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兇悍 逃嫁太子妃 062 想強女幹什麼的!
兩人在半空中做了直線落地運動良久,眼前的景緻也越來越黑,像是落入了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
終於,快要落地的瞬間,皇甫軒攬着她的腰輕輕一旋,內力一起,避免了他們摔死或是摔殘的命運。四隻腳踩上地面,安然落地,而四處空曠漆黑,靜謐無聲!
只有遠處,有一道微涼白光,呈現出圓形,像是一個洞口!
澹臺凰的手雖然被綁着,腳還是靈活自如的,趕緊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臂膀,納悶詢問:“這是什麼地方?”
皇甫軒看了一會兒,好似是終於想起來了一點什麼,冰冷的聲線帶着幾絲尷尬:“這是東陵皇室修建的密道,是先祖爲了防止有人逼宮所建。機關就在御花園假山的石頭上,朕剛剛不小心按到了!”
“……”原來做皇帝的,也會有不小心的時候!但這不是重點,“你不小心按到了,那我們怎麼出去?”
“唯一的法子是從那個洞口出去,洞口之外,是萬丈高崖的山壁,出去之後,只要運起內力往上,就能落在崖頂!”皇甫軒將自己所知的毫無保留的告知她。
澹臺凰聞言,不耐煩的背過身:“先給我把繩子解開!”都怪這個神經病,沒事的時候不思爲社會做貢獻,非得把她反綁了狀若深情的表白,整出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兒!
皇甫軒聞言,倒也是十分配合,無視了她語氣中的嚴重不耐,不疾不徐的伸手爲她解了繩子。
在這種黑漆漆的地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了出去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她倒是不在乎外界會怎麼看,但是王兄一定又要狠狠的教訓她!說不定她還真的能嘗試一下傳說中的家法!想着她飛快的洞口奔去,一路疾馳,都顧不得身後的皇甫軒,趕快出去,趕快出去!
可,到了洞口之後,頷首往下一看,腦袋一暈!險些沒給栽下去!
空中一片霧靄,白雲飄飄,顯然他們是站在極高的地方。都看不到下頭有多深,她又仰頭看向天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粗略估計一下,大概有一百五十多米的高度,最特麼坑爹的是,周圍居然連一根武俠小說裡面經常涉及的藤蔓都沒有!這讓她如何上去?
無語的回過頭,看向緩步到了自己跟前的皇甫軒,問:“這麼高的崖,用內力上去,得是絕對的武林高手吧?”反正以她現在的本事是上不去,除非有兩把刀子插着移動上去,或是一根藤蔓扯着爬上去。但是很明顯的,現在什麼都沒有!
“理論上是如此!”皇甫軒冷冷答話,燦金色的眼眸淡看着她,顯然對自己現下的處境並不過分擔憂。
他這簡短的話一落,澹臺凰的眼角又抽了抽,看着他冷峻的容顏,接着問:“那如果皇帝不幸與我一般武功不濟,飛不上去怎麼辦?”這樣問着,她心裡也十分並非常覺得東陵皇室的先祖絕對是奇葩,密道也不好好修,修在這兒!不是給可能被逼宮的祖孫後代出難題嗎?
“所以東陵皇族有祖訓,帝王必須文治武功皆通,萬丈高崖之間也要如履平地,否則便不具備登基爲帝的資格!”皇甫軒此刻,倒是有話說話,什麼都不瞞她。
好吧!澹臺凰的嘴角忍不住又抽搐了幾下,看來東陵先祖對子孫後代的要求還挺高!又往上頭看了一眼,嚥了一下口水,問:“你覺得,你帶着我,兩個人可以飛上去嗎?”
“不能!”皇甫軒非常坦誠,接着又在她的狐疑的目光下,接着開口,“再高武功的人,也不可能帶着另一個人飛上去!故而這條密道是隻爲帝王準備的,也只在先皇退位親口告訴新皇一人!所以宮中若有變,除非跟帝王一起逃命的人,也同樣武功高強可以飛上去,才能一起逃出生天!否則跟着皇帝,只會拖後腿,先祖深謀遠慮,這是爲了絕了帝王感情用事帶着累贅出逃的機會!”
