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下方衆人一片譁然,沒想到居然要五五分成。
有人認爲淩氏阿熙佔了便宜,畢竟周家在洛陽城已經有了很久的根基,日後與周家建立合作關係,必然會有諸多的好處。
但也有人覺着凌熙吃了虧,如今誰不知道彼岸之花日進斗金,從來沒有任何一個酒樓可以達到這種掙錢如流水的程度,就是周家也不能,假以時日淩氏阿熙必然能超過周家。
也有人覺着甚好,能被周家看中的合作伙伴,肯定實力不容小覷。淩氏阿熙也並非等閒之輩,在洛陽城如一顆新星般崛起,手下還有凌少那樣強悍的人物,兩家合作起來必然大有前景,如此也算是強強聯手了。
此刻,衆人的目光看向了凌熙,不知道這個姑娘會如何考慮。
畢竟,周家與凌家合作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宮宴中,衆人都盯着凌熙,目光炯炯有神,其中一人的目光格外複雜,但見袁嵐的眸子深深凝視着對方,似喜歡似氣惱似厭惡,自從凌熙出現之後,他的目光居然不知不覺中一直看着那姑娘。
他甚至並沒有察覺出平日裡自己只喜歡盯着衛師師,但是今兒居然一反常態,就是衛師師也詫異地看了袁嵐一次,隨後她又看向凌熙,微微眯了眯眼睛。
袁嵐心中覺着,淩氏阿熙就像一個發光體。
旁邊那一簇牡丹花兒本是十分奪目,經過宮內園丁的修剪後更是完美,但是佳人在旁,花兒便失去了所有的顏色,只要凌熙還站在院內,便令人的眼光無法不聚集在她的身上,就是他袁嵐也無法抗拒。
有些人就像一朵花兒,起初未綻放的時候不引人矚目,但是當花兒完全綻放,便會令人覺着自己爲何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它?有些人也像混入魚目中的明珠,總有一日會綻放出奕奕光華。
御花園四處都是夜明珠,但是都比不過這個少女的璀璨。
吸了口氣,袁嵐暗忖:爲何當年自己就沒有發現這個姑娘居然有如此的魅力?比起衛師師也不遑多讓,自己難道真是有眼無珠?居然錯過了一個如此有本事的女子?
凌熙始終淡然而立,對於衆人的眼神視若無睹。
她目光略帶好笑地看向周家家主,身姿搖曳,微微向前走了兩步,紅脣輕啓,淡淡說道:“合作?您老人家也會如此好心?可惜我沒有興趣呢!”
周家家主故意臉色沉了沉,語重心長地說道:“淩氏阿熙,老夫本來是好意邀請你一同合作,本是想要和你做個朋友,要知道洛陽城多個朋友就是多一條路,但是你卻不知道好歹,以爲我對你另有所圖,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凌熙笑道:“朋友?我可從來沒有那麼的沒眼光,隨隨便便與人爲友,而且有時候我還要防着點披着人皮的狼,站在人前面總是冠冕堂皇的,背地裡卻會突然咬你一口。”
周家家主一怒,“小姑娘,休得侮辱旁人。”
凌熙淡笑,“你誤會了,我不是侮辱,而是實話實說,有人若是侵犯我的利益,我也絕對不會輕饒,免得有些人覺着我淩氏阿熙是個軟柿子,想要捏一捏?要知道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而我從來都不會用溫和的方式對付我的敵人。”
周家家主吸了口冷氣,忽然想起百里鄉外面的屍骨,深知這個女子是個很辣無比的角色,但是富貴險中求,他周家如今被淩氏阿熙排擠的幾乎看不到未來的希望,所以他索性利用這次機會,來個大翻盤。
他故作鎮定地道:“我可是誠心誠意與你合作,淩小姐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淩氏阿熙雖然也很是漂亮,可以稱得上是絕色,但是你根本達不到國色的標準。”
“哦?”凌熙微微一笑,“又如何?”
她只是塗抹了修顏膏,而且這國色絕色的,不知道周老鬼心中打着什麼鬼主意?
