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我們不是婆媳,是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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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驚鴻回了院子,一看牀上沒了人,屏風上的衣物也沒了。
登時心中一慌,很快的猜測到南宮錦去了何處。幾個大步出了寢宮,並急匆匆的開口吩咐:“讓你們太子速來澹臺凰的寢宮。”
說着,愣是頭都沒回的大步而去,也沒時間等下人回話。
下人們這還是第一次見着他如此急躁,應了一聲:“是!”就拔腿去找君驚瀾。
與南宮錦一樣的,澹臺凰也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卻並不是因爲街上矛盾這種爲微末小事,她還沒那麼小氣,被這麼一點小破事兒弄的夜不能寐。而是在憂心漠北草原的局勢,和大皇兄現下的處境。
肩頭還有些痛,她起身,站在窗口,看着草原的方向,十分憂愁。矯暨部落畢竟是草原上最大的部落,而與之旗鼓相當的贇隱部落,卻一直都是中立的狀態。王兄身邊能用的,還能有哪些人呢?也許,她不該急着弄殘娜琪雅的,情況就不會惡化成這樣。
她越是想,越是不放心,甚至都有些想回去看看了。
這件事情已經夠她煩了,再有,便是她的鳳舞九天,已經很長的時間沒有任何突破,不論怎樣引導,都是入道無門。這也是煩躁!
而就在這會兒,她耳尖聽到一陣異動,在自己寢宮的門口。眉梢微挑,君驚瀾被她趕出去了,還有誰半夜能來?而且是這種鬼祟狀態。
她倒也沒衝到門口去把對方揪出來,眼神四下一掃,很快的掃到了廁籌之上。冷冷笑了聲,捏着鼻子,忍着噁心感,端着廁籌輕手輕腳的往門口走。並頗具耐心的透過了門縫往外看……
南宮錦正往前移動,對着澹臺凰寢宮門的方向,忽然,後面有一隻手對着她的背部拍來!她眼中冷光一閃,飛快轉過身,扣住那隻手!
而與之同時,澹臺凰忽然打開了門,一廁籌的尿水就對着南宮錦潑了過去……
“孃親,你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做什麼?”百里如煙納悶詢問。
這一問,看着南宮錦的身後,剎時瞪大了雙眼,扯着南宮錦的手,往旁邊一避。那尿水一潑,這纔沒有潑到南宮錦的身上!
但是南宮錦險些被人澆了尿水,那臉色依舊是黑透了,轉過頭,冷冷的看着澹臺凰。
澹臺凰一聽見百里如煙的那聲“孃親”,就知道事情不妙,但是水都已經潑出去了,根本收不回來。而很快的,在看清了南宮錦長相的那一瞬,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眸!
“是你!”
“是你?!”
兩人同樣震驚,而震驚之後,同樣生氣!
百里如煙兩邊看了看,忽然想起先前澹臺凰對自己說的話,說可能認識自己的孃親,在看她們二人現下的反應,彷彿是真的認識。但是,這個認識好像不是朋友之間的認識啊,更像是仇人見面!?
她遲疑了一會兒,開口問:“你們兩個認識?”
“變成鬼都認識!”澹臺凰冷嗤,她人生第一次被人坑了兩錠金子,能不認識麼。
南宮錦冷笑,回了百里如煙的話:“你娘還沒有老年癡呆,記性好得很!”
“呃……”百里如煙登時明白了情況不妙,這兩人之間氣氛不對,於是有點想走人,趕緊溜之大吉!
她原本是聽說嫂嫂受傷了,尋得了機會纔來的,哪裡知道會遇見自家孃親鬼祟偷看,而且這兩人情況還明顯不對勁!
“你是君驚瀾的乾孃?”若真是這樣,自己今日聽到的那熟悉的聲音,就說得過去了。再回憶一下君驚瀾在看見那塊玉佩時的詭異表情,還有今日無緣無故的往她口中塞了那麼大一坨飯……
甚至包括那天她在牀邊坐得好好的,卻忽然被他一把扯到了牀上。然後就是有人進來,又躡手躡腳出去的聲音。
這一切都慢慢想通了,而想通了之後,她又很快的意識到了君驚瀾對這件事情是知情的!所以刻意不讓他們見面,這人賤人……
南宮錦冷笑着點頭:“老孃正是!”
跟澹臺凰一般無二的,南宮錦也想起自己當日進了君驚瀾的寢宮,被騙了出去。還有百里驚鴻那個王八蛋屢次攔自己路的情景。看來這兩個男人都是知道的啊,也就獨獨瞞着她,將她當成蠢貨在處理!