聽到這兒,澹臺凰已經完全無言了!因爲再多的語言都已經無法表達她對東陵皇室祖先的崇拜了,抽搐着嘴角開口:“你的祖宗真是高瞻遠矚,深謀遠慮,其心可勉,其心可嘉。不僅僅善於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還善於用全面的眼光看問題,十分符合哲學對我們的要求。他們要是能再多活個幾千年,那就該都是赫赫有名的哲學家啊!”
哲學家?皇甫軒劍眉微挑,暫且還不能明白這個詞的意思,但是她語氣中嚴重的諷刺意味他是聽懂了!並未對此發表任何意見,只是自袖袍中掏出一個圓球狀的物體,揚手拋入空中——
“砰!”的一聲,煙花在半空中炸響,刺目鮮紅,明亮得扎眼!
收回手,偏頭看着她開口:“放心,三個時辰之後,朕的人就會來救我們,到時候就可以出去了!”
他這一說,也並沒有先走的意思,讓澹臺凰反而覺得有點奇怪,斜眼看着他,心理十分陰暗的揣度人的思想:“我還以爲你會一個人飛身而上,安然走脫,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餓死!因爲我很不巧的知道了你們皇室的密道,你早晚是要殺人滅口。”
“你想太多了!”皇甫軒無語的應了一聲,轉身往洞內走。
沒走幾步,就看見了火摺子和乾柴,將乾柴堆在一起,然後蹲下身子,輕輕一劃,火焰燃起,瞬間便照亮了整個山洞。
他彎腰坐下,墨發鋪在腿上。焰火在映照中,他極有立體感的五官顯得更爲冷峻懾人,微醺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的紅暈,是方纔多喝了些酒的緣故。
於是,這也是澹臺凰第一次在這個冰冷高傲的帝王身上,看到一絲絲柔和的感覺。
昨日下過大雨,現下又是山巒中間,所以難免有點冷,她擡步往看起來很是溫暖的火堆跟前走去,在他對面一坐,姿態並不十分雅觀,也學着他,拿起一根乾柴在火裡捅啊捅,一邊捅,一邊開口:“吶!其實我這個人,人品雖然不太好,但也還是勉強說得過去的。現下還在宮廷大宴之中,你作爲東道主,又是皇帝,要是不在的話,說不準會出岔子,你可以先走,我一個人在這裡等你的人來救!但是咱得先說好,你的人可一定要來救我,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她話音一落,十分認真的看着他,表情略爲猙獰,好像是真的要成了鬼似的。
皇甫軒聞言,自鼻翼發出一聲輕哼,旋即淡笑了起來,冰冷的容貌上綻開一抹笑,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皚皚白雪之間,一朵雪蓮盛開。
半晌,他笑意落下,燦金色的眸看向她,冷聲道:“不論何時何地,有朕在的地方,永遠不會丟下你一人!”
話音一落,澹臺凰給愣了一下!爲什麼她聽着這話,很有種對方是在對自己表真心的感覺?如果她沒有自作多情的話,應該就是表真心還很真心的意思吧?尷尬的抓了幾下頭髮,開口大嘆:“啊,今天天氣真好!呃,這火的光真好看哪!”
典型的轉移話題,外帶沒話找話說!
皇甫軒也知道她是想化解這種尷尬局面,故而也只是輕笑,沒有開口多說。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了半晌,山洞之中除了火燒乾柴的聲音,還有兩人的呼吸聲,就不再有旁的聲音。
坐了好一會兒之後,他冰冷的聲線忽然響起,在山洞之中顯得純澈而清明:“知道麼,朕今日,是第一次向人表白!在父皇的教導之下,朕也素來自律,這麼多年也不曾有過別的女人。朕能保證,朕今日的話,句句真心,所以朕也希望你能給朕一個答案!”
說着,他燦金色的眸看向她,眸光璀璨,像是銀河中最亮的星,滿含期待與柔情。
波瀾一般的柔情,軟化了他冷峻的容顏,軟化了他冰一般銳利的眼。
這一說完,澹臺凰頓時感覺更加尷尬,這貨到底是玩真的還是玩假的啊?都解說到自己自律上頭了。她定定的看了對方一會兒,覺得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也不像是在捉弄她,終於確定了他是玩真的,於是,正色開口:“抱歉,多謝你的好意和喜歡,但是感情這種事情,我暫且還不想考慮!”
