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不裝逼,毋寧死!
韋鳳的評價的確非常到位,而且和現下的情況十分符合,那某人的節操至少就此刻看來,是真的已經標準的粉碎性骨折,而且粉碎得太嚴重,以至於完全沒有辦法拯救!
這捂着胸口中箭的q版圖,還有這坐在地上嗷嚎大哭的q版圖,簡直萌到讓人不敢逼視。但是用來形容高大上的太子,似乎很有點毀三觀,碎節操!
更別提這張把他老人家美好的身段,和無一絲贅肉的體型,以一種比例貼合,縮小作畫的方式,就這樣畫出來了。
其實,這圖除了不健康,很碎節操,還非常勾引人,是的,非常勾引人!
“啪嗒!”澹臺凰其實是拿着最後一張在看,上面忽然多了一個鮮紅色的點,乃是液體!很沒出息的流鼻血了,雖然這流鼻血是衝着第五張畫,而不是最後一張,以至於這鼻血流得有點後知後覺!
後知後覺之後,她開始懷疑自己不是因爲這圖,或者美色而流鼻血,而是身體出了什麼狀況,於是趕緊扭頭看向韋鳳,道:“韋鳳,快去請軍醫,我好像有點不對……呃?!”
扭過頭,看見韋鳳的臉,此刻也是紅紅的,鼻子下頭掛了兩管鼻血。
和她的情況差不多,不對,或者比她更加洶涌。
畢竟她不是個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人,尤其君驚瀾渾身上下她也看過不少遍,這會兒看着這圖,還是勉強能壓抑一番的,所以鼻血不似韋鳳那般洶涌澎湃!
韋鳳抹了一把鼻血,面色更紅,也瞟了澹臺凰一眼,納悶道:“您和爺不是早就已經……那啥了嗎?怎麼還會流鼻血?”
自己這樣沒見過美男子身段的土包子,看着流鼻血很正常,就算和尉遲風那個王八蛋談戀愛的時候,也是發乎情止乎禮。所以她韋鳳還是一個很純潔的女將軍,但是女皇這種牀單都滾過,孩子都有的人了,還流什麼鼻血?
這不是在裝純情嗎?
澹臺凰艱難的嚥了一下口水,由於腦袋還有點懵,所以說話完全的發自內心沒有經過任何思考,但是真實度非常高:“那是你不知道,孩子都快三個月了,所以我已經三個月沒有和他那啥了!雖然我對這種事情沒有很強的期待,尤其他的精力好到令我害怕,於是常常拒絕他,但是在北冥的時候,跟他睡在一個被窩裡,我的心情還是激盪啊激盪,但是因爲孩子最終還是憋住了,如今又看見這個,那鼻血就……啊呸!我在說什麼玩意兒?我的意思是說,最近天氣比較熱,人容易上火,就像我這樣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流出兩管鼻血!”
澹臺凰說了一半之後,總算是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一堆不該說的話,趕緊回頭拯救自己!
韋鳳也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哪些話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但她也不會那麼不識相的戳破,所以沒怎麼吭聲!澹臺凰這會兒也扭頭看了她一眼,藉由她來轉移話題:“那你說說看,你好端端的流什麼鼻血?難道是對君驚瀾有什麼非分之想?”
韋鳳嘴角一抽,當然知道澹臺凰這是轉移話題,而並不是真的懷疑自己,但是爲什麼流鼻血?她能說是因爲自己的內心深處,一直放蕩不羈地熱愛着帥哥,所以一下子有點把控不住嗎?
這肯定是不能的!於是她道:“最近天氣比較熱,人容易上火,就像我們這樣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流出兩管鼻血!”跟着她說總是沒錯的!
兩人都爲自己找到了良好的理由而深深高興着,最後澹臺凰道:“我明天真的需要吩咐他們,給我找來塊冰消消暑,這天氣實在是太熱了!”
韋鳳深深點頭:“然也,然也!女皇陛下,到時候請千萬記得也分我一塊冰塊!”
