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生了!北冥的皇長孫!
馬車往回走,澹臺凰一直在打哈欠,心情倒很是不錯,其實她本來也以爲獨孤城死定了,所以心裡其實有點感覺以後不好面對凌燕來着,所以前日纔想着不管咋樣,成功還是失敗,也總歸要去找他求個情,沒想到就知道了獨孤城不用死。
也就是那句,獨孤城會死,但孤獨不會。
以這妖孽的性子,應當是不會輕易做如此危險的事,的確是危險,留着獨孤城,以後要是被人發現了,後患無窮!但他偏偏這一次決定了留下,讓她都驚豔了一把!
這一路上,她哼着小曲兒,大豬頭和殺豬的,太子爺在她對面閉目養神,也就在聽她唱到動情處的時候,眉梢忽然挑起,或者扭曲一下。
顯然即便太子殿下早已是一個波瀾不起,點塵不驚的人,對她的歌聲,也是很有點接受無能的。
澹臺凰瞄了一眼他那痛苦的表情,把臉湊到他跟前,十分“天真可愛”的詢問:“是不是唱的很好聽?”
他狹長魅眸睜開,像是有懾人的幽光閃過,又似在琢磨如何回答她這話,以免自己面臨又被連同鋪蓋卷一起從房間扔出去的宿命。從在南海中她生氣,一直到他說要在法場上將獨孤城換掉,她才心情好了,允許他進房。
再如今即便逗弄她,也還是小心爲妙。於是,他在心裡斟酌了很一會兒尺度之後,方纔有點小心翼翼地道:“太子妃,如果兩個人真正相愛,是可以超越一切界限,幷包容對方所有缺點,不給對方任何枷鎖的!而對方出於對這種包容的回報,就不當強人所難!”
潛臺詞:雖然你唱得很難聽,但是我還是能夠勉強包容你,你可以接着唱,只是不要再問我了,因爲指望我說出什麼讚美的話來,實在有點強人所難。
澹臺凰秀眉皺起,貌似瞭解的點頭,心下卻暗笑不已,看來自己把這貨從房間掃地出門的行爲,已經起到了一定的震懾作用,按照他往常那賤性,肯定會說:“雖然太子妃唱得很難聽,但是爺勉強可以容忍,太子妃不必太感動,爺會不好意思的!”
嗯,現在終於學會含蓄一點,拐彎抹角了!雖然表達的意思一樣,但是說出來的話聽起來的感覺卻很不相同,舒服多了。
但澹臺凰即便得了這便宜,卻猶爲不滿,狀若不悅地道:“人哪,總是在得到了之後,就不珍惜了!當初在東陵的時候,有人還說我的歌聲如同天籟,希望能經常聽到,這還沒多久呢,就變了卦!”
他薄脣一扯,有點哭笑不得,當初在東陵那番話,誰都知道是在說反話,與其說是讚美,倒不如說是諷刺,卻沒想到她竟然拿此說事。
但他心中也清楚,此刻說這是一句反話,恐怕她更要生氣,若是如往常一樣“嘴賤”,今日怕又要抱着被子宿在外頭。
於是幾經思索之後,終於十分識相的點頭道:“嗯……也許是爺的品味退化了,從前爺品味高雅,自然能聽出太子妃歌聲的優點,如今越發庸俗,於是竟也沒體會出來此歌如同天籟,這都是爺的問題,太子妃不必往心裡去!”
太子妃不必往心裡去?但是俺們已經哭瞎了好嗎?東籬和凌羽,一人掛着兩根麪條淚在門口趕車……我說爺,您至於嗎?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被太子妃從房裡趕出來就算了,現下竟還學會了口是心非,爲了討好娘子,一個勁的自黑……簡直不能直視!