周家家主目光一轉,看似沉穩地看着周圍貴族,朗聲說道:“在我這裡可是有一位堪稱國色的美人兒,都是諸位根本沒有見過的,如此美人如天上的皓月,獨一無二,這樣的美人兒本身就是無價之寶,可以帶來無窮的利益,我想諸位一定想要見一見吧?”
龍家家主連忙道:“自然是想見的。”
“但是一個絕色的美人,豈是說見就可以見的?”
“哦?那要如何?”
“這個姑娘比起我大雍朝各地的花魁都要美麗幾分,是個真正的美人,而且舞姿無人能出其右,天下第一。”周家家主面容滿是自得,“諸位若要見她一面當然是需要莫大的誠意。”
聞言,有些貴族已經蠢蠢欲動,他們深知周家的美人都是上品中的上品,既然能被周家家主如此吹捧的,那麼必然是名副其實的美人。
凌熙的脣邊卻帶着淡淡的譏諷,心中暗自揣測着對方的意思。
想來這樣的美人必然是周家的殺手鐗了!
就是她心中也有些好奇,這個周家究竟弄出了什麼國色?
利用一個女人就可以翻盤?
這個周家究竟還有什麼後招?可以與彼岸之花抗爭?
周家家主看了一眼凌熙,義正言辭地道:“機會我給過你,但是閣下卻不知道珍惜,本來我覺着我們若是合作會有更多掙錢的機會,但是閣下卻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不知道有一位絕色的美人兒會對一個酒樓有多大的影響?五五分成從來都不是你吃虧,但問題是你淩氏阿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你太自傲了,而你那裡有的也只是一些庸脂俗粉。”
衆人聞言,也互相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凌熙擡眸,無所謂地笑道:“閣下錯了,我與你從來沒有可比性,你的玉香樓本是一處青樓,但我的彼岸之花卻並非這種庸俗的地方,究竟誰那裡是庸脂俗粉,自己心裡清楚。且合作不合作,對我一點意義也沒有。”
“道不同不相爲謀,至於什麼美人與我何干?閣下掙閣下的銀子,我做我的生意,倒是有些人非要巴巴貼過來,以爲我是什麼破爛都收的麼?還以爲我是開慈善堂的?想要從我這裡分一杯羹,只有一句話,癡人說夢。”
“真是鼠目寸光。”周家家主臉色發青,冷笑,“凌熙小姐真是自信。若我說年輕女子還是不要太氣盛,小心駛得萬年船,張狂的性子對於你……並沒什麼好處。”
凌熙嘴脣輕輕一勾,“我只相信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你。”周家家主伸出手指指着凌熙。
“老人家,這種用手指指人的毛病是痞子纔有的,我想你應該改一改,否則下次我是絕對不會客氣的。”凌熙上前,目光掃過那手指,目光如劍般凌厲。
周家家主氣得一甩袖子道:“好一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不過你應該知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想凌熙小姐日後一定會後悔莫及,怕是你到時哭也沒有眼淚,我們走着瞧。”
凌熙昂了昂頭,無所謂地一笑:“走着瞧也好,年輕人總是能活得更久一些,就是後悔也是輪到老人家先後悔,畢竟年輕人更有作爲,有些人分明老了卻不服老,怕是日後遇到真正的挫折,也會心中惱羞成怒,那麼死的也會更快一些,對不對?”
這是在咒他麼?周家家主一口氣憋在胸口,險些沒有回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回過神來,沒想到凌熙這個女子居然也是如此牙尖嘴利。
項蓉兒卻覺着痛快極了,這個少女真是對胃口,“嬤嬤,這次周家家主又吃癟了。”
張嫗搖了搖頭,“縣主,怕是那淩氏阿熙太年輕,根本就防不住對方的黑手,這些年紀大了的人,還是有些本事的。”
項蓉兒撇了撇嘴,心中不以爲然,“我覺着淩氏阿熙不會輸。”
張嫗嘆息一聲,這世道沒有那麼多意外。這周家家主也不會無的放矢。怕是早就已經有了準備了,項蓉兒這孩子雖然聰明,但是骨子裡卻少了一些圓滑。
另一廂,蘇無忌淡淡笑着,目光依然溫和。
袁嵐的目光微閃,他心中複雜極了,很想看到凌熙失敗一次,證明這個女子也不是處處都那麼強悍。
周家家主並沒有在言語上多做糾纏,回頭看向皇帝,躬身說道:“聖上此番要前往潁川祭祖,淩氏阿熙已用彼岸之花的菜色爲聖上餞行,那麼周家也不能沒有任何的表示,老臣也有一份禮物要給皇上品鑑。”
小皇帝起初的心思都在菜色上,這時候已經吃的十二成飽了,正在猶豫還該不該多吃一些,小黃公公接口道:“哦?是什麼禮物?”