兩個逗逼就這樣認真的自欺欺人,門口的東籬和蒼昊聽着,只深深地覺得不堪入耳。
自欺欺人完畢之後,韋鳳開始問正事:“太子妃,您說爺這些圖,到底是什麼意思?”比起叫澹臺凰女皇,她還真的比較喜歡叫太子妃。這圖是啥意思?爺難道是專程來碎節操她們看的?她可不相信!
澹臺凰沉吟了一會兒,鼻血還是在流,於是先找了個布條把自己的鼻子堵住,鼻音十分濃重的回韋鳳的話:“很明顯的,這是一種威脅!這是他對我隱晦的威脅,大抵的意思就是如果我再和笑無語他們如何,我的下場也許會很慘!”
這一點韋鳳是非常認同的,以爺的脾性,現下沒下令追殺即墨離和笑無語,然後再把太子妃逮回去,已經是非常給面子了!但是威脅是無論如何都需要的!她默默的低頭,也在自己的衣襬上撕下一個布條,堵住了自己血流不止的鼻孔。然後問出自己心中的一個疑惑:“那如果是這樣的話,爲什麼最後一張圖,爺顯得並不那麼生氣呢”
甚至還似乎能原諒太子妃的過錯!
澹臺凰想了一會兒之後,也沒想太明白,於是也乾脆不想了:“他從來居心叵測,他的心思也沒那麼好猜,誰知道他又打着什麼主意?一肚子壞水的男人!”
呃,會不會是因爲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警告她什麼的,也只單單警告一下,未曾給她添堵?
太子居心叵測,心思難猜,這一點韋鳳是非常認同的,她點了點頭,開口道:“也的確是如此,爺的心思,從來是很難懂的!那您打算怎麼辦?”
總之這種東西送來了,就說明太子殿下是真的已經生氣了,不論他現下是盤算着什麼,態度都已經很清晰的展現在眼前,那就是他生氣了!要是太子妃繼續捻虎鬚,後果恐怕嚴重到令人不敢逼視!
澹臺凰皺着眉頭,艱難的思索了半天之後,終於想到了法子,即墨離和笑無語既是朋友,又幫過她,說不理他們了那肯定是不行的,那就:“從今天開始,跟笑無語和即墨離講話,我能說短,就說多短,看他們的兩個人的時候,表情也最好僵直一些,做出一副很冷漠的樣子,這樣就能表現出是真的沒什麼,也不過於親近,那妖孽就不會把我怎麼樣了!”
澹臺凰笑眯眯的表達,爲自己想到了一個好辦法而非常開心,但是自己洶涌的鼻血,已經漫溼了堵着鼻孔的布條,又滴了出來。
韋鳳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鼻血也同樣又流出來了。但是她不得不承認,澹臺凰的這個法子應該是很好,估計是能過得了爺那一關!所以她很放心的點點頭,開口道:“那就這樣吧,相信爺知道您的反應之後,也知道您曉得收斂了,就不會再跟你計較了!”
“嗯!”澹臺凰深沉的點頭,隨後又痛苦的嘆息道,“有個小肚雞腸,愛吃醋的未婚夫,人生真是悲苦!”
東籬、蒼昊、韋鳳一同的心聲:太子妃,我們看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韋鳳退下,回去抑制自己奔騰不止的鼻血,澹臺凰也預備洗洗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嗯,還是過去仰躺着比較好!這些鼻血就會逆流回去,省的她因爲流了太多鼻血,以至於失血過多什麼的!
但是這個晚上,她睡得很不好,過一會兒,就忍不住拿起那些畫瞄幾眼。然後再次捂着自己的鼻子繼續仰躺,如此反覆循環,腦中還有了不少綺麗的想法,於是又在心中深深的吐槽自己人品,和色女潛質!