這樣一想,一股沖天的火焰拔地而起!兩個混賬……
而就在同時,君驚瀾和百里驚鴻,幾乎是同時出現在此地。自古以來,婆媳之間的矛盾,都是丈夫和公公在費力的調停,他們這邊的情況,大抵也是如此。而且不僅僅要調停,還要防止她們過於親密!尺度把控起來很難,這真是勞心傷神。
“我以爲澹臺明月那樣的人,生出來的女兒,定然無比聰慧,或是像澹臺明月一樣的英姿颯爽,或是像是赫連亭雨一樣的單純可愛的性子,卻沒想到……”南宮錦越說越是後悔,早知道這樣,她先前就不該用派人去漠北幫驚瀾這臭小子提親!
他們年輕的時候,澹臺明月曾經欠了她一個條件。她以此爲討,澹臺明月縱然捨不得女兒遠嫁幾千裡,也沒有說出二話,一口就應下了!
然後,此時此刻,她悲傷的發現,這門婚事沒有她南宮錦,根本成不了。而她這也是屬於撮合了一樁婚事,最終達到了費盡心機的給自己找堵的目的!
她這樣一說,便等於是在諷刺澹臺凰。
澹臺凰自然也不甘示弱,冷笑了聲,反諷回去:“我以爲君驚瀾的乾孃,那個傳聞中的奇女子,當是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卻沒想到,不過是個在大街上當街招搖撞騙的騙子!”
這下,君驚瀾和百里驚鴻都深深的覺得自己有點邁不動腳了,吵成這樣,這兩人還能有迴旋的餘地嗎?他們兩個在上去,是真的能勸解下來,還是激化矛盾?!
百里如煙卻是在旁邊聽的一愣一愣,孃親雖然愛錢,但是也從來沒有騙過錢啊。而且,嫂嫂也確實是個很單純,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這兩人彼此之間這樣誹謗,言語攻擊,這應該是有點什麼誤會吧!
但是,爹爹不敢說話,驚瀾哥哥不敢說話,她自然也不敢說話。只能傻愣着看着這兩人大眼瞪大眼,誰也不敢示弱……
就在這萬籟俱靜的當口。
氣溫下降到冰點,所有人都開始心底發涼,覺得這兩人也許會打起來。而瞪大了雙眼的南宮錦,臉色卻忽然變了一下……
然後,一個閃身上前,快若閃電!
太子爺心中頓生不妙之感,知道澹臺凰不是乾孃的對手,正準備帶她先撤。誰知,誰知……
誰知南宮錦過去之後,一把抓住了澹臺凰的手!
她扣得很緊,澹臺凰是使勁了力氣,也沒能將自己的手抽出來。然後,南宮錦的左手抓着她的,右手十分猥褻又故作親熱的在她的手上摸了摸,和藹而又笑眯眯的道:“這個小凰凰啊,你剛纔說,外頭有傳聞在說我是奇女子,這個傳聞是怎麼說的呀?也說給我聽聽!”
她這忽然九百八十度的態度大轉彎,讓澹臺凰的嘴角狠狠的抽出了幾下,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什麼節奏,這是?!
太子爺和百里驚鴻,還有百里如煙亦是脣角微抽,他們怎麼忘了,南宮錦這個人,不僅僅十分貪財,還非常自戀,相當喜歡聽表揚。這不,又來了……
南宮錦這是一邊問,一邊摸着澹臺凰的手,每摸一下,面上的笑意就猥瑣一分。而相對的,澹臺凰背後的寒毛也就豎起來一根,那個啥,君驚瀾的這個乾孃,不是腦子有毛病吧?
見澹臺凰半天不說話,南宮錦又催促道,狀若羞澀:“矮油,雖然聽人家表揚我,我也很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我這個人啊,也沒別的,就是很謙虛。擔心外頭有些誤導外人的不實言論,要是這樣,我會良心不安的!所以你一定要把外面誇獎我,不,議論我的那些話,都如實相告!如果有不實的,我也要出言糾正一下大衆!”
澹臺凰越聽越是無言,很想把自己的手從她手裡抽出來,但是忽然又想……看這情況,面前這個人是現代人的機率估計是沒有了,但是是神經病的機率卻很大。她一個正常人,爲了大街上的那點小事兒,跟個神經病計較什麼!
於是,心中去了不少厭惡,很實誠的將自己聽到的、百里如煙說的,還有成雅告知的,都如數的告訴南宮錦:“外面有人說,你曾經是東陵的一名小小宮女,卻傲骨不容折,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欺,甚至敢與東陵皇在大殿上叫板!”
