大氅,脣邊帶着妖嬈的笑意。
……
------題外話------
後面的劇情多多,碰上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