“請允許臣賣一個關子,臣要奉上的禮物是大家從來沒有見過的,也是千載難逢的禮物,諸位今生有緣得見一次,必然會覺着不枉此生。”周家家主半跪在地上,拱了拱手。
“陛下。”小黃公公詢問聖上的意思。
“可。”小皇帝並沒有太多的興趣,只是微微頷首。
“送上來。”周家家主精神一震。
衆人的目光望去,看到四個人擡着一個平整的轎子前來,那轎子裡卻是一朵巨大的含苞待放的蓮花,用漂亮的薄紗拼湊出來,纓絡裝點栩栩如生,面前放大了的蓮花,頗有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意蘊。
那蓮花周圍驀然淡淡涌出白色煙霧,因爲距離極遠,彷彿有種朦朦朧朧的色澤,此刻那蓮花晃動之時彷彿也變了顏色,原來上面居然塗抹了銀粉,在燈火下閃閃發光,閃爍着炫目華麗的銀光。
很快,衆人竟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奇香,這香味很是誘人,不知是什麼人調製出來的,味道很是特別,又何況御花園內本就花兒衆多,但是此刻這味道卻是壓過了其餘的花兒。
這股氣味格外沁鬱,香味久久不散,在衆人的鼻中,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美妙之感,有人皺了皺鼻子,甚至聞到裡面有一股淡淡的藥香,似乎又是用十幾種香料調配出來的。
飽食之後,似乎能讓人全身舒暢無比,每一個毛孔都完全敞開。
很快衆人就明白過來,那香味是從巨大的花苞內傳來的。
“錚——”忽然一聲琴響。
衆人發現居然是衛師師彈奏,但見衛師師眸子輕垂,指尖放在琴絃上,看樣子她是準備了一曲琴音,只是綿長悠揚的一聲,頓時給這御花園內帶來無盡的遐想,餘音繞樑。
與此同時,蓮苞居然層層疊疊的舒展,蓮瓣綻放。
就在這時候,一雙芊芊玉手緩緩地挑起了上面的花苞,那手靈動如蛇,指尖動作千變萬化,漸漸那花苞內的身子形成個人影兒,宛若從花苞誕生了一個人兒,一片花瓣接着一片花瓣被打開,而後露出半張極美的面容。
所謂的半張面容,是額頭帶着一層半透明的白紗,遮擋住了眼睛。
在蓮花綻放的時候,周圍一片花瓣紛飛,那女子一隻纖纖玉手探出來,擺出一個優美的舞蹈姿態,雙足輕輕踮起了腳尖,她闔着的眸子慢慢睜開,彷彿迎着花香,脣邊帶着一縷惑人的淺笑。
只是一個笑容,就已經令人心曠神怡。
女子立於蓮花之上,她高鬟如雲,輕裙與蓮花爲一體,彷彿人是花兒,花兒也是人,又彷彿瞧看上前如凌波仙子,畫中的美人,流露出一種古典而嫵媚的魅力。
一朵蓮花,一人之高,綻放開來,風華絕代,尤其舞蹈令人賞心悅目,獨特的衣衫已完美地勾勒出了她的身材。
宛若《詩經國風秦風》中所寫,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的風華,均讓人的心中生出一種只可遠觀的感覺。
周圍男子看着她的身影,不由嘴脣一干,心情爲之澎湃。
她就彷彿一幅西子浣紗圖,周圍山水如畫,飄飄欲仙,縹緲風煙,如詩如畫。
她足尖一擡,腳下的動作宛如玉盤承珠,如風擺柳,又如畫卷中的人物出現在人們的面前,衣袖輕拂,宛如籠上輕輕流動的水墨煙寒。
人比荷花嬌,蓮花風情貌,人自畫中來,香自風中飄。
隨着衛師師的琴音,女子的舞蹈很慢很慢,每一個動作都會定格半拍,那時不由讓人驚覺着看到的是一張靜態的畫面,應是出自絕世大師的手筆,女子的臉容猶如雪光,白豔非常,令人心神恍惚,彷彿一個仙子從天而降,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讓人忍不住心中砰然,甚至想要沉醉期間。