澹臺凰自己也聽得想笑,但她還是很厚道的憋住了,原本是打算再爲難他幾句,他卻徒然伸手,一把將她扯到懷裡去。
冬天很冷,他懷中很暖。
再過一些時日,就要到過年了。她刁難的話還沒出,他便先暖着她的手,平靜的開口:“凌燕走了,會捨不得嗎?”還是先轉移話題。
澹臺凰想了一會兒,當初韋鳳走的時候,她傷感了好一陣,如今凌燕走了,她卻沒那麼傷感了,許是因爲這一次有他陪在身邊,所以很是不同。
但,更多的,應當是因爲:“沒什麼捨不得的,雖然他們如今已經都不能輕易出現在我們面前。但若是想念,我們可以去看他們!他們都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我倒是覺得我應該爲他們高興!”
的確是這樣,就如同死黨,沒結婚之前你們可以每天膩在一起,難不成因爲閨蜜嫁人了,以後不能天天陪着自己了,就要傷春悲秋,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嗎?
所以她看得很開,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她這般一說,他便也懶懶笑了聲,的確如此,倒是他太杞人憂天了,擔心她會心裡難受。
澹臺凰打了個哈欠,就往他懷裡一倒:“挺累的,我先睡會兒!”
懷孕之後,經常就容易累。
“嗯!”他笑得寵溺,將她抱在懷中,用內力幫她暖身子,暖手。
澹臺凰睡得極安穩,到了太子府也沒醒,便被他直接抱入房中。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是被太子爺逼着起來用膳的。她打了一個哈欠之後,便詢問:“那些藩王的事情都怎麼樣了?”
他沒回話,就給了她一本奏摺。上頭很詳細了寫了這些藩王們的情況。
獨孤城一“死”,那些早已失了先機的藩王,如今也沒有理由再反叛,於是不少藩王已經自暴自棄,將手中的權勢分給自己的兒子們,然後去後院頤養天年了。
隨後這些藩王們,悲傷的發現掌握着權勢也沒那麼好,一天到晚操心不完,就連逛個窯子,都總是動不動就在興頭上被叫回來處理突發事件,多麼痛苦又掃興。反倒是如今,好吃好喝好玩,幸福得很!
反正做藩王的時候,做得也挺憋屈,要做事兒不說,還要被兒子們虎視眈眈的惦記手上的那點權勢,搞得一個家裡也烏煙瘴氣的!不如都分給自己的兒子們,兒子們心裡一感恩,也將格外孝順,自己不愁吃穿玩,悠閒又自在,還能體會一把王族從來體會不到的天倫之樂。
於是有一就有二,其他的藩王們也紛紛效仿。當然也有那麼一兩個,心裡有點想不開,還是想嘗試一下和太子爺作對下場,但是王爺的公子們手下,出了很有見地的謀士,在那兩個藩王的其他兒子們那裡一番挑唆,說要是你爹造反成功了,得到的東西都是要傳給你大哥的,你還是啥都分不到!要是失敗了,殺頭的時候就帶着你一起了。
這些兒子們聽完之後心情甚忐忑,又覺得很不公平,爲毛殺頭就帶着自己,傳位什麼的就傳給自家大哥,分明他們是一母同胞,晚出生了就要倒這種黴嗎?
於是,太子爺還沒出手,這些人就先窩裡反了,平陽王的二兒子,三兒子聯手宰了老爹和大哥,並獻上了他們兩人的頭,送到王庭請罪,說他們意圖謀反,而自己作爲忠君愛國的臣子,不得不大義滅親!
這邊出了這種事兒,原本還有點想謀反的江東王,當天晚上夢中就嚇得尿了褲子,平陽王就三個兒子,就出了這種事兒,數一數自己那一窩兒子,十一個呢,隨便一殺,自己說不準就變成了八段!一下子也沒有那個心情謀反了,趕緊上表給君驚瀾,表示自己前幾天只是爲了練兵,並不是想謀反,並且馬上就將自己手下的勢力,平等劃分給兒子們,飛一樣的頤養天年去了!
至此,北冥的藩王問題徹底解決!
澹臺凰看得好笑,於是也開口詢問:“那個早已潛伏過去的謀士,是你事先就安排好的吧?”不然怎麼會如此有見地,隨便一說,就說到了事情的重點?