南宮錦害羞揮手:“矮油,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提它做什麼!還有嗎?”
澹臺凰看着她這樣子,腦後不可抑制的滑下一根黑線,看着她滿懷期待的眼神,接着道:“還有傳聞,說你貌美傾城,在詩會之上豔壓羣芳,歌聲更是天下間獨一無二,故而二十年前有天下第一奇女子之稱!”
這樣一說,南宮錦面色薰紅,似乎極爲不好意思,羞澀跺腳,整個人扭得像一個麻花:“這些人真是討厭,過了這麼多年了,還如此有眼光,讓人家多不好意思!啊,還有嗎?”
她這樣羞澀一說,澹臺凰腦後的黑線,頓時轉化爲冷汗一滴,久久不能言語。她開始非常佩服君驚瀾,有這樣一個乾孃,他居然沒被影響成一個精神病!這得要多強大的意志啊!還有,君驚瀾的乾爹看起來也很正常……都是牛人啊!
在她抑鬱之間,南宮錦又將自己期待的眼掃向她,這讓澹臺凰的嘴角又狠抽了幾下,接着道:“更有傳聞,說你上戰場殺敵,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引得幾國君王盡折腰,巾幗不讓鬚眉,可堪青史留名!”
“沒想到我當年的英姿勃發的雄姿,和數之不盡的豐功偉績,他們都記得這麼清楚!唉,我其實真的有點不好意思了!”南宮錦一邊說着,一邊擡頭望天,十分感嘆的模樣。
澹臺凰看了半天,也沒在她臉上看出半點所謂“不好意思”的跡象來。
百里如煙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這些傳言孃親都聽了千百遍了,還樂此不彼,真叫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是南宮錦猶未盡興,拉着澹臺凰的手,十分親切的道:“小凰凰啊,我與你真是一見如故,來來來,我們今夜徹夜長談,你把你聽到的那些個話全部都告訴我……”
“娘,哪有你這樣給你當婆婆的,不說些體己的話,說這些有的沒的!”百里如煙無力吐槽!之前還一副很氣恨的樣子,現下就一見如故了。這是不是隻要有個人往死裡誇獎孃親,她都一定會跟人家一見如故啊?!
“胡說!”南宮錦轉頭斥責,“我們不是婆媳,我們是好姐妹!你們以後要叫她阿姨!聽見了嗎?”
“……”太子爺無語。
狹長魅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忽然比自己高了一輩的澹臺凰,這……這也行?但是看這樣子,乾孃顯然已經不討厭她了。這是好事!
好姐妹?!澹臺凰嘴角開始微抽,看着君驚瀾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無語,似乎哀嘆,她忽然有點想笑。竟然沒有反駁南宮錦的話,阿姨也不錯啊貌似……佔了這妖孽便宜!
百里如煙黑着一張臉,頓了一下,忽然開口道:“對了,孃親,上次您不是爲那句詩嗎,她……”
“煙兒!”百里驚鴻冷斥,硬生生的把百里如煙剩下的話全部哽在了喉間!
她瞪大眼,害怕的看向百里驚鴻,這是怎麼了,爹爹這麼激動做什麼?她們都這麼好的關係了,那個事兒還不能說啊?但是,眼瞅着百里驚鴻的臉色不對,驚瀾哥哥的眼神也有點恐怖,她登時啥都不敢說了。
南宮錦卻狐疑的看了百里如煙一眼:“詩什麼?”
“呃,沒,沒什麼!”那兩個男人那麼恐怖的看着她,她還敢說嗎?“孃親你們聊,我先回去了!”
說完,駕馭起內力,飛身而逃。
澹臺凰微微皺眉,還沒反應過來,南宮錦又接着開口:“好了,不要管她了,我們還說我們的事情!來,我們進屋,話說我當年啊……”
而她這樣描述的同時,太子爺和百里驚鴻都深深的認爲,不能讓她們兩個真的徹夜長談,這談着談着,就容易把彼此的身份給抖摟出來。是以,百里驚鴻上前,抓着南宮錦就走:“好了,已經到了晚上了,不要打擾他們小夫妻休息……”
“喂,我話都沒聽完呢!百里驚鴻,你老實說,你到底是不是嫉妒我了,嫉妒我在外頭名聲比你好……”
“……”百里驚鴻無語。
“你一個大男人,居然無法忍受自己的娘子比你優秀,比你有名,你算什麼男人……”
“……”澹臺凰站在原地木然聽南宮錦咆哮了很一會兒,直到看着那兩人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纔開口問君驚瀾:“你乾孃,病了很久了吧?怎麼不好好治治?”
