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到這裡便戛然而止。我不知道這是怎樣苦情一個故事,我只知道結束的時候,霍黎希已經淚流滿面。
看來。每個人渣年輕時候都真心愛過,每個對愛失望年輕時候也曾真的心動過。我嘆了一口氣。遞給他紙巾,留給他空間。將自己埋到枕頭裡。
我需要時間理一理,現在的他。曾經的他,到底什麼時候,纔是真性情的他?
故事講到這裡霍黎希就沒有再講下去,我也沒空再多打聽了。這一晚他難得的沒有折騰我,睡覺的時候他非要把我擁在懷裡。我一開始也不習慣,到後來我們也難得和諧的相擁睡了一覺。
不知何時模模糊糊睡去,天亮的時候在他懷裡醒來。他的胳膊摟着我的頸窩,熱氣呼在我脖子上。
昨晚我是被他的故事講得暈眩了。今早醒來清醒狀態下我並不敢讓自己就這樣大刺刺躺在他懷裡,我想要拉開他胳膊從他懷裡抽身出來,沒想他人還沒醒,卻下意識的將我腦袋拍了拍嘟囔道:“薇薇,讓我再睡會,別鬧。”
我整個人都蒙了,如遭電擊一般,我敏感的意識到,這個薇薇,大概就是他說的初戀了。
有一瞬間,我想到了凌薇,我把他心中的薇薇和向華庭記憶裡的凌薇重合,但很快我便搖搖頭。
不可能的,向華庭對凌薇深情,看在我跟凌薇長得像的份上能對我那麼好,既然薇薇真的是凌薇,而我又跟凌薇長得像的話,他沒理由那樣對我啊!想起我好幾次差點死在他手上,他對我從來沒有心軟過,我輕輕的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還是不想這麼多,這個男人猜不透,想多了,真心是我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我這樣想着,便鬆軟了語氣,再推了一次,這一次,他放開了我。他嘟囔着翻了一個身,嘴角帶笑,像是想到了什麼極其幸福的事。
也曾真的有男人讓他付出真心過,我這樣想着,對這個人的厭惡和恐懼終於沒那麼多了。
這天之後我們繼續着蝸居的平淡生活,那一日他說的夢話我絕口不提,我不傻,不想憑自己微薄之力去觸怒他的逆鱗。
轉眼間我便在家裡休養了一個來月,手上的傷口早已好得差不多了,結痂殼都掉了,長出粉色的新肉來,除了使不上勁,一切與之前無異。
好了之後霍黎希也終於允許我出門,剛出關我便回家了一趟,這一次,是霍黎希陪我回去的。
他開口跟我講的時候我有點意外,他卻一臉嫌棄的瞪我:“怎麼?堂堂霍少陪你回家你還不樂意?”
我哪敢說我不樂意啊,我只是比較怕他罷了,我怕他突發奇想了又後悔,怕他在我家人面前虐待我,怕我的胸模身份在家人面前曝光。畢竟,我爸和我妹一直都以爲我是在外面找了份好工作遇到個好老闆才能預支那麼多工錢啊!
不過,既然他已經決定了非要跟我回去,那就好吧,反正他決定了的事我死活不答應也沒用,搞不好他生氣了又得給臉色我。
他當時就買了明天的機票,買了去天河機場的,我小聲的說回我家高鐵更方便飛機還得轉車,他卻冷着臉很不高興的瞪我:“蘇爾,膽兒肥了啊!我做什麼事還要你教嗎?”
不要我教!他臉色一變我就開始害怕了,我囁嚅着我去收拾東西,我找了幾件簡單的衣服鞋子裝進行李箱裡,他也拿着手機好笑的坐在一旁看我。
他這樣看得我不自在,我去櫃子裡找他的衣服,我按照他往日的穿衣風格給他拿了幾件,他卻很不滿意似的將衣服扯出來扔回櫃子裡,說:“到時再買。”
他不要做的事我也沒有再堅持,第二天我們倆帶着最簡單的行李上了飛機,他的表情很是淡漠,他一上飛機便雜誌蓋着臉開始睡覺不理我,我也懶得跟他搭話。
兩個小時的時間到了天河機場,出了機場他招了的士,我以爲他要去高鐵站的,卻沒想他卻往比較繁華的武昌區那邊。
他帶我了武大,有個男人很高興的迎了出來,很興奮的與他拍肩擂胸的寒暄,我從他們的互動中看出他們關係挺好。
晚上的時候是男人請吃飯,帶我們去了光谷那邊一家不錯的餐廳,吃得飽飽的。席間,那男人一直誇我來着,他說沒想到霍黎希這樣的萬年老光棍也會有女朋友,他會他開眼界了。
他說我是女朋友霍黎希並沒有否認,我苦笑着卻沒有反駁,他做的總是對的,這是我在他面前的安身原則,沒錯,總是不會錯的。
吃完飯男人還要帶着我們去逛會,霍黎希卻將我的手一牽,冷着臉說我們要自己去逛,男人瞭然的一笑,預祝我們有一個美麗的夜晚,然後就走了。
後來的後來,時隔多年,哪怕後面發生了再多的事,哪怕他一次一次傷害我,哪怕最終我對他灰了心,哪怕我們從來沒有認認真真相愛過,哪怕我們走向陌路,我也會記得今晚,記得他的溫柔,記得他陪我度過的美好時光。
他帶我坐了輪渡,帶我去了戶部巷吃小吃,帶我去了萬達廣場,出來的時候又轉去了江漢路,他滿滿當當的買了一大堆,風格與以往不同,我有些詫異,他卻略爲羞澀的拍了下我腦袋:“蘇爾,我們是去看你爸,我穿得太好了你爸真的不會懷疑你被包養了嗎?”