就這樣不安穩的睡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在下人的伺候下,穿衣洗漱,把昨天的事情都忘了一個七七八八,但洗漱完畢之後,眼角的餘光忽然掃到其中一張畫,然後又聯想到什麼,鼻子又開始翻涌。
於是她在下人們都退出去之後,又找了布條,把自己的鼻子堵住,堵住之後對着鏡子看了看,覺得堵着兩個布條,這樣出去會很丟人,於是又蒙了面紗!給女皇陛下配的面紗,自然不是凡品。那最上面一圈,鑲嵌着不少寶石,這面紗遮上之後,倒很有一種雪山聖女的味道。
於是平日裡習慣了走八字步的澹臺凰,這會兒看着自己這高貴有氣質的衣着形象,又忽然想到點什麼,隨後兩隻手十分淑女的交疊在腹前,隨後十分有氣質,有形象的踱了出去!
當她從裡頭出來之後,門口的蒼昊和東籬,齊齊瞪大了一雙眼!像是見鬼了一樣,看着澹臺凰從自己面前走過。
你能想象老虎有一天比小貓還要溫順嗎?你能想想老鷹開始不吃蛇改吃蚯蚓了嗎?你能想象澹臺凰忽然有一天變成淑女嗎?
這三件事的震撼程度,其實就是差不多的!
澹臺凰倒是沒想那麼多,只想弄個面紗遮着堵着布條的不雅的鼻孔,然後爲了避免自己走路的幅度太大,如平常那樣八字步橫走,以至於撞到哪裡,太過馬虎讓面紗掉了,暴露了自己還在流鼻血的尷尬,所以開始扮演淑女形象。
這麼走出去之後,當澹臺戟看見她的那一瞬間,也有了一瞬間的微微失神,那失神之下掩藏着濃重的不能接受,伸出手遮住鼻翼咳嗽了幾聲,用以掩飾尷尬。
即墨離的笑容依舊朦朧神秘,仿若霧中花一般美好動人,十分優雅有風度的看着澹臺凰,似乎對她現下的模樣,並不奇怪。但是袖袍下顫抖的手指,已經出賣了他的情緒……
笑無語更是直接把嘴巴張成了“o”字型,那表情活脫脫的已經見鬼,讓暗處的夜星辰一再用手拍上自己的額頭,主子,請注意形象,請注意您的形象!
而這會兒,韋鳳也出來了,情況和澹臺凰差不多,鼻子上也同樣堵了一個玩意兒,這會兒也蒙了面紗看不出來,看樣子昨夜睡的也很激盪。
這件事情告訴我們,不論是出於什麼考量,也不要把自己優秀完美的身段,展現給獨居的女子看見,這容易引發血案!
韋鳳就算了,反正雖然不太淑女,但也絕不女漢子!可是澹臺凰……笑無語張了半天嘴,顫抖着手指着她,十分不敢置信的道:“澹臺凰,你今天是這是……”
澹臺凰本來是準備熱烈的回他一句的,忽然想起昨天君驚瀾的那些畫,以及自己決定再跟他們說話,要表情僵直,十分冷漠,能說多短就說多短,於是一個白眼甩了過去,十分高冷地道:“我今天如何?沒見過女神範兒麼?”
笑無語嘴角一抽,雛菊都感覺到一陣鈍痛,女神範兒?
隨後,澹臺凰不再搭理他,將眼神放到了澹臺戟的身上:“王兄這麼早,就到我這邊來,可是有什麼事?”
“西武五萬大軍中毒,竇成武已經心中寫了書信過來,要求我們交出解藥!看樣子,同時他也應該已經傳信給慕容馥,請示到底該如何處理,這幾日你和韋鳳都不在軍營,這事是不是你們做的?”澹臺戟很單刀直入,優雅而不疾不徐的說出了自己的來意,聲線依舊很是華麗動聽,平靜無波。
澹臺凰點點頭,十分坦誠的道:“是我們做的,之前他們抓了獨孤渺,我們原本打算去救人,所以順便擺了他們一道!”
澹臺戟瞭解的點點頭,隨後道:“既然是你做的,那麼這件事情的主導權就在你手上,如何決定都在你,我不干涉!所以也來問問你,打算如何回覆竇成武和慕容馥?”