“是不想考慮朕,還是誰都不考慮?”他的聲線忽然降低了八度,使得整個山洞內的氣溫都驟降而下!
於是,澹臺凰很沒骨氣的顫抖了一下,這山洞裡面就他們兩個人,特別適合作奸犯科,尤其他還喝了不少酒,所以她很清楚不能輕易的激怒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於是開口道:“誰都不考慮!”
這話是順着他的心意回的,但也確確實實就是她的心裡話。
話音一落,他忽然出手,一把將她扯過去,大力擁入懷中,沒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燦金色的眸凝視着她的眼,注目着她豔絕的容,也不知道是酒意作祟,還是別的什麼,呼吸竟然微微急促起來。冷聲開口:“那若是,朕一定要你考慮呢?”
如此近距離的說話,他身上的酒意也入了澹臺凰的鼻尖,於是她頓時明白了這貨今天的種種反常,到底是爲了哪般,原來是喝多了!她一邊伸手反抗,想從他懷裡出來,一邊很不耐煩的開口:“說不想考慮便不考慮,你最好在我發火之前速度放開!”
幾相掙扎之間,左腿忽然撞上一個硬物!
頓時,她的表情僵了一下,不敢隨便動了,怕惹出了什麼不可收拾的局面。而他的呼吸也更重了幾分,看向她的眼神,也更火熱了幾分……
絕世美男子的懷中擁着佳人,尤其男子還喝了酒,深情凝視,而且幾個時辰之內,這裡都不會有其他人出現。這種情況下是最容易擦槍走火,引起一系列關於男女關係的事情的。皇甫軒的心中是很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澹臺凰是個煞風景的!
她嚥了一下口水,看着他的臉十分坑爹的開口:“我說你心裡不會正在想着強姦什麼的吧?”
這話一出,他的表情瞬間一片空白,所有的激情瞬間消失殆盡!
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個外星人!即便她不被自己的深情打動,不被此刻的氣氛感染,也不至於給說出這麼一句話吧?他正想着……強姦什麼的?!他想的是兩廂情願好嗎?
“哪!不是就快點放開!”成功的雷到了他!然後,在他微微發怔之間,她飛快掙開了他的胳膊,站起身,從他的懷中掙脫而出,並且趕緊站到五米開外,跟他保持安全距離!
懷中一空,他頓了頓,微微閉上雙眸,呼吸也漸漸平穩。旋即,眼也不睜的開口:“是因爲君驚瀾?”
問的沒頭沒尾,但彼此都能懂。
“不是!”她飛快的開口回話,眸中瞬息閃過一絲異樣,轉瞬即逝,只是閉着眼的皇甫軒沒有看見。
不是?那是爲何?只單單因爲自己不好?
他沉默了下來,沒有繼續刨根問底。因爲他心中清楚,繼續問下去,不過是讓自己的處境更加尷尬難堪,而帝王的尊嚴,不允許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做自取其辱之事!
接着,他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是她向洞內走的聲音,耳尖也敏銳的聽到她似乎是拿起了那個水囊。
正要開口提醒她那個水囊的水放了太久,應該不能喝,一陣清涼氣息已經對着自己襲來!
睜開眼——
“璞——”一袋冷水,澆了他一臉!
水珠沿着墨發滴落,面上微醺的紅暈也漸漸退下,腦中瞬間一片清明,燦金色的眸中也燃起了熊熊怒火,看向澹臺凰的眼神極爲不善!
“放肆!”一聲冷喝,若平地驚雷,狠狠的山洞中炸響!
澹臺凰搖了搖自己手上空空如也的水囊,漫不經心的道:“我既不放肆,也不放五,我只是看東陵皇今天好像是喝多了,所以幫你醒醒酒!當然,也看着你今天是喝多了,又沒丟下我一個人走的份上,就這麼一袋子冷水,算是把你那會兒無禮的事情算清了!”
上次君驚瀾未經允許抱了她一下,她就扎到他胳膊流血。今日若不是看在皇甫軒喝多了的份上,她也絕對不會如此客氣,怎麼也都是要見血之後方能了事!
她這話一說完,皇甫軒怒極反笑,揚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水珠,輕哼了一聲,沒有開口!
這女人,永遠如此,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吃虧!但往他臉上潑冷水,她也真是大膽!
