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侍從納悶的偏頭看向他:“王爺,您這次可就是聽說這幅白玉暖棋在東陵,才肯答應了東晉國師的邀請前來,現下白玉暖棋就這般被人莫名其妙的人撞壞了,您就不生氣嗎?”
若不是聽東晉國師說了,王爺尋覓了多年的棋就在東陵,他們此番也不會來。故而,楚皇子的迎親隊伍纔剛剛進入皇城,王爺就喬裝打扮了過來買,最終是恩威並施,花了不少功夫纔買到,現下就這樣沒了,王爺就一點都不生氣嗎?
這般一問,即墨離笑了聲,霧中花一般朦朧豔絕的面孔之上,滿是暗沉之色,開口道:“那女人,是漠北的傾凰公主,本王還能爲了一副棋殺了她不成?”
說着,看向澹臺凰身後不遠處,那些遠遠跟隨着的官兵。住在驛站,有那麼多人保護,頭上插着九尾鳳簪,除了那個據說能讓皇甫軒和君驚瀾爭奪一場的澹臺凰,根本不做第二人想!
公主?侍從一愣,這才明白了過來。難怪王爺一開始也就只問了幾句,若是往常,以王爺愛棋的性子,恐怕就直接命人動手殺人了!
見他終於是明白,即墨離方纔笑了聲,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侍從看他那廣袖浮動,墨染流雲般的背影,又大着膽子問出一個挺不知死活的問題:“王爺,怎麼那白玉暖棋就這樣沒了,您好似一點都不傷心啊!”
因爲對方是公主,不能動手殺人,所以斂下怒氣不再生氣,但是不生氣,卻不代表不傷心啊。到底是王爺求了那麼久才找到的棋。
這話一出,那人朦朧的聲線傳來,就如同他的面容一般叫人捉摸不透,卻極是好聽:“這世間得失,不過一瞬之間的事,難道本王應該爲了已經失去無法挽救的東西,去尋死覓活不成?”
尋死覓活?侍從不禁莞爾,他實在不能想象王爺尋死覓活的樣子。
見侍從不再開口,即墨離冷銳的眸中眯出淡淡冷厲,那眸,看似溫潤,卻帶出幾絲陰霾和不可逼視的味道。好心情的擡起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勾脣笑了笑。
有那傷心的功夫,還不若……
……俺是君子江山,山哥很君子的分割線……
跟着澹臺凰一起走的凌燕韋鳳等人,十分納悶,尤其韞慧年紀小些,很憋不住話,上前一步就道:“公主,屬下覺得那個人好奇怪,起初好像很生氣,但是最後又變得怪怪的!”
成雅很快的開始想當然曰:“也許是因爲公主說自己去求即墨離,求楚長歌和笑無語,他們可都是泛大陸響噹噹的人物,加上公主也說了自己住在驛館,對方應當能由此知道公主的身份是不一般的,所以也就不敢隨便發難了吧!”
成雅如此這般猜測。
這話一出,其他幾個人就點了點頭,有道理!
就是澹臺凰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因爲根本沒那閒工夫去聽,只自顧的在街道上飛快前行,想着給楚長歌買個什麼禮物,那副棋的事情已經這樣了,沒有必要去爲已經發生的事情去揣度人家的心情,只需要考慮一下如何補償那個人就足夠了。
她走了好幾步之後,卻忽然看見一個麪館。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麪館,楚長歌不是喜歡吃麪嗎?
想着,她大步往裡面走,走到門口,腳步卻忽然頓住。
不對,她看楚長歌的樣子,可不是喜歡吃麪,而只是喜歡吃北冥長橋之下,那一家的面。若這般,自己真的在這兒買面,恐怕不但不能投其所好,倒還失了點真意。
正在她十分鬱悶,堵在麪館的門口不能進不能出之間。
東籬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站在她身後問:“太子妃是想着給楚國大皇子準備什麼禮物嗎?爺在走之前,早已爲您準備好了!”
“那你爲啥不早點說?”澹臺凰很快的轉過頭白了他一眼!