這擱在現代,絕對是高級別的精神病啊!國際級的醫師都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太子爺嘴角微抽,乾孃喜歡聽表揚是真,但現下行爲,預計她也是收了子風的禮,想找自己討個人情,便先賣個人情,不再跟這小笨蛋計較,故而纔會如此。但是這樣的話,他會說麼?
頓了片刻,幽幽感嘆道:“乾孃的狀態你也看見了,你還跟她計較什麼呢!”
這話一出,小苗子的嘴角就抽了一下!爺,不待您這樣的吧,爲了化解婆媳矛盾,默認您自個兒的乾孃是神經病?雖然沒很直白的說,但是誤導太子妃的意味已經很足了啊!
澹臺凰聞言,認真點頭:“你說的很是!也不知道她爲什麼要放棄治療!”
他乾孃腦子有病,她腦子可沒病。跟一個神經病計較,不是自損風度嗎?
太子爺咳嗽了一聲,道:“乾孃自己是上一代神醫!”
“果然醫者難自醫啊!”澹臺凰同情的搖頭喟嘆,旋即轉身便往屋內走,並預備關門,“好了,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太子爺跟着她到了門口,狹長丹鳳眼看向她,曖昧道:“太子妃,爺願意侍寢!”
“砰!”的一聲,門重重的關上!
險些沒夾到太子爺英挺的瓊鼻……
……俺是求月票,太子爺獻身失敗很桑心的分割線……
澹臺凰在太子府養傷,修養了好幾日。過程中聽說楚長歌來看了她幾次,但是每次都被太子爺擋回去了,而南宮錦從那天晚上之後,就跟百里驚鴻回深山老林去了,臨走還給澹臺凰留下幾句話,說有機會兩人再探討一下她的那些傳聞。
這其中,示好的意味十分明顯。
而君驚瀾也沒再跟上官子風計較那件事,算是還了南宮錦這個人情。於是南宮錦快樂的帶着從上官子風那裡搜刮的銀子,回家去了,澹臺凰自然也沒忘記吩咐下人將澹臺明月讓她轉交的玉佩,和獨孤渺幫她順手牽羊弄來的玉佩,讓君驚瀾一起轉交給她。
這段婆媳矛盾,在上官子風的大出血之後,成功的告下一個段落!
其中得益最大的是成功的解決了家庭問題的太子爺,最倒黴的是自找麻煩掉下水的風世子……
而今日,整個北冥都很忙,因爲到了一年一度的玫瑰盛宴。尋常百姓之家,也都會採摘了玫瑰,放到家中,待到晚上,女子輕紗蒙面,男子徑自出門。將玫瑰送給自己喜歡的女子,對方要是收下,便是答應求親。
若是不收,便是拒絕。
當然,也還有很特別的一點。若是有女子對男子表白,男子不願答應,便當採摘一朵月季,送給女子,表示拒絕之意。月季和玫瑰長得很像,大庭廣衆之下,也不會拂了姑娘家的面子。
澹臺凰聽說這個節日的時候,倒很是新奇了一把,真正是比現代的情人節還要先進。
但,作爲皇族貴胄,便要於今日在皇宮相聚,同樣是男子持玫瑰,倒是女子便不必蒙面。名門望族講究門當戶對,女方也必須德容工整,故而不必蒙面。
澹臺凰肩膀上的傷,也好了一個七七八八,只要不去扯它,也就不會裂開。
於是,便跟着君驚瀾一起去皇宮湊熱鬧。他作爲太子,是一定要出席的,而楚玉璃、楚長歌,笑無語等人,也紛紛受邀而至。
澹臺凰一襲盛裝,是君驚瀾親自爲她挑選的服裝,與她平日穿的華服不同,輕紗之上,是二十八種當代最爲精湛的繡藝橫布,花紋精緻華美。百朵玫瑰交錯而成的抹胸,紫銀色外衣,還有一條同色系的玉帶,從臂彎穿過,直直垂地。
頭上僅僅插着一個九尾鳳凰釵,華光美溢,十足張揚。
妝容是成雅和韞慧幫忙張羅的,而她們這幾個姑娘,也一併被澹臺凰帶進宮去,說是一個說不準,還能給她們說一門親事。逗得幾人面色薰紅。
待到她收拾好了,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狠狠的驚豔了一把,原來女漢子打扮起來,也可以變成女神!昂首挺胸,讓自己的表情神態姿勢變得高端大氣上檔次之後,踏步而去。
而門口,太子爺已經等着她了。
他穿的,和她一樣。是紫銀色,倒頗有點穿情侶裝的味道。
她遠遠一眼看去,便見他站在門口,十分扎眼,竟連天光都被他奪了去。
而他,一見澹臺凰出來,見着她這一身妝容,也有些訝異,這女人,打扮起來,倒也還能看。
澹臺凰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這些欠扁想法的,幾個大步上前,跟着他一起上了轎輦。
仍舊是那個堪比一張大牀的轎子,薄紗垂下,宮人們在地上鋪着豔紅的地毯。太子爺上轎之後,單手支頰,十分悠哉的慵懶側臥,澹臺凰看着他這勾人的妖孽樣兒,翻了幾個白眼,不欲再看。
倒是這會兒,久違了很久的小星星童鞋,飛奔而來,往轎子一竄。拓跋旭也和小星星一起跟了上來,在轎子後頭走。星爺進了轎子之後,一張狼嘴開口喋喋不休的罵人:“嗷嗚!”你們這兩個壞淫,出風頭也不帶上星爺!吃零食也不分給星爺!進宮去玩還不帶上星爺!