倒是讓她想起了歷史上的主父偃,似當初也這樣挑撥過王爺的兒子們之間的關係,只不過跟這一次不同,那是推恩令實行的初期,而這已經是尾期。不同的時代,歷史總會有相似,卻並不完全相同。
“平陽王不臣之心已久,從獨孤獻策,爺就料到了今日!”他閒閒應了一聲,似並不放在眼裡,敲了敲桌案,示意她乖乖吃飯。
所以,早就佈置好了暗線,在適當的時候,讓那些早已潛伏好的謀士,去說適當的話。最終在利益的誘惑,和對死亡的懼怕之下,讓那兩個公子,走上了殺父弒兄的道路,也能震懾其他人!
澹臺凰嘆息,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二王兄,澹臺滅,似也是同類人物,皇家爲了權勢不擇手段的人,歷代以來就不少,如今如此,也並不奇怪!只能說他善於抓握人心,而這些人又偏偏都被他算到了而已。
她正用着早膳,門口傳來一陣喧鬧之聲,只是這聲音很小,不一會兒就被控制住了,顯然是因爲太子府從來規矩嚴明,出了再大的事情,他們也能很快的控制住自己說太多話的慾望。
有人敲門,是小琛子:“爺,出事兒了!”
“說!”君驚瀾沒回頭,也沒去開門,更沒讓他進來,涼涼的吐出了一個字,等着下文。
小琛子聽到是指示,便很快的尖着嗓子開口:“爺,是漠北的那位娜琪雅王妃,她失足落水了!在城外的清水河畔,今日一早,被人打撈到了屍體!”
這話一出,澹臺凰倒是愣了一下,娜琪雅死了?還真覺得有點不敢置信,原本覺得那女人瘋了,就是老天給她懲罰了,卻沒想到最終居然落水死了?
倒是門口傳來了韞慧的聲音,她冷冷一笑,大聲道:“報應!”那種壞女人,早八百年就應該死了,如今生了孩子之後沒多久死了,只能說是老天給她的報應,做了那麼多錯事,遲早是要遭天譴的!
韞慧的這句話,澹臺凰沒有反駁,卻總覺得娜琪雅死的不會如此簡單。
君驚瀾倒是沒說什麼,可以說聽說娜琪雅死了,他眉頭都沒挑一下,若非是她心軟留了那女人一命,又不喜歡他插手這羣女人之間的事,娜琪雅早就死在他手上了。
“退下吧!”閒閒吩咐了一聲,小琛子應了一聲“奴才告退”,就退下了。
澹臺凰吃完了早膳之後,對君驚瀾開了口:“你先去處理你自己的事,我想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子爺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攔她,只平靜的囑咐:“去吧,離她的屍體遠些,別嚇到!”
“嗯!”澹臺凰起身,在下人的伺候下,梳洗完畢,就準備出門。而那坐在一旁,看奏摺的太子爺,忽然擡了一下頭,隨後起身,在屏風上取下貂裘給她披上,繫好,又往她手中塞了一個湯婆子,才准許她出門。
動作都是不經意的,澹臺凰心裡是滿甜蜜的,但隱約覺得這貨有點發展成保姆,一切都伺候得極好。
懷着一種逗比的心情,在韞慧的陪同下,一起去看娜琪雅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出了城樓,遠遠的就看見澹臺戟坐在輪椅上,懷中抱着個襁褓,那是娜琪雅出生不久的孩子,而二十米之外,有一個擔架,用一塊白布蓋着,想必是娜琪雅。
澹臺凰走過來,澹臺戟自然能聽到,帶着薄繭的手,觸了觸嬰兒的小臉,頭也不回地道:“別過去,屍體泡了太久,已經辨不清真面目,看了也沒用!”
澹臺凰皺眉,看着澹臺戟那淡然的模樣,面色一片沉寂,恍然明白了點什麼,又開始困惑,如果娜琪雅是昨夜的落水,今日怎麼會連屍體的面目都看不清?那怎麼也該是泡了好幾天纔看不清。
於是她壓低了聲音,輕聲問道:“王兄,你是不是放她走了?”