東籬不敢吭聲,他怎麼能告訴太子妃,爺說了,如果太子妃始終想不到面上面去,那麼如此甚好,很說明太子妃沒有太將楚長歌當一回事,就送上一對玉佩好了,若是想到面了,便送面。
說到送面的時候,爺笑得非常溫和。
他是明白的,爺並不喜歡太子妃和這個人有往來,但是太子妃想做的任何事,爺都不會去強制干涉,一切都以她的心意爲準,並且任何時間,也都事先便幫她準備妥當。
看他一副很有難言之隱,想說不敢說的樣子,澹臺凰登時便猜到了什麼,似笑非笑的挑眉:“你家主子,是不是幫忙準備了兩樣禮物,送哪一件,都全在本公主有沒有想到面上面?”
東籬支支吾吾,不知道是承認好還是不承認好,太子妃的問話他是不敢不回的,但是爺可沒說允許將他的打算說出來啊。
看東籬不說話,澹臺凰已經是明白了,心中也涌起淡淡暖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和他應該是有書信聯繫的,替我告訴他,他最喜歡的顏色是紫銀色,最愛的花是君子蘭,最無法容忍的是自己觸目可見的地方不乾淨,最愛吃的水果是葡萄,思考問題的時候喜歡用手輕輕敲打桌面,越是生氣笑得越是溫和,不愛吃甜點,卻能接受金絲芙蓉糕。但是對於楚長歌,我所知道的,只有喜歡吃那一家的面,和他喜歡美色而已!”
這話一出,東籬先是一愣,旋而微微勾脣,點了點頭。太子妃也是很將爺放在心上的,這話傳過去麼,也免了爺心裡不舒服。
澹臺凰說完之後,自己也禁不住笑了笑,那妖孽的喜惡,她竟然知道的這般清楚,若不是今日,她都不知道她竟然有這麼關注他!
韋鳳等人會意一笑,也不再說旁的話,跟着澹臺凰掉了頭,一齊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東籬將禮物都交到了成雅和凌燕的手上,又悄悄的回到了暗處。
走到半路上,便遇見了楚玉璃。那人一路過來,也是留下一衆姑娘們極爲不敢置信而癡迷的目光,偏生了這個人的美和北冥太子的不一樣,北冥太子如太陽一般耀眼,叫人禁不住頂禮膜拜,於是見着了,就忍不住發出驚呼聲來。可這楚國太子不同,他的美極爲內斂,像是從畫中走出的美男子,叫人只敢遠遠的看着,不敢褻瀆,所以所有的驚呼聲,都變成了默默凝視的癡迷目光。
澹臺凰遠遠看着,也不禁微微笑了笑,楚玉璃和君驚瀾,當真都不虧是驚世的美男子,兩種截然不同的美,看起來卻是一樣的賞心悅目!
她看見他了,他自然也看見了她,當即便是淺淺一笑,然後……
澹臺凰是正常的,她身後八卦四人組很快的同時捂住了鼻子,好不容易北冥太子走了,不被他的視覺衝擊了,又來一個!虧得公主堅強,不似她們一般軟弱,不然估計早就失血過多而亡了。
他上前來,一身月白色的錦袍,身上並無任何墜飾,卻彷彿有着最爲尊貴的顏色。他身後跟着納蘭止,而納蘭止的身後是侍從,手中拿着禮物。
“公主!既然遇見,不若一起去?”這話一出,又是一陣微風吹來,他又掩脣咳嗽了數聲,淺淡的眉因爲咳嗽而微微皺着,看起來令人也跟着揪心。
澹臺凰不由得在心中搖頭,當真是個容易讓人心疼的美男子。她笑了笑,十分客氣的點頭:“那便請吧!”