我竟然無言以對,我不會承認穿着簡單的牛仔褲和白t的霍黎希,是那樣的帥氣。
霍黎希也給我買了不少衣服,與在深圳時候的奢華成熟風不一樣,買的都是符合我實際年齡的衣服。換上純白的連衣裙,卸了妝,紮了馬尾,我發現我也真的青春了不少。
我呆呆的望着鏡子裡與我並肩而立的霍黎希,忽然有了一種很美好的錯覺,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傷害過我,我也沒有猜忌過他一樣,我們就是傾心相愛的年輕情侶,互相熱愛,互相依賴。
他會爲了見我爸而緊張,他,還會精心準備了禮物。
買完衣服將東西放回酒店,他帶我去了江灘吹風,我倆坐在河岸邊望着對面的萬家燈火,他忽然的將我腦袋掰過來吻了我。
他灼熱的吻落在我的額頭上,卻沒有再繼續下去,他輕輕的撫了撫我的額頭,眼睛裡亮晶晶的問:“蘇爾,還想回去繼續上學嗎?”
我愣了。
在一秒鐘以前,我還以爲他簡單的只是想包養我,貪圖我的年輕美貌,可是現在,他竟然這樣問我,問我想不想上學。
作爲一個大學上了一年便輟學的曾經的女高材生,我能不想上學嗎?可是,現實...
我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溼潤,我不知道這是他的真心話還是玩笑話,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逗我。
淚大顆大顆的砸到面前的土地上,一開始還是寂靜無聲,到後來,我的肩膀乾脆也劇烈的顫抖起來。
“想。”我蹲在地上,夜風中用力的抱着自己的肩膀。“可是,我家裡這麼個情況,我無從選擇。”
我聽到了輕微的嘆息聲,夜風中若有若無,緊接着,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扶住了我的胳膊,他將我拉起來環在他懷裡,他撫着我的腦袋,又是寬慰又是許諾的,有些心疼的說:“好了好了,別難過了,我答應你,等這一切結束了,我送你去上學好嗎?”
我覺得有點奇怪,但也不敢真的去詢問他到底是要等哪一些結束了,畢竟,我們不過是情人關係而已。
他沒吭聲的拉着我沿着河提邊慢慢的往回走,一邊走,他一邊絮絮叨叨的跟我說:“你放心吧,今晚那貨是我高中同學,現在是武大那邊的主任,你之前不是考上了這個學校嗎,我已經跟他講過了要他幫我弄弄,把你的肄業改成休學,等我這邊事情了了,就送你去上學,好嗎?”
什麼?我被這個消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我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的好,我眼睛亮晶晶的,心裡滿是悸動,看着夜風下他微笑的臉,我忽然跳起來摟着他在他脖子上親了一口。
“傻姑娘。”他摸摸我的臉,笑了。
第二天我們起得很早,昨晚溫存過折騰到很晚都沒有力氣洗澡,今天一早上他就起來洗頭洗澡。
他對着鏡子穿上更顯青春的牛仔褲白t,將一頭短髮打理好,將鬍子颳得乾乾淨淨,他問我帥不帥,我心情大好,也笑着誇他帥,他便笑着在我臉上親一口。
收拾好以後我們便去了高鐵站,武漢坐高鐵到我家挺近,上午十點就到了我家那個小城。我準備例行公事去醫院找我爸,他卻笑着將我帶到另一處地方。
他帶我去了我妹學校附近的一個小區,保姆開門出來迎接我們,保姆認出他熱情的叫他“霍先生”,我這纔想起來胡醫生告訴過我的,有我的朋友匿名來這邊買過房子接走我爸照顧我家人,看來,這人坐實了是他了。
中午放學我妹回來看到我們特高興,她拉着霍黎希的手問東問西的,她很開心的告訴我這個帥哥哥上次過來的時候還帶她去過遊樂場,她很八卦的問我霍黎希是不是我男朋友。
我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胡亂的點頭。
我妹妹看起來比我還興奮,“姐,聽說這房子是他買的,你男朋友還真是有錢。”
我苦惱的笑笑,卻不知道說什麼,我知道全款也才幾十萬的房子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從前睡我五萬一次,後來次數多了便降價了,改成十萬包月,我想,這不過是他討好我安心待在他身邊的方式罷了。
下午我妹上學去以後他帶我去看了我爸爸,我爸現在住在條件蠻好的一家療養院裡,被照顧得挺好,看起來倒真是不錯。
他在我爸面前對我特體貼,我爸笑得滿臉皺紋的告訴他我很苦希望他對我好點的時候,他也握着我爸的手告訴他放心,裝我男朋友裝得特別像。
從我爸那回來的時候,我的心是激動的,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可是他爲我做了這麼多,我說不感動,都是假的。
我再次感激不已的謝謝他,他卻也只是笑着摸我腦袋“傻瓜”。
我們在家鄉呆了四天就回深圳了,而回來發生的第一件事讓我很快便意識到,世外桃源結束,腥風血雨,馬上又要開始了。