“那還不簡單嗎?傳信告訴他們,想要那五萬人的解藥,就把殷家人都綁來換!”澹臺凰面紗下的紅脣微微勾起,勾出一個算是有點陰險的弧度!原本戰場之上投毒是極爲卑鄙的行爲,但他們的目的不是逼退敵軍,也不是讓敵人投降退讓,只是要他們交出自己的仇家,這樣看起來,也就算不得什麼大事了!
就算有人病垢,也說不出太多話來。
“好!”澹臺戟點頭笑笑,微微偏了偏頭,一旁的文官馬上會意,去回信給竇成武。
即墨離也勾脣,上前對着澹臺凰:“女皇陛下,那我們的牛羊……”
按照原則,和澹臺凰往常的德行,以及對他們的感激來說,那必然是拍着他的肩膀,熱情的探討牛羊的問題,但是今日,在已經激怒了君驚瀾,身邊還有很多君驚瀾的人在監視她的情況下,她十分果斷的看向澹臺戟,都不理會即墨離的開口:“王兄,我欠了他們上千頭上好的牛羊,你來爲他們安排一番!”
如此冷漠,冷漠到幾乎都不看即墨離一眼,這讓笑無語心裡既是開心又是奇怪。即墨離的眉頭也微微皺了皺,眸中或有冷銳的光芒閃過。
澹臺戟很快的點頭,開口道:“好,這個王兄來處理,一定爲兩位挑選我們漠北最精壯的牛羊!”
即墨離抱拳開口:“多謝!”其實什麼牛羊什麼的,他也並沒有那麼介意,只是藉此和澹臺凰攀談罷了,可是這個女人今天是怎麼回事?活生生的就像是被人掉包了一般!
想起上次澹臺凰到南齊之前,君驚瀾就僞造信件誣陷自己,以至於自己被澹臺凰惡整的事情,他又不由得開始懷疑,難道昨日東籬奉了君驚瀾的命交給澹臺凰的信件,其實又是那個腹黑的男人在澹臺凰面前說了自己的壞話?陷害他和笑無語?
不過這次他是真的想多了。
韋鳳心裡倒是很明白的,所以也在一旁忍笑,如果她不知道昨天太子妃被爺的那些圖,逼得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她心裡現下也一定在懷疑太子妃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笑無語狐疑的把澹臺凰上下打量了半晌,看得澹臺凰很有點不自在,因爲她的鼻血好像又漫過了布條,貌似需要換換,不然又要滴出來了,所以她此刻的心情甚糾結,笑無語還這樣看,要是看出來了多丟臉!
笑無語看了半晌之後,又瞅了一眼茫茫的大草原,隨後扭頭看向澹臺凰,試探道:“澹臺凰,這草原真美啊,老子覺得自己來漠北是真的沒來錯,你說呢?”
嗯,以這女人的脾性,一定會大肆表揚一下漠北的綺麗風光,並拍着笑無語的肩膀,大聲笑道:“你真是太有眼光了!”
但是今天是個例外,澹臺凰也隨着他的眼神,看了一眼茫茫的大草原,點頭高冷道:“甚美!”
就兩個字!
甚美?甚美?!笑無語的嘴角一抽再抽,於是忍不住又問道:“澹臺凰,你今天沒發燒吧?”
“並未!”又是兩個字,眼神根本不看他,下巴微微擡起,看起來那是十足女神範!因爲再不擡起來,鼻血就又流出來了!
並未?
按照她往日的德行,不是應該跳起來,把自己反諷一頓,或者直接激動的叫自己滾蛋嗎?“並未”是個什麼玩意兒?
轉過頭又看見她脖子揚得老高,於是笑無語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澹臺凰,你是什麼德行,其實我們早就清楚了,咱能不裝逼嗎?”
澹臺凰原本鼻血快流出來了,心裡着急的很,又冷不防的聽到笑無語這句,當即扭過頭,瞪大了雙眼看着他,鐵青着臉,一字一頓的咬牙道:“不裝逼,毋寧死!”
開什麼玩笑,她能不裝逼嗎?再不跟他們保持距離,君驚瀾真的得弄死她!
