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緊縮眉頭,侯夫人也拉着個臉,見了三老爺二人進來,倆人也沒個出聲的。
三老爺不耐煩的問道:“大哥叫我們過來啥事?”
侯夫人說道:“三弟,弟妹,坐下里說話吧。”
蘇氏拽拽老爺,倆人坐下,侯夫人說道:“今兒松柏夫人叫了我們過府,說了小妹的事,松柏夫人想趁着國喪就把喪事簡單辦了,也好堵外人的嘴,松柏夫人讓我們這兩天就把小妹接回來,你大哥發愁怎麼對母親說這事。”
三老爺道:“先接回來再說,反正現在也沒人上門,沒人給咱娘說啥,小妹回來了再給娘說,只要小妹人好好的,咱娘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侯夫人和蘇氏互相看看都不說話,小姑子的事,哥倆做主就好了,她倆誰都不想在這發表什麼意見,就不出聲聽着。
侯爺想了半天也只有點頭,三老爺起身道:“就這事?那我們回去了。”
侯爺擡頭,張了張嘴,又啥也沒說,擺擺手,三老爺就轉身走了,蘇氏給侯夫人笑下,也跟着出去。
路上,三老爺還說:“真不想見大哥那臉,事都到這份上了,接回小妹再說別的,總是怕着怕那的,這事咱府又做不了主,人家武陵侯府容不下小妹,當哥的能護着就護着,都不知道大哥儘想些啥?”
蘇氏也不接話不吭聲的跟着走,三老爺說完這就放下這事,又問起別的事來,蘇氏這纔開口回答他。
沒兩日,侯夫人悄悄去接三姑奶奶,蘇氏把緣草堂的下人都打發了,也讓六娘子去了三房,侯爺和三老爺都在太夫人那等着,把個太夫人鬧得直問出了什麼事。三老爺說道:“一會娘就知道了,娘再等等。”
蘇氏也坐立不安,乾脆走出屋,緣草堂的院子裡一個下人都沒,春草在院門口守着,劉婆子給她提前放了假,所有緣草堂的下人,蘇氏都找理由讓她們幹別的去。
就在蘇氏來回屋門口走時,就看見侯夫人和三姑奶奶進來,不說是她,還真認不出來,偏瘦,臉色灰暗,平時的光彩照人,這會卻灰頭灰臉,髮髻簡單一挽,天都暖了,還裹個單層斗篷。
蘇氏忙推開門,讓她們進屋,自己進去後,緊緊把門關上,太夫人看見三姑奶奶先是一喜,看見她那幅模樣,又一驚,忙要下牀榻,三姑奶奶走過去坐在太夫人身邊,太夫人心疼的摸着她的臉,問道:“這是咋啦?曹家欺負你了?怎麼瘦成這樣?給娘說說,娘找曹家去。”
三姑奶奶趴在太夫人肩頭嗚嗚的哭開了,太夫人急了,忙問侯夫人,“這是咋啦?你們倒是說話呀?”
誰也沒吱聲,太夫人就拍着三姑奶奶問道:“三妮子,你說說,別哭,說說咋回事?”
三姑太太只是搖頭,看母親着急,三老爺就簡單的把事情給說了,太夫人沒聽明白,又問一遍,三老爺呼口氣就又說了一遍。
太夫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又看看趴在她肩頭哭的三姑奶奶,問道:“你就這麼回來了?”
三老爺說道:“她不回來,她去哪?武陵侯府的四太太明天就沒了,得病沒了,武陵侯府辦喪事哪”
太夫人突然拍打着三姑奶奶,哭罵道:“你這個死妮子,你要氣死我,你這都是做的什麼事?我宋家還沒有過被休的婦人!”
在場的都是一噎,三姑奶奶姓謝,好不好?
太夫人繼續拍打着,“丟人呀,丟人,好好的節婦你不當,你改什麼嫁?說出去讓我老臉往哪擱?”
三姑奶奶猛地一擡頭,瞪着紅腫的眼睛吼道:“我命都快沒了,你還想着你的老臉?我是不是你閨女?”
太夫人被她吼得頓住了哭聲,愣了下,就又拍大腿的哭起來,“要了我命了呀,我是造了什麼孽,生了這麼個丟人玩意?我可怎麼給我娘交代呀!丟死人了,宋家還沒個被退回來的寡婦哪呀!”
三姑奶奶氣的站起來,也不哭了,“我姓謝不姓宋,就是丟人也丟謝家的,和你宋家無關!”
吼完就對着蘇氏說道:“三嫂,我去你三房,不在娘這丟她人。”
說完誰也不看就往外走,蘇氏看看侯夫人就忙跟着三姑奶奶往外走,出去後,三姑奶奶又裹緊斗篷,也不說話,徑直往三房走去。
蘇氏緊緊跟上,春草見狀快步前頭走回去,蘇氏知道她是去安排六娘子避開,也讓下人們避開下。
回到燕旻堂,三姑奶奶進屋把斗篷解了,自己倒了水喝了一大口,還沒坐下就流出眼淚,蘇氏拉她坐下,她就撲到蘇氏懷裡嗚嗚的哭了,蘇氏攬着她,也不出聲,讓她好好哭一場,等她哭的差不多了,蘇氏拿出帕子遞給她。
三姑奶奶接過帕子擦了淚,說道:“三嫂,你咋沒說我的?”
蘇氏無語,還惦記讓我再噴她一回?事情已經如此了,對個困境中的人開噴,蘇氏也做不到。
蘇氏說道:“都這會了,還說啥?想想後面該咋辦吧。”
三姑奶奶茫然的搖頭,人瘦下來,眼睛更大了,眼裡卻是無神,沒了往日的神采,以往哪怕是生氣是憤怒,都有精神,如今眼裡卻是空洞,蘇氏想她就經歷過夫死這一磨難,對如今這狀況,這麼的純真心思的三姑奶奶,也沒法應付這突然。
見她那樣,蘇氏問道:“你打算以後咋辦?”
三姑奶奶輕微搖頭,喃喃的說道:“我不知道,自那次後,我就被關起來了,今兒大嫂接我回來,我才知道武陵侯府,曹家他……他們……”
還沒說完,三姑奶奶就又哭開了,“三嫂,我都快嚇死了,沒人跟我說話,我怕曹家給我一個白綾,我還不想死,三嫂,我還不想死呀。”
三姑奶奶捂着臉嗚嗚的哭,肩膀一縮一縮的,瘦弱的像個無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