看他沒有要跟她算賬的架勢,澹臺凰吊兒郎當的把水囊往不遠處一扔,重新坐回了火堆的旁邊,她相信有了她方纔的那一袋子的水,他的腦袋一定能清明不少,也絕對不會再有類似方纔的事情發生!
坐了很半晌,足足有兩個多時辰之後,洞外終於傳來的響動之聲。
是煙花炸響,偏頭一看,鮮紅刺目,和皇甫軒那會兒拋出的煙花是一樣的!顯然是營救之人來了。
兩人一同起身,往洞外而去。
崖頂的人拋下了一根繩索,等着他們爬上去。澹臺凰看了皇甫軒一眼,十分諂媚的道:“那個啥,還是你先上去吧!你作爲男人,先上去可以幫忙試一試這根繩子是否牢固,若是我爬到一半它斷了,多不好啊!”
非常明確的告知對方,讓他先走那絕對不是生死場景裡面,情深似海的戀人們相互爲對方謀求生路,互相讓對方先走!而是很單純的需要一個試一下繩子牢固性的人!
見他空白着表情,十分無語的一言不發,她又趕緊補充:“你放心,如果你上去的途中,繩子斷了,你不幸命殞,爲了感謝你今日高尚的行爲,我一定每日爲你上香!”
見她越說越是離譜,皇甫軒終於冷聲打斷:“你先上去,繩子若是斷了,朕在下面接住你!”
“可……”澹臺凰還想說點什麼,但是看見對方已經冷冽下來,滿是不耐煩的眼神,終於識相閉嘴,老老實實的轉過頭抓着繩索往上爬。
此刻已經天黑,淡淡月光灑在繩索之上,看起來十分清晰,她一下一下的抓着繩索,十分賣力的爬着,腦中竟然十分不和諧的想起了那個妖孽,若是現下他在崖頂,直接就用繩子將她圈上去了吧?
接着,她又更不和諧的想起了另一個場景,那賤人用繩子把她扯上屋頂之後,第一句話居然扯着她放風箏怎麼樣!
飛快的擺了擺頭,把他從自己的腦中甩了出去,也因爲想到了那惹人討厭的某人,頓時感覺渾身充滿可以用來殺人的力氣,飛快的爬了上去!
第一次落難之時,身邊無他。這種感覺不是一般的爽,再也沒有人在她倒黴之後,還說幾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火上澆油了!
就在她得瑟之間,山巒之下的人幾個輕躍,從下頭跳了下來。他姿態輝弘,像是一條從崖底騰飛而起的龍,破空而去,一身霸氣渾然天成!
落地之後,只冷冷的掃了澹臺凰一眼,轉身便走!對於一個初戀失敗的帝王來說,不大發雷霆已經是很給面子,現下的反應也實屬正常。
澹臺凰趕緊跟在他的身後,而崖頂上的侍衛們也飛快融入夜色,在暗中保護。
這一路,穿過了一座皇陵,裡面有無數守衛,並在皇甫軒的帶領之下避過了無數機關陣法,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從裡面出來!出來之後,又有無數條岔道在前,皇甫軒帶着她走了中間那一條,出去之後,竟然很快的到了太廟附近!
澹臺凰四面看了一下,估計其他的岔道,應當就是通往不同地方的去處!出來之後,皇甫軒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朕先回去換衣服,讓宮女們帶你回去!”
說罷,一甩袖,往養心殿的方向而去。
澹臺凰點頭,在宮女們的帶領下往自己的院子走,今夜宮中很安靜,但安靜之下,她隱隱聞到了一點陰謀的味道,好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她卻沒發現,她往前走着,而自己身後,卻有一雙狹長魅眸,正凝注着她的背影。
他身側的小苗子詫異詢問:“爺,您方纔爲何不跟着進去營救?”反而在這裡枯等這麼久。
他薄脣微勾,懶懶開口:“東陵的皇陵,你以爲是那麼好進的?”
語落,雙手攏於袖袍之中,緩步離去。
小苗子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可信,故而也就十分納悶的跟在他的身後,有什麼地方是爺也不好進的?爺的心思,從來就難猜,但爺很少瞞他,可現下瞞他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
澹臺凰在宮女們的護送下到了院門口,便見澹臺戟在門口等着她。
毫無疑問的,她又被他教育了一頓,先是問具體什麼情況,又是開始恨鐵不成鋼,而且這一次比往常都要生氣!直直教訓了半個多時辰之後,才終於放行:“好了,你回去收拾東西吧,明日我們便啓程回國!”