笑無語嘴角一抽,其他所有人嘴角也是一抽。
然後看見澹臺凰大步轉身,飛奔而去!鼻血又流出來了,趕緊回去換布條!
笑無語看着她前一秒鐘還仿若雪山聖女,高高的昂着頭,一副十足女神範兒,並咬牙切齒的說出:“不裝逼,毋寧死!”到下一秒之後,彷彿一個瘋婆子,毫無形象的往前方一陣狂奔,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木然詢問:“你們說她這算是什麼?”
即墨離頓了頓,看着澹臺凰在寬闊的大道上飛奔的背影,充滿疑問的回答笑無語的詢問:“算是……在裝逼的康莊大道上縱情狂奔?”
澹臺戟:“……”
……
澹臺凰這奔回去之後,拔掉了布條,又風風火火的把那幾張畫全部收起來,隨後平靜了半天心緒,終於把某些不該有的鼻孔躁動給壓了下來!
壓下來之後,又平靜了一下心情,再次跨出帳篷。
而這會兒,就看見了不遠處的獨孤渺,這孩子面上帶着淡淡複雜,還有一絲絲沉重的感覺,眼見澹臺凰出來,並且一步一步對着他的方向走來,更是心生了幾分退卻。
那樣子,看得澹臺凰有點好笑,也大抵明白了他來是爲了什麼。上前一步,開口道:“找我有事兒?”
要是她沒料錯,應該是和殷嫣歌的事情有關。
果然,獨孤渺沉默了一雙,那雙俊秀的雙眸,也在她臉上唆視良久,似乎心中極爲掙扎,最終開口道:“澹臺凰,前幾天我被殷嫣歌的人抓了,你們來救我的事情,我知道!”
“嗯!”澹臺凰點頭,知道他還有下文。
隨後他道:“但是最後,事實是殷嫣歌放走了我!”
和她預料的差不多,澹臺凰微微挑眉,笑問:“所以?”
獨孤渺頓了一下,又很躊躇了一會兒,才終於說出了所以:“雖然我對殷嫣歌說了我不會感激她,但事實,的確是殷家的長老們抓了我,她自己也是事後才知道,並且她出手放了我,所以她對我是有恩的!我倒也不會爲此站到她那邊,畢竟你們也冒險闖了一回敵軍的陣營,想把我救出來。但是,她對我有恩,所以以後關於殷嫣歌事情,我不會再插手!陳軒畫的仇,你們報,跟我再無關係!”
這一番話,他沒說之前澹臺凰就料到了他會怎麼開口,如今說出這些來,她也並沒覺得奇怪。
她點點頭,不甚在意的開口道:“說實話,原本王嫂的仇,跟你就沒有太大的關係!從相識到如今,你幫過我不少,也未曾求過什麼回報,這些幫助我都應該感激,因爲你並沒有義務幫助我,如今殷嫣歌對你有恩,因爲這個緣故,你不能再跟她作對,這一切情有可原,也是你自己的決定,我並沒有理由去幹涉你什麼,所以這件事情你不必對我說,也不必擺出愧疚的表情來!”
對於獨孤渺此刻的抉擇,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所以心裡也沒什麼不好的感覺。
但是獨孤渺到底也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是自己當初信誓旦旦,衝去說給陳軒畫報仇,最後被人抓了一次、放了一次就這樣變卦,似乎的確顯得很沒有立場和節操。於是對着澹臺凰道:“除了殷嫣歌的事情我不能再幫你之外,其他任何事情,你有用得上的我的,只要我能辦到,一定爲你辦妥!”
澹臺凰點頭,這下倒是沒跟他客氣,眨眨眼,幾乎有點壞心眼兒的道:“我要是要你給我把慕容馥的王令給偷出來呢?你可能辦到?”
其實這是個玩笑,因爲獨孤渺再厲害,也不大可能將那玩意兒偷出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獨孤渺這會兒的確對澹臺凰心懷了愧疚,聽了這話,竟攥着手道:“雖然很危險,偷到了之後我的下場恐怕也很慘,但是……你放心,半個月之內,我一定爲你把東西偷來!”