袁嵐本來目光是看着凌熙的,這時候也情不自禁被女子的舞蹈深深吸引住了。
他看過無數的舞蹈,但是沒有看到如此如夢似幻的感覺。
一切都美的那麼不真實。
她的容顏,看上去朦朦朧朧,但在衛師師琴曲中,卻顯出絕代的風華,輕紗籠罩住她半面,卻更顯其容姿楚楚,長袖揮舞,一個身段亮出,便已是光彩無比,令得天下紅粉佳人,無不垂頭喪氣。
每一個用過膳食的人都擡起了眸子,看向了對面的女子,心中彷彿詠歎出了一首綺麗的詩篇。
“錚——”又是一聲琴響,歌舞已是漸漸快要到了尾聲。
小皇帝深吸一口氣,“等等,這是什麼舞蹈?”
周家家主得意一笑,衆人的反應都落入到了他的眼中,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笑道:“這是開國皇后之舞,當年師師小姐曾經看過開國皇后的畫像,而後心中生出了靈感,覺着應該變成一段舞蹈。後來她遇到了我這裡的姑娘苾娥,覺着只有苾娥的舞技可以詮釋開國皇后的畫卷。”
原來是開國皇后,衆人紛紛點頭,覺着果然有意境。
而且是衛師師小姐排的舞蹈,那麼必然是經典。
至於這位苾娥姑娘,雖然初次見到,但是實力不容小覷,這種舞蹈不是隨隨便便的舞姬可以跳出來的,難度很大。
這時候一個貴族摸了摸鬍鬚,忽然高聲叫道:“我想起來了,這似乎是皇宮內的一些由開國皇帝請人打造的雕塑,還有開國皇后的二十四幅畫像,都在皇宮內的蓮花殿中擺放着,而這舞蹈一定是由此所排出來的《開國皇后之舞》,所以說來,這個舞蹈都是有典故的。”
聞言,其餘人的目光個個望過來,心中充滿了嚮往,雖然清楚那些畫像就在皇宮之內,但是不是誰都有機會見到與看到的。
但凡是見過開國皇后畫像的人,此刻都是個個洋洋自得,挺直了胸膛,覺着自己與旁人大不一樣。而且周圍的人忍不住紛紛向左右問詢,目光羨慕的一塌糊塗,這種眼神令他們覺着倍有臉面。
小皇帝也是不知不覺沉溺其中,周家家主果然有些實力,忍不住說道:“這舞蹈的確如此,我已經想起來了,與那些雕塑畫卷如出一轍,開國皇后是大雍朝最偉大的女子,沒有其他女人能出其右,甚至於開國皇帝對她也是一心一意,從來沒有娶過其他的女人,可惜自古紅顏多薄命,她三十多歲就香消玉殞,當年她死後,按照開國皇帝的旨意卻是夫妻二人合葬,後來二人都埋葬到了潁川,不過旁側還有另一個皇后的墳冢,這個……卻是一個小小的敗筆。”
他說的就是如今較有名氣的竇家。
對於開國皇帝又娶一位妻子,而且後來還設定了三宮六院,雖然起初是發誓一世一雙人的,但在開國皇后死後,他還是如正常的帝王一樣,冊封了諸多妃嬪。
宮裡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太多,只是覺着皇帝沒有其他的子嗣,那麼還是對開國皇后一心一意的。
所以開國皇帝與開國皇后的故事,依然流傳了許久。
小黃公公接着道:“這也算是一世一雙人了,因爲國家不可一日無後,所以很多人都勸說開國皇帝再次立後,否則沒有規矩,開國皇帝方纔又娶了一個竇皇后,不過竇皇后也很喜歡開國皇后,甚至知道開國皇帝心中只有這一個女子,便請來雕刻師傅們,雕塑出了開國皇后的雕像出來,而後又請出赫赫有名的畫師,爲了開國皇后繪製了畫像,總而言之那些東西都還留存着,開國皇后把昔日開國皇后住着的地方命名爲蓮花殿,那些雕像都是立於蓮花上面,同時謂之步步生蓮。”
小皇帝道:“是啊!那些都是栩栩如生的畫作,朕很久都沒有過去看看那些雕像與畫像了。”
小黃公公卻凝眸,“不過,爲何要來個蓮花之說呢?”