星爺詛咒你們出恭忘記帶草紙!
它這樣唧唧歪歪的罵着,閉目養神的太子爺,狹長魅眸徒然睜開,冷冷掃向它。
星爺當即羞澀揮爪:“嗷嗚!”矮油,主人,你忘記了帶草紙人家是會給你送去的……
澹臺凰嘴角抽了抽,不欲理會這隻抽風的狐狸狼。卻忽然想起一件很奇怪的事兒:“君驚瀾,爲什麼我來北冥這麼久,也沒看見姑娘們瘋狂的追求你?”
君驚瀾聞言,薄脣微勾,好整以暇的看向她:“太子妃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導致你在北冥完全沒有行情!”澹臺凰是一個很誠實的人,心裡根本憋不住話。
小星星童鞋當即鄙視的對着澹臺凰豎起中爪!愚蠢的女人,主人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怎麼會沒有行情?!
她這樣一說,太子爺當即挑眉,懶洋洋的笑道:“太子妃想知道爺的行情?”
“呃……你有?”看着這幾天的狀況,不像有的啊。
她這話音一落,太子爺當即捂脣,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卻能叫街道上最近的幾個人聽見。
接着,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天哪,我剛剛聽見太子殿下咳嗽了一聲!”
“什麼?殿下不會是生病了吧?”又是一人驚呼。
“怎麼會!御醫院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居然讓殿下病了!真是豈有此理!”這個女人是連命都不要了,公然辱罵朝廷命官!
然後,便聽見一陣又一陣女人呼天搶地的聲音傳來:“不會吧,殿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怎麼活呀!”
“嗚嗚嗚……殿下要是病危,我也活不下去了……”
澹臺凰的嘴角一抽,兩抽,聽着外頭一陣一陣的哭聲,敢情這些女人一路上都在假裝淡定呢?默默的仰望着男神,聽到一點兒不對,就成了這樣……
就在她的嘴角瘋狂抽搐之間,太子爺懶洋洋的看向她:“太子妃,見着爺的行情了麼?”
“得意什麼!”澹臺凰吐槽!
她這一吐槽,他當即起身,湊到她耳邊笑道:“爺這不是得意,爺是告訴太子妃,爺的行情很好,太子妃可要好好把握,不要讓旁人搶了男人!”
“誰敢!”澹臺凰皺眉冷喝!“誰敢跟老孃搶男人,老孃跟她玩命!”
她這話一出,太子爺當即好心情的笑了。
但,很快的,笑意僵住。她冷然掃了他一眼:“我可沒說那個男人一定是你!”
他惱怒,魅眸染上半絲冷意:“誰跟爺搶女人,爺就宰了他!那個女人一定是你!”所以其他男人,你想都別想!
澹臺凰翻白眼,露出白森森的牙,欠扁笑道:“君驚瀾,你忘了你乾孃的話了?請叫我阿姨!唔……”
又被吻了!
小星星童鞋正偷偷的伸爪子,拿盤子裡面的香蕉,募然聽見這話,還有主人的動作,拿香蕉的爪頓了一下,狼臉拉成了馬臉。哼,等星爺吃飽了,再來告訴你們誰纔是主人應該愛慕的狼……
轎子到了皇宮門口,倒是與楚玉璃的馬車迎面相逢。
幾人下了馬車,自然少不得一番互相打招呼。而楚玉璃,淺而淡雅的眸,在看向澹臺凰和君驚瀾那一身看起來十分登對的衣服之刻,眸中閃過半絲不豫。
終而淺水過江一般,不留任何痕跡。
“楚太子前來,是我北冥之幸!”君驚瀾笑着開口招呼。
楚玉璃亦是淡淡一笑:“得北冥太子相邀,何嘗不是本宮的榮幸!”