前頭的話,都聽得澹臺凰昏昏欲睡,就這句話,狠狠的刺激了一下她的神經!
明日就要回國,回國就有婚事,難道她真的只剩下回國“等死”這一條路?懷着這種無比悲痛的想法,蹣跚着步子,從院外進了院內。
而成雅早已將包袱收拾好了,不用她操心。
小星星童鞋也仰天睡着了,就在她的牀上,想必是成雅走了之後發生的事情!看了一眼牀上的小星星,馬上就聯想到了那個妖孽,她更加感覺自己的神經被刺激了一下,不成,不能坐以待斃!
今天是最後一個晚上,要不她抓緊最後的機會逃了吧?這次不與楚長歌結伴,應該不會有多大的問題!心動不如行動,輕手輕腳的翻出了包裹裡面所有的銀票,往懷裡一揣,就飛奔了出去!
這次不帶包袱了,逃跑成功的機率也一定會大些!但,走了院子門口,腦中忽然想起昨夜那妖孽的那句“明晚,不要出門。”明晚不就是今天晚上嗎?讓她今天晚上不要出門?爲什麼!?
她頓了一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不管了!
說逃就逃!大不了就再被抓回來,沒什麼了不起的,怎麼都比坐以待斃強!想着飛快的奔了出去……
今夜,是十五月圓。
整個皇宮都靜悄悄的,只時而不時的有御林軍巡邏經過,她沒跑多遠,便見着一襲明黃色龍袍的皇甫軒,往潛龍殿的方向而去。而沒過一會兒,忽然一個小太監到了他的跟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在原地聽完,就變了方向,往西面去了。
澹臺凰躲在屋後看着他走了,終於放心,接着進行自己的遁逃大業。沿着灌木叢走了幾步之後,又是兩隊巡邏的御林軍經過!
兩方人馬撞在一起,一方之人詢問:“站住!你們是幹什麼的?”
“我們是奉命巡邏一圈之後,預備去宮門口換班的!”另一邊爲首的御林軍答話。
“有令牌嗎?”
“有!”
其他的澹臺凰都已經聽不進去了,她只知道那一隊御林軍是去宮門的,要是自己潛伏在他們裡面,就可以順利的到達宮門口,只要這些人一個不注意,她就能成功潛逃!於是,她的目標很快的鎖定在了這幾十個人的身上!
那兩撥人馬覈對完畢,分相岔開,給對方讓道。
澹臺凰趕緊躡手躡腳的跟在那波據說要去宮門換班隊伍的身後,終於到了一個轉彎的地方,她一把抓住最後的侍衛,狠狠的對着他的脖頸一敲,對方成功暈倒!
然後飛快的扒了他的衣服穿上,幾個大步跟上了前方人的步伐。
她前頭的一人不悅轉過頭:“動作那麼慢,做什麼去了?”
她粗着嗓子開口:“尿尿去了!”
“不對,我怎麼感覺好像沒有見過你?”那人微微蹙眉。
澹臺凰正要說自己是新來的,他已經率先開口:“沒有見過就沒有見過吧,反正也大多是些生面孔,跟緊一些,別再出岔子!”
他說完,已經轉過頭繼續往前走。
澹臺凰在他身後飛快點頭,一副很瞭解的樣子。
一行人,就這麼走着走着,越走她越覺得方向有點不對,皇宮有四個門,分別位於正東方,正南方,正西方,正北方!但是他們現下走的方向,是東南方!
就這麼奇怪的走着,心下的狐疑之感越發濃重,而方纔自己前面之人的話說的也有點古怪,反正也大多是些生面孔?難道他是今天才來的御林軍?
正在她遲疑之間,他們這一行人已經到了潛龍殿的門口!
潛龍殿門口御林軍正要上來問,她身前的這些人,忽然毫無預兆的飛快拔刀,對着守着潛龍殿的御林軍們砍殺而去!