這話說完,又看了一眼澹臺凰,轉身就走,看樣子是準備直接奔到東陵完成任務了!這番情態,倒還讓澹臺凰愣了一愣,因爲看獨孤渺的樣子,似乎還有不小的把握!
但就這樣跑去,到底還是很危險的,於是她忍不住充滿關切的對着他的背影囑咐了一句:“凡事小心些,一切以你自己的安全爲先!”
這話一出,獨孤渺頭也不回的點了點頭,大步去了。
但是澹臺凰說完這句話之後,忽然覺得有點不一樣的眼光,掃在自己身上,眉頭微微皺了皺,終於想起來自己貌似忽視了一個細節,扭頭對着一旁某暗處道:“東籬,出來!”
在暗處保護她的東籬一愣,不知發生何事,也不知太子妃突然找自己幹嘛,但他仍然是出來了,從暗處出來之後,到澹臺凰的跟前,深深的低頭行禮:“太子妃!”
澹臺凰冷哼一聲,面色不善的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道:“我怎麼忘了,君驚瀾遠在萬里之外,放在我身邊的人又不多,怎麼會對我的動向知道的這麼清楚?要是我沒搞錯,這都是你告的密吧?”
“呃,這……”東籬的表情開始變得十分糾結,整個人也支支吾吾起來,十分悲傷地道,“太子妃,這個不能怪屬下啊,這是爺的意思,您的動向,都必須彙報給爺知道……”
澹臺凰挑眉:“他要把我的動向知道的那麼清楚做什麼?”
東籬咳嗽了一聲,十分體貼的爲自家主子解說道:“自然是爲了更好的關心您,愛護您,知道您需要什麼,缺少什麼,處在什麼樣的環境之下,更加深切的……”
“狗屁!”澹臺凰十分不雅的黑着臉打斷!真不愧是君驚瀾手下的第一把暗衛刷子,不僅能力和武功超羣,口才也好到令人咂舌!監視她,出賣她,限制她的人身自由,還變成更好的關心、愛護,坑爹呢?
這一吼,東籬也不敢做聲了,開玩笑,太子爺在太子妃面前都老實乖巧的很,他哪來的那麼大的膽子和澹臺凰叫板。
他不吭聲了,澹臺凰又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開口吐槽:“我要是沒料錯,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剛纔關心了一下獨孤渺的那句話,也趕緊飛鴿傳書送給君驚瀾?”
東籬飛快的搖頭,糾正道:“不是,啓稟太子妃,我們素來都是海東青傳書,飛鴿實在是太慢,爺表示完全不能忍!呃,不是,屬下的意思是……”
東籬說着,腦後出現了一滴巨大的汗水,怎麼一下就腦殘了呢?他應該強調的問題是這個嗎?
澹臺凰雙手環胸,簡直就是要給他氣笑了!上前一步,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東籬,我覺得你但凡長了一點眼睛,也應該明白我和獨孤渺根本狗屁的事情都沒有,你需要把這點破事兒也告訴君驚瀾,挑撥我們的夫妻關係嗎?你要搞清楚,你是一個男人,你學着一個八婆一樣挑撥是非,你覺得你這樣做合適嗎?”
東籬被這樣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覺得自己心中甚委屈,開口道:“太子妃,屬下沒有進行任何挑撥,屬下只是把自己看到的客觀事實,稟告給爺,其他的事情都是爺自己在分析,跟屬下沒有半點關係啊!”
他這樣不上道,氣得澹臺凰幾乎一陣暈眩!用殺人般的目光注視着他,咬牙道:“你的意思,就是今兒個這屁大點事兒,你是一定要稟報給君驚瀾知道了是吧?”
東籬的腦回路終於轉了過來,總算是明白了澹臺凰真正的意思,於是開口道:“太子妃,屬下明白了!您的意思,就是以後有什麼事情,包括今日之事,都不要稟報給爺是嗎?”
