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道:“我也是聽了哪個女眷說的,還奇怪這兩家咱們要結親的”
三老爺睜開眼說道:“表弟今兒沒給我說,等我見了他問問,對了,表弟說這個月二十八是表弟的小娘子嫁入孟家,表弟讓我去給幫忙”
蘇氏笑道:“人家嫁女兒,你去幫什麼忙?”
三老爺聽太太那麼說,就說道:“咱房有啥事都是表弟來幫忙的,這表弟開口了,我自然是要去的,太太到時就擺宴的時候去好了,記得帶上兒子”這傢伙,都五個兒子,但如今張口說兒子的,就只有旻山一個。
蘇氏道:“帶上旻山,還不夠他到時鬧騰的哪,要是宴席上開嚎了,那可是難看”
三老爺搖晃腦袋道:“不怕,到時我揹着他”蘇氏正抹乾頭髮哪,他這一搖晃,布子都抹到眼睛了,蘇氏按住那大腦袋,說道:“別亂晃,馬上就好了”
又抹了幾下,道:“好了,隨便晃去吧”把用過的棉布放入個盆子裡,轉身接着說道:“你不怕別人笑話你呀,今兒我看都看你像西洋景似得,就是我大哥都皺着眉,我都知他要說什麼:成何體統”
蘇氏學着大哥蘇御史的口吻說完,哈哈樂起來,三老爺看着太太高興的笑,也呵呵的樂,說道:“大哥要說我就聽着,我發現了,他最不喜人反駁,只要你不言語聽訓就好”
蘇氏樂完說道:“訓你還算是給你留面子的,那訓我那幾個侄子,就是訓我幾個哥哥都是劈頭蓋臉的,急了還上手哪”
三老爺取笑道:“那太太在孃家時哪?”
蘇氏道:“我小時那麼乖,何時曾訓過我?就是有時看舉止不適,要訓人,我就睜着眼睛望着大哥,他訓,我就一直望着他,然後他就不訓了,事後還對大嫂說,看小妹那無辜的眼神,就不忍心教訓了,還讓大嫂多疼我些”
蘇氏想起在孃家的時光,因爲母親身子不好,她幾乎是跟着大嫂長大,就是古板的大哥對她也是憐惜多於訓責,有什麼看不慣的也是讓大嫂來管教。想到這,蘇氏不僅眼睛溼潤了。
三老爺見太太如此,默默的遞了個帕子,蘇氏接過擦了眼角,笑道:“這生了旻山就開始多愁善感起來,老爺,以後看我面上,也不要計較我大哥,他就是那性子,你可千萬別和他硬對着,他訓過就完了,反倒不會記着”
<center></center>三老爺道:“太太可別冤枉我,這二十年來我可從來沒對大哥怎麼着的,多咱我都是乖乖挨訓,就是表弟我都讓他在大哥跟前裝個樣子,別得罪了大哥的”
蘇氏破涕一笑,道:“我就這麼一說,我還不知老爺是個有分寸的,這麼多年,對我孃家都是恭恭敬敬的”
三老爺得意的道:“那是,太太的孃家也就是我岳家,對岳家還有個不好的,我又不是二愣子”
這話說的蘇氏更笑了,還真是那酒鬼說自己不是酒鬼一個道理的。不過,三老爺不管從前愛美人找姨娘,但對蘇氏孃家一直都恭敬,無論節假日還是蘇府有事,他都是陪着太太一起。蘇氏感嘆,還真是個標準的古代男子,認爲我寵愛小妾和對正室的尊重無關。
三老爺又道:“表弟今兒還說,宋四找了表弟,想讓表弟來給我說說,他還想租那個他原來做香料的鋪子,問我如果同意,他就一下付五年的租金”
蘇氏奇道:“那鋪子都知是宋家舅舅霸佔了的,他接着做,那名聲還怎麼做起來?”
三老爺道:“那誰管他,我給表弟說回來問問太太,看太太的意思”
蘇說道:“那哪天讓表弟帶宋四來,我見見他,問問再說,反正是要租出去,租給誰都一樣,他要是能付五年的租金,三房剛好也要用錢,正正好了”
三老爺道:“那就在外面見吧,我可不想領他進府,今兒大姐還來了,我都沒顧得上轟她走”
蘇氏道:“得了吧,再怎麼說都是你親大姐,頂多她來了,不搭理她就完了,也別做的過分了,不是怕外人怎麼說,到時她再去太夫人那挑撥一二的,還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三老爺標準動作,一擺手道:“我管外人怎麼說,想賣我兒子巴結她夫家,我就不認這個大姐,咱娘還知道偏向她孃家兄弟的,我大姐哪回不是從孃家拿東西去夫家的?就是拿我三房的還少了?就這還不知好歹,敢打我兒子主意,她都沒當我是兄弟,我爲何當她是大姐?”
蘇氏只是把話說到了,他姐弟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就是有何事,也只有說犟糊頭三老爺的,也不會說她這個賢淑弟媳的不好。
這時春草抱着睡醒的旻山進來了,三老爺頓時笑眯眯的,蘇氏道:“你推着出去轉會吧,我要歇會,宴席回來還沒睡會哪”
三老爺把推車推出來,春草把十一郎放進車裡,三老爺還給旻山帶好帽子,說道:“太太睡吧,我爺倆就去院子玩會了,那院子裡種的苜蓿也長出來了,我看看哪有問題的,到時讓那種苜蓿的再來修補下”
蘇氏往裡間走去,道:“隨你,等我睡起來了,去園子裡找你們去”
春草就掀開簾子讓得意父子倆去逛園子去了,笑着的春草進了裡間,幫太太脫了外衣,換了睡覺穿的裡衣,說道:“我看老爺如今是越發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蘇氏道:“別人還說我和以前不一樣哪,人哪能總是一個樣子?老爺其實還和之前一樣,只不過以往來正院少,咱也接觸的少,現在他成天長在正房的,你見的多了,覺得不一樣,其實老爺活的始終如一,他呀,那纔是真性情,難得的心思簡單的人”
春草道:“太太啥都看的明白,咋就不肯退回一步的?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老爺也不是罪大惡極,之前也只不過寵愛過幾個姨娘罷了,哪家不是如此?不是我說嘴,就是大舅爺也有幾個得寵的妾室,如今還不是和大舅太太相伴到老的”
蘇氏心道:春草你不懂,我不是古人,我也不是個純真的小娘子,會被一時的假象迷了眼迷了心,雖然三老爺沒曾傷過我,但也沒打動過我的老心,對於情愛,我早已沒了激情。雖然和老爺生了四個孩子,但我的心始終屬於我自己。
蘇氏只是樂,春草見太太如此,就知太太是沒聽進去,也就沒再說了,心裡嘆氣,這個太太喲,犟起來比老爺更犟,還真是太太自己說的死犟死犟的。
蘇氏不知自己在春草心裡就是那死犟死犟的人,思索着那鋪子到底租給宋四合適不,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