兩人一同走,卻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那是澹臺凰刻意走出來的疏離,楚玉璃自然也能感覺到,卻恍若不覺,只輕輕淺淺的和她閒聊,不一會兒,兩人就到了皇宮的正門口,宮人們很快的上前,正準備將他們迎進去,忽然一則震天的鞭炮之聲,在他們身後響起。
兩人皆是一愣,旋而微微偏過頭,看着約莫五十米之外的迎親隊伍,那坐在最前方,騎着高頭大馬,手上拿着玉骨扇的,笑得紈絝風流的,除了楚長歌,已然是不做第二人想。
他身側,是那個謫仙神棍,兩人談笑風生,說得很是開心。國師大人今天也很給楚長歌面子,沒有穿那一身飄飄欲仙的白衣,反而是穿了一聲紅,而這紅色,竟然也不影響他周身的謫仙之氣。
而他們的身後,有一輛極爲華貴的黑色馬車,從馬車的外觀來看,就知道馬車的主人,是個心思極爲深沉的人,用腳趾頭想一想都知道大概就是即墨離,澹臺凰看了一下這人馬車的氣場,再想想午夜魔蘭,和她欠了一個人的那一副棋,她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即墨離,估摸這就是個不好說話的啊!
楚玉璃倒還只知道午夜魔蘭的事情,並不知道澹臺凰還覬覦着人家的棋,便溫聲笑了笑:“公主不必憂心,即墨離下棋是一定會贏,但卻會輸在心上。這一點,本宮和君驚瀾都是知道的,本宮也相信,午夜魔蘭的事情,君驚瀾一定會幫你處理好!”
這話一出,澹臺凰一怔,奇怪的偏頭看了他一眼。但楚玉璃已然閉了口,看着前方,顯然是不願意再多說。
然後,澹臺凰忽然想起來,上次在北冥,似乎聽說,南齊的那個小皇帝,並不信任自己的皇叔,莫非……只是,這和午夜魔蘭有什麼關係?既然想不通也沒再想,只遠遠的看着那邊。
那騎馬走在最前的楚長歌和笑無語,都很快的看見了她,兩人對視了一眼,竟然率先策馬,到了澹臺凰的跟前。
“好久不見!”
三人一同開口,竟然是同一句話,說完之後,衆人都笑了起來。
楚玉璃也淺笑着道了一聲:“恭喜大皇兄!”
這話一出,那素來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十分豁達的楚長歌,卻是不冷不熱的道了一句:“本王成婚封王是應該恭喜,但是太子殿下自己也要注意了,父皇已經震怒,太子若是再不回去,朝堂之上不知道又是一場怎樣的腥風血雨!”
這兄弟二人一見面,竟然彼此都沒有好話要說。
楚玉璃也不知太過內斂,還是因爲沒有感覺,面色倒也沒什麼變化,反而似笑非笑的看向楚長歌,道:“大皇兄如今也開始對草堂之事掛心了麼?”
“嗯,本王不僅掛心,而且很希望你的人和父皇的人,鬧的不可開交,屆時本王也好搬了板凳去瞧熱鬧!”楚長歌竟是一點都不避諱,這樣的話,便直接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
倒是澹臺凰在心中搖了搖頭,楚長歌原本那句提醒楚玉璃回去的話,語氣雖然不太好,但也是好意提醒。而楚玉璃淡淡又問了一句,不過是隨口一句話,算是拉近彼此關係,但楚長歌又很快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這兩兄弟,還真是矛盾!
就在這會兒,東陵的丞相,禮部尚書等人,着着一身官袍,興高采烈的從皇宮出來了,見着他們,當即便彎腰開口:“臣等奉吾皇之命,前來迎接旭王,太子,公主,國師大人,還有……”
說着,他的眼神開始左顧右盼,南齊攝政王呢?
他左顧右盼之間,迎親的大部隊已經上前來,那輛黑色的馬車,也停在了皇宮的門口,下人們將馬車的車簾掀開,裡面的人竟然已經睡着了,下人們叫了幾聲,這才似乎醒了。淡淡應了一聲,便從馬車上下來!
然後,澹臺凰就看見東陵丞相的老臉有點掛不住,這個即墨離此舉,不管是真的睡着了,還是假裝睡着了,到底都是相當不尊重東陵的行爲。
而那人從馬車上下來之後,竟讓澹臺凰驚了一下!一襲墨色錦袍,金絲袞邊,腰間也是同色系的繫帶,而那墨發,不若其他人一樣用玉冠束起,只用了一根價值不菲的黑色緞帶,鬆鬆垮垮的系在腦後。幾縷劃過臉頰的發,垂在頰邊,將那張臉勾畫的極爲魅惑。
可,就這般,這個人的身上卻不是若君驚瀾一般的慵懶氣息,而是一種淡淡陰涼中含着冷銳的感覺。
他微微擡起頭,羽睫極長,看得人一陣恍惚。不是因爲他長得太出色,而是這個人,你遠遠一眼看起,腦中的第一感覺竟然不是對方的五官長得如何,而是朦朧之中,有一種極爲驚人的豔麗,具體是哪裡好看,卻又說不太上來。霧中花一般的朦朧美好!