看他忽然如此上道,倒讓澹臺凰愣了一愣,幾乎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個蠢貨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聰明!她點點頭,用一種可以稱得上是和藹可親的語氣道:“那麼東籬,你告訴我,你能做到嗎?”
這陰陰涼涼的語氣,讓東籬渾身一顫,登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趕緊點頭:“屬下明白了,屬下能做到!”
得罪誰都不要得罪太子妃,畢竟爺在太子妃面前,也乖順的很,保不齊自己今日爲了爺得罪了太子妃,來日太子妃找自己報仇的時候,爺爲了討她歡心,直接就把自己拋出去了,所以他還是好好站隊的好,否則後果多半悽慘。
但是……
澹臺凰沒想到這貨居然這麼好說話,還當真是狠狠的爲他的“深明大義”驚豔了一把!
那要是這樣的話,自己再和笑無語他們隨便一點說話也沒什麼了。原本心中的禁錮也沒了,這一切令她心情大好,於是拍着東籬的肩膀道:“東籬,我從前真的是太不瞭解你了,相信我,像你這樣從善如流的人,未來一定能有很好的前途!”
東籬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點了點頭。
也沒忘記將一卷卷宗交到澹臺凰手上:“這是爺讓傳來的,韋鳳的親姐姐,已經找到了!竟然就是一直跟着我們的凌燕,現下凌燕應該也知道了這個消息,爺讓屬下把這個傳來,並告知韋鳳。爺認爲,這對於您來說,應當算是好消息,所以……”
“啥?”澹臺凰愣了一下,接過卷宗一看,整個人也有點微微發懵,沒想到居然這麼巧。這個世界很大,但緣分卻總讓它變得很小。
看着看着,她的嘴角也禁不住慢慢的彎了起來,把卷宗遞給東籬,笑道:“去告訴韋鳳吧,不過一下子變成了被誣陷的忠良之後,還有了一個親姐姐,她恐怕還需要時間才能調節過來!”
東籬亦深以爲然,點點頭,去送卷宗了。
他在半路上,一下子遇見蒼昊,蒼昊抱劍靠在帳篷邊上,看着他滿不正經的笑道:“東籬,被太子妃威脅了一番,你真不打算把消息稟報給爺了?”
要是真的不稟報,那就等於是背叛爺了。他作爲冥主,責任之一就是除掉背叛者。
東籬愣了一愣,隨後笑道:“你以爲我有那麼蠢嗎?不稟報那些,但是可以……”
……
澹臺凰自然是不曉得東籬是個陽奉陰違、兩面三刀的小人!這幾天心情頗好,和笑無語、即墨離相處也頗爲隨性,那個“不裝逼,毋寧死”的人,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四天之後,竇成武的軍營傳來了消息,表示慕容馥決定以殷家人的性命,來換解藥。
不用想也知道,這些日子敵軍的營帳經過了怎樣的糾結,又是如何解不開毒焦頭爛額,慕容馥想必也是頭疼了不少時日,才做出瞭如此決定!
這樣一來,只要這個消息傳了出去,以後就再也不會有有能之人爲慕容馥效命。
因爲澹臺凰很快的讓人放了消息出去,說自己下一次拿住了西武大軍的把柄之後,便將要逼迫慕容馥放棄的目標,將會是誰、誰、誰。那個個都是原西武的肱骨大臣,不少已經嚇得直接找慕容馥要求告老還鄉了!
其他有才能,想要藉着戰爭,來一展長才的人,這會兒自然也不敢貿然投靠東陵過去獻策了,這要是被漠北女皇給盯上了,一旦對方找到機會,自己這不是死定了嗎?
澹臺凰這一策,用得極好,即墨離和澹臺戟都頗爲讚賞,並毫不吝惜的褒獎。所謂一箭雙鵰,莫過於此!
“和他們商定交換東西的時間,是什麼時候?”澹臺凰問澹臺戟。
澹臺戟聞言,一雙妖媚的桃花眸看向她,旋即優雅華麗的聲線緩緩響起:“兩天之後,在沁柯爾草原!約定之中,兩方都只能帶三千人馬,於午時會合!”