他這般一答,君驚瀾又似笑非笑道:“不知這幾日,楚太子在我北冥,晚上睡得可還心安?”
“前日遭到刺殺,昨夜驛館着火,今日一早,膳食中還有毒,這能睡得心安嗎?可憐了本殿下無端端的被人連累!”楚長歌搖着玉骨扇一路走來,開口抱怨。
這事兒,大家心中都跟明鏡似的,說白了就是上次造謠的事情讓君驚瀾不高興了,雖然還沒真正起了動手殺人的意思,但是已經開始出手警告了。
澹臺凰聽着他們這話,忽然對他們的處境有點同情。
君驚瀾笑了笑,不甚可否,開口道:“請!”
“北冥太子,傾凰公主,請!”楚玉璃笑着開口,溫潤淺笑,水墨一般動人。倒也沒責問君驚瀾,造謠的時候,他便知道會有後果。你來我往,很公平。
“請!”澹臺凰也應和了一聲,跟着他們一起進去。楚七七在他們身後一句話都沒說,就是咂巴着大眼睛,看了看君驚瀾的背影,又看了看澹臺凰的背影,接着又看自家二皇兄的背影,也沒忍住掃了一眼大皇兄,最後抓了抓腦袋……他們之間的關係好複雜!
韋鳳等人看着楚七七的背影,微微有點感懷,這個公主人也很好啊,唉……
玫瑰盛宴,整個皇宮之中,到處都是豔紅色的玫瑰競豔。而今日,他國的客人太多,故而就連不問朝政多年的北冥皇,也出來了。衆人都行了禮,落座,澹臺凰纔開始細細的打量這位北冥皇帝,容顏俊朗,也十分清瘦,面色帶着一絲不正常的病態,看那樣子,似乎是對這場宴會沒什麼興趣。
倒很符合他只對求仙問道感興趣的傳聞,看了一會兒,她就收回了目光。
然後,屁股還被坐熱,便聽得一道柔柔的女聲傳來:“這位,便是我們未來的太子妃,傾凰公主嗎?”
這一問,等於是問出了無數貴女和王公貴族們心中的疑惑,從太子殿下和澹臺凰進來的時候,他們就奇怪的看了好半晌,想問卻沒敢問,倒是江都郡主的膽子大些。
澹臺凰擡眸,掃了她一眼,但見對方長相極爲輕柔婉約,看起來屬於那種很容易激起男人保護欲的女子,她面上含着淺淺的笑意看着自己,卻難掩她眸中那半絲妒慕,尤其在眼角的餘光掃向君驚瀾時,那半點都不掩飾的愛慕之情,讓澹臺凰基本是確定了對方來者不善。
而對方,也明顯的是給她下了一個套,雖然她和君驚瀾是有婚約,但未婚便是未婚,她若是就這樣貿然的當堂承認自己是北冥未來的太子妃,也屬於是一種不要臉面的行爲。所以她要是真的二逼的承認了,北冥的這些個人,定然會看不起自己。
想透了,便也就冷冷一笑:“傾凰公主不假,是不是太子妃,還兩說!”
那女子聞言,又是柔柔一笑,竟是完全讓人討厭不起來的笑意,恍若暖暖春陽,豔麗奪目。叫不少北冥男子,都癡癡然看着她,她又接着道:“聽說傾凰公主這些日子都住在太子府,可有其事?”
這話,就是有點窮追猛打,咄咄逼人了!
楚玉璃當即有些憂心的看着向澹臺凰,溫雅表情依舊,就是眸中有幾縷不放心的情愫。而楚長歌則是興致勃勃,笑意盎然,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這澹臺凰啊,他了解的很,一向信奉語言無法解決的問題,就用拳頭解決,誰都可能吃虧,唯獨她不會。
澹臺凰受傷這幾日確實是在太子府養傷,但是叫旁人看起來,也確實是對她的名節有礙。雖然她對這種身外之名並不十分在意,但好端端的被人家議論,也絕對不會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兒!
是以,她微微挑眉:“還沒問過這位姑娘的身份!”
“本郡主是陛下親封的江都郡主!”聶倩兒低眉順目,柔柔回話。
“嗯!”澹臺凰點頭,“那,不知郡主與北冥太子的關係是?”
