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旻福回去,蘇氏就心裡一直突突,午食後就小睡了一會,夢中,今天見的那個年輕婦人,姜太妃的侄女兼兒媳,抱走了七娘子生的兒子後,讓人往剛生了孩子的七娘子身上潑了一盆冷水。
畫面轉換成一個年輕俊美的男子憐惜的看了看大口大口吐血的七娘子,轉身出去了,前頭是滿月酒,來客都恭喜郡王妃抱了孫子,那個年輕夫人一副剛出月子的嬌弱,和那男子並排站立,對着恭賀的來客微笑。可七娘子在冷清的屋裡,一個下人都沒,空洞的眼裡沒一絲淚水,最後猛地坐起身吐了一口血,恨恨說道:“我恨,寧當窮人妻,不當富人妾……”
夢裡蘇氏嚇得大喊小七,就突然驚醒,捂着嘭嘭急跳的心,太真了!夢裡七娘子那死不瞑目的雙眼清晰的就像在眼前。
再回想覺能法師的話,難道是因爲自己穿來改變了七娘子的命?或者是那次自己回不來了,七娘子就會被郡王府納進門?原本她會在郡王府被折磨致死,是自己的返回來才改了她的命?不然法師怎麼說自己度過去了劫難,七娘子也躲過了她的劫難?
蘇氏原來還想真要是皇后給七娘子定下個別家當貴妾,自己無力反抗只能算了,但做了這個夢,那怎麼也得想法抗爭一回,自己大不了再去天慈庵昏厥一次,寧肯讓七娘子出家,好歹能保個命,誰能保證給別人做妾,夫家大婦是個慈善的?萬一是姜王妃姑侄那種,豈不是落個悲慘的結局?
蘇氏坐不住了,去了佛堂,守佛堂的人趕緊的放炭爐火盆,大過年的誰能想到太太會來?蘇氏也沒心思注意那些,只是虔誠跪下拜菩薩。
天慈庵的七娘子也不知今天怎麼了,十分犯困,旁人見她精神不濟,就讓她回屋歇息。躺下後,七娘子也做了個夢,一個年輕婦人抱走了她死命生下的孩子,得意的笑道:“多謝你給我生了個兒子,放心,我會把他當做親生的,我給表哥說了,以後不再爲難你了,你就好好做月子吧,將來好繼續服侍表哥。”
那婦人走後,一個婆子獰笑着給她潑了一身水,冰的她渾身發顫,牙齒上下的碰着。然後她就病了,熱燙,下身惡露不斷,可有人給她喂藥,她迷糊着看見周亦然來看了她幾次,最後在那天,周亦然來給她說是孩子滿月,讓她放心,是嫡長子的身份,讓她好好養病就走了。
七娘子只有吐血的力氣,夢裡她大喘一口氣,她聽的到自己說:我恨,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後就瞪着眼睛沒了呼吸。
同樣,猛地驚醒坐起的七娘子捂住胸口,看了四周,她才平了呼吸,太嚇人了!這個夢,如果不是嫡母讓她躲進庵裡,是否她就會是這個結果?
七娘子去了大殿,跪拜菩薩,接連磕頭,保佑嫡母安康,保佑十一弟平安長大,就在她起身要去後院時,看見一個年輕婦人由一個婆子攙扶着進了大殿。
看到那婦人,七娘子不由一驚,低頭快步走了。
那婦人在她身後說道:“麻婆,我就再信你一回,買了福娃,再來這拜拜菩薩,要是還沒有,天暖和點我就回孃家去。”
匆匆回到住處的七娘子,想那婦人的臉和婦人的聲音,和夢裡搶她孩子的人一模一樣。等心稍微平靜點,七娘子又去了前院,悄悄打聽了下,得知是端和郡王府的兒媳婦,姜王妃的侄女,就是那長英縣主的嫂子?也就是曾想納她爲妾的周亦然的媳婦?自己不就是爲了躲他纔來的庵裡?
七娘子驚了!
不提這母女倆同時做的噩夢,姜儀芳回到府裡,剛坐下,猛地又站起來,嚇了麻婆一跳。
“芳姐兒?怎麼?落下啥了?”
“等等,讓我想想,麻婆,剛在天慈庵,一個帶髮修行的,咱剛進去,她就急匆匆的出去了,你看到她了嗎?對,就是她!就是那個賤人!”
麻婆那會光顧着攙扶主子,哪裡注意看到什麼人,看着麻婆疑惑的眼神,姜儀芳對着門呶呶嘴,麻婆趕緊出去看了下,交代個小丫鬟遠處守着,誰也不讓進來。
姜儀芳不安的來回走着,見麻婆進來,她急急拉着麻婆問道:“麻婆,還記得我前陣子做的那夢?”
麻婆疑惑的點點頭,姜儀芳恨恨的說道:“剛在天慈庵看見的那人就是夢裡生下孽種的賤人,夢裡我把她生的孽種當親生的辛苦撫養大,給他娶了我親侄女,可那個那孽種……,那個賤人生的賤種卻讓我臨老受了幾十年罪,月月給我潑一次冷水,讓我死也死不了,活着受罪,說什麼爲母報仇,那個賤種娶了我侄女後,害她無子被休,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張臉!在夢裡魅惑表哥的賤貨,哈!我終於知道表哥惦記誰了!一個庵裡的半尼姑,他倆害了我一輩子,那賤人死了都留個孽種折磨我,如今讓我做那個夢,就是老天提前告訴我,讓我好趁早解決了那賤人!”
麻婆驚恐的看着小主子變了形的扭曲的臉,那兩眼裡要噴火。
“麻婆,去打聽清楚,剛庵裡的是誰?快點!多花銀子也行,我要知道她是誰,再想辦法好好收拾她!”
等麻婆回來告知說是宣平候府三房的庶女謝七娘子,姜儀芳暗自思量,又對着麻婆一陣嘀咕。
第二天,麻婆就告訴主子,說當年那謝七娘子和孟府的孟九娘子交好,長英縣主帶着姑爺去過孟府,後來郡王妃曾去謝府提出納了那庶女當貴妾,偏偏賢淑夫人那次在庵裡昏厥,七娘子的屬相符合,就被嫡母打發庵裡帶發修行三年,二月初八就出庵。
姜儀芳聽了冷笑不止,說道:“她要是個好的,嫡母能把她打發去庵裡?肯定在謝府也是個招人恨的賤貨!上次表哥書房裡的畫像肯定就是她,縣主還替她哥遮醜,哼!好一對狗男女,就我那姑母,親姑母!還說怎麼疼我,疼我怎麼不把這事告訴我?怕我不讓她兒子納妾?是不是還等着那賤人出庵再納進來?好,這次我來賢惠一次,我給他納回來!想再生個孽種?沒門!我讓她進府就喝了絕子湯,我不會像夢裡那樣讓她早死,我也要讓她受受我幾十年的苦,讓她受罪死後都扔到亂墳崗!看還有沒有個好兒子爲她報仇!”
姜儀芳猙獰的臉,手指死扣着,慌得麻婆緊着給她撫背順氣,嘴裡好好的,等安排好了就納了那賤人進來給姐兒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