娜琪雅的身份,是漠北的王妃,即便澹臺滅已經死了,她也不再有再獲得幸福可能,而且她已經瘋了,誰會在意那些幸福不幸福?但看王兄如此平靜,到底是這孩子的母親,就算王兄不爲娜琪雅的死而動容,起碼也會憐憫這孩子還在襁褓,就失去了雙親。
她如此敏銳,倒讓澹臺戟有些微微心驚,卻也並不意外她的聰明,揮退了下人,讓他們將孩子抱走。人都走後,他優雅華麗的聲線方纔響起:“娜琪雅起初是真的瘋了,但在澹臺滅死了之後,她清醒了過來,那之後,就一直在裝瘋!我知道,但也沒有戳破,因爲沒有必要!”
澹臺凰從娜琪雅瘋了,就沒再關注過這個女人,所以也並不曉得澹臺戟說的這些事。
隨後澹臺戟道:“我清楚,她做過多少錯事,恐怕真正的凰兒消失,也是她做的好事!”
說到這裡,澹臺凰眼眸一凝,心裡也咯噔了一下。她知道王兄一直懷疑她不是真正的澹臺凰,但是到今日,王兄才說出這話來。
聽她呼吸凝滯了半瞬,澹臺戟薄脣微扯,卻並未回頭,只笑道:“我澹臺家在她手中折了一條命,她也還了我們一條命,給二王弟留下了香火,就當扯平了吧!而且她曾愛過我,若殺了她,我會想起畫兒!”
那個他沒愛過,卻虧欠了生生世世的女人。那個他永生唯一的妻!
而且,他沒說,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兄長,他固然從小就疼愛凰兒,可在懷疑起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心中竟然有過慶幸,慶幸娜琪雅的行爲,最終讓她能出現在他的生命裡。這種一瞬而過的慶幸,便讓他心裡充滿了罪惡感,他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兄長,真正的凰兒,怕是會怪他!
澹臺凰聽完,也沒敢吭聲,不知道王兄打算怎麼收拾自己這個冒牌貨。
但澹臺戟似也知道她的害怕,輕笑道:“你是凰兒也好,不是也罷,無論如何,也都是我的妹妹!娜琪雅瘋了的這段日子,一直有一名士兵在照顧她,儘管他一無所有,卻願意給她最好的。娜琪雅昨夜來求我,所以……”
澹臺凰知道王兄的性子,從來心軟,再加上怕是在娜琪雅的身上,看到她曾經執着於他的影子,便也想起了陳軒畫,最終決定放人。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忽然覺得娜琪雅是一個有運氣的人,白蓮花的真面目暴露,又爬上二王兄的牀,做出那麼無恥的事情,最終意圖陷害自己反被逼瘋,臉上被刺下“罪”字,這些事情世人都看在眼裡,卻還有人願意待她好,願意爲她付出。
這恐怕,能算是真正的愛吧?儘管那個人很普通,但終究是打動了她的心。
“有些人一生都在追求光鮮亮麗,追求站在燈光煙火籠罩之下的身影,卻極少有人能明白,平平淡淡未必不是真愛幸福。而世上也總有人,哪怕你千夫所指,哪怕你真的極爲不堪,卻還是願意愛你。娜琪雅做錯很多事,但她得到的懲罰也已經夠了,若王兄所說,她欠澹臺家一條命,已經還了,她欺辱澹臺凰,最終被我也整的夠嗆!意圖陷害,卻逼瘋了自己,後來也沒少吃苦頭,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澹臺凰最終做了總結語。
娜琪雅,應該是徹底放下王兄了,也徹底決定擺脫在王室,和貴族的生活。不然不會不求帶着孩子走,如果她要帶走,她是孩子是母親,王兄是一定會答應的!
那麼,就當是給犯過錯的人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她這話出了,澹臺戟倒是偏過頭,略有讚賞的看了她一眼,開口道:“凰兒,這一年王兄看着你走過來,你從來重情義,有仇必報,甚至錙銖必較,但也豁達包容,很多事情比男兒還有風範。但唯獨少了寬容之心,如今倒也是學會了,也長大了!”