刀光劍影,速度極快!他們這些人看起來都沒什麼內力,腳步也並不十分穩健,但是出手卻非常快,大部分的御林軍們都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這麼輕而易舉的殺了!而剩下的人,發出的一些輕微叫聲,也沒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隊伍最後頭的澹臺凰見此,就這樣拿着一根長戟僵在了原地,整個人完全風中石化了!她不過是想搭個“順風車”,跟着這羣據說要去皇宮門口換班的御林軍,以達到順利出宮的目的。但是現下看起來,好似她已經很倒黴的加入了殺人越貨的隊伍,悲催的成爲了殺人犯們傳說中的同夥!
就在她風中石化的這一會兒,潛龍殿門口的御林軍,已經被屠謬殆盡!
而殺了人的御林軍們,也飛快的上前,將潛龍殿的門推開!
門一開,她便看見了屋內之人的容貌,一見就是一愣,這人便是皇甫軒的父皇?
可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啊!他身着一身紫銀色的龍袍,金冠束髮,俊美的五官沒有半分瑕疵,此刻,那一雙暗紫色的寒眸正冷冷的掃着殿外!
但,奇怪的是,他右手此刻竟捂着胸口,脣邊也泛出一絲血跡,面上隱隱有些黑氣,顯然是一副中毒頗深的樣子!
門口的殺手們有點猶豫,顯然是不敢貿然上前,畢竟皇甫懷寒武功蓋世,今日雖然是月圓之夜,他毒發之日,但是他們這些人就這麼貿然上去,也很有可能率先殞命!
而就在這會兒,“咻!”的一聲響起!
澹臺凰飛快轉過頭,只見高處屋頂之上,一隻黃金色割裂了夜空,疾射而來!射箭之人一箭射出,便飛快轉身而走,未做絲毫停留!
這支箭,空破而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弧線,對準了皇甫懷寒的胸口飛馳而去!
而坐在榻上之人,暗紫色的寒眸在看見那隻黃金箭之後,眸中飛快的閃過震驚,懷念,複雜,脣畔也漸漸扯起一抹苦笑,竟然沒有去躲,讓那支利箭,像是冰刃穿牆一般。
狠狠的穿透了他的胸口!
“噗——”的一聲,他口中涌出一口黑血,又狠狠的咳嗽了數聲。
澹臺凰有些呆愣,方纔皇甫懷寒的表情和眼神她都看得分明,這箭若是他要躲,一定能夠躲過去!可他爲什麼不躲?
就在她怔忪之間,天空緩緩的下起了雨,像是老天都爲他悲鳴。
不遠處,也緩緩的步來了一行人,爲首之人,雙手攏於袖中,在煙幕之中踏雨而來,風姿卓然,若遠山雲黛。朦朧煙雨,也爲他冷豔的容貌平添了幾分難言美感。
那是……君驚瀾?
他的身後,跟着一衆護衛,護衛們的身上都穿着一致的黑色衣衫,衣襬之處盛放着一朵血色曼陀羅。將近門口,他們飛快的站成兩排,並低下頭,恭迎他們的主子進門!
而殺手們一見他,也當即立於兩旁,等着看他進來之後將會有的舉動。這是北冥和西武達成的協議,他幫女皇把他們這些人都送進來,代價只是要見皇甫懷寒最後一面!而女皇亦吩咐他們守在此處,看看他到底想搞什麼鬼。
澹臺凰知道自己現下該走,但她更知道此刻想走,是絕對走不了,於是也只能跟着那羣殺手們,在兩旁站着,微微低下頭,製造自己的不存在感。
君驚瀾一步一步過來,漫天的煙雨,竟然沒能在他紫銀色的衣袍上留下任何痕跡。好似只要他願意,一切凡塵之物,都能被他隔絕開來。
大步到了寢殿的門口,看向裡面已然中箭的皇甫懷寒,步履慢了下來,緩步踱了進去。
而皇甫懷寒此刻,脣際噙着鮮血,暗紫色的寒眸看向他,冷聲苦笑:“是她要朕死?”這一次,他用的是“朕”,以王者的身份自稱,而不是寡人。若非是她要他死,就不會有多餘的人知道月圓之夜,便是他每月毒發之時,門口的那些殺手,也將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
他這一問,君驚瀾微微點頭,狹長魅眸淡淡看着他,而慵懶聲線裡,是澹臺凰從未感知過的冷肅:“是,她說這是你應得的!”出手的不是乾孃,是慕容馥的人,但想要他死,不僅僅是自己的意思,也是乾孃的意思。
這話一出,皇甫懷寒又是笑。
從看見那隻黃金箭,他就知道,這是她的意思。那支箭,當初奪走了慕容千秋的性命,他就知道終有一日,她會找自己來討回這筆債。即便她已經給自己下了毒,他也知道,她對他的恨,從未消過!