小皇帝輕笑:“你不知道了,當年開國皇后也是身輕如燕的,有一日她飲酒醉了,卻是赤足立於蓮花上面,載歌載舞,所以纔會有立於蓮花上面的雕塑。要知道尋常女人哪裡有這個立於蓮花上的本事?”
小黃公公立刻應了一聲“是”。
衛師師琴音又響,蓮花中的少女接着舞動,她如玉如琢的赤足如有輕盈完美的魅惑,同時舞動出了開國皇后的畫卷中數個造型。但見她水袖飛旋,翩然如蝶,踢腿,倒飛,迴旋,側仰,有時竟然整個人如飛起一般雙足騰空躍起,用高難度的姿態舞動着,直看得衆人目不轉睛,瞠目結舌,宛若夢中。甚至於連拍掌都已經忘記了。
袁嵐也看得目瞪口呆,這舞蹈太美麗。
這舞蹈已經如此之美,不知道開國皇后究竟又是怎樣的完美?
御花園內一片寂靜,此時此刻,衛師師指尖下的琴曲如仙音縹縹緲緲,而她居然輕啓歌喉,沒有人聽過衛師師的歌聲,雖然不是如歌女一般甜美,也別有一番大家閨秀的風範,而她唱的正是一段記載於開國皇后書冊當中的詩句:
衛師師低低唱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笑傾人國,再笑傾人城。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衆人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此番小皇帝要去潁川祭祖,自然也是要祭拜這位開國皇后的,而衛師師這一曲兒真是恰到好處,勾起了小皇帝對先祖的思念之情。
小皇帝也是不斷點頭,覺着這喻意極佳,不愧是衛師師,不愧是大雍朝的第一才女。
凌熙彎起嘴角,好一個後招,這一招的確是討得了小皇帝的歡心。
吟畢,拂袖收琴,只傳來衛師師略帶悵然的嘆息聲,“大雍朝如今春秋三百年,當年開國皇后一馬當先,爲項羽皇帝立下大功勞,她伺候仗劍橫刀遊天下,英姿颯爽,歎爲觀止。如今千秋以後,天香國色,傾國傾城,無緣再見,但是後人永遠銘記於心。”
這番話真是說到了衆人的心坎裡,衆人目光沉吟,憶起又有人說過那位衛師師大約是下一個比得上開國皇后名氣的女子。
如今,衆人覺着應該如此。
一舞終了,那舞蹈的女子擺出最後一個造型,面紗下的半張面容更是令人遐想無比,她收起身段,朝着衆人行禮,衆人方纔回過神來,鼓掌叫好。
小皇帝也不斷地鼓掌,“甚好,甚好。”
一曲歌舞結束後,周家家主道:“好了取下你的面紗吧!”