澹臺凰笑了笑,的確,她贊同王兄的決定,其實也還有一個原因……因爲已經死了太多人了,能夠活着的人,能夠改過的人,給一次機會也不是不可以。或許她也慢慢能學會君驚瀾的情懷,兼愛天下!
“這是漠北的兵符,你自己拿着也好,交給君驚瀾也罷!接下來的事情,王兄就不管了!”他說着,那張比女人還要美上三分魅上幾分的臉,展現出些許疲憊,將虎符遞給澹臺凰。
澹臺凰原本不想要,卻在看見他一臉疲憊之後,接下了。
這一場談話短暫,但兄妹二人卻在外頭待了良久。
平靜的日子,畢竟很短。這兩個月,慕容馥用盡了各種手段,試圖挽回敗局,然而沒有起到任何效果。而北冥和漠北的聯軍,也一路打到了東陵的國門口。戰爭已經到了這一步,誰也沒辦法就此說收手,君驚瀾從來志在天下,皇甫軒也並未打算停戰,所以煌墷一統,已經是必然之事。
雖然就戰況來看,北冥這邊是佔了上風,但君驚瀾和澹臺凰都並不得意,因爲一直以來,出手的都是慕容馥的人,死傷的也大多是原來西武的士兵。
皇甫軒,到如今也未真正出手!恐怕也只有到了他的國門口,西武徹底潰不成軍,他纔會出手。
果然,也就在大軍駐紮袞州之時,便傳來了皇甫軒將要御駕親征的消息。而太子殿下,出於對對手的敬重,也必將應戰!親自去會他。
澹臺凰如今身懷六甲,按照日子算算,還有幾天就要生了,臨盆在即,自然是不能去湊這個熱鬧,所以這一戰,就只能君驚瀾前去。
這日一早,他一襲戰袍,芝蘭玉樹般的身段,不似往日閒散,卻極是狂傲凌厲,一雙魅眸微微眯着,妖冶的波光令人一眼看去,就會心生懼意。他坐在駿馬之上,於城牆之下望着澹臺凰,仿若神祗。
看得澹臺凰一陣心潮澎拜,原本想是不是跟去看看,但終究還是憋住了。皇甫軒挑的時機很好,澹臺凰約莫還有十天就會生產,他挑了這樣一個日子御駕親征,是給君驚瀾足夠時間,回來陪着她生產。只是,誰都沒料到,出了點小小的意外……
南宮錦離家出走之後,也沒往別處去,這會兒自然也就留下來照顧澹臺凰,而兩人也都算是對君驚瀾比較放心,並不認爲他會出什麼事。故而也是閒得很,倒是想起不日之後,就是春節,所以這一對閒的蛋疼的婆媳,在太子府認真的準備起過年來。
這裡張羅着掛燈籠,那裡準備着鞭炮,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準備得樂此不疲。百里驚鴻也早就追來了,但是被侵犯了領導權限的南宮錦,一直沒有搭理他!
倒是傳來一個消息,上官子風和楚七七的孩子,名字已經定下來了——上官柒柒!這名字裡面還含着“七”字,明確的表達了上官子風對愛妻的感情!
澹臺凰一邊張羅着掛燈籠,眉心卻忽然蹙了一下……眉心一蹙,正想說什麼,卻忽然感覺肚子一陣抽痛,比以往的胎動都來的強烈,這般巨大的動靜,幾乎令她有點站不穩。伸手就扶住了門框……
南宮錦先是伸手,對着上頭的下人們一陣指揮,有幾秒鐘沒聽到澹臺凰的聲音,於是就偏頭看了澹臺凰一眼,一見她的面色,便馬上感覺到了異常,飛快的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診脈,下一瞬臉色一變,開始高呼:“去請產婆!要生了!要生了!”