他笑着咳嗽了數聲,整個人已經有點坐不穩,微微向後靠着,眼看向他,語中卻有了不少愉悅的成分,冷聲開口:“她不知道,朕等今日,已經等了十七年了!”
從軒兒出生,他就一直等着今天,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幾乎快忘記了她的音容笑貌,可一閉上眼,就會看見她恨絕的眼神。
君驚瀾聽着這話,狹長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瞭然,他凝注着對方,漠然開口:“乾孃讓我來問你一問,這些年,你可曾後悔?”
這一問,便是他今日來此的目的。
他這話一出,皇甫懷寒伸手在枕頭邊拿出了一個包袱,一個陪伴了他多年,已經有些老舊的包袱,伸手將它遞給君驚瀾:“替朕轉交給她!”
如玉長指,自寬大袖袍中伸出,暫且拋下了潔癖,略爲鄭重的接過皇甫懷寒手中的包袱。這一切,不爲別的,只單單是對同爲王者之人的敬重!
東西到了手上,這觸感,能清楚的讓人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
而也就在這會兒,皇甫懷寒強撐着最後一絲力氣開口了,他的眼神望向虛空,似乎帶着無盡的懷念,冰冷的聲線也略顯蒼白:“那是一百兩銀子,是朕當年欠她的。朕欠了她一百兩銀子,也欠了她慕容千秋一條命。今日,朕都還清了!你替朕告訴她,當年的事,朕不後悔!如果時光重來一次,讓朕重新選擇一次,朕也一樣會那麼做!不悔,此生不悔!”
他話音一落,緩緩閉上眼,已經不再開口。
而澹臺凰卻能清晰的看到他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再無挽救的可能。
此生不悔?不論是對是錯,甚至於到了今日,心甘情願的獻出自己的性命,也說不悔?澹臺凰雖然不清楚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此刻看着皇甫懷寒,心中也有種說不出的感懷。
而殿內的君驚瀾,微微擡手,他身旁的人當即反應過來,將他手中的包袱接過,又恭敬的退到一邊。
絕美清逸的男子,雙手攏於廣袖,涼涼開口:“你的話,本太子定會帶到!”
語落,轉身便走。
乾孃要他的命,是因爲多年前的仇怨。而自己要借慕容馥的手殺他,則是爲了挑起東陵和西武一戰。戰事一起,至少也是兩年,兩年之內,兩國都無暇顧及北冥,他自然也能毫無後顧之憂的練出一支海軍!
只要海軍問世,從此,無論是放眼大陸,還是南海之外,北冥都將無敵於天下!
軍養兩載,必御南海!
他緩步而行,姿態是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優雅。而在走到澹臺凰跟前之時,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腳步微微一頓,讓澹臺凰心下一慌,但他只頓了一下,又擡步向前,在她跟前留下淡淡君子蘭的香味。
他帶來的人,也飛快的跟了上去,很快的跟着他的步伐消失在夜幕之中。
他們這一走,殺手們的任務自然也完成了,爲首之人趕緊揮手:“撤!”
現下澹臺凰即便再不想與他們爲伍,也只能先跟着他們跑一段路,再偷偷逃跑。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殿內的皇甫懷寒,纔跟着他們一起逃離。
可,他們這行人還沒來得及跑下樓梯,不遠處就有高舉的火把往這邊飛馳而來!
殺手首領大呼一聲:“不好!被發現了!快撤!”
說着轉身就想換個方位跑,而前後四面都很快的圍上來無數御林軍,將潛龍殿的附近圍了一個水泄不通!他們現下是標準的插翅難飛!
握着長戟的澹臺凰心中除了想流淚就是想流淚,這下完蛋了!無辜的她成功的淪爲殺害東陵太上皇的賊人了,真是人倒黴了手不沾血也能變成殺人犯!以皇甫軒對他爹的重視,就算他真的喜歡她,她也絕對沒有活路可言!
正在她抑鬱蛋碎之間,不遠處傳來皇甫軒的一聲怒喝:“給朕將他們全部拿下,生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