這一問,倒是把聶倩兒問懵了一下,她倒是希望和殿下有些不同尋常的關係,但是希望了十幾年也沒有什麼進展。就是不明白澹臺凰問這個做什麼,但不論對方問這句話的目的,她都只能十分保守的回話:“太子殿下與本郡主,自然是君臣關係!太子是君,本郡主是臣!”
她這樣一回答,澹臺凰便笑了,一種看起來十分高端大氣上檔次有身份的笑容,這微微一笑,幾乎能讓人看見聖母的光輝和母儀天下的聖光普照:“在我漠北,君王便是神的存在,天家也當是衆人仰望。倒是這北冥稀奇了,竟有臣詢君之私事!本公主住在哪裡並不重要,只是江都郡主一個姑娘家,當堂問出這樣的話,問話的主角之一,還是北冥的皇太子,實在是有失教養!”
這話一出,聶倩兒的表情瞬間僵硬了半瞬,沒想到自己想讓對方尷尬的一句話,不但沒達到目的,還被人這樣諷刺了一番,如此程度,無異於當堂打臉。讓她的面上火辣辣的燒!
江都郡主的名聲一直在北冥極好,不僅僅是天北冥第一美女,還是北冥第一才女。今日就這樣當堂被指沒有教養,已經足以叫她面紅耳赤,羞憤欲死了!可,偏偏澹臺凰的話在情在理,她根本無法反駁。
頓了一會兒,又柔柔笑道:“公主多慮了,是本郡主考慮不周。本郡主是擔心公主初來乍到,沒有地方入住,故而纔有此一問。驛館雖然好,但畢竟不甚華美,公主若是不嫌棄,可以到江都王府入住,本郡主歡迎之至!不過,公主這次來北冥,只有自己一個人嗎?”
這樣問着,似乎是有些驚訝。但是驚訝之下,自然就是鄙薄了,堂堂一國公主出門,竟然連護送的隊伍都沒有,足以見得她在北冥的地位並不高。這樣,北冥的王公大臣們,便會覺得這門親事沒有結下去的必要。
這樣軟趴趴的態度,倒和澹臺凰先前遇見的那些個腦殘級別的女人,大不相同。再加上最後這句看似關心,實則波濤洶涌的話,一看就知道是個難對付的角色。
君驚瀾剛要開口,澹臺凰卻忽然掃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出聲,女人之間的事情,她自己解決。他倒也不是小看她,只是顧慮到她孤身來北冥,有人刁難,他也不幫忙,她心中難免失落。見她這眼神一掃,他自然也笑了笑,不準備開口了。
澹臺凰看着聶倩兒謙虛道:“護送的隊伍麼,倒是沒幾個人,倒是贇隱部落的少主,可是一路保護本公主而來。”
這話一出,衆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澹臺凰來北冥的來意,據聞只是爲了遊山玩水。不過是一個公主出來遊玩,竟然派出了贇隱部落的少主?!漠北的少主,可是比他們中原的世子還要尊貴啊,因爲少主們的手上都有兵權。
北冥皇也當即開口:“不知贇隱部落的少主在何處,快請他入殿內共聚!”
他這一吩咐,下人們就出去請。沒過一會兒,拓跋旭便進來了,行禮之後,坐到一邊,腰間橫着一把彎刀,一張娃娃臉很是冷肅,彷彿是在告訴衆人,誰要是敢欺負他漠北的公主,拓跋旭便與之拼命!
拓跋旭落座之後,澹臺凰又掩脣一笑,開口道:“本公主素來深知禍不及家人的道理,所以譴責他人,從來不願意牽扯其父母,也極少提到家教。但是這位江都郡主,着實是讓本公主大開眼界!本公主貴爲父皇親封的傾凰公主,得名於‘凰’,更賜皇后方能佩戴的九尾鳳釵,天家身份不言而喻。自古以來,君不入臣家,江都郡主卻要請本公主住到你家去,也不知道郡主是書讀的太少,還是家裡沒教好!”
這下,聶倩兒的臉都綠了!確實是她大意了,竟然忘了對方的身份。
堂堂一個北冥第一才女,被人這樣指責書讀的太少,無異於把聶倩兒最驕傲的資本狠狠的一腳踩在地上,而不少名儒學士,也皺着眉頭看向聶倩兒,真正的認爲她是丟了他們整個北冥的臉了!第一才女也就才這樣,那其他人不是不值一提了嗎?