尼瑪!要生了?澹臺凰有點想罵人,這不是早產了十天嗎?皇甫軒也真是會挑時間,君驚瀾前腳出去打仗,她後腳就要生,真是蛋疼!算了,君驚瀾不在也好,免得他也跟上官子風一樣,在門口瞎轉悠,又幫不上什麼忙!
澹臺凰在心裡自我安慰了一下,就有點痛苦的往南宮錦身上一倒,南宮錦趕緊扶着她,又高呼了一聲:“快點!速度的!”
所有人都沒想到澹臺凰今天就要生,尤其她前一會兒,還身壯如牛的指揮,結果下一秒就要生了!所以南宮錦第一聲叫,還有人懵着沒反應過來,第二聲高呼之後,整個府中登時就亂了套!
所有人皆慌慌張張,對着門口狂奔而去,產婆早已請好,一直住在隔壁,防備不時之需!但是要馬上去準備擔架,擡着太子妃進屋啊,哎呀,方向跑錯了……
還有人一個把控不住,站在梯子上掛燈籠,直接給摔了下來!
倒是百里驚鴻淡淡道了一句:“鎮定,速度。”僅僅四個字,也獨有一份壓迫感,讓下人們很快的冷靜下來,澹臺凰在一陣一陣腹部劇烈抽痛之中,被人擡入了產房。
雖然只早了十天,但也的確算是早產了,整個太子府還啥都沒準備,這會兒自然是手忙腳亂!
穩婆大聲高呼:“燒熱水!快,準備剪刀……”
“是!”侍婢們匆匆忙忙的奔出去……
也就在這會兒,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快,快去通知太子殿下……”
“啊——”澹臺凰疼得額頭冒冷汗,聽着身側之人不斷呼喊。一聽見這話,原本已經疼懵了的腦袋,瞬息間清醒了半分!猛然轉過頭,看向門口。
產婆一見她偏過頭,以爲她怕了,於是慌忙道:“太子妃,您放寬心!不要怕,千萬不要怕!”
澹臺凰怒喝一聲:“我怕個屁!快點,給我把東籬攔住!”
在她說話之間,東籬已經倉皇的奔了出去,看樣子是去通知君驚瀾。南宮錦一聽見這話,就明白了澹臺凰在顧慮什麼,於是馬上跟了出去,結果東籬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激動了,輕功發揮失常,所以奔得超快!南宮錦愣是連他的影子都沒看見!
回來之後,有點無奈的看着澹臺凰,眼神詢問:怎麼辦?
澹臺凰額角早已出現了豆大的汗珠,這會兒卻強撐着精神力,對着南宮錦開口:“乾孃,你……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南宮錦沉聲應答。
……
戰場之上,君驚瀾和皇甫軒兩兩相對,眸中俱是寒意,一個魅眸幽閃,一個寒眸淬冰。他們似乎天生就是夙敵,只要見面,就是不可停滯的鬥智鬥勇,搶天下,搶女人!
皇甫軒燦金色的寒眸看向他,冷聲道:“君驚瀾,上次在楚國,你我比劃拳腳,不過是平手!而今日,朕想在戰場上,跟你分出一個勝負!”
君驚瀾聞言,狹長魅眸微挑,不甚在意的笑了聲,涼涼道:“樂意奉陪!”
風揚起,兩方殺氣縱橫!隨後……
兩人幾乎同時擡手,也就這會兒,兩方戰鼓擂起,一方二十萬兵馬,在戰鼓擂起之後,瘋了一樣向前衝殺,和敵軍的人馬,廝殺在一起!
皇甫軒和君驚瀾,被士兵們隔開,這是一場羣架,並不是單打獨鬥,所以他們想就近廝殺一場,也得殺過一條將士們的血路才行!而戰爭,也不是逞匹夫之勇的地方,所以這兩人,就遠遠隔着殺敵,並無聚在一起對戰的意圖!
豔色的血四濺,短短半個時辰,血色染紅了半邊天,士兵們的面上大多沾了血,或是別人的,或是自己的。
陣法四變,不僅僅是鬥戰力,也是鬥兵法!