只見那舞女取下了面紗,美目流轉,流光溢彩,紅脣微啓,聲音宛若最好聽的樂器,“遵令。”
衆人盯着那女子的面容有些發呆,甚至深吸一口氣,就是小黃公公盯着對方也表情呆怔,就是太監也被迷住了,這的的確確是生了一副好容貌。
此女的風情的確是罕見,有些女人的容貌雖然生的好,但是卻給人一種煙視媚行的感覺,絕對不會給人一種端莊尊貴的感覺。
此女是很美,很動人,但是卻是一種菟絲花的感覺,這與衛師師便大大不同。所以說衛師師永遠都是高貴的美女,苾娥只能是一個以色侍人的。
但這種女人看了第一眼,就還想看第二眼,越看眼神就越挪不開。
袁嵐深吸一口氣,覺着小腹一股濁氣涌出,某一處立刻堅硬如鐵,這還真是一個妖精。
席間衆人立刻醜態百出,男人都覺着有些把持不住自己。
那女子向着小皇帝的方向又行了一禮,優魅地說道:“苾娥乃是周家的義女,此次初來御花園內獻醜,希望聖上能滿意,此番都是衛師師小姐爲我親自指點排舞,還有諸多的不足之處,希望聖上能夠包涵一二。苾娥先祝陛下此番去潁川祭祖順順利利,希望我大雍朝千秋萬代,永垂不朽。”她的聲音綿綿軟軟,男人的骨子裡都快要酥了。
這時候衆人方纔明白爲何她要戴着面紗,如果一開始不戴面紗,大家怕是根本把持不住,會對着開國皇后的舞蹈顯露出醜態,那就是大不敬了。
小皇帝也是面色一紅,聽到了姬鈺方向輕哼了一聲,他連忙道:“原來是衛師師小姐……爲你親自譜曲教導……真是……難爲你們了。”
凌熙擡眸,沒想到衛師師居然會和周家的人合作,想必這裡面並沒有太深層的意義,她這些時日已經瞭解過衛師師,這個衛師師表面上不會隨意把字畫送人,可以展露出她的清高姿態,但是琴曲卻無妨,彈奏了就彈奏了,而這一曲舞蹈也不知道周家究竟花費了多少銀子,才從衛師師那裡謀得這麼一曲,想必也非常心疼吧?
雖然心疼,但是周家家主對於這個結果卻滿意極了。
這次苾娥姑娘的出場驚豔四座,可以說在貴族圈兒徹底火了,盛名比起任何一個花魁都要勝過三分,雖然彼岸之花有什麼菜色墊底,也被封爲大雍朝第一美食,不過比不上苾娥姑娘今日的一切。
至於與淩氏阿熙合作不過是個幌子,爲的就是讓衆人瞧見苾娥的實力。
這次玉香樓有了苾娥,那麼也完全可以與彼岸之花抗衡了。
周家家主有這個信心,他覺着但凡見過苾娥的男人,都會想着與她春風一度,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因爲男人永遠都是肉食動物,也永遠改不了偷腥的惡習,這苾娥就是他大大的搖錢樹,不信,你看那些人,誰不是垂涎三尺?就是女人也有震驚的。
張嫗也深吸一口氣,她這個年紀本來對所有的事情都不在意了,不過這段舞蹈真的讓她耳目一新,那苾娥簡直就是一個絕色的尤物。有這樣的女人當王牌,周家也可平步青雲得享富貴。
項蓉兒看她一眼,笑着問道:“張嫗,你沒事吧?”
張嫗回過神來,咳了咳,笑着道:“老婆子我當然沒事,不過看到這樣天人般的舞蹈,就一時情不自禁地陷進入了,而且那些男人的什麼魂兒都沒有了。”
項蓉兒卻撇嘴,“我覺着是飽暖思淫慾,若不是彼岸之花的食物太好吃太美味,那些人也不會吃那麼多,這一吃多了,心思就多了。”
張嫗臉色一沉,“姑娘家家的,說什麼淫慾淫慾的?知道羞恥麼?”
項蓉兒淡淡道:“嬤嬤不用擔心,我什麼都懂得的,不知羞恥的人都是那些本來是風塵人物,卻打着獻藝的名聲跑出來的妓女,我覺着她的身材還不如淩氏阿熙。”
張嫗道:“怎可能?”
項蓉兒笑道:“我覺着就是。”
張嫗給她一個不可理喻的眼神。
項蓉兒笑道:“而且我覺着凌少比起這個苾娥,要美貌多得多。”
這時候小皇帝咳了咳,不知道是真的咳嗽,還是心情過於激動的緣故,他問道:“衛師師小姐,這舞蹈是你排練的?”
