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拜

錦繡家外表看起來雖有些破舊,但進去一看,房間的設計瞬間讓人感受到滿滿的溫馨。

倆人到家後,錦繡掀開裡間屋的簾子,卻是空無一人。

她滿含歉意地說道:“寒舍簡陋,委屈姐姐了,我弟弟不在家,可能出去撿柴了。這孩子,我出去的時候再三囑咐過他,身體不好不要出去了,他就是不聽,他應該就在附近,我去找找,姐姐你先坐着,四處看看,我馬上就回來。”

說完眨眼之間就不見了人影。

瑾姝眉心微動,聽得出來雖然她語帶責備,但提起弟弟,神情中帶着滿滿的自豪,這是個很幸福的家庭吧!

她很羨慕錦繡,即使家裡不富裕,但這樣的相依爲命,這樣滿是心疼的責備,這樣互相理解的信任,是再多的銀子都換不回的珍寶。

瑾姝靜默片刻,打理好自己的情緒,開始參觀這充滿溫暖的屋子。

屋子不大,東西卻擺放整齊。

整個屋子被兩扇翡色的簾子分成三個房間。瑾姝挑開簾子,映入眼簾的是一間臥房,看擺設應該是錦繡的房間,正中間是一扇屏風,上面繡着大片大片的蘭花。

這房間處處都透着一股淡雅,讓人覺得很舒服。

臥房牆上掛着幅字畫,邊緣有些泛黃了,瑾姝湊近一看,畫上畫着幾株含苞待放的墨蘭,栩栩如生,那翠綠的葉子綠得似乎要滴出水來。

顯然房間的主人很喜歡蘭花。

旁邊有一行稚嫩的字跡:芷蘭生幽谷,不以無人而不芳; 君子修道立德,不爲窮困而改節。

右下角有個模模糊糊的落款,可能是年代久遠的緣故,已看不太清了。

這畫和上面的題字應該是錦繡幼年所作。

方纔在路上,瑾姝得知錦繡的弟弟單名一個鈺字,現今十四歲。

這畫少說也有十年之久,方鈺十年前不過三四歲,應該不會有如此畫功;且這畫又掛在錦繡的房間,是她畫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讓瑾姝疑惑的是:“錦繡既然有這麼好的畫工,完全可以以畫畫爲生,不至於落魄至此吧!”

不過,她轉念一想,“這只不過是自己的猜測而已,也許這畫並非錦繡畫的也說不定。”

那這就更難能可貴了,她雖然不怎麼懂畫,也知這是幅珍品,錦繡家如此落魄,也沒有當掉這字畫,那就真是如畫上所寫的那樣:不爲窮困而改節……

顧瑾姝正感慨,就聽屋外傳來清脆的呼喚:“姐姐,我回來了!”

畢竟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外表雖然有時冷冷酷酷,故作老成,但終究還是有些小女孩心性的。

她快步出門迎接,就看見錦繡揹着一捆柴,身後跟着一個十三四歲的俊俏少年,那少年光潔白皙的臉龐沾着些許灰塵,看起來有些滑稽,濃密的眉,高挺的鼻,雖然看起來有些孱弱,但小小年紀相貌已是如此,將來不知要禍害多少少女呢。

方鈺正微微低着頭,一臉懊惱無措的樣子,像是一個做錯事被父母逮了個正着的孩子。

少年在瞧見瑾姝時明顯一愣,然後用略帶警惕的目光看着她。

瑾姝迎着方鈺的目光淡定地幫錦繡卸下柴火。

錦繡拉過她,歡快地向方鈺介紹:“這是顧瑾姝姐姐,今天多虧了顧姐姐幫我解圍,爹爹才能入土爲安,來,快叫姐姐!”

方鈺聽到他爹下葬的消息倒並無太大反應,只是爲自己先前的舉動羞愧不已,他的頭埋得更低了,聲音吶吶如蚊地叫了聲:“姐……姐。”

瑾姝眼尖地發現,方鈺的臉如抹了胭脂一般慢慢地紅了,特別是耳尖,通紅通紅的,如染了血的玉。

這讓瑾姝大感驚奇,輕輕拉過他的手。

“你就是方鈺吧!先前就聽你姐姐提起你,可真是個俊俏的人兒呢!”

方鈺聽完,耳朵更紅了,那紅甚至延伸到了脖子,瑾姝更加確定,他是在害羞。

她還從沒有看過一個男孩子這麼容易臉紅呢!

“咳咳。”錦繡忍不住在一旁出聲提醒。

瑾姝看她一眼,也不再逗方鈺,說道:“先進屋吧!有什麼事情坐下再聊。”

話落,三人先後進屋。

姐弟倆清洗乾淨後,瑾姝又在屋子裡轉了轉,隨意問道:“錦繡,牆上那幅畫是你畫 的嗎?”

“姐姐說的是那副墨蘭圖吧,我哪會畫什麼畫呀!我爹說那是祖上傳下來的,還告誡我和鈺兒,不管遇到什麼困境,都不能把它當掉。姐姐,這畫有什麼問題嗎?”錦繡娓娓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我也是好奇 ,隨便問問。”瑾姝莞爾一笑,“對了 ,你們都餓了吧,今天你們都辛苦了,作爲姐姐,我要親自下廚犒勞犒勞你們姐弟倆!”

錦繡慌忙起身,“怎可勞煩姐姐 ,姐姐爲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錦繡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姐姐。這樣吧,我陪姐姐聊會天,讓鈺兒做飯吧!”

瑾姝驚呼道:“鈺兒竟然會做飯,現在會做飯的男孩子可不多了,新世紀好男人啊!”

錦繡疑惑:“姐姐,你說什麼世紀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說完望向方鈺,見他也是一臉迷茫,復而又看向瑾姝。

瑾姝微笑解釋:“沒什麼,反正你知道這是誇鈺兒的話就好了!”

錦繡羞澀一笑,像是在誇她似的,而方鈺臉又紅了。

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瑾姝也不再調侃他,爲了不讓他尷尬,她跟錦繡提議,她倆出去走走。

錦繡欣然答應。

兩人出了門,瑾姝一路攬着錦繡,錦繡先是有些不適,後來也就不再扭捏,完全釋然了。

“姐姐,我們去普樂寺看桃花吧,現在那兒桃花開得正好,反正離這裡也不遠。”錦繡俏皮地說道。

瑾姝眼睛一亮,忙說好啊好啊。

姐妹二人一路邊走邊說來到普樂寺,瑾姝看着眼前的桃花林,驚歎不已。

正是桃花開放的季節,那盛開的桃花像是一片片胭脂,又像是一團團雲霞,煞是好看。

那桃花,有的迎風初綻,嫣然含笑;有的含苞待放,半藏半露;更多的是白毛茸茸的微吐紅點的小花苞。

此時已到傍晚,桃花林基本沒什麼人了。

錦繡看着眼前美景,腦中靈光一閃:“姐姐,你我如此有緣,不若今日我們就在這桃花林結拜爲姐妹吧! ”

語畢,一臉期待地看着瑾姝。

瑾姝自是說好,古有劉備張飛關羽備下烏牛白馬,桃園三結義,今有她和錦繡“桃園雙結義”。

二人在桃樹下雙雙跪下,四指併攏舉天,朗聲說道:“蒼天在上,桃林爲證,我顧瑾姝/我方錦繡,今日在此義結金蘭,從今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說完二人起身,相視一笑。

夕陽的光從桃樹的縫隙中撒下來,映在兩位女孩年輕的臉龐上,煞是迷人。遠處,疲倦的鳥兒也歸巢了。

春天,可真是個好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