君驚瀾手中長刀,橫掃而過,殺人於刀下,半點血跡不染,澄澈而凌厲。皇甫軒則是另外一種風格,凡他過處,血色緋麗,不留半絲敵人生存痕跡。
也就是如此,兩人在廝殺之中,看對方的眼神,也都極爲讚賞!對對手的讚賞!
慢慢的,涌到前方廝殺,意圖除掉敵軍主帥,立下頭功的士兵越來越多,君驚瀾和皇甫軒之間的距離也漸漸被拉開!到了一定的距離,兩人都只能橫掃馬下成千上萬的士兵,不能再對視。
喊殺聲震天,也再聽不到旁的聲音……
而就在這時候,東籬飛馬而來,他像是一支利箭,從隊伍的後方,一路射入中心,面上俱是焦急,急匆匆的到君驚瀾身邊稟報:“爺,太子妃要生了!”
“什麼?”泰山崩於頂,依舊笑意懶散的太子爺,生平第一次露出了愕然的神情,甚至身畔有人的血,濺到他的臉上,也忘了躲避,忘了擦去。
帶着一種嚴重的呆愣,看着東籬。
東籬見此,以爲他沒聽到,重複了一遍:“爺,屬下說太子妃要生了!”
君驚瀾握着長刀的手,忽然緊了一緊,手背上的青筋也爆了起來,魅眸染上血色,要生了!要生了!明明該是十日之後,卻偏偏是這時候!
他偏頭看了一眼戰場上,無數士兵倒下,站立,復又倒下。這些都是他的子民,都是北冥的勇士!如今與皇甫軒對戰,他若就此離去,這二十多萬兵馬,勢必全軍傾覆!即便他現下下令撤退,也會被敵人殺到片甲不留。
可若不走,若不走……產子,女人一生最大的劫難,亦是她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時候,他豈能不在?尤其想起上次楚七七生產之痛,如此痛苦,怎能讓她一人承擔?
一生裡最難的抉擇,就在此時!她,和他對北冥責任。
他猩紅了一雙眼,看着眼前場景,幾乎咬碎了銀牙。終於斂下雙眸,握着長刀的手,也漸漸鬆了下來。天下之重,不及她一人重要!他必將回去,可捨棄這責任,疼痛錐心刺骨!
終究,他斂了眸,復又看了一眼戰場,最終道:“隨爺回去!”
說着,便調轉馬頭!而與此同時,南宮錦飛馬而來,比東籬方纔的速度更快,她還沒到近前,就高聲傳來了澹臺凰的話:“驚瀾,站住!凰兒讓我告訴你,不許回去,好好打你的仗!否則她會瞧不起你,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孩子也不會認你這個窩囊的爹!”
這話一出,他募然紅了眼眶。
她何其瞭解他,知道他抉擇之難,便讓乾孃前來,由她爲他做下抉擇!如此強硬的,不容他質疑的抉擇!可他真能聽她的麼?真能留下,安然在這裡打仗,任她一人去承受那痛麼?
他卻覺得,留下,如此之難!
在他幾近崩潰之刻,南宮錦已經到了他的跟前,紅着眼眶拍了拍他的肩膀:“兒子,女人生孩子有多痛我是知道的,她此刻需要你,但她明白你的責任。聽她的,留下,這是她要給你的成全,你應了,也是對她的成全!”
兩人對視,他久久不言,手背上青筋也爆了起來。
最終南宮錦輕聲吐出了澹臺凰讓她轉達的最後一句話:“她說,你從來很聽她的,她的心願,你必須達成!”
她的心願,便是要他爲自己的責任留下!
她的心願……還有,她的成全!
最終,他沉眸,重新衝入戰場,再無雜念。只是那雙魅眸,卻染了淚光,她的心願,卻是他的歉疚。此番成全,他以何爲報?
終究,戰場之上,他提刀,仿若自殘一般,硬生生的在自己的胸口劃了七十二刀,衣衫不亂,卻是緋色蔓延,流血不止!
既然不能陪着她渡過這劫難,那就陪着她一起痛吧!