“的確如此,這舞蹈是開國皇后曾經喜歡的曲子改編,而我又看過開國皇后的畫像,於是,我就自作主張地獻醜了。”衛師師聲音清雅柔和,讓人聽來渾身毛孔都舒暢。
周家家主也湊熱鬧說道:“不錯,這姑娘的舞蹈都是師師所教的。”
衆人紛紛頷首,衛師師教導的舞蹈當然是與衆不同的了。
這一來,苾娥姑娘在宮內獻舞得到褒獎,二來又是衛師師爲她親自譜曲,一切都在給苾娥姑娘鍍金,令她身價百倍,不,是身價千倍。
衆人看向了凌熙,覺着這個姑娘拒絕了周家的提議,實在是太愚蠢了。
這次彼岸之花除了菜色方面與保養品上佔據優勢,但是玉香樓也有一個更大的資本。
當衆人覺着不看好凌熙的時候,凌熙脣邊卻帶着淺淺的笑意。
周家家主笑道:“古人好過一句話,上天若取你一物,也必予你一物,雖然我周家如今比不上彼岸之花,但是這位苾娥就是上天賜予我周家的一位國色天香的佳人。”
苾娥卻嬌滴滴地道:“苾娥只是徒有美貌而已,論起才華,根本比不得衛師師小姐一二。”
衛師師淡淡道:“苾娥姑娘是天生麗質,舞姿風華,無人能及。”
這一來二去的,也算是互相吹捧的一番。
這是互相捧臭腳麼?真是有趣啊!
周家家主回眸,冷笑,“淩氏阿熙,先前你說我佔你便宜,居心叵測,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
凌熙的膚色在月色下瑩澤若美玉,她目光一凜,漂亮的櫻脣勾起一個淡淡嫵媚的弧度,明明是面無表情,脣彷彿又是在勾起笑着,卻讓人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冰冷。
她悠悠道:“這香是衛師師小姐調製的吧?”
衛師師表情如往常一般,“不錯,是我調製的,獻醜了。”
凌熙微笑道:“這香用了十五種香料,每一種都是頂級的,其中有一味有催情的作用。”
衛師師臉色一沉,“一派胡言。”
凌熙並沒有深究,“太醫是懂得這些的,總之對人身子不好的香料還是別亂用的好,這裡的男人個個血氣方剛,聞到這種味道難免會有些幻覺。”
衆人面面相覷,覺着不會是真的吧?不過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衛師師低低道:“那是誤會,我不懂醫術。”
凌熙接着道:“好吧,衛師師小姐畢竟不是學醫術的,情有可原,不過一開始,那蓮花冒出白煙,也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衛師師眯眸,“爲何不好?淩小姐又有什麼高見?”
凌熙指尖繞了繞髮絲道:“高見倒不是,只是有幾句肺腑之言給宮裡的人說一聲,這白煙散來散去的,雖然很好看,但是若有人居心叵測,在裡面放了毒藥,不是給宮裡帶來諸多的危害,把皇帝置身於險境,所以說下一次若在苾娥姑娘要給人獻舞時,我覺着諸位還是要防毒爲要。”
周家家主臉色一變,“你,你這是一派胡言。”
凌熙負手而立,“小心駛得萬年船。”
“好,即便如此,又如何?”
凌熙接着道:“還有,我覺着舞蹈不過如此。”
周家家主立刻臉色變白,大聲斥責,“淩氏阿熙你這是在妒忌。”
苾娥也蹙眉,這個淩氏阿熙想必是因爲各方面不如自己,所以處處與她做對,這種女人她見過的很多,但嫉妒也沒有用處,自己就是天生麗質,那淩氏阿熙比不上自己。
衛師師冷淡道:“嫉妒還真是可怕,我也承認自己容貌不及苾娥姑娘,舞姿不如苾娥姑娘,但我從來不會詆譭一個女子。”
苾娥立刻躬身,“師師小姐是個大度的。”
凌熙脣邊發出一聲輕笑,很悠然說道:“妒忌什麼?苾娥姑娘的的確確是一位佳人,也是絕色,不過充其量也不是什麼國色,周家家主說的實在是言過於實。”
“這個淩氏阿熙怎說她不是國色?”衆人吩咐紛紛,“她這真是在妒忌苾娥姑娘吧?”