然後,澹臺凰看了一眼冠蓋京華的楚玉璃,又看了一眼俊美無儔的楚長歌,謫仙出塵的笑無語,又瞅了一眼這個霧中魔蘭一般的即墨離,瞬間覺得這一羣美男子……太他奶奶的賞心悅目了!
只是,這個即墨離,爲什麼看起來好像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她正在納悶之中,那人已經上前來,竟先對着澹臺凰打招呼,聲線與他容貌一般朦朧卻極使人舒心:“本王即墨離,這位姑娘是?”
先介紹自己的身份,再問對方的身份,倒是難得的紳士作風。
澹臺凰擡頭看着他的眼,那眼神微微冷銳,讓她覺得更加熟悉,但她也很快的回過神,想起自己似乎是有求於人,於是十分表情變得十分諂媚:“嘿嘿,本公主是漠北公主,澹臺凰!”
這諂媚的表情一出,即墨離的脣畔勾了勾,似乎想笑,但還是憋住了,這女人,怕是真的想找自己求棋吧?
這招呼打完,又和楚玉璃互相點頭,方纔看向東陵丞相:“這幾日太勞累,本王不察,竟然睡着了,相信東陵丞相不會該放在心上纔是!”
這下,讓東陵丞相都愣了一下,按照即墨離方纔的種種行爲,如何看都是沒將他們東陵放在眼中,可貴爲一國攝政王,卻又耐着性子對着自己這麼一個做臣子的解釋,這到底對東陵是尊重還是不尊重?這還真是讓他吃不準了!
但也還是十分客氣的笑道:“攝政王千歲太客氣了,吾皇已經等了很久了,衆位請吧!”
這話一出,便帶領着在衆人一起進去,楚玉璃身爲太子殿下,即是王位未來的繼承人,所以走在最前端,接着便是即墨離,楚長歌。
而那笑無語原本是可以走在前頭的,卻不知道是爲什麼刻意放慢了步伐,走在澹臺凰的身邊,在她耳畔,謫仙般淡雅出塵的聲線響起:“你事先見過離?”
澹臺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爲什麼這麼問?”
“離不會輕易對人有興趣!”方纔那個眼神和表情,旁人看不出來,他卻還是看得出來的。
這話一出,澹臺凰當即搖頭:“沒見過!你也不想想,這個人處事作風這般莫名其妙,也許是你想太多了!”她和東陵丞相心中的困惑是一樣的,這即墨離是在故意叫人吃不准他的態度。就這一個出場,就已經輕而易舉把自己變成了一團叫人看不懂的迷霧,和他的人一樣,霧中魔蘭,若想看清楚他心中在想什麼,當真很難。
她這話一出,笑無語也輕輕嘆了一聲,看着即墨離背影的眼神,也有幾絲微微嘆息:“你說的是,他從來都是叫人看不懂的!”步步爲營,做任何事情都叫人捉摸不透。
澹臺凰看他的眼神十分感嘆,甚至還有點淡淡的疼惜意味,她嘴角一抽,十分無語道:“我說,你不會是移情別戀,又喜歡上即墨離了吧?”
這話一出,笑無語成功的被噎住,偏頭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很半天,終於艱難的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不覺得,總是猜測男人和男人之間的事情,很噁心嗎?”
“我覺得很好!”澹臺凰的表情淡定而純潔。
笑無語嘴角一抽,大步往前走,澹臺凰卻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等等,我有事情找你幫忙!”
“因爲迦葉碸?”笑無語似乎是早已經猜到了她的意圖,那雙超脫塵世的眸子笑看着她,等着下文。
澹臺凰條件反射的回了一句:“你怎麼知道?”