凰兒,吾愛。對不起,謝謝你!
南宮錦遠遠的瞧着,看那小子自殘,看得心疼,也知這般,他心中也能好受一些。這一對人啊,她瞧得分明,她若是不來,這小子就拋下幾十萬大軍,就那樣回去了。
而如澹臺凰所言,她永遠不會叫他爲難,不會讓他面臨如此兩難抉擇。所以她爲他選……
她從前總覺得澹臺凰對驚瀾不夠愛,到如今,她豈能還說不夠?
只是,她也好,澹臺凰也罷,都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傻,竟然自殘!
……
“啊——好痛,救命,啊——”澹臺凰嘴裡在叫着什麼,其實她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太疼了,所以瘋了一樣的尖叫。而和楚七七生產當日一樣,爲了防止澹臺凰因爲疼痛而亂抓,此刻她的手被綁在牀沿上,滿頭都是汗,疼得視線都模糊了幾許。
從娜琪雅和楚七七生孩子那天,她大抵就能明白會疼成什麼樣子,這下子自己體會,更加不能忍!
產婆高聲道:“太子妃,用力,用力,頭已經出來了!用力……”
“臥槽!你說得那麼輕巧,你自己用力看看……”澹臺凰一下子來了火氣,也開始對這熊孩子充滿了怨念,一下子生出來不好嗎?那樣大家都解脫了,爲什麼要這樣折磨她?她真是命苦……
產婆嘴角一抽,她在皇宮接生多年,什麼樣恃寵而驕的寵妃沒見過?但是如澹臺凰這般,疼到神智都不清了,還能罵她這個無辜之人的產婦,絕對是生平僅見!也不知道是太子殿下喜歡這樣的重口味,還是漠北人天生粗俗……
“你發什麼愣啊!”韞慧在一旁看得一肚子火,一下就要拔劍了。
產婆嚇了一跳,其實很想勸諫澹臺凰,把罵人的力氣拿出來生孩子,很快就成功了,但是她到底沒那膽子,於是只得接着道:“太子妃,用力!孩子真的出來半個頭了,快——”
澹臺凰面容扭曲,在心中想着長短不如短痛,狠狠一個用力!
“啊——”一聲長嘯。
隨之,又多次重重用力,長嘯數聲——
終於,產婆驚喜的叫了起來:“哎呀,生了,生了!是個男嬰,我們的皇長孫……”
產婆說完之後,將孩子倒提起來,一伸手,原本準備拍這孩子的屁股!孩子被打醒了啼哭,就表示沒有問題……
隨之,她剛剛擡起手,準備打,那孩子忽然睜開眼……兩隻眼睛掙得老大,一看見產婆的手,扯起嗓子就嚎了起來!
於是這孩子沒捱打,就確定了沒有問題,但是產婆已經懵了,隱約覺得這是個神童……
澹臺凰成功的把那一坨生了出去,此刻正有點迷濛的躺在牀上,只希望南宮錦能攔得住君驚瀾。生個孩子罷了,她從來強悍,難道還能挺不過不成?她不是那種脆弱到一定要他陪着的女子,沒有他在身邊,她更能說服自己堅強!沒有必要讓他爲了這個,丟掉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該承擔的責任!
聽着產婆的聲音,還有自己娃的啼哭聲,澹臺凰原本已經淡定,這會兒卻有點納悶的自言自語:“不是生了嗎?爲毛肚子還是疼?啊——不行,我肚子疼……”
產婆訝異扭頭,飛快的過來看了一眼,隨後驚呼:“還有一個?還有一個?啊,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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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這個章節寫得……估計有人會罵我,先把鍋蓋頂着……
然後,你們也明白了,這次女主不止生一胎,哥從來取名無能,就此向大家徵集一下名字,大家直接在評論區說吧,只要是正版訂閱的讀者,取用了你們的名字,將有“520”獎勵,不在銀子,只是一起圖個喜慶,來來~
最後,皇太孫小神童眼淚汪汪,伸出小手,糯糯的開口:“要票,要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