凌熙接着問道:“這位苾娥姑娘怕是一位清倌人吧?”
周家家主臉色一沉,“是又如何,她也是我的義女。”
好一個義女,這是掛上了良家的牌子了,凌熙臉上帶着笑,那是一種很冷豔的笑,“且不說她的身份如何,但開國皇后的舞蹈居然要在一個青樓內舉辦,實在不妥。”
周家家主立刻大叫,“一派胡言,我玉香樓怎會是青樓?你這是在造謠污衊誹謗。”
“是不是青樓,閣下心裡清楚。”凌熙冷笑一下,目光看到幾位重臣,那些人無不散玉香樓的常客,被凌熙的目光一瞪,衆人嚇得吩咐低頭,凌熙向前走了兩步,“陛下,我有一事想要稟報。”
那幾人臉色更差了,生怕對方說他們是嫖客,風流是一回事,但是嫖客畢竟這名聲不好聽。
“你說。”
“希望取消官員入青樓的做法,如今青樓很多,但是大雍朝男子已可以三妻四妾,他們在青樓看中的女人可以娶回去爲妾侍,但是如果官員夜宿在青樓,那麼可是重罪。”
小皇帝沒想到對方一來就說出這麼厲害的規矩,當然當年開國皇后也有提議過這個內容的,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實施。
蘇無忌脣邊帶着淺笑,對着前面施了一個手勢,扮作了姬鈺的姬大立刻心神領會,低聲說道:“陛下,此事可以考慮。”
皇帝覺着帝師的話語都是不能反駁的,連忙說道:“很好,此提議我已準了,從此官員
”這位苾娥姑娘怕是一位清倌人吧?“
周家家主臉色一沉,”是又如何,她也是我的義女。“
好一個義女,這是掛上了良家的牌子了,凌熙臉上帶着笑,那是一種很冷豔的笑,”且不說她的身份如何,但開國皇后的舞蹈居然要在一個青樓內舉辦,實在不妥。“
周家家主立刻大叫,”一派胡言,我玉香樓怎會是青樓?“
”是不是青樓,閣下心裡清楚。“凌熙冷笑一下,目光看到幾位重臣,那些人無不散玉香樓的常客,被凌熙的目光一瞪,衆人嚇得吩咐低頭,凌熙向前走了兩步,”陛下,我有一事想要稟報。“
那幾人臉色更差了,生怕對方說他們是嫖客,風流是一回事,但是嫖客畢竟這名聲不好聽。
”你說。“
”希望取消官員入青樓的做法,如今青樓很多,但是大雍朝已經可以三妻四妾,看中的女人可以娶回去,但是如果夜宿青樓,那麼是重罪。“
小皇帝沒想到對方一來就說出這麼厲害的規矩,當然當年開國皇后也有提議過這個內容的,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實施。
蘇無忌對着前面施了一個手勢,扮作姬鈺的姬大立刻心神領會,低聲說道:”陛下,此事可以考慮。“
皇帝覺着帝師的話語都是不能反駁的,立刻道:”很好,從此官員不得夜宿青樓。“
周家咬了咬牙,沒想到這個淩氏阿熙居然會施展出釜底抽薪的招數。
項蓉兒拍了拍掌,笑道:”好,真的是甚好,我最看不慣那些男人聲色犬馬的樣子。“
”淩氏阿熙,你這是妒忌。“周家家主冷冷看着她。
”你錯了。“凌熙慢慢搖頭,”在我彼岸之花也有一位絕色女子,比起那苾娥姑娘勝過她數倍。“
”你胡說什麼?“周家家主臉色一沉。
”自然是真的,本來我從來不想讓她拋頭露面,不過你們既然這樣做,我也不得不拿出殺手鐗了。“凌熙脣邊帶着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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