“嗯!”澹臺凰點頭,隨後又想起點什麼,皺眉看向澹臺戟問道,“王兄覺得,他們此舉,是真是假?會不會有詐?”
這件事情,不論慕容馥如何選擇,損失的都會是慕容馥。但難保她不會臨時變卦!
這會兒,澹臺戟還沒說話,倒是一旁精於政場謀算的即墨離,開了口:“倘若殷家手中掌握着慕容馥特別想要的東西,慕容馥倒有可能臨場變卦!不然區區一個殷家,在她心中是絕對不敵五萬士兵的!”
但,殷家能不能有什麼東西想讓慕容馥得到,這個問題太深奧,恐怕除了慕容馥本人,沒人知道。
最終澹臺凰負手身後,十分有氣魄的笑道:“既然這樣的話,我們不妨也做兩手準備!”
這番模樣,忽然又高大上了,於是笑無語看着她這樣子,忍不住又開口吐槽道:“澹臺凰,說話就說話,不要裝逼,你這樣我很不習慣你造嗎?”
澹臺凰臉一黑,對着他咬牙怒喝:“不裝逼,毋寧死!”
……
漠北和西武,陷入一場無論如何,最終都必將是慕容馥吃虧的情景。
而北冥的炎昭和尉遲風,在戰場上打了多日,也一直都是一個平手,兩方都沒什麼進展,倒是時間就這樣拖了下來。
君驚瀾聽着下人們的戰報,與往日一般,又是平局。
彼時太子爺正在悠閒的作畫,是一張山河錦繡圖,逼走龍蛇,每一筆都睥睨傲慢,彷彿神祗站在高處,看着匍匐於自己腳下的芸芸衆生。
這一副畫,不論精氣神,還是畫風,只要拿出去,那絕對是一畫千金,有價無市。
不,或者不僅僅如此,還有……
他寬大的袖袍如風律動,當最後一筆落下,便將手中的筆擲出,準確的放到筆筒之中。一線紅脣微微勾了起來,看着那副看似簡單,只是畫出了地勢,美景,實則幾處濃墨勾勒之下,暗藏了些玄機的圖。
收了手,淡淡王者之香在空中浮動,他一身睥睨風華,無人企及。凝眸,漫不經心的笑道:“把這幅圖給炎昭送去,讓他好好看清楚了,爺是親自在教他怎麼打仗!”
太子爺是永遠不會做沒意義的事情的,所以也不會花時間專程就爲了畫一幅沒意義的圖。此刻聽他這般一說,衆人也就明白,看似簡單的一幅畫,已經傳達了爺對炎昭將軍的指點!
小琛子極快的點頭應了一聲,隨後將圖紙小心的拾起,不讓上面未乾的墨跡暈染,然後將它遞給下人們,去傳話。
下人們出去之後,君驚瀾方纔悠然落座,一隻手放在桌面上,如玉長指輕輕的敲打,閒閒開口問道:“東籬那邊,可有什麼消息傳來?”
這一問,青楓就出來了。他容色十分支吾,遲疑着道:“啓稟爺,暗主今日正午傳來了信,屬下正要稟報。消息是有,但有價值的消息……應當是沒有!”
“嗯?應當?”太子爺挑眉看向他,很準確的抓出了他言辭中的漏洞。
青楓嚥了一下口水,低頭道:“爺,裡面沒有任何關於太子妃再與其他男子過於親近的消息,太子妃本人也應當安然無恙,所以……”
太子爺聽了,脣際有笑,滿意點頭:“看來,她是知道收斂了!”
青楓頂着滿頭的冷汗搖頭,頭皮發麻地道:“爺,不是這樣的!暗主傳回來的消息,其實是太子妃將他劈頭蓋臉的大罵了一頓,並勒令警告他,以後太子妃做任何對不起您的事情,也不許稟報給您!所以現下什麼消息都沒有!”
於是,太子爺脣邊的笑意緩緩凝住,魅眸幽閃,眉間硃砂也煞是豔麗動人,語氣也冷如堅冰:“澹臺凰,你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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