“因爲本國師夜觀天象,見……”笑無語伸出手指就開始掐啊掐,要算賬給澹臺凰聽。
澹臺凰趕緊把他的手扯下來:“得了,得了,你別扯了!你既然能知道我想要什麼,那你也是一定能知道原因的,能不能給?”
這一問,笑無語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澹臺凰,你我雖然是有私交,但這迦葉碸的價值你是知道的,你就這麼一句話,便要我將它給你,你不覺得你太輕率了嗎?”
這話一出,澹臺凰當即後退一步,捂着自己的衣襟開口:“難道你想要我以身相許?不行不行!”
笑無語:“……”
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女人心裡在想什麼!
見他表情空白,澹臺凰終於明白自己是小說和電視劇看多了,什麼但凡有條件,一般都是女豬腳被要求獻身,那都是扯蛋的!她尷尬一笑,又諂媚的湊上前去:“嘿嘿,我只是開個玩笑,那你有什麼條件?”
這話一出,笑無語沉默了半晌,方纔微微嘆了一口氣:“等你拿到了午夜魔蘭和紫羅珠,再來找我吧,那時候,我會告訴你我的條件!”
話音一落,大步便走。
澹臺凰微微蹙眉,她能看出來笑無語該是算到了未來也許會發生的事,所以刻意將這個條件延後再提。只是,具體會是什麼事情,她現下暫且猜不太出來。
跟上幾步,又忽然想起棋的事情,上前又開口:“等等,還有事情想找你幫忙!”
澹臺凰說着,就把今日在街上遇見的事情跟笑無語講了一遍,笑無語的表情很快變得極爲古怪:“你是說,你撞碎了的是白玉暖棋?而且大概就是半個時辰之前?”
“是啊,怎麼了?”澹臺凰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單純。
笑無語噎了半天,算是終於找到了話來說:“那個……你還是自己去找他吧,離也是個愛棋如命的性子,就算是我也討不來這個人情!”
他就說,怎麼好端端的,離會對她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果然是見過!說完之後,大步就走了,一句再說話的機會也沒留給澹臺凰。
澹臺凰嘴角抽了抽,終於放棄了找外援的打算,待會兒還是自力更生吧。
入了大殿,所有人都是推杯換盞,談笑風聲。酒宴舉行到一半,有人來稟報,最近南海附近天氣有變,過海的話容易出事兒,皇甫軒便提議讓楚長歌等人先等幾日再走,大家也都沒興趣拿自己的小命去和南海搏鬥,所以欣然應允。
酒宴之上,皇甫軒和楚玉璃的眼神都時而不時的放在澹臺凰的身上,而澹臺凰則時而看着楚長歌,想着如何把自己的禮物送出去,又時而看着即墨離,想着怎麼找他求一副棋,還有那個關於午夜魔蘭的事情。
看來看去,登時便覺得一陣頭疼。
約莫兩個時辰之後,這場飯終於是吃完了!澹臺凰給了楚長歌幾個眼神,示意他出去,楚長歌笑了笑,很快的會意,兩人就出去了。
皇甫軒微微眯着寒眸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楚玉璃淺淺笑了笑,倒沒什麼反應,倒是即墨離笑了笑,起身告辭,說是自己還有一個殘局沒有擺好,所以先行告辭。
他嗜棋如命的事情,是衆所周知的,皇甫軒也只點了點頭,同意他離開。
……
御花園中,楚長歌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搖着自己手上的玉骨扇,笑看向澹臺凰:“公主叫本王出來,可是有什麼禮物要送上!”
他這樣不知客氣,澹臺凰自然也不是矯情的人,一擡手,成雅便將一個籃子拿到前頭來,澹臺凰笑道:“方纔進宮之後,我便讓成雅去御膳房將這面熱着,但望我沒有表錯情!”
話一說完,便將那面端了出來,擱在楚長歌的跟前。
楚長歌一愣,星眸也微微緊縮,頓了很半晌之後,纔看了澹臺凰一眼:“北冥那家的?”