“是江都見識淺薄,妄圖高攀公主,還請公主不要生氣!”聶倩兒倒也聰明,很快的給自己找了臺階下,讓自己顯得十分熱情好客,順便給澹臺凰塑造了一個跋扈自大,自以爲是公主,就不將其他人的赤誠之心看在眼中的形象。
也成功的讓衆人皺着眉頭,看向澹臺凰的眼神有點不豫。
但澹臺凰也不是好欺負的,當即笑道:“郡主實在是多慮了,本公主如此說,不過是擔心郡主不知禮制,不曉體統。郡主在本公主這樣好脾氣的人面前說說便罷了,要是遇見幾個脾氣不好的公主,怕是要將郡主拖下去掌嘴,本公主這也是爲了郡主好!”
這理由,配上她一臉的笑意,很快的讓人相信了她的“一片好心”,當即也都認爲太子殿下的眼光十分不錯。他們北冥未來有這樣寬和的國母,何愁六宮不定呢?
聶倩兒嘴角一抽,卻還是溫婉笑道:“多謝公主姐姐指點!”
這一聲“姐姐”,意思可就多了。
澹臺凰現下要是不應下這一聲姐姐,就等於自己是真的瞧不起這個郡主,而她剛剛說的話,也都是虛僞表象之言。
而如果應下,下一瞬恐怕就有人恭祝太子殿下新納了這位郡主偏妃!
澹臺凰在心中冷哼了一聲,看了她一會兒,輕聲道:“本公主看了郡主一會兒,當真是覺得郡主人比花嬌!當真和那月季,長得十分相稱!爺,你說是嗎?”
這話一出,聶倩兒的臉色就有點白了。今日盛宴,玫瑰表示示愛,月季表示拒絕,澹臺凰這話是什麼意思?
“太子妃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太子爺很好說話,倒是眸中含笑,登時明白了這小狐狸的意思。
澹臺凰忍着不適感,假裝嬌滴滴的小女人,看着他撒嬌道:“太子,本公主和江都郡主一見如故,她貌比月季,十分嬌豔。而你府中的那些月季花也長得十分好看,不若本公主就借你一個人情,讓太子替本公主送一朵月季給郡主如何?”
這話,不可謂心思不深沉,不少人都低着頭在心中打着小久久,想着這漠北公主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若是往常,一株月季送出去就罷了,偏生的是今日玫瑰盛宴,這要是送出去,不等於是讓太子殿下徹底的拒絕了江都郡主嗎?
雖然這殿中喜歡聶倩兒的不少,但她對太子殿下的那點心思,大多數人都是明白的!
這下,聶倩兒的面色宛如一張白紙,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君驚瀾,看起來十分可憐。這顯然是將唯一,也將最後的希望,都寄託在了對方身上……
太子爺懶洋洋的偏頭,看了一眼澹臺凰那故作嬌羞,假裝撒嬌的模樣,頓感好笑。
但還是寵溺開口:“太子妃有此等雅興,爺馬上就派人送一馬車月季到江都王府!”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狠狠的對着聶倩兒砸了下來!癡戀多年,對方竟然這般不留情面的表示拒絕,一朵不夠,還送一馬車。她只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慢慢緩不過勁來,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終而,白眼一翻:“咚!”的一聲!
硬生生被打擊的暈了過去!
澹臺凰無奈搖頭,這溫室裡的花朵啊,聰明是夠聰明瞭,就是有點受不了打擊,經不起風雨。那他媽的就在家裡好好躲藏着唄,出來挑釁她做啥?
楚七七雖然很知道北冥的玫瑰盛宴是什麼意思,但是一時間腦袋還沒轉過彎來,沒想懂。十分納悶的問:“凰姐姐,爲什麼這位姐姐聽說要送月季,會暈過去?”
澹臺凰和藹可親的看了她一眼,溫聲開口道:“因爲她太高興了!”
太……高興了?!
大臣們無語,趕緊開口驚呼:“郡主,您怎麼了?郡主……”
“快掐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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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區妹紙們對婆媳矛盾有點不滿意呀,還說哥寫偏了來着,山哥一臉嚴肅的道:其實沒寫偏,你們要知道,山哥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因爲沒有婆媳問題上不了晚間八點檔劇場(⊙o⊙)…
噗,別抽別抽!
好了,好了,看你們叫的這麼慘,哥就不接着折騰你們了,今個兒矛盾解決了,爲了劇情符合邏輯發展,下次相見再相認,介個只能等下次見,暫且不能跳,一跳文就容易邏輯混亂狗屁不通(⊙o⊙)…弟兄們理解一下下,麼麼!
不過,話說哥今個兒已經決意砍掉很多折騰劇情了,乃們看在哥如此考慮你們的感受,還透劇了的份上,是不是來幾張月票那個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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