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就到了暮春時分。
人間四月芳菲盡,桃花也開始慢慢地凋零,瑾姝心裡雖然一直記掛着去找佟叔這件事,但最近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就給耽擱了。
最近不知怎麼了,方鈺一直吵着要去參軍。
他剛開始提出來的時候,瑾姝以爲只是小孩子鬧着玩兒的,錦繡自然是不同意的,他那身子骨可不是能隨便開玩笑的。
出乎意料的是,他這次格外地堅持,錦繡苦口婆心地勸過,可方鈺就是不鬆口,這兩天姐弟倆一直處於僵持狀態,幾次談話都不歡而散。
瑾姝其實一開始也是不贊成的,在她的認知裡,軍營裡面的生活很艱苦,鈺兒身體又不好,在那種地方,怕是難以適應。
但她心裡還有另外一個想法,所以一直也沒明確表態。
不過這樣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瑾姝決定還是要找他好好談談。
夜色如墨,雖說還沒到夏季,就隱隱約約有了蟬鳴,不聒噪,反而爲春意闌珊的時節添加了幾分生機。
“鈺兒,現在就我們兩個人,可以告訴我,你爲什麼突然想要去參軍嗎?”瑾姝直入主題。
方鈺沉默。
瑾姝也不在乎他是否回答,指着滿天繁星對他說:“你看,今晚的星星很漂亮吧!”
方鈺望着她,眼中露出明顯的疑惑。
瑾姝繼續不理會,自顧自地指着天空問:“你知道爲什麼那幾顆星星會特別特別地亮嗎?”
“爲什麼?”方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很簡單,大部分的星星離我們非常遙遠,所以它們發出的光自然就很微弱了,而那幾 顆,”瑾姝指着幾顆特別顯眼的星星,接着說道:“因爲反射的是太陽的光,所以才特別地亮!”
方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知道,今日瑾姝絕對不是爲了帶他來看什麼星星,然後告訴他爲什麼有些星星特別亮這麼簡單。
“姐姐,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如今,他也不似從前那番,叫句姐姐都會害羞。
“我也沒想說什麼。”瑾姝微微一笑,“我只是在想,你姐姐錦繡這些年來,和你相依爲命,更準確地來說,你是她精神上的支柱,她卻是你的……太陽,對,就是太陽,一直默默地保護着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她沒了寄託,沒了支柱,該怎麼辦?”
是啊,該怎麼辦?姐姐從小到大,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會省下來給他吃,每次那個人不管用多難聽的話罵她,她都默默忍受。
其實她完全可以逃離這個家,可是爲了他這個弟弟,姐姐一直忍着,忍者,他不多的記憶裡,都是姐姐隱忍寬容的樣子,那麼那麼地讓人心疼。
想想自己爲姐姐做過什麼呢?沒有,什麼都沒有,自己只是一直向姐姐索取,卻忘了姐姐她也只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呀!
方鈺倏然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像是忽然長大了。
“瑾姝姐姐,鈺兒明白了,鈺兒一定要去參軍,鈺兒以後一定要保護姐姐,保護……你”
說着臉又紅了。
瑾姝好笑,點頭,頗有一種我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
“不過,到時候要是你實在是適應不了軍營裡的生活,你就回來……”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方鈺打斷了:“放心吧,瑾姝姐姐,不做出一番成績,鈺兒是不會回來的!”說完還伸出手作發誓狀。
瑾姝知道方鈺絕對是那種說得出做得到的人,也就不勸他了,個人自有個人的路,別的人最多隻能做個引路人,不能幫忙走過漫漫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