“嗯!廚子也帶着,現下正在驛站中!”她倒也沒想到君驚瀾能爲她準備得這麼全面。
楚長歌低下頭,看着桌面上的碗,沉默了很半晌之後,終於坐下,拿起筷子,默默的吃了起來。從澹臺凰的角度,清晰的看見他眸中似乎有水光閃過,一碗很普通,甚至是有點難吃的面,他卻比吃方纔那些山珍海味都要開心。
他一邊吃着,一邊輕聲道:“謝謝!”
從楚長歌這裡得一聲“謝”,可並不容易。澹臺凰笑了笑:“跟我還客氣什麼?別忘了,咱倆可是哥們!”
楚長歌深呼吸了一口氣,擡頭看向她,眉眼俱笑:“嗯!是不該跟你客氣的,只是今日我高興,以後你想要什麼。只要一句話,本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這話一出,澹臺凰很快的想起了紫羅珠的事情,但是看他這樣開心,募然的,她忽然不想提紫羅珠的事情。她也該是有些朋友,無關功利的,紫羅珠的事情可以以後再求他,今日他正爲這件賀禮開心,而一開始,她也只是想送他一見賀禮,那便不要牽扯那麼多了!
是以,也只是笑了笑:“行了,你開心就好!我就怕自己表錯情,送了你不喜歡!”
楚長歌見她沒提紫羅珠的事情,那雙星眸很快的又晶亮了一分,這份賀禮,無關她所求,不過是爲了令他開心!這樣的情誼,他自然是會記住的,脣際扯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聽笑無語說,你想要紫羅珠?”
“呃,他知道的還挺多!”最後一句話她說的很小聲。
楚長歌的一碗麪,就這一會兒,便已經吃完了,放下了筷子,銅錢很快的遞上帕子給他。他擦乾淨了脣,起身輕笑:“紫羅珠,本王能爲你在父皇那裡偷出來,但是本王卻沒那個本事帶出楚國,怕是沒出皇城就被父皇抓回去了!你若是想要,隨時去楚國,本王去幫你偷,至於能不能帶出來,要看你的本事!”
說到這兒,他又頓了一下,補充了一句:“當然,你逃命離開楚國的時候,本王即便捨命,也會盡力幫你的!”
一碗麪,就換了這樣的承諾,楚長歌當真是重情重義!澹臺凰倒也不跟他客氣,很快的點頭:“竟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嗯!”楚長歌笑了聲,轉身走了。
正如他當初所言,若是能活,就不會再纏着她,所以今日,一句有關風月的話,就是一句玩笑都不曾有。
澹臺凰目送他走遠,這才轉身,往即墨離的寢院而去。不僅僅是爲棋,也是爲了午夜魔蘭,既然上天給了她這麼好的機會,正巧把這些人全部都送到自己眼前來,有機會她沒有理由不抓住!
到了即墨離的寢宮門口,下人稟報過後,澹臺凰便被人請了進去。
她進去的時候,即墨離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棋盤上黑子和白子交錯,殺伐意味極濃。聽見腳步聲,他當即放下棋子,起身開口:“公主請坐,上茶!”
“是!”下人應了一聲,很快的去端茶。
禮數週全,還是等澹臺凰這個女士坐下之後,他方纔落座,紳士風度保持的很好。下人將茶端上來之後,便退下。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棋局,端起茶杯飲茶,那雙冷銳的眼眸看向澹臺凰:“不知公主前來,所爲何事?”
他話音一落,澹臺凰正經的表情馬上變得諂媚,舉起兩個手指頭:“兩件事!第一件,是想求午夜魔蘭。第二件,是爲了找你討一副棋,也不需要太貴重,和白玉暖棋差不多就行了!”
“噗——咳咳……”即墨離咳嗽了數聲,險些沒噴茶,白玉暖棋是天下四大名棋之一,她還不需要太貴重?!
“呃……那個,你有什麼條件嗎?”一看就不容易答應,不過也絕對不會像狗血的小說裡面一樣,要以身相許什麼的,看笑無語的態度就知道不是嘛!
哪知……
即墨離聞言,竟不禁莞爾,放下茶杯,看着澹臺凰,似真似假的笑道:“午夜魔蘭,公主若是能贏了本王一局棋,本王便應!至於棋,公主想要,便讓本王擁佳人一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